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見陸域晟的時候，他是我法律意義上的弟弟。再次和陸域晟重逢的時候，
他是我法律意義上的老板。17歲的陸域晟很少叫我姐姐，有時甚至直呼我的名字。
27歲的陸域晟生氣的時候叫我姐姐，委屈的時候叫我姐姐，開心的時候叫我姐姐，
親吻我的時候也叫我姐姐…我說：?不要叫我姐姐！哪有人這么欺負姐姐的？」
他說：?不要再把我從你的生活中驅(qū)逐出去了……」
01紅酒灑在衣服上的時候我還沒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耳邊傳來女生的驚呼聲。
而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千萬不要被扣工資。?顧客，對不起，沒灑到您的衣服吧?！?/p>
我有些手足無措。面前的女生嫌棄地避開了我伸過去的手，帶著哭腔：?域晟哥哥，
我精心挑選的約會的衣服都被這個笨蛋服務員給毀了……」域晟？……哪個域晟？
?喊你們經(jīng)理過來。」記憶深處的聲音使我的身體凝結(jié)在原處。?好。」
我的余光落在他纖長的手上，手腕上的手表泛著白光刺得我眼睛發(fā)酸。?等一下?！?/p>
我被他叫住了，抬頭看清楚了他的臉。陸域晟，我曾經(jīng)的弟弟。
陸域晟盯著我胸前的名牌：?姜落初小姐？」
和陸域晟一起過來的女生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我。我想我現(xiàn)在的臉色一定特別難看。
沒想到時隔多年以一副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和陸域晟重逢。?穿上?！?/p>
陸域晟突然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域晟哥哥～」女生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雀躍，
想要去接陸域晟的外套。陸域晟繞過那個女生，直直地把手伸到我面前，聲音冰冷：?穿上。
難看死了?！刮也虐l(fā)現(xiàn)自己的胸前是一片紅色的紅酒漬。我用托盤擋了擋，
沒有去接陸域晟的外套。?陸總，真不好意思?！菇?jīng)理在這時聞訊趕來。
他飛速地看了一眼現(xiàn)場的情況：?陳小姐衣服的干洗費我們出，今天的酒也我們請?！?/p>
陸域晟沒有說話，我感覺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我身上。?噢，還有小姜，
我們回去會好好教育她的?！刮移鋵嵾€憋了一口氣，
剛才明明是眼前這位陳小姐故意沒拿住酒杯把酒灑在我身上。?你教育？」
陸域晟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微怒。經(jīng)理有點摸不著頭腦：?對對對，
我們會好好做好員工培訓的?！?哪輪得著你來教育。」陸域晟狠狠地盯著我，?是吧，
姐姐?！刮艺驹谠匾魂嚮秀?。陸域晟的一聲?姐姐」
把我拉回到那個17歲紅著眼睛不肯認輸跟陸振對峙的他。
而我一直是擋在他們中間的那個人。我躺在出租屋的床上。
四月的空氣里泛著淡淡發(fā)霉的味道。?這也太糟糕了。」我想。
就如同我和陸域晟的關(guān)系一樣，永遠都是潮濕的。我做了一個悠長且真實的夢。
?你們聽說了嗎？姜婷婷的媽媽在陸大校草家里做保姆?！刮覄偺と虢淌遥?/p>
班花挑著漂亮的眉眼略帶挑釁地看著我。我面無表情地穿過她們，
心里自嘲道?做保姆也好過做小三。」我被四月突如其來的陣雨驚醒。
手機里躺著的郵件通知讓我猛然坐起身來。連剛才混沌的夢境都來不及再去細想。
我……我終于找到正式的工作了？郵件上分明寫著：?歡迎姜落初女士加入嶼島集團?！?/p>
02辦完入職手續(xù)，我還是有點不可置信。當初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投了簡歷。
之前的公司看到我是失信人員的那一刻都婉拒了我。人事主管顯然已經(jīng)對我的背景一清二楚，
不友好的上下打量著我。我對這種惡意早就習慣，毫不避諱地對視了過去。她明顯愣了一下，
下一秒又恢復原本端莊客氣的模樣。?董事長辦公室在7樓，姜女士您直接過去就好。」
她對我微微一笑。?……嗯？」我停頓了一下，?不好意思，李主管，
我投的是財務部的簡歷，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人事主管不易察覺地快速翻了個白眼：?姜女士，
請您看仔細offer上寫的職位是董事長秘書?！顾恼Z氣中有種?你愛干不干」
的不耐煩感。我沒有繼續(xù)追問，坐上了去7樓的電梯。電梯的盡頭是一間寬闊的辦公室。
我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硪魂嚨首幽Σ恋匕宓穆曇?。我推開門。陸域晟雙手撐著辦公桌，
就這樣直直地看著我。我一時間大腦斷片，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想轉(zhuǎn)身推門而出。?怎么，
第一天上班就不想干了嗎？」陸域晟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嘲弄。我的身體僵在原處，
一股被陸域晟戲弄的無名之火不停往上涌：?你到底想怎么樣？」
陸域晟慢悠悠指了指辦公桌上的一疊文件?我還能怎么樣？姜秘書，
幫我整理一下這周的工作文件?！箘偤灥娜耸潞贤系男匠陻?shù)字讓我的大腦快速冷靜了下來。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我要賺錢！過去對我來說已經(jīng)只是一個過去式的符號。
而我也已經(jīng)不是姜婷婷。姜落初，我給自己起的新名字。墜落深淵即初生。
03回去查了資料我才發(fā)現(xiàn)嶼島集團是陸域晟舅舅的公司。
以前隱約知道陸振是個鳳凰男倒插門陸域晟的媽媽?，F(xiàn)在才意識到，陸振何止是倒插門，
倒插幾條街都不止。在我高考快結(jié)束的前兩個月，陸域晟突然被他舅舅接走，
從此我就和他完全失聯(lián)。我在陸域晟身邊以一種詭異安靜的方式工作了一段時間后。
公司里突然開始流傳著奇怪的傳聞。我被小三了。說我插足陸域晟和陳顏顏之間的感情，
陳顏顏就是當初潑我一身紅酒的那位小姐。當然我欠了一屁股債的事情也被流傳開來。
這使得整個故事鏈條在層層傳播中顯得狗血又邏輯自洽。如果有超前點播，
我都想付費知道我和陸域晟的結(jié)局。為了不讓自己陷入被小三的境地，
我明著暗著好多次在陸域晟耳邊吹風說要不要留出點時間給陳小姐。
陸域晟終于開始不耐煩：「我看起來很閑嗎？」?沒有…」我小聲嘀咕，「但是，
陳小姐很需要你……」陸域晟突然一臉煩躁地站起來：?今天的會議不開了，都幫我取消?！?/p>
我怔怔地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陸域晟哪里來的怒氣。被小三的是我，被說閑話的也是我，
他生的哪門子氣！中午在公司食堂蹭免費員工餐的時候。
我不經(jīng)意間聽到之前帶我入職的人事主管最近被開除的八卦。我猛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飯，
心想這喜怒無常的老板，這瞬息萬變的職場。正好一看手機的新信息?來我家送飯。陸域晟。
」我還沒來得及咽下最后一口飯，就照著陸域晟給的菜單和地址開始跑腿。
真是一日做姐終身為媽！陸域晟的家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奢華，甚至充滿著人味兒。
他換下西裝穿著家居服把劉海放下來給我開門的樣子讓我有點恍惚。
這樣的畫面在過去發(fā)生過好多次，我忘記帶家里的鑰匙，他就這樣冷冷地給我開門。
我有點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外。?你的飯?！拐f完我就想轉(zhuǎn)身離開。?等等。」
陸域晟把我叫住，?等我吃完飯收拾完你再走。」
我一邊偷偷張望著陸域晟的房子一邊脫口而出：?你一個人??？」
說完我就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子，心想問那么多干嘛。陸域晟看著我的樣子笑出聲，
語氣輕快：?怎么？我還能大變活人出來？」
我心想不是還有陳顏顏嘛……陸域晟安靜地吃著飯，我無所事事地看著房間里的盆栽發(fā)呆，
想著等我賺了錢換大房子也要買這種大盆栽。?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陸域晟突然輕描淡寫地問我。我的視線還是落在綠植上，隨口應道：?當然好??！」
看著可真是治愈。?騙子。」陸域晟放下筷子，沉默了片刻。?我不好?！顾f。
我愣愣地轉(zhuǎn)頭正好對上他略帶怒氣的眼神。?當年為什么要拋棄我？姐姐?！顾麊?。
我的原生家庭可謂是開局天坑。堵伯的爸，戀愛腦的媽。當我媽帶著我再婚的時候，
我大致認為自己的人生可以重啟了。哪知道面對的是另外一個破碎的自己。出軌的爸，
跳樓的媽。這是我初次見到陸域晟時候的感受。
所以當陸域晟略帶怒氣甚至有些委屈地問我?當年為什么要拋棄我」的時候。
我恍惚間又觸碰到了那個曾經(jīng)像玻璃瓶一樣的他，表面堅硬，實則破碎。?不談這些可以嗎？
」我并不想再對過去有任何復盤。?你這是在逃避？」陸域晟問。
?是因為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刮业恼Z氣平靜。?滾出去?！龟懹蜿烧Z氣冰冷。
04我慶幸自己滾出去的是陸域晟的房間，而不是陸域晟的公司。
畢竟我身上還背負著幾十萬的債務。有時候想想自己真是欠了陸家八輩子。
一邊給陸域晟打工，一邊替陸振還債。陸域晟像是在報復我那天的回答一樣，
拼命薅我的工時。在連續(xù)加班的第五天，我實在頂不住發(fā)出了抗議。?陸總，
今天能不能早點下班？」我略帶著討好的語氣。陸域晟盯著電腦屏幕的眼睛都沒抬一下，
語氣有點報復得逞的吊兒郎當：?怎么？不想干了？」?今天有點私事。」?什么私事？」
我實在想不出什么正經(jīng)的理由，嘴一快：?我要去相親。」陸域晟猛地抬頭向我，
凳子摩擦著地板發(fā)出尖銳的聲音。?你知道公司里的人怎么在背地里議論我們嗎？」
陸域晟慢慢向我靠近。?我……我不知道?！刮矣檬滞屏送脐懹蜿煽窟^來的身體。
?你不要裝糊涂。」陸域晟冷冷地看著我，?你心里清楚的很。」我知道陸域晟恨小三，
更恨做小三的我媽。長久以來，我對于這點早就已經(jīng)麻木了。
但是這次陸域晟拎出這一點來刺痛我的時候。我的心狠狠地墜落了一下。
?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不甘示弱地回懟過去，?畢竟陸家有渣男基因傳統(tǒng)！」
陸域晟聽完我說的話，不怒反笑。他俯下身子，貼在我的耳邊，
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的柑橘系的香水味。?要不要試試看？」?什么？」
?小三的女兒和渣男的兒子?！拐f著，他的唇狠狠落下，發(fā)怒似的向我進攻。
當我意識到陸域晟在做什么的時候。我用盡全力把他推開，抬高聲量：?陸域晟，
你是不是瘋了？！」陸域晟顯然被我吼懵了。?姐姐……」?槽，誰是你姐??？
有你這么欺負姐姐的嗎？！」我終于爆發(fā)了。這僅在法律上存在過的過去式的弟弟。
這無視法律規(guī)定8小時用工勞動制的血汗工廠。都給老娘滾蛋?。?！05我徹底罷工了。
我裝的。事后陸域晟良心發(fā)現(xiàn)給我批了長假。
我真后悔當時摔門出去的時候沒有問出那三個字?帶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