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為陸銘軒的家人都定居國外,加上謝婉寧也不喜聲張,圈子里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知道她已經(jīng)結(jié)了婚。
申請勞動仲裁后,謝婉寧的離職手續(xù)很快辦理下來。
正式離職那天,謝婉寧工位上的東西塞滿了一整個大箱子,摘下脖子上的工牌,最后看一眼這個待了九年的地方,毅然決然地離開。
九年的時光,既輕又重。
垃圾扔進(jìn)垃圾桶,壓在謝婉寧心口的最后一顆大石頭也被徹底移走。
她要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裴渡從西班牙回來,是在一個月后。
飛機頭等艙里,裴渡看著窗外翻滾的白云,心中的煩悶始終無法排解。
出差一個月,他像是老了十歲。
以往有謝婉寧陪在身邊,她總會把裴渡的工作和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九年過去,裴渡也習(xí)慣了這種相處模式,一直把謝婉寧的存在與付出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
然而,這一次,她不在,裴渡才突然意識到謝婉寧對于自己的重要性。
沒有謝婉寧兜底,沈棠把事情搞得一團(tuán)糟。
她什么事都處理不好,遇到事情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解決問題,而是掉眼淚。
幫不上忙不說,還總是搞砸事情,連打印一份文件都做不好,只會委屈巴巴的看著他。
這次出差,沈棠是名義上是總裁秘書。
原本秘書是來伺候總裁的,可如今,卻變成了總裁伺候秘書。
裴渡既然跟合作商商談合同,又要隨時擔(dān)心酒店里的沈棠又惹出什么事來。
在會議廳里一邊簽署文件,一邊接電話時,裴渡無數(shù)次不可抑制地想起謝婉寧。
如果她在的話,一定不會是這個樣子。
她精明、得體、干練,總是會先一步搶走合作商遞來的紅酒,這一次謝婉寧不在,裴渡破天荒的因為胃病住了回院。
更讓裴渡感到絕望的是,他因為胃痙攣躺在地上快要失去意志時,沈棠除了哭還是哭,甚至連醫(yī)院的急救電話都是路人幫忙打的。
解決完工作,裴渡帶著沈棠去了趟巴塞羅那,坐在帕塞奇公園欣賞風(fēng)景時,裴渡滿腦子都是謝婉寧的身影。
她的聲音,她的樣貌,她那璀璨耀眼的21歲。
“裴渡,你說我們以后會結(jié)婚嗎?”
“一定會的。”
“那結(jié)婚后,我們一定要去一趟巴塞羅那,那可是我兒時最想和愛人去的地方?!?/p>
“好啊,不管你有什么愿望,我都會一一幫你實現(xiàn)的?!?/p>
23歲的裴渡說的篤定,一定想不到,九年后的裴渡會變得面目全非。
沈棠今天穿了謝婉寧最喜歡的紅裙子,甚至連蜷曲的呆毛都跟謝婉寧如出一轍。
同樣的酒窩,同樣的活潑歡快,裴渡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因為沈棠自始至終都不是謝婉寧。
長得再像,也不是。
電光石火之間,裴渡的心中突然有了答案。
胸腔里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裴渡確信,它是在為謝婉寧起舞吶喊。
他此刻無比確定:
他想要跟謝婉寧有一個確切的未來。
匆匆結(jié)束完西班牙的事務(wù),裴渡訂了最快一班回國的機票,飛機剛落地,顧不上身后沈棠的哭喊,他火急火燎地就要往謝婉寧的住處趕。
車窗外的風(fēng)景不斷倒退,街邊的路燈拉成一條昏黃的光路。
裴渡卻還是覺得不夠快。
他迫切地想要飛到謝婉寧身邊。
他想聽到她的聲音,想看到她的笑臉,想緊緊抱著她訴說他這一路走來跌宕起伏的心理路程。
然而,比謝婉寧的消息先來到的是,陸銘軒的消息。
“我結(jié)婚了,要來喝喜酒嗎?”
客套的問候下附帶一個酒店地址。
裴渡并不驚訝陸銘軒會結(jié)婚,但看到新娘的名字時,腦袋嗡的傳來一聲巨響。
新娘的名字,叫謝婉寧。
不可能。
一定是同名同姓,且不說陸銘軒和謝婉寧之間沒有任何交集,就是有,陸銘軒這種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也不會喜歡一個跟了別人九年的女人。
九年,跟結(jié)了一次婚,死了一個親人,有什么區(qū)別?
......
羅列出一個個不可能,裴渡試圖用它們一遍一遍說服自己。
然而,下一秒,手機再次震動,是共同好友傳來的一張紅底照片。
看清上面的女人,裴渡整個人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