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年少時,我也曾歇斯底里地質(zhì)問爸爸媽媽,到底我是不是他們的女兒,他們反過來指責(zé)我忘恩負(fù)義,“自私狹隘,你的命都是月月救的,你不懂感恩就算了,養(yǎng)尊處優(yōu)這么多年,卻不知足,只會嫉妒、欺負(fù)月月!”
“你這卑劣的性子,有時候我倒真的寧愿相信,月月才是我的親生女兒!”
嬰兒時期,我被被子捂住,是一旁的江心月大聲哭鬧,保姆才循聲救出已經(jīng)半窒息的我。從我懂事起,身上就背負(fù)著江心月的救命之恩。
我聽話,懂事,小心翼翼,不哭不鬧仰望江心月的生活20多年。
卻還是一無所有。
甚至連陸淮州,他們都要求我讓給江心月。
如今,如愿成了陸淮州的未婚妻的她,不止一次要求我做她婚禮的伴娘,“姐姐,只有你做我的伴娘,人家才會真的相信我沒有插足你和淮州哥哥,我的婚姻才不會有污點?!?/p>
我直接拒絕,縱使仰望江心月已經(jīng)成為習(xí)慣,可我怎么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陸淮州牽著她走上紅毯,走向幸福。
我吸了吸發(fā)酸的鼻子,“讓前女友給你的妻子當(dāng)伴娘,你就不怕尷尬嗎?”
陸淮州冷笑,“能與此生摯愛結(jié)婚,我只會感到慶幸。”
“不相干的人,又有什么尷尬的?”
心臟處猝不及防傳來刺痛,3年感情,在他那里,只剩一句“不相干”。
我甚至來不及收斂情緒,就看見陸淮州盯著我,眸底的恨意不加掩飾。
“要不是月月說有你的祝?;槎Y才會完美,你以為,我愿意多看你一眼嗎?”
“最后一分鐘!”
腦袋一片混亂,這輩子怎么樣都無所謂了,可下輩子,一定要做個被愛包圍的人。
夏日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四周天旋地轉(zhuǎn),我下意識抓住了陸淮州的手,“我答應(yīng),拍吧。”
陸淮州的手頓了幾秒,嘴角扯出一個冷笑,“難為江小姐不嫌棄我這惡心的疤痕?!?/p>
我觸電似的收回自己的手,身形不穩(wěn)地退了一步,買水回來的陳俊恰好看到,趕忙向前扶著我,“又頭暈了嗎?”
我搖搖頭。
他將水?dāng)Q開,遞給我,“先漱下口。”
陸淮州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語氣里是掩不住的諷刺,“江小姐倒是好福氣。”
“只是不知道江小姐的男朋友,會不會也覺得江小姐這般柔弱的身體是一種累贅呢?”
我抱歉地看著陳俊,他朝著陸淮州清冽一笑,“當(dāng)然不會?!?/p>
陸淮州漫不經(jīng)心拿起一旁的攝影機,可我分明看到他握著攝影機的手上暴起的青筋。
“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外人在,讓他走。”
陳俊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在樓下等你?!?/p>
陸淮州說道,“讓他不要再等了,拍完,你跟我回云城試禮服?!?/p>
我點頭。
拍攝時,陸淮州走近我,伸手將我額前的碎發(fā)挽至耳后,如同我們相愛時那般溫柔。
我一時晃了神,如果江心月沒有愛上他,如果他沒有生那場病,如果不是只有江氏醫(yī)院的歐陽博士能做那臺手術(shù)......
可回過神來,是陸淮州滿臉嫌惡,“看鏡頭,別看我,我嫌臟?!?/p>
“笑一笑,嘴角別拉得跟拍遺照似的。”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陸淮州,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今天拍就是遺照,會不會有一絲絲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