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婚當日,他掀開我的蓋頭,眼底的光卻突然冷了?!皠e笑。
”他掐住我的下巴:“你的眼睛不像她?!焙髞砦也胖溃?/p>
我不過是養(yǎng)來給白月光替命的藥引。直到他的心上人蘇醒那日,我主動飲下鴆酒?!爸髯?,
”我嘔著血輕笑:“現(xiàn)在我的眼神,像她了嗎?”他瘋了一樣砸了藥碗,可已經(jīng)晚了。
我死的那天,白月光站在我的尸體前,
突然尖叫著捂住臉——她的容顏正一點點變成我的模樣。1.大紅的喜燭燒到一半,
燭淚在鎏金燭臺上積了厚厚一層。我端坐在婚床上,掌心全是冷汗。蓋頭下的視線里,
一雙玄色錦靴停在我面前,金線繡的云紋在燭光下明明滅滅?!疤ь^?!鄙w頭被玉如意挑起,
我仰頭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睛。謝小侯爺生得極好,眉目如畫,只是此刻眼底的光倏地冷了。
“別笑。”他忽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拇指重重碾過我的唇角,“你的眼睛不像她。
”喜婆們識趣地退下后,謝容與扔給我一幅畫卷?!坝涀∵@個神態(tài)。
”他指著畫中撫琴的女子:“從今日起,你就是蘇明月。
”畫紙上的落款是三年前的春分——那日我替人浣衣搓爛了手,只為給他湊夠買琴的銀兩。
寅時三刻,我被嬤嬤從被窩里拽起來學儀態(tài)?!疤K小姐從不用左手執(zhí)盞。
”“蘇小姐撫琴時小指要翹三分。”“蘇小姐......”銅鏡里,
我的發(fā)間簪著蘇明月最愛的綠雪含芳簪,
可額角新添的淤青怎么都遮不住——昨夜謝容與醉酒,說我行禮時的弧度差了一分。
冬至那夜,我撞見管家往偏院給蘇明月送藥?!笆墙鈶n散?!奔逅幍男⊙诀咄低蹈嬖V我,
“侯爺每月都讓人快馬加鞭去江南取?!蔽夷﹃笊嫌俸郏?/p>
忽然想起畫中蘇明月腕間也有道類似的疤。大雪紛飛的清晨,侯府突然鐘鼓齊鳴。
我赤腳跑過回廊,看見謝容與抱著個昏迷女子沖進暖閣。她蒼白的腕間,
一道陳年疤痕刺得我眼睛生疼?!皾L出去!”謝容與反手給我一耳光:“你也配穿她的衣裳?
”我跌坐在雪地里,看著自己身上的綠羅裙——這是昨日他親手賞的,說最襯我的膚色。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雪水浸透了裙擺,刺骨的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
謝容與眼底的暴戾還未散去,他盯著我衣襟上繡的并蒂蓮,
突然伸手狠狠扯裂——“這花樣也是你能用的?”碎布在風中飄遠,像極了去年春日。
他親手為那位系上衣帶時,落在她鬢邊的海棠花瓣。侍衛(wèi)們噤若寒蟬,
我望著他腰間晃動的雙魚玉佩,忽然笑出了聲。那本是一對的,
另一塊此刻正貼在我心口發(fā)燙?!昂顮斈峭?..”我抹去唇邊血跡:“這料子,
是您從她尸身上扒下來的?!?.大雪下了整整三日,暖閣里的藥香飄滿了整個侯府。
我跪在廊下煎藥,手背上的凍瘡裂開,血珠滴進藥罐里,“滋”地一聲化作青煙。
暖閣的雕花窗突然開了條縫,謝容與的聲音混著熱氣飄出來:“藥引子備好了嗎?
”老管家躬身遞上鎏金托盤,
里頭擺著把精致的銀刀——和我腕上那道陳年疤痕的弧度一模一樣。暖閣里炭火燒得太旺,
熏得人眼睛發(fā)疼。蘇明月安靜地躺在榻上,蒼白的腕間疤痕已經(jīng)潰爛,滲出詭異的青紫色。
“解憂散只能壓制毒性?!备t(yī)抖著手掀開我的衣袖,“當年種在蘇小姐體內(nèi)的'同命蠱',
需要......”謝容與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向銅鏡。鏡中我們的倒影并列,
我終于明白為何他總說我“眼睛不像”——蘇明月眼尾有顆淚痣,而我的在眼角。
“用你的血養(yǎng)著蠱蟲?!彼讣鈩澾^我突突跳動的腕脈,“等她醒了,你就能解脫。
”第一碗藥灌下去時,我疼得咬碎了臼齒。解憂散根本不是解藥,而是讓蠱蟲活躍的引子。
劇痛中我聽見府醫(yī)顫抖的聲音:“侯爺,
這丫頭怕是撐不過三次......”謝容與正在給蘇明月擦身,
聞言頭也不回:“江南不是還養(yǎng)著七個替身?”疼痛間隙,我夢見十歲那年。
謝容與翻墻來浣衣局找我,往我手里塞了包桂花糖:“小丫頭,幫我試個藥好不好?
”糖紙里裹著的根本不是糖,而是一顆猩紅的蠱卵。第七次試藥那晚,
我撞見老管家在焚毀信件。殘頁上隱約可見。
“蘇氏女......活不過......替命之法......”偷看的代價是三十藤條。
行刑時謝容與親自監(jiān)刑,卻在最后一鞭落下時,突然抓住我鮮血淋漓的手腕:“你的胎記呢?
”我茫然地看著臂上朱砂痣——那是進府第一天,被他用烙鐵親手燙掉的。冬至祭典上,
我的血終于染紅了整碗藥。而死亡的蘇明月終于蘇醒了。謝容與急切地捧藥進屋,
卻聽見暖閣傳來蘇明月的尖叫:“滾開!這是什么鬼東西!”藥碗砸碎在地上。
我蜷縮在門外,看著蘇明月瘋狂抓撓自己的臉——她眼尾的淚痣正在消失,
而我的眼角突然刺痛難忍。銅鏡里,我的眼角緩緩浮現(xiàn)出一顆陌生的淚痣。
3.蘇明月的尖叫聲撕裂了侯府的寧靜,我眼角的淚痣在銅鏡中灼灼發(fā)亮。
指尖剛觸到那粒陌生的朱砂,暖閣的雕花木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謝容與的手掌如鐵鉗般掐住我的后頸,將我拖行數(shù)步,狠狠摜在蘇明月的床榻前?!百v婢!
你動了什么手腳?”蘇明月裹著錦被縮在床角,露出的半張臉正詭異地扭曲著。
她抓起案上的白玉枕砸向我時,我清楚看見她右臉的皮肉如蠟般融化,
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血管?!昂顮敚 蔽覀?cè)頭躲過玉枕,
金線繡的枕套仍在我臉頰刮出一道血痕,“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話未說完,
滴落地毯的血珠突然蠕動起來。七八滴血珠膨脹爆裂,化作紅翅小蟲振翅飛向蘇明月。
謝容與的劍光如雪,蟲尸簌簌落地。府醫(yī)顫抖著捏起一只殘蟲,
蟲腹上的紅痣與我眼角的淚痣一模一樣?!斑@不是同命蠱......”府醫(yī)面如死灰,
“是南疆秘術(shù)'移花接骨'!以七人為祭,
奪其容貌壽數(shù)......”謝容與的劍尖抵住我咽喉:“江南送來的七個替身,
今早全都暴斃了,嗯?”我被鐵鏈鎖進柴房時,月光正透過窗欞,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子。
老管家提著燈籠在門外哭訴:“侯爺,第七個替身咽氣前說,她們從小就被喂一種藥,
十五都要對著蘇小姐的畫像梳頭......”我低頭看著水中倒影——我的鼻梁正在變高,
唇形漸漸豐滿,連發(fā)際線都開始呈現(xiàn)蘇明月特有的弧度。只有左眉那道疤還頑固地留著,
那是十歲那年替謝容與擋刀留下的。半夢半醒間,我跌入詭異的夢境。
十歲的蘇明月穿著鵝黃衫子,站在謝府后院的合歡樹下。她腳邊跪著七個瘦弱的女童,
每人都捧著一碗血?!鞍堰@些臉都記熟了。”小蘇明月將血澆在樹根上,
樹皮立刻浮現(xiàn)出七張人臉,“將來都是你的替死鬼。”泥土翻涌,露出底下埋著的七份庚帖。
最上面那張墨跡未干,赫然寫著我的生辰八字!天光微亮時,柴房門被猛地踢開。
謝容與手中的燈籠照在我臉上,他竟踉蹌著后退了半步——我的五官已有七分像蘇明月,
唯有左眉疤痕和略微下垂的嘴角還保留著原本的特征。“侯爺現(xiàn)在可滿意了?”我咧嘴一笑,
感覺到自己的犬齒正在變尖,“這副模樣夠像您的明月了嗎?”突然暴起的力道掙斷了鐵鏈。
我撲向謝容與的手腕,狠狠咬下去。溫熱的鮮血涌進口腔,竟帶著合歡花的甜腥味。
與此同時,正屋傳來蘇明月撕心裂肺的哀嚎——她的右手腕憑空出現(xiàn)與我咬痕一致的傷口。
謝容與震開我的力道讓柴草堆轟然倒塌。撞翻的燈籠點燃干草,火舌瞬間竄上房梁。濃煙中,
我看見他撕開衣袖,那個牙印正扭曲變形,漸漸化作一朵桃花烙印。
“不可能......”他第一次露出驚慌的神色,
“阿月的胎記怎么會......”我扯開燃燒的衣領(lǐng),露出光潔的肩頭:“侯爺看清楚了,
現(xiàn)在誰才是替身?”火勢漸猛,
謝容與的瞳孔里映出兩個扭曲的人影——我的面容在火光中不斷變化,時而像蘇明月,
時而恢復原本的樣貌。而他肩頭的桃花烙印正在滲血,
那分明是當年他親手烙在我身上的標記!“我的臉!把我的臉還回來!
”蘇明月的尖叫從遠處傳來,伴隨著瓷器碎裂的聲響。謝容與下意識要沖出去,
卻被我拽住了玉佩?!昂顮斂芍蔽彝鲁鲆豢谘?,里面混著半片桃花瓣,
“為何移花接骨需要七個替身?”玉佩墜地碎裂的剎那,蘇明月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整個侯府突然陷入死寂,只有柴房燃燒的噼啪聲格外刺耳。我的指尖突然生出尖銳的指甲,
輕松劃開謝容與的錦衣。他心口處浮現(xiàn)出七顆紅痣,
排列如北斗——正是江南七位替身的命宮位置?!暗谝粋€替身死于心脈斷裂。
”我點著最亮的那顆紅痣?!暗诙€溺亡,第三個自縊......”每說一句,
蘇明月在正屋就發(fā)出一聲慘嚎。謝容與的劍當啷落地。
他顫抖的手撫上我的左眉疤痕:“這個傷......”“是替你擋的刀。
”我湊近他耳邊輕語,“可侯爺當時說的是可惜不是阿月。
”第二章4.謝容與心口的七顆紅痣在火光中泛著妖異的血色。
我尖銳的指甲劃過那些凸起的紅點,
每一顆都傳來不同女子的凄厲哀嚎——那是江南七位替身留在世間的最后回響。
“第一個死于驚蟄,對不對?”我點著最亮的那顆紅痣,指尖陷進皮肉,“她叫青杏,
死時手里還攥著你賞的絹花?!敝x容與的瞳孔劇烈收縮。他心口的紅痣突然蠕動起來,
像七只被驚醒的毒蛛。第二顆紅痣“啪”地爆開,濺出的不是血,
而是一縷帶著桂花香的青絲——正是第二個替身小滿最愛的發(fā)油味道。
府醫(yī)突然從火場外沖進來,枯瘦的手死死按住謝容與心口:“侯爺!這是七命鎖魂術(shù)!
她們七人的魂魄都被......”話未說完,他的眼球突然爆裂,黑血濺在燃燒的梁柱上。
我這才看見他后頸插著三根銀針,針尾綴著蘇明月常佩的鈴蘭花墜?;饎萋拥酵ピ簳r,
蘇明月的尖笑從正屋傳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晚了!”她拖著潰爛的半邊身子爬出來,
右手腕的咬痕已變成桃花烙印。更可怕的是,
她完好的左手里握著一把骨笛——笛身分明是用人的指骨拼接而成?!爸x郎,
你當年求來的移花接骨術(shù),可沒說清楚代價吧?”她吹響骨笛,
謝容與心口的紅痣同時滲出血線,“七個替身鎖魂,才能換我蘇明月一世容顏!
”笛聲喚醒了塵封的記憶。十歲那年的上元夜,我蹲在謝府墻角啃冷饅頭。
蘇明月牽著謝容與的手經(jīng)過,突然指著我笑:“這丫頭眼睛像我,留著當替死鬼正好。
”謝容與當時說了什么?他說:“阿月想要,就養(yǎng)著玩吧?!毖€在空中交織成網(wǎng),
將謝容與吊在燃燒的房梁下。蘇明月腐爛的臉貼在他耳邊:“可惜你動了真心,
把桃花契約換給了她......”我猛地看向自己肩頭——那個曾被烙鐵燙掉的桃花印記,
正在皮膚下隱隱發(fā)燙。謝容與被血網(wǎng)勒得嘴角溢血,
卻掙扎著看向我:“跑......”蘇明月的骨笛突然刺穿血網(wǎng):“晚了!
南疆的巫醫(yī)大人已經(jīng)到了!”庭院陰影里走出個披著人皮的怪物——說是人皮,
因為那身官服下蠕動的分明是無數(shù)紅翅小蟲。它摘下烏紗帽,
露出蘇明月父親的臉:“乖女兒,為父給你找的新身子可還滿意?”我這才明白,
所謂的“南疆巫醫(yī)”,竟是蘇明月假死的父親!他手里把玩的銀鈴,
正是當年哄我吃下蠱卵時用的那個。巫醫(yī)突然扯開官服,
胸腔里竟嵌著七顆跳動的心臟——江南七位替身的心!他尖笑著抓向我的臉:“最后一步,
借你的身子一用......”千鈞一發(fā)之際,謝容與掙斷血網(wǎng)撲來。
巫醫(yī)的利爪穿透他心口的瞬間,那七顆紅痣同時炸開,化作血箭射向蘇明月。“不——!
”蘇明月的慘叫中,我眼睜睜看著謝容與的心口破開一個大洞。而那個洞里,
緩緩爬出一只晶瑩剔透的蠱蟲——正是當年他騙我吞下的那顆!
5.那只晶瑩剔透的蠱蟲從謝容與心口爬出時,整個侯府的火焰突然凝固。
蠱蟲背上浮現(xiàn)出細密的金色紋路——那是我左眉疤痕的形狀!它振翅飛到我指尖,
竟發(fā)出人聲:“阿寧,吞了我?!碧K明月腐爛的臉扭曲出驚恐的表情:“噬心蠱王?!
謝容與你這個瘋子!”蠱蟲的金紋突然投射出幻象:十歲的謝容與跪在祠堂,
后背被家法抽得血肉模糊:“孩兒不愿用活人養(yǎng)蠱!”十五歲的他偷偷調(diào)換藥包,
將噬心蠱王吞進自己心口;我及笄那日,他烙在我肩頭的桃花印,
其實是為了轉(zhuǎn)移契約反噬......“你以為我在選替身?”垂死的謝容與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