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大雪。
京都宋府。
憐月只著單衣立在廊下。
她凍的手腳發(fā)涼,整個人都快僵成一塊石頭了。
“嬤嬤,小姐還沒出來,我可否先去耳房暖暖身子?”
她已經(jīng)在這兒等了兩個時辰了。
實在太冷了。
婆子冷笑:“冷死你了沒?小浪蹄子,你當我不知道你是急著進去爬姑爺?shù)拇???/p>
憐月淡淡垂眸。
她是莊玉妗身邊的二等丫鬟。
因為身形和眉眼輪廓有幾分像莊玉妗,被選中做她的床替伺候姑爺。
床替。
顧名思義就是她床上的替身。
莊玉妗身子有疾,伺候不了身強體壯的姑爺,兩人至今還未圓房,之前三次嘗試都險些出事。
姑爺憐惜。
老夫人卻徹底冷了臉,動了給姑爺再娶平妻的心,莊玉妗的母親便找了神醫(yī)給她調(diào)理身子。
神醫(yī)說了,三年后方可圓房,否則強行圓房生育,莊玉妗活不過四十歲。
莊玉妗不能不要性命。
也不能叫姑爺娶平妻。
夫人便想出床替這個主意,直接就選中了憐月。
她們母女應(yīng)承她只用做莊玉妗床替三年,三年后她們便會放她和妹妹的身契,讓她們做良家子。
憐月沒有權(quán)利拒絕。
也沒有選擇余地。
“咔噠。”
門被打開。
憐月思緒被喚回。
她抬眸便看見漆黑內(nèi)室走出來的小姐——莊玉妗。
莊玉妗生的精致溫婉,看憐月的眼神卻既冷又幽深:“一炷香后再進去?!?/p>
憐月壓下眼底恨意,低頭乖巧道:“是。”
莊玉妗扶著婆子的手走了。
又在冷風中灌了一炷香后,憐月僵硬著手腳進去,先在暖爐那兒溫熱了身子才爬上床榻。
才剛上去,就被一雙精壯手臂撈進溫熱懷里,熟悉的暖桂香氣整個包裹住憐月。
曖昧氣息從背后噴到她耳上。
“怎么這樣遲?為夫等你等的心急。”
男子一面調(diào)笑一面伸手,熟悉的氣息讓憐月滿腹惡心、身子發(fā)僵。
上一世也是這雙手掐住她的脖子。
一點點把她扼死的。
“啪!”
憐月條件反射拍開男子的手。
縮到角落躲開男子的氣息:“下雪了,在外頭看了會兒?!?/p>
男子探手又抱住她:“雪景可沒有為夫好看,凍壞了你豈不是叫我心疼?”
憐月強忍著惡心沒再掙脫。
可他的氣息卻無時不刻提醒她。
此刻她就在宋無憂床上,走著和上一世一樣的路。
憐月是兩日前重生的。
上一世,她聽從莊玉妗母女倆的話,白天做‘啞巴’婢女,夜里做宋無憂床上的替身。
她盼著三年之約到來。
可盼來的結(jié)果卻是她被宋無憂虐殺而死。
死前她知道了所有真相。
原來她也是莊家的小姐。
她母親是夫人給大少爺找來的乳娘,因為生的太好被老爺?shù)胗?,趁著醉酒強迫得了手?/p>
為了掩藏這件事,夫人出了一大筆錢給母親的丈夫,徹底讓母親被圈在了莊家。
誰也沒想到。
只那一次就有了她。
隨著她和小姐越長越像,夫人心里的刺越扎越深,她讓人殺死了母親,一把火燒了母親的丈夫,然后把她和妹妹買入府中做奴做婢。
所以莊玉妗從始至終都沒想過會放她走。
她們母女倆一開始就要她死。
“今日的你格外不同些?!?/p>
宋無憂湊上來,語氣曖昧又低迷。
他的手像蛇一樣攀附上來。
憐月冷笑。
這便是莊玉妗自以為的良人。
上一世她也是被他親手殺死那一日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床榻上的人不是莊玉妗,而是別人。
憐月深吸一口氣。
滿腔都是冰冷寒意和恨意。
這對夫妻。
真是一樣的冠冕堂皇和惡心。
但她已經(jīng)不是任人宰割、任人拿捏的小婢女了。
“或許是因為今日實在是太累了。”
憐月主動伸手在宋無憂臉上劃過,一股淡淡甜膩的香鉆進宋無憂的鼻子,他頃刻間便沒了知覺昏睡過去。
下瞬。
內(nèi)室燃起昏黃的光。
憐月起身。
冰冷的眸子劃過宋無憂的臉。
她冷笑著在他身上擰出一道道痕跡,又快速在自己身上劃下青紫痕跡,最后在床榻上抹上鮮紅血跡。
宋無憂對此一無所知。
在睡夢中,他喘息著掐緊憐月的腰,兩人折騰了大半夜,比他以往任何一次經(jīng)驗都要瘋狂。
夢里的女人深知他的喜好。
讓他愈發(fā)沉淪其中。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
憐月略微整理了整理,把衣服撕開了一些快速退了出去,她前腳才走,后腳就有人通知莊玉妗過來了。
莊玉妗看著凌亂的床榻和紅痕,心里頓時堵了一口氣,再看看宋無憂身上的痕跡,嫉恨的整個人臉色都不好了。
她帕子都要絞碎了。
咬牙切齒道:“來人?!?/p>
婆子進來屈膝:“小姐?”
“那個賤人呢!”
想也知道問的是憐月。
婆子:“回自己住處睡覺去了。”
“睡覺?”
莊玉妗深吸一口氣:“我還沒睡她就睡了?去!叫人給我好好教教她規(guī)矩!免得她得意了猖狂起來!還有,把給她的避子湯換成絕嗣湯!”
“是!”
婆子轉(zhuǎn)頭便去辦了。
那邊。
憐月才回到自己住處清洗了一番,幾個丫鬟并婆子就一腳踹開她的房門。
她早有準備。
上一世她每回伺候完宋無憂。
莊玉妗都會找事。
這種戲碼她見的太多了。
“有事嗎?”
她一臉平靜的問。
“喲,憐月姑娘這口氣真是不一樣,伺候姑爺一回就把自己當主子了?”
說著幾步上前掐腰喝道:“掂量掂量你自個兒的身份,不過是個賣身子的騷蹄子,跟青樓里的姑娘也沒什么兩樣!府上哪個不比你干凈?呸!”
“你給我記好咯,往后安分守己些,要是你敢得意猖狂,小心你妹妹落不著好兒!”
憐月手指攥緊。
莊玉妗母女倆都清楚,她妹妹始終是她的軟肋。
憐月眼觀鼻鼻觀心:“知道了?!?/p>
在沒有把妹妹救出來前。
她只能按兵不動。
“把這個喝了!”
婆子塞過來一碗濃黑的藥汁。
憐月以為是避子湯,結(jié)果到鼻前卻嗅出味道不對,和她上一世一直喝的避子湯不一樣。
她抬眸:“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