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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喬晞壓下膝上酸痛,微微點(diǎn)頭。
“為何?”掌事姑姑忍不住詢問,“新帝待你不薄,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錯(cuò),必定能安享榮華富貴,何必出宮討生活呢?”
“我在宮外有一心上人,正等我回去成親呢?!?/p>
顧喬晞故意模糊了事實(shí),她知道這些話都會傳進(jìn)沈知晏的耳中,所以她必須做出深情的模樣,讓他死心。
掌事姑姑嘆了口氣,在記著顧喬晞的名冊上勾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一個(gè)月后,你25歲生辰時(shí)便來領(lǐng)你的戶籍吧。”
顧喬晞回到乾清殿時(shí),正巧碰上皇后柳鈺柔坐在殿內(nèi)。
“皇上,畫好了嗎?”
“未曾,這是你的生辰禮,當(dāng)然得小心雕琢才是?!?/p>
顧喬晞身形一頓,目光落在那執(zhí)筆的手上,思緒萬千。
沈知晏在冷宮中無人教導(dǎo),是她握著他的手,教他學(xué)會寫字丹青。
可現(xiàn)在,他卻用這雙手珍重地畫下別人的模樣。
“顧尚宮,皇上吩咐,您有傷在身,今天不必來值守?!?/p>
顧喬晞點(diǎn)點(diǎn)頭,剛想避開,卻不料被叫住。
“聽聞?lì)櫳袑m侍茶功夫極高,不知臣妾是否有這個(gè)榮幸?”
“不過一個(gè)奴婢而已,不必如此抬高。顧喬晞,為皇后侍茶?!?/p>
沈知晏不咸不淡回道,目光落在顧喬晞?lì)^頂卻叫她渾身一僵。
“是?!?/p>
她端著茶來到柳鈺柔面前,跪下那瞬間,膝蓋傳來針扎般疼痛。
可她連眉都沒皺一下,早已麻木。
柳鈺柔將一切看得分明,嘴角笑容勾起,她接過茶杯,下一秒驚叫著松了手。
“燙!好燙!皇上,莫非顧尚宮看不起臣妾,才給臣妾一個(gè)下馬威,臣妾知道她素得您看重......”
“沒有的事!”
沈知晏迅速打斷,急步來到柳鈺柔面前查看。
“皇上,您看臣妾的手,都紅了?!?/p>
“嗯,朕知道。顧喬晞,還不快謝罪!”
顧喬晞不知道,她瞥了一眼柳鈺柔指尖點(diǎn)點(diǎn)紅痕,默默將已經(jīng)燙出水泡的手收回袖中。
面前一攤茶杯碎片,可她別無選擇,只得深深磕下去。
“奴婢有罪,請皇上懲罰?!?/p>
只一下,她的額頭便劃出血珠。
“去外面領(lǐng)二十板,粗手粗腳怎么留在朕的殿內(nèi)?!?/p>
那就讓她走吧,放她出宮。
顧喬晞忍著眼淚,心里一直默默念著。
一板接一板砸在她的手心,將燎起的水泡生生打破,流出膿來。
直到一雙手青紫不堪,她才被允許離開。
剛回到耳房,便有一小太監(jiān)匆匆送來金瘡藥。
顧喬晞擱置在桌上,轉(zhuǎn)而拿出藥粉為自己包扎。
夜色漸重,顧喬晞剛?cè)计馉T火,便見沈知晏的身影闖進(jìn)燭光中。
溫暖的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給他鍍上了一絲溫度,仿佛他不再是白日里冷漠無情的皇上,而是冷宮里那個(gè)與她一起啃饅頭的沈知晏。
只是他一出聲,又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給你的藥怎么不用?”
顧喬晞恍然錯(cuò)開視線,只道:“奴婢不配用這么好的藥?!?/p>
隨著靠近的溫度,她的手被執(zhí)起,頭頂傳來一聲嘆息。
“喬晞,別跟我鬧好嗎?你明明知道自己對我有多重要,這些年,我已經(jīng)離不開你了?!?/p>
沈知晏頓了一下,似是解釋般,又道:“鈺柔性子頑劣,但本性不壞。她是我的表妹,又等我到十九歲遲遲不肯嫁人,我不能負(fù)她?!?/p>
那她陪他的十年算什么?
顧喬晞恍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丟命時(shí),是為了幫發(fā)燒的沈知晏投藥,被推進(jìn)了湖中淹死。
可想著重病的沈知晏,她費(fèi)盡心力一步步從水里爬了回去。
此刻,她仿佛又溺水了一般,嗓子被掐住,說不出一句話來。
“乖,別鬧,等你生辰禮那日,我送你一份禮物可好?!?/p>
“好?!?/p>
顧喬晞從喉中擠出一個(gè)字音,卻心不在焉。
生辰禮,她已經(jīng)不稀罕了。
況且生辰那日便是她離宮之日,她注定收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