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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梨頓時惱羞成怒,猛地探手去奪那支步搖。
白洛顏后退半步,快速避開了她探來的那只手。
“啊——”她猝不及防地往地上撲去。
此時,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白洛顏還未來得及回頭,便被人狠狠撞開了。
她被撞得摔在青石板路上,手掌和膝蓋同時傳來劇烈的刺痛,鮮血順著四肢流淌,染紅了大片衣裙。
她抬頭看過去,才發(fā)現剛才撞她的人是楚輕臣。
可楚輕臣卻連半分眼光都沒給她,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姜清梨,聲音里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梨梨,發(fā)生什么事了?”
姜清梨伏在他的懷里,哭得梨花帶雨,“我只是......想看看夫人頭上的步搖,沒想到夫人......”
楚輕臣那雙向來風淡云輕的眼眸,瞬間蓄滿怒意,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冷意,“陳嬤嬤。”
陳嬤嬤立刻意會,“表小姐住進來國公府時,老夫人再三叮囑,萬不能讓表小姐受了委屈?!?/p>
“若有,就讓老奴代為懲罰。把夫人頭上的步搖摘下來,然后送去佛堂領罰三天?!?/p>
白洛顏只覺得荒唐,荒唐得連指尖都在發(fā)顫。
但凡楚輕臣多問一句在庭院里的小廝,也能知道她根本沒推姜清梨。
可他不但沒有,反而直接讓人定了她的罪。
白洛顏氣笑了,笑聲里滿是破碎,她死死地盯著婆子,可話卻是說給楚輕臣聽的。
“你一個婆子,憑什么代替老夫人罰我?”
“敢以下犯上,來人,給我狠狠地掌她的嘴!”
白洛顏的厲喝在庭院中回蕩,卻只激起了滿院的死寂。
幾個小廝的目光越過陳嬤嬤,直直投向楚輕臣,卻在觸及他沉默的側臉時訕訕收回。
他們互相交換著眼色,最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里,摻著三分憐憫七分譏誚。
就好像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白洛顏忽然覺得渾身發(fā)冷。
原來,全國公府都知道他是楚輕臣,唯獨瞞著她和佩蘭,把她們兩個當猴子一樣耍了整整三年。
楚輕臣臉色越發(fā)陰翳,他朝身后的侍衛(wèi)看了一眼,聲音低沉得可怕,“還不動手?”
“我看誰敢——”不等白洛顏的話說完,她的嘴就被人捂住了。
兩個侍衛(wèi)按住了她,把步搖她從頭上粗暴地扯下,又強行把她帶走,像對待犯人一般把關押在佛堂之內。
她瘋了一般地砸門,“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門外卻始終無人回應。
她一怒之下抓起供桌上的銅磬朝大門砸去,但凡能觸及的物件通通被她砸到門上。
不知砸了多久,直到累得砸不動了,她才停下。
此時黑夜已深,她蜷縮著躲在角落里,過往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她在腦海閃現。
她到底多傻,才會毫無保留地愛上這么一個人?
愛了足足十年。
愛到沒有自尊,不惜改變自己。
愛到舉行冥婚,為他守寡三年。
淚水滴落在身上,檀香混著血腥氣縈繞在鼻尖,一時之間,她甚至分不清是傷口更痛,還是心口更痛。
絕望的夜,似乎更加漫長。
傷口不停地流血,加上今晚滴水未進,有那么一刻,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會這樣死去。
或許是餓得狠了,眼前竟浮出幻象。
佛堂頂上的青瓦“咔嗒”輕響過后,月光忽地潑了進來,一道緋影踏著月光從天而降。
直到那張俊美的臉在眼前逐漸清晰,她猛地張大了雙眼。
“嚇傻了?”那張俊美的臉又往前湊了湊。
“南宮......少卿?”白洛顏不可置信地問出口。
只見南宮少輕輕地嗯了一聲,“是我?!?/p>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和楚輕臣不是向來不對付嗎,怎么會來楚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