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后,趙志剛和趙志強連歇腳的時間都沒有,讓沈春夏指揮著把柴劈了,水擔了。
趙志強沒有怨言,原本這些事他也會幫著做。
現(xiàn)在有人幫著分擔,他反而還輕松了不少。
趙志剛就不一樣了,他今天上午干了活,又只吃了個半飽,大中午的還要劈柴。
他抱怨的看著沈春夏:“媽,這柴非要這個時候劈嗎?”
沈春夏瞪了他一眼:“沒柴沒水,晚上怎么做飯?”
柴實際上還有,就是上午種菜地,水已經用的差不多了。
趙志剛一聽,臉色白了兩分。
一想到晚上沒有飯吃,他也不抱怨了,手下動作麻利了不少。
兩兄弟劈完柴,挑完水,才扛著鋤頭出門了。
從背影看過去,趙志剛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一樣,整個人踉踉蹌蹌的。
沈春夏冷笑一聲,以前這些活都是她干的,老三趙志強也只是在有空的時候搭把手。
除了這些,還有他們的衣服,也全都是沈春夏負責的。
臟了給洗,破了給補,一年到頭還要做兩套新的。
這幾個男人可謂是一點都不用操心。
這么想著,沈春夏正好就看到趙金玲端著一大盆臟衣服出來了。
她費力的端著木盆,拿過捶衣服的棒槌,就要出門去。
沈春夏叫住她:“你干什么去?”
趙金玲回頭:“我把弟弟的衣服拿去河邊洗了,趁著太陽大,能晾干?!?/p>
沈春夏嘖了一聲:“你沒事就去歇著,這衣服誰叫你洗的?”
趙金玲一愣,她已經在家吃了兩天白飯了,又是精米,又是紅糖雞蛋的,洗衣服這不是她該干的嗎?
趙金玲想解釋兩句,但是沈春夏知道她那些心思,壓根不聽她說。
“你還在坐月子,沾了冷水以后身體還要不要了?”
“更何況,我養(yǎng)你,不是讓你給他們幾個洗衣服的!”
“他們有手有腳,衣服臟了不會自己洗?”
“就你這小身板,一不小心掉河里飄走了怎么辦?”
沈春夏看著趙金玲瘦骨嶙峋的樣子,發(fā)出靈魂擔憂。
趙金玲低著頭,她媽這話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讓趙志剛他們自己去洗衣服?
這.....村里人看了不笑話?
趙金玲還在遲疑,但是趙銀玲已經反應過來了,媽就是故意不給幾個哥哥洗衣服的。
媽在教訓他們呢!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那也是媽和幾個哥哥之間的事情,大姐這個時候不應該插手。
不然好不容易和媽緩和的關系,又回到以前怎么辦?
她跑過來搶過趙金玲手里的木盆,推著她回了房間。
“姐,媽說不洗就不洗。”
“可是........”
“別可是了,你還想惹媽不高興是不是?!?/p>
這么一說,趙金玲閉嘴沉默了。
沈春夏看著趙銀玲果斷的樣子,笑了一下。
要說性格,趙銀玲是最像她的。
倔強,認死理,認定了的東西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上輩子也只有趙銀玲對命運做出了反抗,剛剛滿16歲,就頭也不回的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車。
直到沈春夏死,她都沒有回來過。
沈春夏一點都不怪小女兒,反而很敬佩她,敢于和不公平的社會公俗抗爭。
而她,被養(yǎng)兒防老,傳宗接代的香火思想綁架了一輩子。
這輩子,她沈春夏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就連偉人都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
婦女能撐起半邊天,那就能享一半的福!
什么男尊女卑,女人比不了男人,統(tǒng)統(tǒng)都是狗屁!
而她,這輩子既要給女兒撐起一片天,也要給自己撐起一片天。
財氣福氣,雙手抓!
沈春夏這么想著,看著外面的日頭,也回了屋。
中午那會手鐲發(fā)熱的事情她還沒有研究明白呢。
只是坐在房間里研究了半天,沈春夏除了能夠自由開關放水以外,再沒研究出別的。
難道是要睡著才行?
沈春夏想起自己兩次都是睡著了才見到了趙建國,見到了那些神奇的事情。
只不過今天沈春夏確實是睡夠了,嘗試了半天也沒能再入睡。
睡不著,她干脆起來看趙建國的遺物。
正看呢,突然耳邊傳來細微的哭聲。
還有趙金玲和趙銀玲兩人壓低聲音的說話聲。
雖然隔得遠,但是沈春夏還是聽見了。
趙金玲說著自己沒有奶水,小妮子很虛弱之類的。
沈春夏翻了翻自己箱子里的東西,精米已經沒有了,雞蛋倒是有,但是馬上就到了大隊收雞蛋的日子,她兩只母雞,得上交30個雞蛋。
這一看,留下來的也就只有10個左右了。
紅糖李桂花給的還剩下一半。
肉更是一點沒有。
沈春夏想了想,這樣不行,她得想辦法換點東西給趙金玲補身體才行。
但是趕大集還有5天,沈春夏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她翻箱底找出幾張稀少的票,揣上以后出了門。
沈春夏的目標很清晰,直奔知青點,這年頭,要說誰手里物資多,那必然是城里來的知青??!
向陽村的知青點就在村小旁邊。
沈春夏這一趟是來找一個叫劉文佩的。
她站在知青點門口,夠著脖子張望著,來來往往的知青用打量的眼光看著她。
下鄉(xiāng)的知青和當?shù)氐拇迕裰g好像天生就有一些隔閡。
城里來的知青看不起鄉(xiāng)下的泥腿子,覺得他們沒有文化,思想落后。
而村民們覺得知青都是假清高,會讀書但是莊稼地里活一竅不通。
平時下地都是給農民添亂。
生產大隊為了防止兩邊起沖突,基本上是分開管理。
知青住在知青點,平時上工也是單獨的生產小隊帶著。
“嬸子,你找誰?”
見沈春夏一直不走,也不說話,一個年輕女孩主動問道。
她剛說話,身邊的另一個知青就拉了拉她。
在她耳朵邊上小聲嘀咕著:“你別和她說話,她是地主后代?!?/p>
旁邊的知青一聽,看向沈春夏的眼神瞬間就不善起來。
這些年打擊地主階級,這些地主的后代就算沒有做壞事,也被打成了階級敵人。
走到哪都被人看不起。
上輩子就是因為這個,沈春夏很少在村里走動,也不跟人打交道。
只是像個陀螺一樣圍著幾個兒子團團轉。
重生以后,地主后代,對她來說,是殺傷力最低的一句話。
沈春夏不慣著那個知青,張嘴就回懟回去。
“這位同志好像對我很了解?!?/p>
那個知青臉一黑,立刻撇清關系:“你別亂說,誰是你同志!”
沈春夏笑笑:“是嗎?我丈夫是軍人,我是受部隊認可的烈士家屬,你又是什么?”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眼神都變了變。
尤其是那個知青,她顯然是知道這個事情的,只是她刻意的隱瞞了。
這時候,一道男聲從知青點響起來。
“林雯同志,給人道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