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下一秒——
“啪!”
厚厚一沓報告被重重摔在她臉上,紙張四散。
“你身體好好的,什么事都沒有?!辟R輕舟聲音冷得像冰,“這就是你所謂的難受?”
姜以梔顫抖著撿起一張報告。
血常規(guī):正常。
胃鏡檢查:正常。
CT 報告:未見異常。
每一張都蓋著鮮紅的醫(yī)院公章。
“不可能……”
姜以梔的指尖死死攥著那張?zhí)摷俚膱蟾鎲危偷靥ь^,正對上姜雨薇眼底那抹轉(zhuǎn)瞬即逝的得意。
一剎那,她明白了所有。
“你連這個都造假?”
壓抑了三年的痛苦在這一刻轟然決堤。
姜以梔從病床上撲下去,瘦得嶙峋的手指像鐵鉗般掐住姜雨薇的脖子,“你分明知道我這些年過的是什么日子!分明知道那些傷都是真的!姜雨薇,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時候!”
姜雨薇的脖子瞬間通紅,驚恐地掙扎:“救……”
“放手!”
賀輕舟和姜晏同時沖上來,一左一右拽著她的手臂狠狠甩開。
姜以梔的頭重重撞在金屬床欄上,溫熱的鮮血順著太陽穴流下,在蒼白的臉頰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
“你瘋夠了嗎?”姜晏一把揪住她的病號服領(lǐng)子,目眥欲裂,“證據(jù)確鑿還要傷害雨薇?你真是無藥可救!”
姜雨薇脖子一片通紅,委屈的撲進賀輕舟懷里,哭得梨花帶雨:“輕舟哥,我好怕,剛剛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在姐姐手里了……”
賀輕舟的手溫柔地撫過姜雨薇的發(fā)絲,再抬頭時,那雙曾經(jīng)盛滿溫柔的眼睛里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姜以梔,我那么愛你,可你太讓我失望了?!?/p>
他將姜雨薇攔腰抱起,臨出門前,最后看了姜以梔最后一眼:“你好自為之!”
病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姜以梔終于支撐不住。
她望著天花板上刺眼的燈光,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陰暗潮濕的牢房。
黑暗鋪天蓋地襲來時,她聽見自己破碎的笑聲。
人人都說愛她,可,人人都要欺負她。
姜以梔醒來時,病房里空無一人。
她撐著床沿坐起身,胃里翻江倒海的疼。
護士推門進來,遞給她一張繳費單:“姜小姐,您的家屬已經(jīng)離開了,醫(yī)藥費需要您自己支付?!?/p>
姜以梔攥緊那張薄薄的紙,指尖發(fā)顫。
她哪有錢?
在監(jiān)獄三年,她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更別說銀行卡了。
她張了張嘴,聲音嘶啞,“我沒錢。”
護士皺了皺眉:“那您只能辦理出院了?!?/p>
姜以梔點點頭,強撐著下床,扶著墻一步步往外走。
回到姜家時,已經(jīng)是傍晚。
客廳里燈火通明,姜父姜母正坐在沙發(fā)上,姜雨薇依偎在姜母懷里,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姜晏和賀輕舟坐在一旁,臉色都不太好看。
姜以梔站在玄關(guān)處,渾身濕透,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滴落在地板上,發(fā)出輕微的 “啪嗒”聲。
“回來了?”姜父抬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嚴厲,“昨天的事,我們都知道了?!?/p>
姜母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失望:“雨薇這么善良的孩子,你怎么忍心這么欺負她?”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姜以梔垂著頭,沉默得像尊雕像。
“記住!”姜父猛地合上報紙,“再敢欺負雨薇——”
“沒關(guān)系的?!苯贽蓖蝗谎銎鹦∧?,聲音軟糯得能掐出水來,“姐姐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是哥哥的親妹妹,是輕舟哥真正喜歡的人,她污蔑我?guī)拙洌沂茳c委屈也沒關(guān)系的,我不怪她,只要她去城東給我買個蛋糕就好了……”
一眾人頓時心疼得不行:“雨薇,你太懂事了!”
姜父的目光如刀鋒般刮來,聲音里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看看雨薇,再看看你,還不趕緊去給雨薇買蛋糕!”
姜以梔抬起頭,看向姜雨薇,對方嘴角微微上揚,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她扯起嘴唇悲哀一笑,什么也沒說,帶著一身傷,再次轉(zhuǎn)身走進雨里。
雨水冰冷刺骨,打在她身上,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針扎進皮膚。
她按照姜雨薇給的地址,一路走到城東。
可那里根本不是什么蛋糕店。
而是一條昏暗的小巷,巷子里站著幾個叼著煙的男人,見她來了,頓時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喲,來了?”為首的混混咧嘴一笑,“姜大小姐讓我們等了好久啊。”
姜以梔渾身一僵,轉(zhuǎn)身就要跑。
可身后不知何時也站了人,一把拽住她的頭發(fā),狠狠往后一扯——
“跑什么?”男人獰笑著湊近,“姜小姐可是特意交代了,讓我們好好‘招待’你?!?/p>
姜以梔瞳孔驟縮。
下一秒,她被狠狠推進巷子深處。
雨水混著泥濘濺在她身上,她掙扎著爬起來,卻被一腳踹翻在地。
“聽說你在監(jiān)獄里伺候過不少男人?”混混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今天也讓我們嘗嘗鮮?”
姜以梔渾身發(fā)抖,喉嚨里發(fā)出絕望的嗚咽。
她終于明白姜雨薇想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