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刺鼻的消毒水味鉆入鼻腔，時軒艱難地睜開眼，腹部傳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白色的天花板，冰冷的輸液管，還有手背上扎著針頭。
他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胃部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疼。
“醒了？”
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從身側(cè)傳來。
時軒渾身一僵，緩緩轉(zhuǎn)頭，對上了時霖安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他大哥穿著筆挺的西裝，領(lǐng)帶一絲不茍地系著，顯然是剛從公司趕來。
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底滿是失望。
“哥……”
時軒下意識想坐起來，卻被腹部的疼痛逼得倒抽一口冷氣。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p>
時霖安冷笑一聲。
“麻煩？你以為我是來關(guān)心你的？”
時軒抿了抿蒼白的嘴唇，不敢接話。
“醫(yī)生說你胃出血?！?/p>
時霖安眉頭緊皺，將手中的病例單砸到床上。
“連續(xù)酗酒一周，你是想死嗎？”
時軒垂下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單。
“我……”
“時軒?！?/p>
時霖安冰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時軒茫然抬頭。
“是我沒給過你機會嗎？”
時霖安的目光逐漸銳利。
“我們?nèi)齻€從小一起長大，但大約是我比你們都大幾歲，所以沒有你們那么親近?！?/p>
“但或許你們都不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喜歡芷雪?！?/p>
“你喜歡芷雪？”
時軒面色驟然變得蒼白。
“哥，你，你不是因為兩家利益才娶的芷雪嗎？”
“利益？時軒，我從來不會用感情去交換利益?！?/p>
時霖安輕嗤一聲，一字一頓繼續(xù)道。
“只不過是因為我能看出來，她喜歡你，你也喜歡她，所以我才從未表現(xiàn)出來，而且一直默默守著你們?！?/p>
“可你呢？”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
“時軒，機會我給你了，但你都做了什么？！”
時軒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哥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所以才覺得自己對她只是愧疚，是我錯了……”
“錯了？”
時霖安譏諷地勾起嘴角。
“你確實錯了，但你為什么覺得，你的一句錯了就能彌補一切？”
“再給我一次機會……”
時軒哽咽著伸手去拉時霖安的衣角。
“求你了哥……”
時霖安猛地甩開他的手。
“如果你也和我一樣尊重芷雪，那就應(yīng)該明白，這種事你不該問我！”
時軒被他猛然提高的音量吼得愣住了，眼淚瞬間落下，模糊了視線。
“還有?！?/p>
時霖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家里的企業(yè)本該是我們兄弟一起經(jīng)營，我也一直在等著你成長起來，但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他眼底全是對時軒如今頹靡樣子的失望。
“我會和爸媽商量，以后只給你分紅?！?/p>
“不！”
時軒突然激動起來。
“哥，我不要家產(chǎn)……我只要芷雪……”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時霖安。
“你！”
他一把揪起時軒的病號服領(lǐng)子，眼中怒火燃燒。
“到現(xiàn)在還覺得我在乎的是家產(chǎn)？覺得芷雪是可以隨便讓來讓去的貨物？！”
“芷雪是人，不是物品！她的選擇應(yīng)該由她自己決定！你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嗎？”
時軒被勒得喘不過氣，卻不敢掙扎。
“我沒有……”
“時軒?！?/p>
時霖安松開手，聲音冰冷至極。
“你太讓我失望了?！?/p>
他轉(zhuǎn)身走向門口，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好好想想吧，想想你到底錯在哪里。”
病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時軒終于崩潰地哭出聲來，他蜷縮在病床上，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無助。
窗外陽光明媚，可他的世界卻一片黑暗。
他想起小時候，裴芷雪總是跟在他身后，軟軟地叫他“時軒哥哥”；想起她每次收到他送的禮物時，眼里閃爍的星光；想起她被自己傷害后，依然固執(zhí)地跟在他身后的身影……
而現(xiàn)在，她再也不會對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