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母親給了我三支簽子:“沈家三兄弟從小和你一起長大,
你嫁給誰,誰就是咱們陸氏唯一的繼承人?!彼哪陙硇值苋擞譅幱謸?,
卯足了勁兒討我歡心??晌以缫研挠兴鶎?。訂婚宴上,萬眾矚目。
沈秋白卻帶回來一個怯生生的女孩兒。“抱歉音音,救命之恩不能不報,我等了你四年,
現(xiàn)在你也等一等我好不好?”他摟著人匆匆離開,另外兩個緊隨其后。當晚,
我當著母親的面掰斷了三根簽子:“媽,我才是陸氏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薄巴硪?,
陸氏不是你一個女人撐得起來的?!焙推渌患姨粯?,我的母親溫婉,美麗,膽小。
以夫為天。此刻,她精致的眉眼中充滿了擔心:“聽媽媽的話,
只有結(jié)婚才是你和陸氏最好的出路?!蔽疑焓职膺^電腦屏幕操作幾下,點開一段視頻。
視頻里,蘇婉柔不顧一切地吻上沈秋白的唇。他雖然皺緊了眉頭,卻一步都不曾后退。
“秋白哥哥,你對我也不是全無感覺,對嗎?”蘇婉柔流著淚和他分開,
唇角牽連起一根銀絲。沈秋白沒有回答,可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答案。視頻在這里結(jié)束,
看拍攝時間,剛好就是我被撂在訂婚現(xiàn)場,受人指指點點的時候。“您現(xiàn)在還覺得,
沈家三兄弟是很好的選擇嗎?”“我和他們結(jié)婚,究竟是一生依靠,還是引狼入室?
”母親偏過頭:“你要是實在不喜歡他們,我看宋家,孫家也有幾個適齡的孩子?!薄皨?!
”我皺著眉,第一次這么疾言厲色和她講話?!拔野只钪臅r候,你是他的賢內(nèi)助,
仰人鼻息的活了一輩子,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死了,你也不肯讓我痛痛快快地活一次嗎?
”母親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掙扎。我知道,她聽進去了。于是轉(zhuǎn)身離開,留給她考慮的時間。
我的辦公室雖然也是大平層,可副總監(jiān)的職稱還是礙眼了些。不如董事長好聽。這時,
辦公室的門被人莽撞推開?!耙粢?,你不要再鬧了,婉柔對我只有恩,沒有情。
”沈秋白平素溫和的臉龐上出現(xiàn)了些許疲憊。我冷笑一聲:“鬧?你將我撂在訂婚現(xiàn)場,
讓我在外人面前丟盡臉面,現(xiàn)在不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沈秋白還沒說話,
一身痞氣的沈戈先挑了眉,嗤笑:“誰能叫你陸大小姐吃虧,冷心冷血睚眥必報,
不一直都是你的代名詞嗎?”沈寒川在一旁冷著臉不說話,但明顯是贊同自己哥哥們說法的。
“婉柔是最溫柔膽小的一個人,她身世可憐,那場車禍中要不是她,
說不定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曝尸荒野,音音,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暫時先留下她吧。
”沈秋白面帶懇求。溫柔膽小的人,可絕不敢發(fā)視頻挑釁我。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
做了對不起我的事的沈秋白居然可以如此坦蕩的站在我面前。理直氣壯的叫我體諒小三。
可憐我縱橫商場,和那些老狐貍都能打個有來有回,居然在一個男人身上看走了眼。
真是好笑。愛上一個人所需要的時間是很漫長的,可下頭只需要一瞬間。
但我此刻只想要一個答案:“我家對你們不薄,就算不喜歡我,大可以直說,
可你們?yōu)槭裁础薄皦蛄?!我們記得你的恩情?/p>
跟在你身邊當了四年指哪打哪的狗還不夠嗎?你現(xiàn)在還要挾恩圖報?”第2章 2挾恩圖報。
我真沒想到他們是這樣想我的。當年沈家瀕臨破產(chǎn),是我出錢出力,
甚至賣了祖?zhèn)鞯挠耔C替他們補窟窿。這才算是保住沈氏。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看在青梅竹馬長大的情分,以及對沈秋白愛屋及烏。
不曾想落到他們眼里就變成了挾恩圖報。“既然這樣,你們就滾……”“陸小姐!
”蘇婉柔一身白裙,跌跌撞撞地闖進來,張開雙臂站在沈秋白面前:“您要是生氣,
就懲罰我吧,請千萬不要為難秋白哥哥,他對您一心一意?!笨粗诵奶鄣难凵瘢?/p>
我忽然覺得好笑。蘇婉柔是天真溫婉小白兔,我就成了一朵兇狠暴躁的食人花。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抬起那張梨花帶雨的漂亮臉蛋,
湊到她耳邊輕輕說:“那你算什么東西,也配來和我求情?”能把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放上來,
樓下的保安也該整頓了。蘇婉柔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下一秒,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力道大的,立刻就出現(xiàn)了一個紅紅的五指印。沈戈臉上的玩世不恭迅速消失不見。
火急火燎的來查看蘇婉柔的傷勢。沈寒川向前走了兩步,呈保護姿勢將我們隔開。
沈秋白也罕見地擰起了眉:“音音,你太過分了?!薄八约捍蜃约海P(guān)我什么事?
”一股大力從旁邊襲來,我的腰狠狠撞在大理石的尖角上。疼得我?guī)缀跬V沽撕粑?/p>
勉強睜開雙眼,卻看見蘇婉柔沖著我挑釁一笑?!吧蚋?!你這是做什么!”沈秋白臉色一變,
把兩個弟弟還有蘇婉柔通通轟了出去。打電話要了冰袋,
然后熟門熟路地從書柜里找出醫(yī)療箱。我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
父親病重的時候,那些老狐貍都想著要從陸氏身上剜肉。我沒日沒夜地陪著他們喝酒,
把那些試探和懷疑都擋回去。那時候沈秋白也就像這樣陪著我,忙前忙后地給我找醒酒藥,
熬醒酒湯。沾滿紅花油的大手按在我的腰間時,我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他嘆了口氣剛想開口,
被我直接打斷:“你要是也打算訓我,就最好閉嘴?!鄙蚯锇仔χ鴵u搖頭。
為了手上更好施力,他半跪在我面前。襯衫拉到手肘,露出一截漂亮的小臂。
“我和她才認識多久,當然更心疼你。”見我不說話,沈秋白也不惱,
指著落地窗邊的那個秋千椅笑:“我小的時候,那時候沈家還沒出事,就經(jīng)常去找你玩兒。
”“那時候大家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自己家都有秋千,卻格外喜歡公共花園里那個,
每次都要搶?!薄昂髞?,我替你占位子的時候,被另一個小孩推下去,腦袋上縫了七針。
”“你追到他家給他很揍了一頓,回來抱著我一邊哭一邊說,以后再也不要去玩了。
”聽著他說,我的腦子里也浮現(xiàn)出當年的場景。那時候我以為是他喜歡玩秋千,
就硬生生纏著我爸,在每一個他會來找我的地方都安了一個。也包括這里。
也是因為那次幫他揍那個討厭鬼時差點沒打過,我才下定決心學了散打?!八砸粢?,
你不要害怕,在我心里,沒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心下發(fā)軟,我還沒來得及點頭,
就聽到他繼續(xù)說:“那現(xiàn)在是不是就可以不針對婉柔了?
”第3章 3心中那點零星的柔軟被擊了個粉碎。原來沈秋白是為了蘇婉柔,
才和我回憶過去。為了她,絞盡腦汁繞著彎和我玩懷柔政策。呵,真有你的?!翱梢裕?/p>
當然可以。”“就算是為了看你這幅模樣,我都得將她供成座上賓。
”沈秋白聽出了我的陰陽怪氣,皺著眉頭還想說什么:“音音……”“好了,
你的目的達到了,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前,給我滾?!蔽抑钢T口,面色平靜。
他放下紅花油,一步三回頭。手指微微蜷縮,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離開了。我捏起那瓶紅花油,
扔出去砸了個粉碎。仰起頭,雙眼氤氳出淚花。晚上回家,保姆已經(jīng)下班了,
別墅里漆黑一片。手機適時震動,蘇婉柔發(fā)了一張沈秋白他們?nèi)齻€圍著她的吃飯照片。
我掃了一眼熄滅了屏幕。進到房里,我被沙發(fā)上那個人影嚇了一跳,
打開燈以后皺了下眉頭:“媽,你怎么不開燈???”她走過來,在我的手里塞了一個U盤。
“你爸當年能穩(wěn)坐董事長的位置,靠著的不僅僅是他能力優(yōu)秀,更重要的,
是他掌握著不少股東的陰私?!薄澳切┤艘詾?,你爸沒了,這東西也跟著他進到了墳墓里,
但是其實早就被我藏起來了?!薄艾F(xiàn)在交給你,想做什么就去放心大膽的做吧,
媽媽希望你幸福?!彼呐奈业氖?,離開了。做母親的,才是最了解孩子的。這么多年來,
她又怎么能看不穿我的野心?更心疼被父親斥罵時我的難過。所以她膽小,乖順了一輩子,
唯一沒有按照丈夫心愿做的,就是藏起這個U盤。并在未來的某天,助自己的女兒一臂之力。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沉浸在一段失敗的感情當中,無法自拔呢?
將這幾年來沈秋白他們送給我的禮物全部清理出來,指揮保鏢幫我堆在后院。
打火機在黑夜中變出溫熱的光。一瞬間將那些沒用的物件吞噬殆盡。
沈秋白三人回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臉色一變?!澳氵@是做什么?”沈戈皺眉,
沈寒川也難得有些無措。沈秋白卻直直朝著火堆撲了過去。兄弟倆連忙把人攔住,
手忙腳亂的滅火。折騰了好一陣,自始至終我都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不幫忙也不組織。
見火被撲滅,沈秋白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在許多貴重的禮物中,撿起了一沓信紙。
“這是我每年寫給你的一封手寫信,你竟然也燒掉了!”沈秋白雙目微紅,
將燒毀一大半的信件護在心口。第一次扔掉那身溫文爾雅,兇狠地朝我咆哮。
見到兄長這個樣子,沈戈也沖著我怒吼:“你究竟要鬧哪樣?不就是和婉柔吃了個飯嗎?
你至于嗎?”沈寒川冷漠點評:“小題大做?!笨粗麄兊哪樱?/p>
我心里沒有什么報復成功的快感,也不再有失望和難過。只留下一望無際的平靜:“沈秋白,
我不愛你了。”第4章 4三個人都是一愣。沈戈第一個嗤笑出聲:“這又是什么新的把戲?
”沈寒川冷漠吐出四個字:“欲擒故縱?!鄙蚯锇足读藥酌牒螅?/p>
又撐起那個溫文爾雅的模樣:“音音,你別鬧了,我下次一定會回來陪你的。
”“還有我們的訂婚也可以提上章程,我一定會補給你一場最盛大的訂婚宴……”“不必了。
”我打斷了他對我們未來的暢享?!拔覀儾挥媒Y(jié)婚了,你可以按照你的心意,
去娶你真正心愛的人?!彼麉s把我的話當成了陰陽怪氣。著急解釋:“音音,
我只想娶你……”“夠了?!鄙蚋甏驍嗔怂绲脑?,眼睛卻是盯著我這邊看著的:“拜托,
你玩欲情故縱也最好有個限度。”“誰不知道你們陸氏現(xiàn)在正等著一個男人來替你繼承,
玩脫了沒了我哥,我看你怎么辦!”原來他們這樣有恃無恐的傷害我,是因為這個。
我剛打算說什么,三個人的手機同時“叮咚”一聲。查看內(nèi)容后,他們臉色巨變。
沈戈將沈秋白手中的信抽出來扔在地上踩了兩腳,
目光憤恨地盯著我:“要是婉柔出了什么事,我第一個饒不了你?!鄙蚝ㄒ呀?jīng)去開車了。
沈秋白滿臉失望的看了我一眼,也跟在兩個弟弟身后離開了。很快,
我就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了。醫(yī)院院長親自給我打電話,
說我的未婚夫帶了一個陌生女人去醫(yī)院。那個女人還口口聲聲說是我指使別人撞她。
“茶的令人發(fā)指,陸總,您要小心啊?!蔽冶硎局懒耍蛼鞌嗔穗娫?。
但我低估了他們?nèi)齻€人替蘇婉柔報仇的決心。第二天司機臨時說自己鬧肚子,
我就一個人開車去了公司。停車走在地下停車場時忽然沖上來一個人用手帕捂住我的口鼻。
意識逐漸模糊。再醒來時,自己已經(jīng)身處一家精神病院內(nèi)。手腳都被拘束帶束縛住,
整個人像砧板上的魚一樣任人宰割。院長笑瞇瞇地過來,手里拿著一支不明針劑:“你醒啦?
”我提防的看著他:“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圖財,我陸家給得起;但圖命,
你確定承擔得起這個后果嗎?”他笑了一下,原本應該慈祥的面孔現(xiàn)在格外可怖:“財,
有人給我,但你的命我的確帶不走,只是你得罪了人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而已?!闭f著,
閃著銀光的針劑迅速推進我的體內(nèi)?!安灰拢稽c小小的肌肉松弛劑而已。
”接下來一連三天,我都被關(guān)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小房間里。身上的衣服被換掉,
每天都被喂下大把不明藥物。持續(xù)性的黑暗中,身體一動不能動,只有滴水聲若隱若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