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本是櫻花絢爛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一陣反常的寒流卻將氣溫拉回5度左右,滿樹櫻花隨風(fēng)飄落,鋪滿了道路兩旁,昏暗的路燈下,宛如兩塊粉色加灰色的地毯。
一輛藍色的電車疾馳而過,帶起一陣狂風(fēng),吹得路旁的落花四散逃離,宛如一場粉色的雨。
車內(nèi)的趙樓盯著窗外微微愣神,嘴里呢喃著:“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這場花雨倒也挺應(yīng)景”。
最近自動駕駛功能吹得火熱,35歲單身的趙樓買了一輛最火的車,開在回鄉(xiāng)祭祖的路上。
出于對自動駕駛功能的信任,趙樓此刻正雙手離開方向盤,座椅微躺,兩眼的望著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已進入南陽市界,前方道路施工,請雙手緊握方向盤”,魂游九天的趙樓,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前方平整的道路,發(fā)現(xiàn)道旁只是多了幾個雪糕筒,與正常路況沒啥差異,便又開始了雙目無神,魂游天外的思維沉睡。
這是他的習(xí)慣,他稱這種為善于思考。此刻回到家鄉(xiāng),又讓他想起了三國時期的臥龍先生,一下子腦海里涌現(xiàn)的都是老三國演義電視劇里,臥龍先生的鞠躬盡瘁遺憾病逝五丈原的畫面。
這位丞相有多少人喜愛無需多言,B站一條混剪填詞配音起風(fēng)了歌曲的視頻,都能獲得幾個億的播放量,以及滿屏丞相保重的彈幕,便是最好的證明。
想到此處,趙樓嘴里不禁哼起了老版三國演義里的臥龍吟?!扒胺桨l(fā)現(xiàn)障礙,自動駕駛減速中,請注意觀察路況,隨時接管……”,陷入陶醉的趙樓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仿佛在九霄云外的提示音。
也就是這短短的幾秒鐘,車子撞在了因道路施工封起來的水泥墩子上。趙樓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瞬間便失去了意識。
幾分鐘后,后續(xù)路過的車輛發(fā)現(xiàn)了此處的慘狀,立馬下車展開救援,無奈缺乏專業(yè)工具,車門無法打開。又過了10幾分鐘,車子驟然起火……
第二天,一場離奇的車禍,瞬間惹得輿論嘩然。某男子深夜自動駕駛發(fā)生車禍,車輛自燃,起火原因爆料,死者身份起底等等……只是這一切都再也和趙樓無關(guān)了。
一條羊腸小道,道旁的稀稀疏疏的草地里,隱約能看到已經(jīng)僵硬冰冷的尸體。
路上稀稀拉拉的走著幾個面黃肌瘦形容枯槁的人,手里握著撿來的樹枝,光禿禿的樹枝上隱隱能看見幾排牙印,撐著佝僂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前緩慢向前挪動。
在這氣溫驟降的3月里,偶爾刮起一陣?yán)滹L(fēng),身上和破抹布一樣的麻衣和身體一起擺動起來,露出了突出的肋骨和深陷的肚皮。。
又是幾陣?yán)滹L(fēng)吹過,天空又開始下起了雨。“這個該死的老天啊,真是不給我們一點活路啊……”,冷風(fēng)里傳來嘶啞無力卻又充滿憤恨無奈絕望的聲音,這聲音又被這無情的冷風(fēng)輕輕地撕碎,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路邊又多了一具被風(fēng)吹倒的無關(guān)緊要的尸體。
雨水順著樹葉滑落,落到樹下倒著的一位同樣骨瘦如柴的少年臉上。雨水冰冷的觸感,讓著這具氣息微弱,身體單薄的少年微微顫抖了起來。
當(dāng)雨水順著嘴滑進喉嚨時,這位少年猛的發(fā)出劇烈的咳嗽,隨即雙手有氣無力的亂抓,終于支撐著地面,倚著樹干,緩緩地坐直身子。
映入少年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幅宛如人間地獄的場面。
少年望著那些像是后世游戲里僵尸NPC模樣的流民,以及電視劇里電影里鬧饑荒殘局里才有的慘烈景象,竟然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眼神一片呆滯,我是誰?我在哪?2025年了還能鬧饑荒?
肚子一陣咕嚕咕嚕的叫喚,又將這位少年拉回了現(xiàn)實。少年緩慢的環(huán)顧四周,一片荒蕪,唯有眼前一座外形熟悉但又同樣荒蕪的高山讓他想起了點什么,腦袋里緊接著又是一頓天旋地轉(zhuǎn),頭疼欲裂打斷了思緒。
少年扶了扶額頭,在草地里巡視了一圈又一圈,發(fā)現(xiàn)了幾株自己記憶里能吃的野菜,忍著酸澀胡亂的塞進嘴里,又在樹下枯坐了半個時辰,才稍稍恢復(fù)了一點力氣。
少年甩了甩依然有點發(fā)蒙的腦袋,赫然想起自己是那個回家祭祖的趙樓,似乎是發(fā)生了車禍,大概率已經(jīng)死了。但是現(xiàn)在自己怎么到了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郊野嶺?
路上行人的衣著,看起來也一點不像是現(xiàn)代人的風(fēng)格。趙樓撿起道旁已經(jīng)死去的路人手旁的樹枝,支撐這身體站了起來,酸軟的身體一陣搖晃,差點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低頭看了看自己縮小的身體和破的如同布片麻衣,又看看了路旁死去路人同樣破爛的布片,少年忍不住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苦笑一陣,原來衣衫襤褸這個詞是這樣啊!難道我真的穿越了?
老天你真會開玩笑??!而且穿越到的是一個身世不詳?shù)纳倌晟砩?,在這陌生的世界該怎么生存下去??!少年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從地上又拔了幾株野菜,揣在懷里,搖搖晃晃的跟上了逃難的人流。
好在天氣放晴,氣溫又回到了春天該有的溫度,趙樓隨著難民走了幾日的路,路上所見只有一波又一波的難民,一片又一片的荒蕪的天地,一座又一座破爛的茅草屋子,讓趙樓更加確信了這是古代。
只是路上難民們都沒有說話的力氣,熟人見面只能拱手相對,一陣嗚咽哭泣。雖然流民們交流不多,但是從只言片語里能判斷,最起碼的是這個時代說話發(fā)音,和現(xiàn)代河南方言差異不大。
趙樓這才松了一口氣,要是穿越過來聽不懂別人說話,交流不了那就更難生存了。
那趙樓路過一條河流的時候,似乎聽見有人喊白河到了,馬上就到宛城了!流民隊伍似乎有了生氣,氣氛也不再沉悶,加快了步伐,向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城墻走去。
趙樓來到河邊對著河水清洗了一下身體,好在中午的太陽還算溫暖,不至于感冒,要不然在古代一個感冒足以置人于死地。
對著岸邊相對平靜的水面,趙樓終于看到了自己的模樣,恍然就是自己前世八九歲時的樣子,只是面相瘦的脫相,皮膚餓的發(fā)黃。收拾一頓后,樣貌雖然談不上唇紅齒白翩翩美少年,也足以稱得上是中上之姿。
隨手折了一枝柳枝,挽起了略長的頭發(fā),頓時看起來也算是良家子弟。收拾完后,趙樓跟上逃難的隊伍,向著宛城繼續(xù)前進。
將近1個時辰之后,趙樓終于看到了一座黃土夯實而成的城墻,城墻大約后世三層樓高,石頭砌成的門樓上寫著宛城兩字。
城門口左右各站著8個士兵,大聲吆喝著阻攔著想要進入城內(nèi)的流民,城墻上站著許多城內(nèi)的居民,在好奇的向城下張望。
城下聚集的流民越來越多,都聚在城門口,伸長著腦袋往城門口和城樓上來回打量,又默契的距離士兵拉開1米左右的距離不敢向前,畢竟他們手里拿著的可是閃著寒光的長矛。
過了一刻鐘后,一個穿著皂色官吏衣服的官差,手持一份告示,站在門口大聲念到:“因突發(fā)寒潮,青黃不接,致使流民四起,且正值曹司空與袁賊對壘,軍需緊缺,外加防范奸細,故流民一律不得進城,張?zhí)啬畎傩詹灰?,特在城外設(shè)粥棚,早晚施粥,凡城中良家富戶,皆可協(xié)助安頓流民,后必刻碑頌德,樂善好施美名永傳……建安五年三月,宛城太守張繡宣。”
告示念完之后,幾個小廝把告示貼在了城墻門口。看到告示上的繁體字,趙樓這個三國迷差點流下眼淚來,小時候家里窮買不起新書,只能看廢品站淘來的三國演義舊版繁體版小說,也算對繁體字比較熟悉。
作為一個穿越者,直到此時才內(nèi)心感到稍安,既然這些交流的方式不受影響,自己重活一世,必須的好好珍惜謀劃。眼前第一要務(wù)還是排隊好好領(lǐng)一碗熱粥,填飽肚子。
于此同時,城樓上結(jié)伴來了4個身著儒袍頭戴冠巾,看樣子20來歲的青年男子,望著城墻外密密麻麻的流民,面露憂色。四人一番商議討論后,定下明日共同施粥的計劃后,又下了城樓。
片刻之后,一群民夫推著幾個盛滿熱粥的木桶,在士兵的維持下,開始排隊施粥。
趙樓喝著排隊領(lǐng)來的稀粥,饑寒交迫已久的身體,終于迎來了這一世最動人心和令人徹骨難忘的暖流,雖然粥比較稀,卻趙樓這輩子記憶里吃過的最好的一段飯了。一碗稀粥下肚,紛亂的頭腦終于開始清醒了。
趙樓學(xué)著流民,坐靠在城墻角下,關(guān)于自己以后何去何從,開始了思考。想起告示上的日期落款,趙樓心道,原來是三國時期啊,而且還是曹操袁紹交戰(zhàn),也就是后世的官渡之戰(zhàn)了。
此刻的劉備自己記不得在哪里了,孫權(quán)勢力距離這邊也太遠,以后到底投奔哪個勢力,只能看個人造化,雖然是丞相鐵粉,能不能在合適的時機遇見,以及如何才能獲得孔明先生的認可才是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