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上海法租界。雨水順著程墨的黑色呢子大衣滴落，他站在白公館的鐵柵欄門前，
抬頭望著這座哥特式的三層洋樓。公館外墻爬滿了枯萎的藤蔓，
在雨幕中像一張張干枯的手掌。鐵門上的銅獅子門環(huán)已經氧化發(fā)黑，卻依然猙獰地張著大口。
程墨從內袋掏出那張燙金邊的邀請函，再次確認地址無誤。
邀請函上用漂亮的鋼筆字寫著："程墨先生敬啟：久聞先生精于疑難案件，今有要事相商。
明晚八時，請至霞飛路白公館一敘。事關重大，望勿推辭。酬金五百大洋。
白夫人謹上"五百大洋。程墨的嘴角微微上揚。這相當于他半年的收入。
自從三年前從警局辭職單干后，他還沒接過這么闊綽的委托。鐵門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
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撐著黑傘走出來。他穿著老式對襟褂子，臉色灰白得像蒙了一層灰。
"程先生？"老人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地底傳來，"夫人等您多時了。"程墨點點頭，
跟著老人穿過濕漉漉的花園?；▓@里的植物全都病懨懨的，幾株玫瑰開得妖艷異常，
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混合著雨水的氣息，令人作嘔。
"您是這里的管家？"程墨問道。"老奴姓周，在白家伺候三十年了。
"老人頭也不回地回答，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音。公館的正門是兩扇厚重的橡木門，
上面雕刻著繁復的西洋花紋。周管家推開門的瞬間，一股冷風夾雜著霉味撲面而來。
程墨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手槍——那是一把勃朗寧M1900，他從不離身的伙伴。
大廳里點著幾盞煤油燈，光線昏暗。正中央的樓梯盤旋而上，消失在二樓的黑暗中。
墻上掛著幾幅人物肖像，畫中人的眼睛在燈光下似乎隨著訪客的移動而轉動。"程先生，
您終于來了。"一個穿著墨綠色旗袍的女人從側廳走出來。她約莫三十出頭，
面容姣好卻透著病態(tài)的蒼白，嘴唇涂得鮮紅，像那花園里的玫瑰。
她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翡翠戒指，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白夫人。
"程墨微微頷首，"不知您找我來，是為了什么事？"白夫人示意他坐下。
客廳里的家具都是上好的紅木，卻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程墨注意到茶幾上放著一個銀質煙盒，上面刻著"S.B"兩個字母。"我丈夫死了。
"白夫人直截了當?shù)卣f，聲音平靜得可怕，"三天前，在書房。
"程墨挑了挑眉："警方怎么說？""意外。"白夫人冷笑一聲，"他們說他是心臟病發(fā)作。
但我知道不是。"她從茶幾抽屜里取出一張照片推給程墨。照片上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西裝革履，躺在書房的地毯上，面部扭曲，眼睛大睜著，嘴角有白色泡沫。最詭異的是，
他的雙手呈爪狀，似乎死前拼命想抓住什么。"白世昌先生？"程墨聽說過這個名字，
上海灘有名的實業(yè)家，做進出口貿易起家，據說黑白兩道都吃得開。"是的。
"白夫人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翡翠戒指，"世昌身體一向很好，從沒有心臟問題。
而且..."她頓了頓，"他死前一直在說'她回來了'。
"程墨感到后頸一陣發(fā)涼："'她'是誰？"白夫人搖搖頭："我不知道。
但這棟房子..."她的聲音低了下去，"這棟房子不太干凈。"就在這時，
樓上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程墨猛地抬頭，
卻只看到黑洞洞的樓梯口。"別在意，"白夫人勉強笑了笑，"這房子老了，總是有些聲響。
特別是雨天。"程墨不置可否。他從業(yè)六年，破過無數(shù)案子，從不信鬼神之說。但此刻，
他確實感到這棟房子里有什么東西不對勁。"您想讓我調查白先生的死因？""是的。
"白夫人從手袋里取出一張支票，"這是兩百大洋定金。找出真相，剩下的三百立刻奉上。
但有兩個條件。"程墨示意她繼續(xù)。"第一，您必須住在這里調查。第二，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無論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不能對外人提起。
特別是關于...那個東西。"程墨接過支票，沉吟片刻："我可以答應。
但需要完全的行動自由，包括查看白先生的私人物品。
"白夫人點點頭："周管家會帶您去客房。晚餐七點開始。"她站起身，旗袍下擺掃過地毯，
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周管家像幽靈一樣出現(xiàn)在程墨身后："程先生，請隨我來。
"樓梯的木板在腳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二樓走廊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房門，
墻紙上暗紅色的花紋在煤油燈下像干涸的血跡。
程墨注意到第三扇門——應該是主臥——門縫下有一線光亮。"那是夫人的房間，
"周管家頭也不回地說，"老爺?shù)臅吭谧呃缺M頭。"他們停在一扇雕花木門前。
周管家掏出鑰匙打開門，一股霉味立刻涌了出來。"這是客房。浴室在走廊盡頭。
晚餐會有人來叫您。"老人說完就要離開。"等等，"程墨叫住他，
"白先生死前有什么異常嗎？
"周管家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異常渾濁："老爺那幾天睡不好，總說聽到女人唱歌。
"他壓低聲音，"是那首《夜來香》。"程墨還想再問，
老人卻已經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走廊盡頭?？头勘认胂笾懈蓛簦钢申幚?。程墨放下行李，
檢查了房間。床鋪整潔，衣柜空空如也，窗戶正對著花園里那片妖艷的紅玫瑰。
書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和一沓信紙，還有一支鋼筆。程墨從口袋掏出筆記本，
記下幾個關鍵點：1. 白世昌死狀異常，
疑似中毒或驚嚇致死2. "她回來了"——前妻？情人？仇人？
3. 房子"不干凈"——仆人的迷信還是真有蹊蹺？4. 《夜來香》——線索？
他決定先去書房看看。走廊靜得可怕，程墨的腳步聲像是被厚厚的地毯吞噬了。
盡頭的房門虛掩著，他輕輕推開——書房比想象中寬敞，三面墻都是書架，塞滿了中外書籍。
正中央是一張巨大的紅木書桌，上面整齊地擺放著文具和一個黃銅地球儀。左側是休息區(qū)，
兩張皮椅和一個小茶幾，茶幾上放著一套茶具。
程墨注意到地毯有一塊顏色較深——應該是白世昌倒下的位置。他蹲下身，
用手指輕觸那塊區(qū)域，然后聞了聞——有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氰化物？他皺眉。
但如果是氰化物，死亡應該很快，不會有掙扎痕跡。
白世昌扭曲的面容和爪狀的手指更像是...看到了極度恐怖的東西。
書桌上方的墻上掛著一幅油畫，畫中是年輕時的白世昌和一個美麗的女子站在花園里。
女子穿著淡紫色旗袍，面容姣好，但眼神憂郁。畫作的右下角寫著"世昌與婉君，
1923年春"。婉君？程墨思索著。白夫人看上去頂多三十出頭，
1923年應該還是個孩子。那么這位婉君是誰？前妻？情人？他小心地翻看書桌抽屜。
大部分是些商業(yè)文件和往來信件，沒什么特別。最下層的抽屜上了鎖，
程墨從口袋里掏出一根鐵絲，幾下就撬開了。里面是一本皮面日記和幾張照片。
程墨翻開日記，最近的日期是三天前——白世昌死亡當天。"又聽到了歌聲。是婉君，
一定是她。午夜驚魂（續(xù)）程墨猛地后退，撞翻了書桌旁的椅子。
鑰匙孔外那只充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瞳孔在昏暗的走廊燈光下收縮成針尖大小。
指甲刮擦門板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伴隨著一種奇怪的、濕漉漉的聲響，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門外拖行。"誰在那里？"程墨再次喝道，聲音比他預想的要嘶啞。
他的手槍已經上膛，槍口對準門鎖。刮擦聲戛然而止。寂靜持續(xù)了幾秒，
然后——"程先生..."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縫滲進來，輕得幾乎聽不見，
"幫我...找到它..."程墨的脊背竄上一股寒意。那不是白夫人的聲音，
也不是他今晚在這棟房子里聽到的任何人的聲音。這聲音帶著某種陳舊的、潮濕的氣息，
像是從很深的地底傳來。"找到什么？"他強迫自己問道。門外傳來一聲輕笑，
接著是液體滴落的聲音。"我的...臉..."程墨感到一陣惡心。他深吸一口氣，
猛地拉開門——走廊空無一人。只有煤油燈投下?lián)u曳的光影，和地板上的一灘水漬，
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樓梯口，仿佛有人渾身濕透地從這里走過。程墨沿著水跡走到樓梯口，
水漬在這里消失了。他抬頭望向三樓，一片漆黑；向下看，一樓大廳同樣沉浸在黑暗中。
整棟房子靜得可怕，只有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他回到房間，鎖好門，用椅子抵住。
煤油燈的光亮讓他稍微安心了些。程墨翻開筆記本，記錄下剛才的遭遇，
但寫到一半停下了筆——他聽到窗外有動靜。窗玻璃上，一只蒼白的手緩緩滑過，
留下五道濕漉漉的痕跡。程墨僵在原地。他的房間在二樓，窗外沒有任何陽臺或梯子。
那只手...是從哪里來的？"咚。"又是一聲輕響，這次來自天花板。
有什么東西在他頭頂?shù)姆介g移動。程墨抬頭盯著天花板，
突然意識到——他樓上就是那個紅旗袍女子的房間，小紅的房間。"咚、咚。"聲音更響了，
像是有人在樓上跳躍。然后是拖動家具的刺耳聲響，
接著是一聲凄厲的尖叫——那尖叫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突然掐斷。程墨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從業(yè)多年，見過無數(shù)兇案現(xiàn)場，但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這不是活人能制造出的動靜。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照片中那個叫小紅的女子；白夫人和周管家反常的表現(xiàn)；還有現(xiàn)在這些...超自然現(xiàn)象。
這一切都指向二十年前發(fā)生在白公館的某件事。而白世昌的死，很可能與這件事有關。
程墨決定天亮后去找那個"張?zhí)鞄?——白世昌日記中提到的人。天剛蒙蒙亮，
程墨就離開了房間。整棟房子沉浸在詭異的寧靜中，仿佛昨夜的恐怖從未發(fā)生。
他在餐廳遇到了周管家，老人正在準備早餐。"早，程先生。"周管家的聲音平靜如常，
好像完全不記得昨晚的警告。"周管家，昨晚你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了嗎？"程墨直接問道。
老人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擺餐具："老奴耳背，什么也沒聽到。""白夫人呢？
""夫人習慣晚起。"周管家放下最后一個盤子，"程先生，您的雞蛋要單面還是雙面？
"程墨意識到從老人口中問不出什么了："當面。對了，你知道張?zhí)鞄焼幔?/p>
"周管家的眼睛微微睜大："張?zhí)鞄?？老爺生前?..朋友。住在城隍廟后街17號。
""白先生經常找他？""每月初一十五。"老人猶豫了一下，"程先生若去，最好帶些酒。
張?zhí)鞄?..好這口。"早餐后，程墨借口調查離開了白公館。雨已經停了，
但天空依然陰沉。他叫了輛黃包車，直奔城隍廟。城隍廟后街是條狹窄的弄堂，
兩旁是低矮的磚房。17號的門上貼著褪色的符紙，門環(huán)上系著紅繩。程墨敲了三次門，
才聽到里面?zhèn)鱽硗享车哪_步聲。門開了一條縫，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睛打量著程墨："找誰？
""張?zhí)鞄煟堪资啦壬屛襾淼摹?程墨撒了個謊。門縫后的眼睛瞇了瞇："白老板？
他不是死了嗎？""正是為這事而來。"門開了。一個瘦小的老頭站在門口，
穿著臟兮兮的道袍，手里拿著個酒壺。他看上去六十多歲，頭發(fā)稀疏，臉上皺紋縱橫，
但眼睛異常明亮。"進來吧。"張?zhí)鞄熮D身走向屋內，"帶酒了嗎？
"程墨從公文包里取出一瓶花雕——他離開白公館前從酒柜拿的。張?zhí)鞄煹难劬σ涣粒?/p>
搶過酒瓶，用牙齒咬開瓶蓋，灌了一大口。屋內昏暗雜亂，墻上掛滿了符咒和奇怪的圖畫，
一張破舊的供桌上擺著幾個神像，香爐里的香已經燃盡。張?zhí)鞄煴P腿坐在炕上，
示意程墨也坐。"白老板怎么死的？"張?zhí)鞄熤苯亓水數(shù)貑枴?疑似驚嚇過度。"程墨說，
"死前他說'她回來了'。"張?zhí)鞄煹氖侄读艘幌?，又灌了口酒?婉君...還是小紅？
""您知道她們？""嘿..."張?zhí)鞄熉冻鳇S黑的牙齒，"二十年前那事，
上海灘誰不知道？白老板花了大價錢壓下去的。"程墨向前傾身："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張?zhí)鞄煻⒅破?，沉默了片刻?1923年端午，白公館死了兩個女人。白夫人婉君，
和她的丫鬟小紅。官方說是意外，但..."他壓低聲音，"是謀殺。""誰殺的？
""誰知道呢？"張?zhí)鞄煹难凵耧h忽，"有人說婉君發(fā)現(xiàn)白老板和丫鬟有染，
一氣之下殺了小紅然后自殺；也有人說白老板為了娶新歡，
害死了發(fā)妻；還有人說..."他的聲音幾乎成了耳語，"是那實驗出了問題。
"程墨皺眉："什么實驗？"張?zhí)鞄熗蝗徽酒鹕?，走到供桌前?/p>
從下面掏出一個布包扔給程墨："白老板每月來找我，就為這個。"程墨打開布包，
里面是一疊發(fā)黃的紙，上面畫著奇怪的符號和人體圖案，還有一些筆記。
最上面一頁寫著"鎖魂術"三個大字，下面是一段說明："以處女之血為引，
以仇人之發(fā)為媒，可縛亡魂于陽世，
永世不得超生..."程墨抬頭："這是...某種邪術？
""白老板從云南一個老道士那買的。"張?zhí)鞄熡趾攘丝诰疲?說是能讓人長生不老。屁！
根本就是害人的玩意兒。""他用這個...對付婉君和小紅？
"張?zhí)鞄煋u搖頭："我只知道，從那以后，白公館就不太平了。白老板找我去做過幾次法事，
但沒用。"他突然湊近，酒氣噴在程墨臉上，"那房子下面有東西，懂嗎？有東西！
"程墨感到一陣惡寒："什么東西？""誰知道？白老板不讓看。"張?zhí)鞄熥厝ィ?/p>
突然換了話題，"新白夫人...她手上是不是戴個翡翠戒指？"程墨點頭。"那是婉君的。
"張?zhí)鞄熇湫Γ?死人東西也敢戴，膽子不小。"離開張?zhí)鞄熥√?，程墨的思緒亂如麻。
二十年前的兩起死亡，邪術實驗，還有那個翡翠戒指...這一切都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
他需要回白公館，找到那個"房子下面的東西"?；氐桨坠^已是下午。公館靜悄悄的，
周管家說白夫人出門了。程墨借口繼續(xù)調查白世昌的死因，再次來到書房。這次，
他仔細檢查了書房的每個角落。張?zhí)鞄熣f"房子下面有東西"，那么應該有個入口。
程墨敲打地板和墻壁，尋找空心的地方。一小時后，他幾乎要放棄了，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那張油畫上——白世昌和婉君的合影。油畫微微歪斜，似乎經常被移動。
程墨取下油畫，后面的墻上有道幾乎不可見的縫隙。他用力一推，一塊墻板向內旋轉，
露出一個向下的狹窄樓梯。手電筒的光束照進黑暗，樓梯盤旋而下，深不見底。
程墨深吸一口氣，開始往下走。樓梯盡頭是一扇鐵門，上面貼滿了符咒。門沒鎖，
程墨輕輕推開——眼前的景象讓他胃部一陣抽搐。這是一個二十平米左右的密室，
中央是一個石臺，上面刻著與張?zhí)鞄熃o他看的圖紙上相同的符號。
石臺周圍擺著各種奇怪的器具：銅盆、匕首、鈴鐺、紅線...還有幾個玻璃罐，
里面泡著不明液體和...器官。程墨強忍惡心走近，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罐子里是一對眼球，
另一個則像是子宮。墻上掛著幾張照片，都是同一個女子——小紅，各種角度的特寫，
有些甚至是...尸體的照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石臺正上方的天花板，懸掛著一面銅鏡，
鏡面朝下，正好對準石臺。程墨的手電筒照向房間角落，那里有一個小祭壇，
上面放著個牌位："愛妾小紅之位"。
牌位前擺著幾樣物品：一縷頭發(fā)、一件紅色肚兜、還有...一張人皮面具。
程墨突然明白了門外那個聲音說的"我的臉"是什么意思。"找到什么有趣的東西了嗎，
程先生？"程墨猛地轉身，白夫人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把匕首。她的臉色比往常更加蒼白，
眼睛卻亮得嚇人。那枚翡翠戒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婉君...夫人？
"程墨試探性地問道。白夫人的嘴角扭曲成一個笑容："聰明的偵探?？上?，
太聰明的人通?；畈婚L。"真相浮現(xiàn)匕首在昏暗的密室中泛著冷光。程墨緩緩后退，
背部抵上冰冷的石臺。
眼前的"白夫人"——或者說自稱婉君的女人——嘴角掛著扭曲的笑容，
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你不是白夫人。"程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右手悄悄移向腰間的手槍，"你到底是誰？""白夫人"輕笑一聲，
聲音突然變得年輕了許多："偵探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她左手撫上臉頰，
輕輕一揭——一張精巧的人皮面具被撕下，
露出一張與油畫中婉君有七分相似、卻更加年輕的臉龐。"林月茹，婉君是我姐姐。
"她將面具丟在地上，"二十年前，白世昌殺死了她和小紅，
而我...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這個機會。"程墨的目光掃過她手中的匕首和腰間的手槍，
計算著出手的時機："所以白世昌是你殺的？""我？"林月茹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不，是小紅...她終于回來了。我只是...幫了點小忙。"她舉起左手，
那枚翡翠戒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比如把這個放在白世昌的茶里。
"程墨想起白世昌日記中提到的"明天得去找張?zhí)鞄?——他可能是察覺到了什么，
但為時已晚。"茶里有什么？""一種...會讓靈魂變得可見的東西。
"林月茹的笑容變得陰森，"張?zhí)鞄熃o的配方。白世昌以為自己買的是長生不老藥，
其實是...通靈藥。"程墨的思緒飛速運轉。白世昌死前看到的"她回來了"，
很可能是藥物作用下出現(xiàn)的小紅亡魂。而那種扭曲的死狀，正是被活活嚇死的表現(xiàn)。
"為什么要扮成白夫人？"林月茹的表情突然變得痛苦："為了接近他。
白世昌在姐姐死后就去了歐洲，三年前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