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娶老婆蓋房，爸爸把我賣給了村里的光棍。我剛嫁過去那天，
光棍直接給我甩了一本語文書。“我家祖上三代都是文盲，你得考上大學(xué)，
改善一下我們家的基因！”可我考上大學(xué)光棍都五十多了，他還能生嗎？上學(xué)時(shí)，
光棍沒碰過我一下。直到我十八那天，
光棍醉醺醺地沖進(jìn)我的房里……1嶄新的瓦房蓋起來以后，
爸爸迫不及待地娶了村里的田寡婦。蓋房的錢是他把我賣給獵戶換來的。結(jié)婚這天，
我爸讓我去給他幫忙。我不想去，因?yàn)槲铱吹剿麔湫碌姆烤拖肫鹞覌尅?/p>
她臨死前也沒住上這么好的房子，最后病死在了牛棚里。爸爸瞪著眼睛，
拽著我的衣服往外走：“老子還使喚不動(dòng)你了？”“就算你當(dāng)了蘇家的媳婦，
不還得管我叫爹嗎？跟我走！”他連拖帶拽地把我扯到婚禮現(xiàn)場。田寡婦穿著紅色的喜服，
笑得正得意?？匆娢遥渌业睦咸妻屛医袐?。
我看著面前這個(gè)長得比我媽漂亮的女人，怎么也叫不出口。我爸過來，
一巴掌打在我的腦袋上，嗡的一聲?！澳阕炜p上了？趕緊叫！”我才不情不愿地叫了一聲媽。
院子里坐滿了來參加婚禮的親戚，我端著比我腦袋還大的菜盤子一桌一桌地上菜。
直到被剛下山的獵戶蘇青看到，他擰著眉頭，上前一把扯著我的耳朵：“你在這干啥？
老子不是讓你在家學(xué)習(xí)？”“你他媽過來偷懶是不是？”“你要不愿意學(xué)就滾回來，
老子不要你了！”我嚇得連忙抱住蘇青的胳膊，帶著哭腔說：“不是，我爸讓我來著幫忙，
不幫他就打我！”雖然我害怕他，但是我也知道，這個(gè)村里能讓我上學(xué)的人只有他了。
蘇青拉著我的胳膊要把我?guī)Щ丶?。就在這時(shí)被我爸看見，他連忙上前攔住?！鞍ィ愀墒裁?？
這忙完了嗎就走？”蘇青兇神惡煞地瞪了他一眼，開口罵道：“人不是賣給我們家了嗎？
你要是再偷摸帶回來，就把三萬塊錢還給我！”村里人都害怕蘇青，他整天上山打獵，
不怎么和村里人交往。我媽剛死，我爸就拽著我挨家挨戶地問有沒有人要我。
要的話三萬塊錢拿走，仿佛我是個(gè)待價(jià)而沽的商品。直到到了蘇青家，
他瞥了眼瘦得跟雞仔似的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留下吧?！比缓筠D(zhuǎn)頭給我爸取了三萬塊錢。
我爸害怕蘇青把房子要回去，連忙把我推走。直到過幾天，我爸又偷偷摸摸地來找我。
“蘇青成天上山打獵，家里不少好玩意吧？”“你去給我拿點(diǎn)人參，靈芝什么的，
我拿回去給你媽補(bǔ)補(bǔ)，她懷孕四個(gè)多月了！”我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爸。
“四個(gè)月前的時(shí)候我媽還活著呢！”誰知他臉色鐵青，
惱羞成怒地給了我一個(gè)巴掌：“你還管起老子我來了？”“趕緊去給我拿，
再給我拿點(diǎn)野味出來，蘇青要是不讓，你就給我偷，反正你是他媳婦，他還能打死你不成？
”2我喉嚨發(fā)緊，每個(gè)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我不能偷他東西！”話音未落，
我爸眼里的血絲瞬間暴漲，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死死地攫住我。他猛地?fù)P起手掌，
狠狠扇在我的臉上?！袄献咏o你臉了是不是？”他怒吼，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
火辣辣的痛楚從左邊臉頰炸開，耳朵里嗡嗡作響。我被打得一個(gè)踉蹌，險(xiǎn)些栽倒在地。
不等我站穩(wěn)，又一巴掌接踵而至，摑在我的右臉。“啪！”力道之大，讓我眼前陣陣發(fā)黑，
嘴里泛起一股腥甜。巴掌如同雨點(diǎn)般密集地落下，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
我的臉頰迅速紅腫、發(fā)燙，然后漸漸變得麻木，失去了知覺?？杉幢闳绱?，
我依舊死死地咬著下唇，不肯松口，不肯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我知道，一旦我求饒，
他只會變本加厲。我爸看我這副寧死不屈的模樣，打得手都有些酸了，他喘著粗氣，
胸膛劇烈起伏。忽然，他停了手，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陰狠的算計(jì)，接著，他咧開嘴，
發(fā)出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你不去是不是？
”“那老子現(xiàn)在就去把你媽那個(gè)短命鬼從墳里挖出來，扔到村東頭的茅坑里去！
”“讓她死了也不得安生，天天被屎尿泡著！”每一個(gè)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jìn)我的心臟最柔軟的地方。我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他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那是我媽，是他名義上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操勞一生的女人！
我媽才十六歲，就被外婆半賣半送給了他?？伤玫搅耸裁矗繜o盡的勞作，刻薄的對待，
還有他永無止境的索取。到最后，她生了重病，他卻嫌她晦氣，怕她死在家里不吉利，
竟狠心將她趕到了冰冷潮濕的牛棚里。我永遠(yuǎn)也忘不了，我媽在牛棚里，
蜷縮在冰冷的稻草上，氣息奄奄的樣子。她死的時(shí)候，眼睛都未曾合上?？涩F(xiàn)在，
這個(gè)我名義上的父親，竟然要掘她的墳，要讓她死后都不得安寧！他見我渾身顫抖，
臉色慘白，那雙充血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一種病態(tài)的得意。他篤定我一定會屈服。
我看著他那張猙獰而得意的臉，死死地咬著牙。最終，我閉上眼睛，
滾燙的淚珠滑過紅腫的臉頰?！拔胰?。”我聽到自己聲音嘶啞地響起，充滿了屈辱和不甘，
“求你……別動(dòng)我媽……”他得意地哼了一聲：“早這樣不就完了？非得老子動(dòng)粗！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像是灌了鉛一般，挪向蘇青存放東西的那間倉房。
蘇青打獵帶回來的寶貝，都會擱在這里。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口上了年頭的紅木箱子。
里面是蘇青帶回來的藥材。這些，都是蘇青冒著生命危險(xiǎn)，從深山老林里采回來的。
最終我想起我媽的臉，還是把手伸進(jìn)去，找了兩根品相最差的人參拿出來。
我將那兩根人參從懷里掏出來，像扔垃圾一樣，扔給我爸。3“就這么多了?！蔽衣曇舾蓾?，
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別的他都拿去鎮(zhèn)上賣了。”他將人參揣進(jìn)懷里，
惡狠狠地說：“你他媽要是敢騙老子，你就完了！”說完，他才罵罵咧咧地轉(zhuǎn)身，
揣著那兩根人參，心滿意足地走了?？粗г谠洪T口的背影，
我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沿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坐到地上。眼淚再次洶涌而出，
這一次，卻哭不出聲音。蘇青回來，若是發(fā)現(xiàn)東西少了，他會怎么對我？會不會，一氣之下，
真的不要我了，把我趕出去？傍晚，蘇青從山上回來。他像往常一樣，徑直走向倉房。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兩分鐘，但在我感覺，卻像一個(gè)世紀(jì)那么漫長。
他從倉房里出來了。我緊張地望向他的臉，試圖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絲一毫的異樣。然而，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舊是那副冷峻淡漠的樣子，看不出喜怒。他沒有看我，
徑直拎著那只野山雞，走向了廚房。我的心，稍稍松了一口氣，但那根緊繃的弦，
卻絲毫不敢徹底放松。他沒發(fā)現(xiàn)嗎？還是，他發(fā)現(xiàn)了，但暫時(shí)沒有發(fā)作？
我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手腳都有些發(fā)涼。晚飯的時(shí)候，他依舊沉默寡言。
桌上擺著香噴噴的頓野雞，還有一盤炒青菜。他給我盛了一大碗米飯，
又夾了滿滿一筷子雞肉放到我碗里?！岸喑渣c(diǎn)?！彼曇舻统粒牪怀鍪裁辞榫w，
“瘦得跟猴兒似的?！蔽业椭^，扒拉著碗里的米飯，食不知味。那兩根人參的事情，
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讓我喘不過氣來。直到晚上，蘇青還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
我才松了口氣。他應(yīng)該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要是發(fā)現(xiàn)了不可能這樣對我。接下來的日子，
我爸變本加厲地來找我，讓我偷蘇青的東西給他。我不愿意，他便拿我媽威脅我，
活著對我拳打腳踢。他很雞賊，打的都是我身上看不見的地方，
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屈服于他。按照他說的，給他偷藥材，偷蘇青打回來的山珍野味。
田寡婦整日在村里溜達(dá)，村里的人都夸她氣色越來越好，簡直比十八歲的時(shí)候還嫩。
每當(dāng)這時(shí)，我爸便得意地笑。只有我知道，是因?yàn)樗粤颂K青帶回來的那些好東西。
直到又一個(gè)早上，蘇青上山打獵，我留在屋里學(xué)習(xí)。我爸又把我叫出去，讓我給他偷東西。
而這次，他聽說蘇青有個(gè)珍藏的百年靈芝，吃了可以生兒子，他讓我去偷出來！
我死命地?fù)u頭，蘇青之前為了摘那東西摔斷了腿，躺在家里好幾個(gè)月。那是他拿命換來的，
我不能動(dòng)。無論他怎么打我，威脅我，我也不松口。我爸氣極，
喘著粗氣指著我：“你不愿意是吧？我現(xiàn)在就去挖你媽的墳！”說著，他轉(zhuǎn)身要走，
看樣子不是作假?！安恍?！”我上前死死地拉著他，跪在他面前，哭的撕心裂肺。
“爸我求你了，別動(dòng)我媽的墳行嗎？”我爸反手給了我一個(gè)巴掌：“拿不拿？
”我死死地咬著牙，只覺那愧疚快把我淹沒了，我對不起蘇青，也對不起我媽。
可我沒有辦法。我爸冷漠地看著我，仿佛我不拿他就去動(dòng)手。最終我只能哭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起身，往倉房走去了。誰知我剛打開房里的燈，就看到蘇青站在屋里，正等著我。
4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驟然停止。雙腿一軟，
我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我好吃好喝，養(yǎng)出了一個(gè)賊是不是？”他的聲音不高，
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一字一句，凌遲著我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jīng)。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不受控制地滾落。我拼命搖頭，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tuán)棉花，哽咽著，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
不是的，我不是賊?？蓶|西確實(shí)是我拿的，我百口莫辯。他一定會把我趕走的。
這個(gè)念頭如同毒蛇，纏繞著我的心臟，越收越緊，痛得我?guī)缀跻舷?。我張了張嘴，想求他?/p>
想解釋，可發(fā)出的只有絕望的嗚咽。他伸出手，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力道大得我?guī)缀跻谐雎?。“東西你拿去干什么了？”他聲音依舊冷硬，“賣錢了？
”我被他從地上拎起來，踉蹌著，幾乎站不穩(wěn)?！板X呢？”我只是哭，拼命地哭，
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懼和絕望都哭出來。被拋棄的恐懼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我什么都聽不見，
什么都想不到，只剩下本能的戰(zhàn)栗。他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罢f話！”我渾身一顫，
哭得更兇了，卻依舊發(fā)不出完整的聲音。或許是我的掙扎幅度太大，衣袖被他拽得向上滑去，
露出了胳膊上一片青青紫紫的傷痕。那些新傷舊痕，在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
蘇青的聲音戛然而止。我感覺到他抓著我胳膊的手，力道微微松了一些。
屋子里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只剩下我壓抑不住的抽泣聲?！澳闵砩系膫窃趺椿厥?？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叫誰給打了？”我再也顧不得其他，
猛地?fù)溥^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皠e趕我走！”我聲嘶力竭地哭喊出來，
積壓在心底所有的委屈和恐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求你了！別趕我走！
”蘇青沒有推開我，任由我抱著他的腿?！跋绕饋恚言捳f清楚。
”“是他……是我爸……”我哽咽著，斷斷續(xù)續(xù)地，將我爸如何用我媽的墳威脅我，
如何逼我偷東西，如何對我拳打腳踢的事情，一股腦兒地全都說了出來。
蘇青一直沉默地聽著，他的臉色越來越沉，眉頭越擰越緊，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里，
漸漸燃起了兩簇火焰?！斑@個(gè)畜生！”蘇青猛地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gè)字。
我被他身上驟然爆發(fā)的怒氣嚇得后退了一步。只見他猛地轉(zhuǎn)身，幾步走到墻角，
抄起一把劈柴用的柴刀。他握著柴刀，大步就朝著院門外沖去。我腦子一片空白，
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跟了上去。我爸大概是等得不耐煩了，正站在不遠(yuǎn)處的路口探頭探腦。
一看見蘇青提著柴刀，滿臉怒容地朝他沖過來，我爸臉上的不耐瞬間變成了驚恐。
蘇青本就長得人高馬大，常年打獵練就了一身結(jié)實(shí)的腱子肉。我爸魂都快嚇飛了。
他想也沒想，轉(zhuǎn)身就要跑。“往哪跑？”蘇青一個(gè)箭步上前，
大手已經(jīng)死死按住了我爸的肩膀。5我爸被他按住，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動(dòng)彈不得，
兩條腿篩糠似的抖個(gè)不停。“你想干什么？”我爸的聲音帶著哭腔，
哪里還有半分之前的囂張。蘇青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他咬著牙，
一字一句地質(zhì)問：“你還配當(dāng)?shù)鶈幔烤尤唤趟裟汩|女偷東西？”我爸哆哆嗦嗦，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驚恐地看著蘇青手里的柴刀?！案胰ヌ伺沙鏊?！
”蘇青拽著我爸的衣領(lǐng)，幾乎是拖著他往前走。我爸嚇得面無人色，連聲哀求：“蘇青，
蘇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e……別去派出所……”我拉著蘇青的衣服，
主動(dòng)為我爸求饒?！扒竽懔?，這件事能不能就這么算了？”蘇青喘著粗氣，
狠狠地將我爸摔在地上：“看在她的份上，我放了你！”“以后再敢來，我劈了你！
”我爸連滾帶爬地跑路，頭也不敢回。當(dāng)天晚上，蘇青幫我給身上的青紫色痕跡擦藥酒，
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也是傻，他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不知道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