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沒有急著去和鹿彌相認,而是背著手在畫展里參觀了起來。
他身份尊貴,所有人幾乎都在圍著他打轉,從頭看到尾以后,秦尚沒忍住夸贊起來。
“這些畫作技藝高超,想必作畫的人一定是個蕙質蘭心的人吧。”
這時候的鹿顏梳洗好從洗手間出來,在路上的時候她就聽說了秦尚的到來。
她步伐走得飛快,剛走到內(nèi)廳就聽到秦尚的夸贊,瞬間飄飄然了起來。
但是在外向來矜持的她沒有積極表現(xiàn),而是偷偷扯了一下郝婷的袖子。
郝婷瞬間心領神會,“秦公子真是謬贊了,這位就是畫師,我的女兒鹿顏!”
秦尚張了張嘴,看著眼前不斷邀功的母女倆,又轉頭看看一眼人群中的小嫂子,有些震驚。
夸錯人了?
罪過罪過。
秦尚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
“秦公子?”郝婷見他一直不說話,于是低聲詢問著。
秦尚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后開口,“畫是好畫,你女兒也是個女孩。”
郝婷:“?”
鹿顏:“??”
秦尚的步伐并沒有停,他參觀了一圈,就剩下中央那幅被紅布遮蓋住的壓軸畫還沒有看。
他停在了壓軸畫前,詢問道:“該到的都到了,還要繼續(xù)賣關子嗎?”
郝婷見秦尚對這幅畫感了興趣,立刻點頭應下,“哎,這就打開,這幅畫顏顏可是殫精竭慮地畫了整整半個月,煞費苦心啊,讓大家一起掌掌眼!”
鹿顏也激動極了,招呼人過來揭開紅布。
這次畫展來的人大多非富即貴,但是除了商逸以外,基本上都是些中層階級的人。
而秦尚就不一樣了,他是京都位列前三的頂級家族,還是家族獨子,千尊萬貴。
這樣的人來參加畫展已經(jīng)足夠有噱頭,如果秦尚看了她的畫對她倍加賞識,那么她突破階級就指日可待了!
看著郝婷和鹿顏臉上不加掩飾的雀躍表情,鹿彌站在人群之中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攝像機攝像機!”有人招呼著,“揭開壓軸畫的過程必須錄像!”
“對!”郝婷安排了幾個攝像師,“一定要找好角度,拍出畫最美的一面!”
“好了好了,可以開始了!”
全場人的目光全部注視著郝婷揭開紅布的手上面,隨著紅布被一點點掀開,人群的期待值也在一步步攀升。
終于,紅布被郝婷揚手揭開。
“……”
“……”
“……”
全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掀開紅布的郝婷看著場內(nèi)人的反應覺得有些不對,然后下意識地朝畫作上看去。
只一眼,郝婷感覺自己瞬間兩眼一黑。
這是什么?。。?/p>
寬大的畫布上面滿是光溜溜的人,他們糾纏在一起做盡了茍且之事,整幅畫作都散發(fā)著濃厚的低俗淫靡氣息。
鹿顏差點心梗,沒撐住要倒在地上,被人眼疾手快扶住了。
商逸反應極快,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就把紅布重新覆蓋住了那幅畫。
鹿彌只是冷冷看著,任憑商逸動作再快,大家該看的也都看到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罷了。
“啪啪啪!”
人群中響起了鼓掌的聲音,秦尚慵懶的神情在這時候終于有了變化,他感嘆道:“沒想到看起來干干凈凈的鹿二小姐,竟然會畫出這種作品來?!?/p>
“個人審美我不置喙,那是你的自由。”
緊著這秦尚話鋒一轉。
“只是我想,當著這么多權貴人士面前展出這種作品,鹿二小姐未免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不是的!”鹿顏立刻為自己辯解,“事實不是這樣的!”
郝婷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她大步流星地走到鹿彌面前,不留情面地拽著她的衣領把她拖拽了出來。
“說!這是不是你搗的鬼!”
此時所有的矛頭全部指向了鹿彌。
不等鹿彌開口,商逸這時候陰惻惻開了口,“顏顏不過是在你住院的時候沒去看你,你卻要用這種手段去毀她名聲,簡直可恨。”
人們聽風就是雨,跟著一起罵鹿彌心眼狹小,蛇蝎心腸。
商逸這帶節(jié)奏的能力當真是不容小覷,死的也能說成活。
鹿彌并不著急,而是耐心回答,“你們既然說是我干的,意思也就是這幅畫是我畫的?”
“大家可以仔細看看,這幅畫和畫廊內(nèi)所有畫作的畫風一致,如果這幅是我畫的,那么這個畫展所有的畫也都是我畫的了!”
這一席話瞬間掐住了郝婷和鹿顏的七寸,這些畫是誰畫的她們比誰都清楚,如果繼續(xù)這么對鹿彌逼問下去,結果恐怕會更嚴重。
想到這里,郝婷緩緩走到鹿彌身邊,想服軟讓她冷靜下來。
商逸卻在這時候開口,“畫是誰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幅畫是鹿彌調(diào)包的?!?/p>
這句話直接讓局勢扭轉,郝婷收起了即將說出口的軟話,劍指鹿彌,“沒錯!就是你調(diào)包的畫,你想毀了你妹妹,鹿彌你好狠毒的心!”
鹿彌不敢置信這種時候商逸也能想出辦法來,她抬起頭對上商逸的視線,“你說是我調(diào)包了畫作,我還想說是你誹謗!”
商逸臉色平靜,“我親眼所見?!?/p>
鹿彌想開口罵他,編瞎話也不打草稿,但是一旦情緒激動就會讓自己落入下風,她冷靜問,“好啊,什么時間,什么地點?”
商逸見勢不緊不慢道:“我只問你一句,三天前你傷口未愈就匆忙從醫(yī)院辦理離院手續(xù),走的時候慌慌張張,是去做什么了?”
鹿彌瞬間愣住了,她沒想到商逸居然會知道她出院那天的情況。
出院那天她去做了什么?
她和譚郁堯去民政局領證了。
抓住鹿彌愣神的這段空隙,商逸見縫插針,“說不出來,就是因為你去了畫室,調(diào)包了那幅畫作!”
那天鹿彌給他打完電話后,商逸鬼使神差地去了一趟醫(yī)院,得知鹿彌已經(jīng)出院后,他特意調(diào)了醫(yī)院的監(jiān)控才看到這一幕。
那時候他還在疑惑鹿彌帶著傷也要匆忙離開到底是為什么?
現(xiàn)在他明白了,就是為了調(diào)包畫作,讓鹿顏難堪。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想到鹿彌自私自利的個人做派,他有百分百的信心斷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樣看來,鹿彌知道他和鹿顏的事情了,所以才會對鹿顏動手。
不過就算鹿彌費盡心機,只要有他在,就不會讓鹿彌動鹿顏一根頭發(fā)絲。
鹿顏看著商逸為了自己大殺四方的模樣,心中的愛意幾乎要溢出來。
看到鹿顏望向自己的目光,商逸回了安撫的眼神,意思是一切有我在。
兩人的蠅營狗茍全部落入鹿彌的眼睛,她閉了閉眼睛,只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泛著惡心。
還真是,裝都不裝了嗎?
“姐姐?!?/p>
鹿顏在這時候淚眼婆娑地來到鹿彌面前,她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哭得我見猶憐。
鹿彌瞇起眼睛。
果不其然,鹿顏提起裙子,一點點跪了下去,聲淚俱下。
“我知道你受傷了我沒有盡到一個做妹妹的義務,我給你跪下認錯,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這次的畫展真的傾盡了我全部的心血,你可不可以放過我一次……”
“顏顏!”
商逸伸手去扶她,卻被鹿顏推開了。
鹿顏極其真誠地祈求,“姐姐,只要你能夠原諒我,那么我跪多久我都愿意?!?/p>
商逸看著鹿顏受盡委屈的模樣,心中心疼不已,他目光銳利地盯著鹿彌,厲聲開口,“鹿彌,你私自調(diào)換畫作毀你妹妹的名聲,現(xiàn)在又逼得你妹妹下跪道歉,天底下沒有比你更歹毒的人了!”
鹿彌扶著餐臺,支撐住微微脫力的身體,她抬起頭,對上商逸的視線,據(jù)理力爭。
“第一,所有人都看到了,是她自己要跪,我沒有逼她,第二,你口口聲聲說是我調(diào)包了畫作,證據(jù)呢?”
商逸冷哼,“那你說,三天前的那個下午你去做什么了?”
鹿彌語氣同樣冷冽,“我做什么是我的私事,我無權奉告,如果你拿不出來我調(diào)包畫作的證據(jù),我就告你誹謗!”
商逸聞言不屑一笑,“不打自招,你能有什么私事無法告人,只有調(diào)包畫作這一件事!不需要證據(jù),大家心中自有答案!”
“就是,鹿彌平時不是喝酒就是泡吧,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肯定是她做的!”
“鹿彌真是蛇蝎心腸,竟然為了那么點小事就去毀了自己妹妹的清白,簡直令人發(fā)指!”
“對啊,她還狡辯,既然她說那天自己有私事,沒有調(diào)包畫作,誰能證明!”
“我能證明——”
一道低沉穩(wěn)重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場內(nèi)人的議論,紛紛朝外看去。
人群中的秦尚挑起眉毛。
總算來了,再晚點老婆都被人欺負成委屈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