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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的儀器滴滴作響時,許清菱卻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她和傅承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傅家和許家是世交,傅承衍從小到大,身后一直有一個小尾巴,脆生生地喊他“阿衍哥哥”。
他去哪里都會帶著小阿菱,護的跟眼珠子一樣。
以至于她從小到大,一個油皮都沒擦破過。
少年十五歲那年,年輕氣盛,自尊心強,被兄弟嘲笑是“妻管炎”。
他漲紅了臉,憤憤地對一臉歡喜的小阿菱喊:“能不能別跟著我,別喊我哥哥,回你家去!”
阿菱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好,這是你說的。”她轉(zhuǎn)身就走了。
他卻慌了神,什么面子、自尊都不要了,急匆匆追上去哄,
“阿菱,好祖宗,我錯了!”
......
“阿菱,別不要我好不好?”
兩道聲音聲音重合在一起,許清菱昏迷的意識漸漸清明。
“阿衍,醫(yī)生說了,妹妹外傷沒有,但可能撞到腦子了,估計很難醒過來?!?/p>
許心玥的聲調(diào)有些微不可查的愉悅。
“閉嘴!我的阿菱怎么可能醒不過來!”傅承衍怒不可遏,眼底一片血紅。
“給我治,找全世界最權(quán)威的醫(yī)生來!”
“咳、咳!水......”許清菱微微睜開眼睛,嗓子干涸得要開裂。
男人一滯,眼底迸發(fā)出狂喜的光,
“寶寶,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擔心的快要死了!”
他手忙腳亂地去倒水,小心翼翼地遞到她的嘴邊,“小心別嗆到?!?/p>
看到傅承衍泛紅的眼眶和慌張的動作,許心玥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她走上來輕輕牽起許清菱的手,“這些日子就讓我去照顧妹妹吧,你一個大男人,粗心大意的?!?/p>
傅承衍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是啊,寶寶,讓大嫂來一起照顧你吧?!?/p>
看到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和傅承衍不容置喙的眼神,許清菱心中升起深深的無力。
在醫(yī)院修養(yǎng)的這三天,傅承衍每天都來。
只是,每次都帶著許心玥。
二人同進同出,宛若一對壁人。
在給她換藥的時候,小護士終于忍不住感嘆,
“姐姐,你哥和你嫂子對你可真好,而且你哥也太帥了吧!我就沒見過這么登對的夫妻?!?/p>
許清菱躺在病床上,看到門外二人隱約交握的雙手,輕淺一笑,
“確實是,郎才女貌?!?/p>
她的語氣很淡,像冬日徐徐落下的雪花。
......
出院那天,是個難得的艷陽天。
上車的時候,許心玥突然松開了扶著她的手,非常自然地上了副駕。
許清菱這才注意到,她之前在副駕上放的小貓軟枕和腳墊全部都被扔掉,換成了許心玥的東西。
注意到她的目光,許心玥捂著嘴“誒呀”一聲,
“怪我,習(xí)慣了坐阿衍的副駕,忘記了這是妹妹的位置。”
許清菱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傅承衍打斷,
“沒事,你懷孕了容易暈車,做副駕會好受點。”
“而且,阿菱受了傷,在后面坐的舒服點。”
他幫許清菱打開車門,又小心地扶她進去。
車子還沒啟動,許心玥就吵著要吃京郊的一家甜水鋪,她嘟嘴埋怨道,“懷孕了之后,口味都變了?!?/p>
傅承衍無奈地笑了笑,立刻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
許清菱一言不發(fā),只靜靜看著窗外。
她記得,傅承衍是知道她一坐后座就暈車很嚴重的。
京郊的路有些顛簸,流產(chǎn)后的不適讓許清菱的臉色有點白。
這時男人似乎才發(fā)現(xiàn),她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寶寶,怎么不說話,你在想什么?”
她對上后視鏡里那雙深情的眼眸,勾了下唇,
“沒事,前面的路口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叫了車?!?/p>
許清菱實在沒心情看他們在這里打情罵俏。
車內(nèi)氣氛一滯,傅承衍皺了下眉,停車把許清菱拉了下來。
“不舒服嗎?寶寶,大嫂是孕婦,大哥又不在,我們做弟妹的應(yīng)該多關(guān)心她才對。等買完東西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他的語氣,是在說她無理取鬧。
許清菱還沒說什么,許心玥突然“誒呀”一聲。
她捂著肚子臉色蒼白,“阿衍,我肚子好痛?!?/p>
剛剛還哄著她的男人臉色立刻一變,連忙帶著她去了前面最近的一家醫(yī)院。
“寶寶,你在這里等我,我馬上回來?!?/p>
許清菱被扔在路邊,汽車的尾氣噴了她一臉,她嗆咳幾聲,捂著小腹蹲在路邊。
天邊殘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