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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空蕩蕩的,早已沒有了那個靚麗的身影。
只有兩個護(hù)士正在一邊整理床鋪一邊低聲交談,
“你說這個女孩怎么那么慘,剛剛流完產(chǎn)還要被抽那么多血?!?/p>
“人都抽暈過去了,她家里人真是狠心啊?!?/p>
“家里人?”另一名護(hù)士撇了撇嘴,“我看像仇人?!?/p>
傅承衍臉色一白,拿著盒子的手猛然脫力。
蛋糕碎得七零八落。
他拽住護(hù)士顫聲問:
“你們說什么?什么流產(chǎn)?”
傅承衍站在醫(yī)院門口,臉色慘白如紙。
他的手中是一份流產(chǎn)手術(shù)的病歷單,最頂端的名字,赫然是許清菱。
手指越攥越緊,指節(jié)泛起了白。
“阿菱...怎么會懷孕?”他失神地喃喃道。
她明明從來都沒有和他真正地親近過啊。
他痛苦地抱頭蹲下,仔細(xì)地回憶著。
電光火石之間,傅承衍想起了那個醉酒的夜晚。
那天是他的生日,阿菱從一大早就開始準(zhǔn)備,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
他們一起看了煙花秀,還點了孔明燈,許下心底的愿望。
她問,“阿衍,你許了什么愿望?”
傅承衍摸摸她的頭,“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晚上,她一反常態(tài)地喝了好多酒,醉的不省人事。
她迷迷糊糊地說,“阿衍,誠心許愿,上天一定會眷顧我們的?!?/p>
那一次,他們真正有了肌膚之親。
原來,她早就明白了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于是,在那場盛大的煙花下,許清菱也許下了一個愿望。
——我希望阿衍,得償所愿。
傅承衍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原來在那一天,上天真的聽到了他們的祈禱,給了他們一個孩子。
可是這一切又被他親手毀掉了。
他明明最想要的,就是阿菱和他的孩子??!
可是親手殺死那個孩子的人也是他!
這些天許清菱的沉默,眼中的冷淡和對他的抗拒,是那么的反常。
他卻完全都沒有放在心上。
她早就知道了。
知道他背著她和許心玥偷情。
知道他瞞著她、撒謊、欺騙。
只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像往常一樣,選擇和他大吵一架。
而是在受了無數(shù)次傷害之后,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默默離開。
傅承衍回到家中,看著空蕩蕩一片死寂的房間,恍了神。
四肢百骸緩緩浸入了冰水之中。
那個總是開心地喊著:“老公!你回來啦!”的小女孩消失了。
她什么也沒有帶走,唯獨帶走了對他的真心。
傅承衍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餐桌旁。
昨晚撒掉的湯水還沒有收拾,此刻已經(jīng)風(fēng)干,地上一片狼藉。
他撿起那個滾落在地的小瓶子。
手上沾上了一點灰末,燒得手指一顫。
才發(fā)現(xiàn)瓶身上刻了幾個小字——
「今生緣淺,來世再續(xù)天倫?!?/p>
他愣愣將那一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底驟然猩紅。
拳頭無力地砸在地板上,留下幾道斑駁的血痕。
原來這個瓶子里裝的是孩子的骨灰,難怪...難怪阿菱生了那么大的氣。
可是當(dāng)時他是怎么做的呢?
狠狠地斥責(zé)她居心不軌,想傷害許心玥的孩子,還說她不知道一個孩子對母親來說有多么重要!
這話在許清菱聽來,無異于他親手在她的心上扎了一把刀。
傅承衍忽然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疼嗎?可是再疼也比不上阿菱當(dāng)時心痛的萬分之一?!?/p>
他無力地垂下手,卻觸碰到了口袋的里的東西。
是那份文件。
傅承衍慌張地翻出那份拆封到一半的文件,將里面那張白紙猛地一抽!
一瞬間,他如墜冰窖,四肢百骸都徹骨寒冷。
那上面赫然寫著一行大字:離婚協(xié)議書回執(zhí)單。
心口猛地一窒。
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阿菱還真是,為了氣我,還偽造了離婚協(xié)議?!?/p>
傅承衍嗤笑,喉嚨卻澀的發(fā)疼。
他伸手就要將那張紙扔到垃圾桶里,卻看到最下方的一行字:
傅承衍先生與許清菱小姐正式解除婚姻關(guān)系。
指節(jié)瞬間用力到泛白。
一雙大手將他的心臟狠狠揪住又揉碎。
“不會的,阿菱不可能和我離婚的?!?/p>
“她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我哄一哄她就好了......”
他低頭喃喃著。
撥通許清菱的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請稍后再撥?!?/p>
傅承衍的氣息有些顫。
他踉蹌了一下,打開門走到外面。
執(zhí)拗地打了一通又一通,卻無一例外都是忙音。
冷風(fēng)裹著細(xì)雨鉆進(jìn)他的衣領(lǐng),寒意入骨。
將他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一寸又一寸地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