林薇薇的成功,對于街對面的“趙記食肆”老板趙掌柜來說,卻無異于一根插在心頭的毒刺,日日夜夜折磨著他。
眼看著自家那曾經(jīng)還算過得去的食肆,如今門可羅雀,伙計閑得打蒼蠅。
而對面那個“罪臣之女”的小破攤子,卻圍滿了人,銅錢像流水一樣嘩啦啦地往她那破錢袋里淌……
趙掌柜心中的嫉妒和怨恨,早已如同野草般瘋長,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不是沒想過辦法。
學(xué)著做羊湯?他試著做出來的東西連自家狗都不吃。
降價?更是虧得他肉疼。
眼看著林薇薇的生意越來越好,名氣越來越大,甚至連一些軍官都成了她的???,趙掌柜知道,再不想點“別的”法子,他這“趙記食肆”怕是真的要關(guān)門大吉了!
這天,看著林薇薇再次提前收攤,錢袋鼓鼓囊囊地離開,趙掌柜那雙三角眼里終于閃過一絲陰狠的決絕。
既然明面上斗不過,那就來陰的!
他不信,憑他在這雁門關(guān)混跡多年的“人脈”和手段,還治不了一個無依無靠的黃毛丫頭!
第二天開始,一股關(guān)于“林記小吃”的惡毒謠言,便如同初冬的寒流一般,悄無聲息地在雁門關(guān)的大街小巷里彌漫開來。
“哎,聽說了嗎?東街角那個賣羊湯的小丫頭,用的水都是從城外臭水溝里挑的!”在水井旁排隊打水的婦人們竊竊私語。
“不止呢!我還聽說啊,她那羊骨頭和下水,都是從亂葬崗撿來的死人骨頭和爛內(nèi)臟!不然哪能賣那么便宜還那么香?”一個看似消息靈通的小販神秘兮兮地補充道。
“真的假的?太嚇人了!怪不得她一個流放犯,能做出那么‘邪門’的吃食!”
“可不是嘛!她爹可是貪污通敵的罪臣,她本人就是個災(zāi)星!吃她的東西,怕是會沾上晦氣,要倒大霉的!”
這些謠言編得有鼻子有眼,且專門戳中了人們最關(guān)心的幾個點:衛(wèi)生安全、食材來源、甚至還上升到了“不祥”的迷信層面。
它們通過閑聊、八卦、刻意的傳播,迅速在底層民眾和部分士兵之間擴散開來。
起初,林薇薇并沒有在意。
她的攤位前依舊熱鬧,熟客們的熱情也并未消減。
但漸漸地,她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排隊的人群中,新面孔明顯減少了。
一些原本只是好奇觀望、躍躍欲試的潛在顧客,如今都遠遠地繞著她的攤位走,臉上帶著狐疑和嫌棄的表情。
就連一些熟客,態(tài)度也變得有些微妙。
有的人在買湯時會狀似無意地問一句:“小林老板,你這湯……骨頭都是從哪兒買的啊?保證新鮮吧?”
有的人則會盯著她涮碗的水桶多看幾眼;甚至還有人私下里勸她:“丫頭,最近風(fēng)聲不好,要不你歇兩天,避避風(fēng)頭?”
林薇薇冰雪聰明,上一世的經(jīng)驗讓她立刻就意識到,這是有人在背后搗鬼,惡意中傷她!
“太過分了!”晚上回到小屋,林薇薇想起白天顧客們那些異樣的眼神和試探的話語,氣得渾身發(fā)抖。
她可以忍受貧窮,可以忍受勞累,但絕不能容忍別人如此惡毒地污蔑她的食物,她的手藝,她的良心!
用臭水溝的水?用死人骨頭?這簡直是喪心病狂!
她每天天不亮就去東街井打水,羊骨羊雜都是從相熟的屠戶那里買的新鮮貨,處理起來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唯恐有一絲不干凈。
這些人怎么能憑空捏造出如此惡毒的謊言?
憤怒過后,是深深的憂慮。
她知道,對于餐飲業(yè)來說,聲譽就是生命線。
一旦“不干凈”、“不安全”的標簽被貼上,哪怕是假的,也足以摧毀她辛苦建立起來的一切。
尤其是在這個信息閉塞、人們普遍缺乏科學(xué)常識、又容易迷信的時代,這種針對食物來源和“吉兇”的謠言,殺傷力巨大。
她幾乎不用猜,就能想到這背后是誰在搞鬼。
除了那個嫉妒得發(fā)狂的趙掌柜,還能有誰?
上次官方盤查沒能扳倒她,這次就換了更陰損的招數(shù)!
“不行,絕不能讓他們得逞!”林薇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走到水缸邊,看著里面清澈的井水,又摸了摸灶臺上碼放整齊、處理得干干凈凈的備用食材。
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做得干干凈凈,坦坦蕩蕩,憑什么要被這些無稽之談打倒?
可是,謠言猛于虎,她越是自證,越是顯得蒼白無力,甚至可能越描越黑。
她想到了石頭和大壯他們那些??汀?/p>
他們是相信自己的。
但光靠他們幾個人的信任,似乎還不足以對抗這滿城風(fēng)雨。
她知道,自己必須想出一個辦法,一個能夠直觀、有力地回擊這些謠言,重新贏回顧客信任的辦法。
經(jīng)過一夜的深思熟慮,林薇薇決定給古代百姓們來一場公開透明的“美食直播”!
第二天清晨,當(dāng)林薇薇再次推著她那輛日益重要的小車來到街角時,她的準備工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細致。
她將那口熬湯的大鐵鍋里里外外擦拭得锃亮,連鍋沿的油漬都用草木灰細細打磨掉。
盛放羊骨頭和處理好的羊雜的木盆,也清洗得干干凈凈。
并且她特意沒有像往常一樣完全遮蓋起來,而是用一塊干凈的濕布半掩著,讓人隱約能看到里面確實是新鮮、處理得當(dāng)?shù)膸赘鶐е撬?、絕非陳年舊骨的羊骨,以及浸泡在清水中、色澤正常的羊下水。
最顯眼的變化是,她在小車旁最醒目的位置,端端正正地放了一個大木桶,里面是滿滿一桶清澈見底的井水,旁邊還放著一個專門用來舀水清洗的木瓢和幾塊干凈的粗布。
當(dāng)她的攤位前開始聚集起零星顧客時,林薇薇便開始了她的“表演”。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先忙著生火烙餅,而是先舀起干凈的井水,仔仔細細地將自己的雙手搓洗干凈,然后又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將今天要用的幾個粗陶碗,用清水一個個認真地沖刷了一遍,摞放在一旁。
她的動作不疾不徐,每一個步驟都清晰可見,仿佛在進行某種莊重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