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的單身之夜,好哥們兒點了一首《嘉賓》,未婚妻拿起話筒,主動和他對唱。
結(jié)果未婚妻突然唱哭了。我嘲諷著扭頭和好哥們兒開玩笑:“她居然唱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卻看見,好哥們兒也哭了。看著林術(shù)岳紅了眼眶落了淚,我如遭雷擊。
與我對上視線的瞬間,林術(shù)岳迅速吸了吸鼻子,嘴角勉強提起笑容:“這首歌太感人了!
”可下一秒,沈江雨的手從我眼前遞過去,急亂間她扯了幾張紙,全都給了林術(shù)岳:“擦擦。
”難掩沙啞哽咽的聲音,宛如驚雷般在我耳中響起。一個是明天就要結(jié)婚的未婚妻,
一個是和我十多年的好哥們兒。他們就這樣對唱情歌,唱哭了?我簡直要懷疑這個世界了。
林術(shù)岳沒有接沈江雨遞過去的紙,而是笑笑:“江雨,這么久不見,你唱歌精進不少啊。
”“沒事就練么?!眱扇丝瓷先プ匀挥稚?。和我之前記憶里的接觸,似乎并沒有什么兩樣。
我心下微定,寬慰自己,應(yīng)該是我想多了吧!都說好歌能觸及靈魂,
說不定他們都只是因為這首歌,而觸碰到了曾經(jīng)心里的那段故事呢?我壓下翻涌的情緒,
匆忙起身:“我去趟衛(wèi)生間?!蔽覜]去衛(wèi)生間,而是藏進了不遠處的消防通道抽煙。
和沈江雨戀愛后,因為她討厭煙味,所以我戒了煙癮。但每次心情不好時,
總會避著她來上一根。尼古丁將心中的煩躁壓下,我打算推門離開時,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皠e被張辛屹發(fā)現(xiàn)了!”林術(shù)岳低聲說,“有什么事網(wǎng)上說。
”我慘白了臉,立刻躲到了再下一層。只能看到沈江雨和林術(shù)岳的背影。兩人相對而立,
像相纏而立的樹與花,面上云淡風(fēng)輕,根莖卻早已生根錯節(jié)。
沈江雨的聲音隱忍且克制:“術(shù)岳,我連給你擦眼淚的資格都沒有了嗎?”她伸出手,
替林術(shù)岳一點一點地擦掉眼淚。剛才打鬧時,我往林術(shù)岳臉上拍了不少的奶油蛋糕和啤酒,
此刻那些臟東西全都蹭在沈江雨的白色裙子上。林術(shù)岳說:“不臟嗎?”沈江雨有潔癖,
尤其在意她的這條白色長裙。有一次,她換下來的這條白色長裙,
不過是被我壓在了亮色系的西裝外套上,她就發(fā)了很大的脾氣。
她難掩沉怒:“這么艷的外套,會染色!”我皺起眉頭:“我當然會分顏色洗!沈江雨,
我?guī)湍阆匆路€洗出錯來了?”她臉色幾變,最后壓下薄怒,卻依然難掩嫌棄:“你知道的,
我有潔癖。”“你這外套是拍攝穿的,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的細菌……”我想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怪癖。沈江雨潔癖總比她邋遢好,所以總是格外忍耐她所謂的潔癖。
可眼前,這件珍貴的白色裙子被染了大片的臟東西后,她說:“不臟?!薄靶g(shù)岳,你忘了?
這是你送我的十八歲成人禮物。”“明天的婚禮,我會穿著它舉辦儀式。
”“就像是……你和我終于結(jié)婚了一樣?!蔽胰鐗嫳?。我和沈江雨認識五年,戀愛三年。
而她的十八歲,已經(jīng)是十年前。他們倆到底是怎樣做到的瞞天過海,
在我眼皮子底下裝了這么多年的陌生人?我一直覺得,能和沈江雨相識,是我的運氣。
她是前途光明的副主任醫(yī)師,年僅三十就已經(jīng)有了晉升主任醫(yī)師的資格,身材火辣,
長相更是被病患隨意偷拍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都能小爆一下的程度。這樣一個完美女人,
偏偏喜歡上了我,還瘋狂地追求我。最初我有強烈的不真實感。
但很快就被她帶來的安全感所折服——她的身邊沒有任何男人,生活兩點一線,
除了醫(yī)院就是家里。手機沒有密碼,隨便我查。所有的節(jié)日都不會忘記儀式感。
向我告白那晚,更是準備了一車玫瑰花,將浪漫說到極致。她追求我兩年,無論我怎樣拒絕,
也絕不放棄。朋友們對我只有艷羨:“張辛屹,女神對你這么窮追不舍,
你上輩子拯救了宇宙吧!”我是單親家庭,本不愿意踏入婚姻這座墳?zāi)梗?/p>
卻因為她而鼓足勇氣。我以為,我可以擺脫原生家庭帶來的影響,
扭轉(zhuǎn)“婚姻就是墳?zāi)埂钡年愂觥s沒想到,一首情歌卻讓我突然發(fā)現(xiàn),
我的一只腳已經(jīng)邁進了墳?zāi)?。我慌亂坐回KTV的沙發(fā),朋友們起哄讓我也來上一首,
紛亂嘈雜聲中,我兀自拒絕,眼神卻死死盯著桌上的那個手機。那是沈江雨的手機。
雖然她的手機沒有密碼。雖然她曾說過我可以隨便看。但戀愛三年,
我一次也沒有查過她的手機。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自信,我對她有種盲目的信任??纱丝蹋?/p>
我卻再也按捺不住,像做賊一樣,將她的手機拿起來。我開始迅速地翻看她的微信。
她和林術(shù)岳的聊天記錄里,竟然只有不淺不淡的新年祝福,沒有任何的異樣。
而所有的社交平臺,也完全沒有任何異常。正在我滿腹疑惑想要將手機放回桌上時,
沈江雨的支付寶賬號突然提醒有一條入賬信息?;艁y之間不慎點到,
就這么一個極其無意的動作,卻徹底解開了我所有的疑惑。原來,這么多年,
兩人都是在支付寶的轉(zhuǎn)賬界面里聊天!我驚得渾身冷汗涔涔,
瞪大雙眼不停地往上拉著聊天記錄。轉(zhuǎn)賬13140:阿岳,新年快樂!近半年沒見了,
想你。轉(zhuǎn)賬5200:阿岳,中秋吃月餅了嗎?還記得高二那年我們一起在學(xué)校做的月餅嗎?
今天我又做了一點,給你寄了過去,記得查收。我記得那一次。
從不下廚的沈江雨突然做起月餅來。我不過好奇嘗了一口,
她便冷了聲音:“這是醫(yī)院要求做給病人吃的?!蔽移仓欤骸坝植皇鞘裁唇鹳F的東西,
你至于嗎?”沈江雨嘆了口氣,耐著性子說道:“好了,以后我單獨再做給你,行了吧?
”可那件事過了也就過了,她再也沒做過月餅。如今方知月餅去處,原來是我那好哥們兒。
我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繼續(xù)往上翻看,越看越是渾身發(fā)冷。終于,
看到沈江雨最初的一條轉(zhuǎn)賬信息時,我額間冷汗直接墜落在手機屏幕上。
轉(zhuǎn)賬52000:阿岳,你不用勸我了。既然我沒辦法以愛人的身份守護你,
那就讓我以好哥們兒女朋友的身份守護在你身邊吧!我無法接受此后余生,
與你再無任何關(guān)系。好歹,和張辛屹在一起后,還能有機會跟你見面。另:祝你新婚快樂,
百年好合。我渾身發(fā)抖。那密密麻麻的一排字,變成一團又一團的黑霧,
我逐漸有些看不清楚了。是的,林術(shù)岳有老婆,家族聯(lián)姻,彼此之間并無感情的那種。
一切真相盡在眼前,脈絡(luò)被我徹底梳理清楚。原來,我這場所謂的幸福,從頭到尾,
不過是一個笑話!“辛屹?”熟悉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沈江雨回來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表情被燈光照得陰沉。她沉聲問道:“你拿我手機干什么?
”我展現(xiàn)出從未有過的冷靜與鎮(zhèn)定。迅速退出支付寶界面,鎖屏,將手機放回桌面上,
神色云淡風(fēng)輕:“我手機沒電了,借你的打個電話?!鄙蚪臧胄虐胍伞?/p>
我笑著轉(zhuǎn)移話題:“你去哪兒了?這么久?”沈江雨思緒被我打散,眼中閃過一抹慌張。
她只顧得上編故事了:“有個工作電話,出去接了一下?!痹捯袈湎拢?/p>
一旁的林術(shù)岳突然起身:“老張,我家那位催我了,我就先走了啊。”他抱住我,
拍了拍我的肩膀,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茉莉花香:“新婚快樂!”我順勢拍了拍他的后背,
問道:“她來接你?”“打車吧?!绷中g(shù)岳苦笑一聲,“你也知道,我們就是聯(lián)姻,
彼此之間沒什么感情……她哪會管我那么多?”我注意到沈江雨的眼神里,心疼一閃而過。
她甚至往前走了一步,主動開口:“要不我……”“要不你送術(shù)岳回去一下吧。
”我打斷沈江雨的話,意味深長。林術(shù)岳的神色明顯僵了一瞬,但很快,他輕聲一笑,
調(diào)侃道:“我哪好意思?今天可是你們夫妻倆的單身之夜!”“我可從來沒見你不好意思過。
”我站起來,拽著林術(shù)岳的手,將他一把推往沈江雨。她幾乎毫不猶豫地抱住林術(shù)岳。
雖然兩個人很快分開了——但那熟悉的肢體動作,根本難以遮掩。我不由自哂,原來,
他們居然這么明顯!我卻愚蠢得三年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還沾沾自喜自己得了這么一個好女人呢。
林術(shù)岳有些別扭:“不用了吧……”我只是笑:“行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用不得的?
隨便拿去使喚?!绷中g(shù)岳這才同意。我自己回了家。打開手機,翻開行車記錄儀的軟件,
林術(shù)岳和沈江雨的臉躍然眼前,近得仿佛我伸手就能碰到。連沈江雨都不知道,
我才換了最新的智能行車記錄儀,可以隨時在手機上實時查看車身情況。跟監(jiān)控沒什么區(qū)別。
林術(shù)岳坐在副駕駛,微微低著頭。一路上,兩人完全無言。就像是完全的陌生人。
直到抵達目的地,林術(shù)岳匆忙道謝,去開車門。卻被沈江雨一下子按住了手腕。
她隱忍克制的聲音響起:“術(shù)岳,我們之間……”“真的再也沒可能了嗎?”她急切抬頭,
雙眼里是按捺不住地期冀與渴望:“術(shù)岳,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為你取消明天的婚禮!
”林術(shù)岳震驚地瞪大雙眼:“怎么行?老張會受傷的,而且,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會看你笑話,
就算我們在一起了,也會被千夫所指……”“我不在乎!我統(tǒng)統(tǒng)都不在乎,
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沈江雨抱緊他。她緊緊地勒住他,似乎要將他嵌入自己的身體里。
“術(shù)岳,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我只要你。”她深邃的雙眸深情地看著他,
終于,再也按捺不住,吻在他的嘴唇上。林術(shù)岳控制不住地回應(yīng)了一秒后,突然驚醒。
他一把將沈江雨推開:“不,不行!這對老張?zhí)珰埲塘恕绷中g(shù)岳推開車門,
幾乎落荒而逃。翻涌的胃部再難堅持,我終于扔了手機,沖進衛(wèi)生間,大吐特吐。吐到最后,
只剩胃酸。我拿出手機,保存了那段視頻。這婚,肯定是不可能再結(jié)了。幸好,
我和沈江雨計劃先辦婚禮后領(lǐng)證,我和她之間沒有太多的牽扯。只是情感上她欠我的,
必須要還!既然她想跟林術(shù)岳私奔,
那我就在婚禮上助她一臂之力……沈江雨回來已是兩個小時后,凌晨兩點。距離我們結(jié)婚,
只剩最后的六個小時。看到我,她臉上閃過幾不可察地一絲不耐:“你還沒睡???”“是啊。
”我故作興奮地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沈江雨卻下意識地將手縮了回去。
我們倆的動作同時僵住。沈江雨反應(yīng)過來,慌忙解釋:“我還沒洗澡,有點臟。
”她匆忙往浴室走去。我的鼻尖,很敏感地聞到了一絲茉莉花香的味道。
不由輕聲問道:“你什么時候換香水味道了?”沈江雨的動作再次頓住。她回過頭,
看我一眼,似是埋怨:“不是你讓我送你好哥們兒回家嗎?估計是他身上的味道,沾了點吧。
”“是嗎。”我不經(jīng)意地翻開相冊,遞給她,“你知道我剛剛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什么?
”沈江雨幾乎是耐著性子回問我?!懊魈旖Y(jié)婚不是要放回憶相冊嗎?
我找到了你高中畢業(yè)合照!”我興奮地指著第一排最角落的位置:“你看這是誰?林術(shù)岳!
”那一瞬間,沈江雨臉上血色盡失,身體搖搖欲墜。我笑得一臉無辜:“你們居然是老同學(xué)?
怎么從來都沒告訴過我?”一向鎮(zhèn)定自若的沈江雨,臉上終于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抹慌張之色。
她飛快地將那張照片抓了回去,鋒利的照片邊角在我的手掌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傷口。
她卻置若罔聞,只顧著解釋:“是嗎?我都沒印象了?!薄澳莻€時候只顧著學(xué)習(xí),
哪有心思關(guān)注班上都有哪些男同學(xué)?”我挑眉笑道:“難怪你能考上醫(yī)學(xué)院呢,
原來心思都花到學(xué)習(xí)上了。”沈江雨見我面色如常,也不由猛地松了口氣。她借故洗澡,
從頭到尾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手受了傷。我自己處理完傷口后睡下,她才姍姍來遲。
一雙柔弱無骨的手突然伸過來,摟住我的腰。感受到她的意圖,胃部再次翻涌,我捂住嘴,
發(fā)出嘔吐的聲音。沈江雨的手猛地縮了回去。她壓低聲音:“你干什么?不想我碰?
”沒等我說話,她已經(jīng)翻過身去,低聲道:“那算了,睡吧。明天還要結(jié)婚,
我們的幸福日子才剛剛開始……”耳邊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均勻,我松了口氣,
跑到陽臺上去抽煙。我有些困惑。沈江雨看上去,明明是那樣的認真啊……過去三年,
她和我快樂幸福在一起的無數(shù)畫面同樣一閃而過。我胃不舒服時,她滿頭大汗給我買來胃藥。
我過生日時,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儀式感。
總是帶我去游樂場摩天輪……帶我彌補童年的那些缺憾。就像朋友們說的一樣,愛人如養(yǎng)花,
至少這三年,我是真的,過得很好。我越來越幸福,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
掙扎糾結(jié)……無數(shù)情緒在我心中蕩漾。其實,沈江雨也沒有完全身體出軌。至少,
她和林術(shù)岳沒有上床。林術(shù)岳不敢……我抖掉煙灰,往屋里看去,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