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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菱和傅景川并肩站著,遠處是正在開采的巨大礦山。
簌簌白雪飄落在她的肩頭,化成了縷縷濕意。
一把大傘撐起,隔絕了漫天的雪花。
“這里的雪總是這樣,來的沒道理,好像日日都在下。”
傅景川側(cè)過頭叮囑她,“許總要注意保暖?!?/p>
許清菱依舊看著遠方,“您一直都這樣嗎?習慣出來的時候帶一把傘?!?/p>
他一愣,笑道:“為什么會這樣問?”
“并不經(jīng)常,有時候忙起來就忘了?!?/p>
話音剛落地,就看到女孩明亮的有些璀璨的眉眼,“那這次,是因為我嗎?”
傅景川被這一記直球打的有些猝不及防。
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竟生出了幾分局促和緊張,“阿菱,對,我——”
誰料想女孩卻向前加快了速度,“開玩笑的,傅總,我先去前面看看?!?/p>
傅景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失笑。
剛在機場見她的時候,她眉宇間的愁容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話也很少。
他以為是長大的緣故。
但現(xiàn)在看來,原來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愛玩愛鬧。
后來的一兩周時間,許清菱對他的態(tài)度并沒有發(fā)生什么明顯的轉(zhuǎn)變。
好像那天在大雪紛飛之中牽動他的心的人,不是她一樣。
于是,傅景川也默契地沒有提起那天的事情。
還是一如往常一樣,和她一起交流項目,討論工作上的事情。
許清菱在雪國的日子過得很舒心。
只是桌子上會莫名多出來一些東西。
需要排隊三小時才能買回來的中式甜品,她愛吃的抹茶餡。
護耳朵的耳套,是她喜歡的小貓款式。
漂亮的石頭,琥珀,鉆石。
項目上的幫助文件,周全又縝密,幫她掃清了許多工作上的盲區(qū)。
預防凍傷的凍傷膏。
她用空了,但在雪國買不到的安眠香。
親手雕刻的木頭小人,是穿著碎花裙的許清菱。
刻工精細,一看就并非一日之功。
這些東西,他從未開口提過一句。
他的愛意像是春日涓涓的溪流,緩緩浸濕了她早已經(jīng)冰封的內(nèi)心。
許清菱再次看向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時,似乎穿過了外殼看到了他的內(nèi)心深處。
他似乎在說,阿菱,你回頭看看我,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她原本緊閉的內(nèi)心被輕輕豁開了一個口子,咕嘟咕嘟冒著泡泡。
許清菱坐在巨大的落地窗邊,烤著火爐。
她的手中是那個可愛的木頭小人,女孩笑靨如花,當真是美極了。
更難得是木頭小人的神韻,如果不是真心喜歡,怎么能把神韻都再現(xiàn)得如此完美?
許清菱突然覺得,或許先和他做個朋友試試也可以。
為什么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呢?
真心是最難得的,她永遠也不缺付出真心的勇氣和得到別人真心的從容。
就在她心底冒出這個想法時,窗外的大雪罕見地停了。
“咚咚咚——”的敲門聲。
“請進?!痹S清菱回過頭,卻突然怔住了。
傅景川一身登山服還沒來得及換下,衣服上的雪已經(jīng)凍得凝實,成了一個冰甲。
他呼出一口冷氣,將懷里的那九朵雪蓮小心翼翼取出來。
然后一股腦地塞進她手里。
“你這些天臉上總是沒有血色,用這個燉湯,大補?!?/p>
男人的眼睫上還掛著正在融化的雪粒,卻也擋不住他眼底的關心和愛護。
許清菱愣愣看著手里的雪蓮,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東西長在雪山之巔,就算是特意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
他卻親自尋遍整個雪國,足足摘了九朵給她補身子。
怪不得近日總是不見他的身影,除了忙項目上的事,他原來一直在找雪蓮。
她流產(chǎn)之后身體一直有虧損,還被傅承衍強押著輸了好多血給許心玥,所以臉色有時候不太好。
他竟然連這個都注意到了嗎......
心臟泛起絲絲縷縷的酸軟,她笑得溫柔,眼底隱約閃著淚光。
“雪停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冰湖,景川?!?/p>
“這次,不必再冒著風雪?!?/p>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那句禮貌又疏離的“傅先生”。
傅景川正打算照常離開的腳步一頓,他回頭定定看著許清菱,
“榮幸之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