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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為習(xí)慣,我在夜里還是忍不住看向?qū)m門。
從前,無論忙到多晚,男人都會匆匆趕回來。
整整5年,我們從未分離。
可如今,深夜已至,卻遲遲見不到男人的身影。
紅枝見此,忍不住開口提醒:“娘娘,陛下已經(jīng)派人來說過,柳姑娘情緒不穩(wěn)定,他今夜不來了......”
暮然間,我微微愣怔,才想起,確實有人說,今晚墨寒鈺要陪著他的表妹柳溪然。
明明都已經(jīng)決定不在意,可心里的痛卻還是密密麻麻的泛濫。
于是,在紅枝猶豫著問我要不要把人請回來時,我微微搖頭:“不用了。”
反正,我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時隔第一次獨(dú)守空房,夜也格外的漫長。
這整夜我都未眠。
將孩子的尸身化成骨灰裝進(jìn)小小的骨盒中掛在了脖頸處后,我直接閉門不見任何人。
我想安安靜靜的度過這時日永遠(yuǎn)離開,可翌日,墨寒鈺便陰寒著臉色踹開了門。
“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我只是陪著她防止她情緒失控,并沒有做什么?!?/p>
“你為什么非要遷怒然然!”
“因為你,她身子搖搖欲墜,你卻偏偏要人叫她跪在你宮門前幾個時辰?!?/p>
“沈清寧,你到底何時變得這樣惡毒不講理?”
“我承認(rèn),那兩次是我對不起你,可身為你的丈夫,這天底下最珍貴的皇帝,我從未碰過像然然這樣干凈的女子。”
“你嫁給江衍安那兩年無數(shù)次同他同房我都未曾介意,你為何非要抓住我這兩次無理取鬧呢?”
“要知道,然然只有我一個男人,這一切本就是我對不起她?!?/p>
“而你害死她的孩子,更該愧對于她!”
男人開口,字字句句如鋒利的刀尖一般狠狠扎在我心尖。
明明,我沒有做這一切,甚至根本不知道柳溪然在宮門外。
可他卻認(rèn)定是我咄咄逼人。
而他也不是不知道,我那兩年被折磨的有多痛苦。
可偏偏,他當(dāng)著眾工人的面,毫不猶豫的揭開了我的傷疤。
甚至,他覺得,我不干凈。
不由得,我笑了出來,淚也跟著洶涌落下。
那兩年的悲哀,不是我能選的。
因為二嫁之身,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們不是平等的,這樣對他不公平。
更是因為自卑,我覺得配不上他。
可那個時候,墨寒鈺卻親口說:“清寧,我不介意你的過去,我只后悔,沒能好好保護(hù)你?!?/p>
“如今只要你在我身邊,沒有什么配不配,你永遠(yuǎn)值得我的愛?!?/p>
十多年的偏愛驟然崩塌,幾乎讓我承受不住。
垂眸間,宮外的柳溪然慘白著臉色跪在我眼前道歉:“皇后娘娘,我真的不敢勾引皇帝表哥,你別罰我了好不好?”
她楚楚可憐,更是在看到我脖頸間的骨灰掛墜時驚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連帶著,她拔下頭上的簪子就要自盡。
墨寒鈺眼疾手快攔住她,毫不猶豫大力拽下我脖頸上的骨灰盒子扔進(jìn)了一旁的火爐:“這種晦氣的東西,不要讓然然看見?!?/p>
他抱著她,呈現(xiàn)保護(hù)姿態(tài),就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獸。
而四目相對,我親眼看到,柳溪然眼底的挑釁與得意。
一瞬間,我想揭穿她,可對上男人冷漠冰冷的眼,我咽下了所有的話。
無視他們的親昵,我推翻火爐,忍著滾燙的炙熱將孩子的骨灰盒扒了出來。
見我被燙到雙手顫抖發(fā)紅,墨寒鈺心猛然一顫,腳步更是下意識上前想要將我拉過來。
可身邊的人卻突然暈厥倒下。
想到什么,他自責(zé)的抱起人,不忘冷冷吩咐:“往后這宮里,誰敢聽皇后的話為難然然,就小心自己的腦袋!”
而臨走前,他眸光復(fù)雜的看我,失望又無奈:“清寧,我說了,然然不會影響我們?nèi)魏??!?/p>
“可你偏偏不肯放過她。”
“既然你沒有意識到錯,那往后半個月,你便自己好好反省吧。”
他開口,便是幽禁。
這樣的懲罰,除了在將軍府,我在未體驗過。
如今再次被陰影籠罩,我卻呆滯的毫無反應(yīng),心也痛到麻木。
此刻,我只期盼著,能夠早點(diǎn)離開。
好在當(dāng)夜,假死藥便開始生效了。
痛意在胸口翻涌,我忍不住嘔出一口又一口的血跡。
握緊孩子的骨灰時,我想,很快就可以結(jié)束了。
而因為柳溪然和墨寒鈺的態(tài)度,曾經(jīng)對我畢恭畢敬的工人開始捧高踩低。
甚至,為了討好柳溪然,他們開始對我冷眼相待連帶克扣我的吃穿用度。
我沒有理會,只有什么吃什么,半分都沒有抱怨。
沒能看到我崩潰,柳溪然忍不住在第十天來了這里。
視線相對時,她開口的第一句便是:“陛下答應(yīng)讓我做宮里唯二的貴妃了。”
“姐姐,你不會生氣吧?”
她笑,毫不避諱的告訴我:她從來沒有懷孕,這一切都是她的陷害。
如今,一切如她所愿,我在她眼中,也不過一個翻不了身的螞蚱。
此刻,她的臉和將軍府的那個白月光重合,連帶著墨寒鈺與小將軍江衍安也變成了一個人。
想到自己認(rèn)為兩個人不盡相同,我忍不住笑,有些自嘲。
原來,結(jié)果都一樣。
見我失神,她自顧自的覺得無趣果斷轉(zhuǎn)身離開。
而在這剎那,我口中溢出來的鮮血越來越多。
知道時間已到,我勾唇躺下,只等永遠(yuǎn)離開。
宮人見里面沒有動靜,忍不住來查探,卻在片刻間白了臉色。
瞧著我滿身的血和已經(jīng)沒人起伏的胸膛,奸細(xì)的嗓音傳遍了整個鳳棲宮。
“不好了,皇后娘娘她......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