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微博炸了。某教授拍視頻罵廣式燙碗是陋習,而背景赫然是我家茶樓。
彈幕狂歡中,我放大畫面——他助手正往消毒柜塞試管,
而直播間彈幕清一色復制粘貼:"退錢!"1 燙碗風波起凌晨三點半,我被手機震得發(fā)麻。
揉著眼睛解鎖屏幕,朋友圈十條有九條在 @我,最新消息提示 99+。
手指一劃點開微博,熱搜第一血紅的詞條差點晃瞎我眼 ——“廣東人燙碗是陋習”。
視頻封面里汪明哲那張油光锃亮的臉占據(jù)了大半屏幕,他身后的紅木燙碗架上,
我家祖?zhèn)鞯募t漆描金壺正騰騰冒著熱氣。點開播放鍵,
這位頂著某高校特聘教授頭銜的家伙翹著二郎腿,金邊眼鏡反著冷光:“你們看看,
這些老廣還在用開水燙碗,這哪是什么講究,分明是自我安慰的陋習!
”我知道他會急著跳出來,畢竟他所在的商學院連續(xù)三年拿不到企業(yè)贊助,
而趙氏集團承諾只要打壓成功,就給他個人設立百萬級學術基金。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后背撞得床頭板 “咚” 一聲響。視頻里那個角度,
分明是在我們林記茶樓二樓臨窗雅座拍的。再仔細一瞧,
畫面邊緣還露出半截我直播時舉著的手機 —— 三小時前我剛架好機位,
準備給網(wǎng)友展示老廣燙碗的講究,從壺嘴出水的角度到碗壁旋轉的弧度,
每一步都是爺爺手把手教的。彈幕已經(jīng)吵翻了天。外地網(wǎng)友跟風刷 “落后習俗早該淘汰”,
東 IP 的評論區(qū)直接炸成煙花:“《嶺南飲食衛(wèi)生考》里明明白白寫著燙碗殺菌的古法,
輪得到你指指點點?”“建議查查這人收了消毒公司多少錢!
”我攥著手機的手直發(fā)抖 —— 那本書我從小就翻爛了,
里面記載著清代廣府茶樓 “銅壺沸水旋碗三匝” 的消毒流程,
和我們現(xiàn)在的手法分毫不差。突然,視頻里汪明哲的助手彎腰湊近,雖然聲音被刻意壓低,
但麥克風還是捕捉到了關鍵句:“汪總,
那家消毒碗具供應商的合同......”樓下傳來卷簾門嘩啦拉開的聲音,
是阿強叔來備早茶了。我套上拖鞋就往樓下沖,睡衣下擺絆得我差點摔個狗啃泥。
推開后廚門,蒸騰的水汽裹著茶香撲面而來,阿強叔正往銅壺里添山泉水,
見我這副狼狽模樣,鏟子當啷一聲掉在鐵鍋上:“小滿,你臉色比隔夜茶還難看!”“阿叔,
有人在咱們茶樓搞事!” 我把手機懟到他眼前。阿強叔瞇著眼睛湊近,
突然把圍裙一甩:“這不是昨天坐臨窗那桌的客人嗎?我記得他一直盯著燙碗架看!
”話音未落,店門 “哐當” 被推開,晨跑的陳伯舉著手機沖進來:“小滿!你快看,
網(wǎng)上都在說咱們茶樓衛(wèi)生差!”玻璃櫥窗映出我蒼白的臉,后頸的汗珠順著脊梁往下滑。
陽光透過騎樓的雕花窗欞,在燙碗架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那套傳承了四代人的銅器泛著溫潤的光澤,此刻卻像在無聲嘲笑我的無能為力。
我抓起柜臺上的水壺,滾燙的壺身燙得掌心發(fā)麻,轉身就往二樓沖 —— 這事兒,
今天必須得討個說法!2 陰謀初現(xiàn)熱搜掛了不到十二小時,林記茶樓就被差評淹沒了。
打開點評 APP,滿屏都是 “衛(wèi)生堪憂”“封建陋習” 的罵聲,
連上個月來喝早茶的幼兒園小朋友家長,都跟風評論 “再也不敢?guī)Ш⒆觼砹恕薄?/p>
我攥著手機蹲在收銀臺后面,指甲把臺面劃出三道白痕?!傲中〗悖覀兪鞘斜O(jiān)局的。
” 玻璃門被叩響時,我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為首的年輕男人亮出工作證,
證件上 “陳巖” 兩個字方方正正,鏡片后的眼睛卻像 X 光似的掃過店里每個角落。
他身后跟著扛攝像機的,還有舉著 “網(wǎng)紅探店” 燈牌的家伙 —— 好家伙,
陣仗比過年舞獅還大?!坝腥伺e報你們餐具菌落超標?!?陳巖戴上乳膠手套,
鑷子夾著采樣棉簽往碗里伸,“現(xiàn)在要現(xiàn)場取樣檢測。
”我急得直跺腳:“這肯定是惡意舉報!我們每天都按《廣府食俗錄》里的法子燙碗消毒,
開水沖泡時間足有兩分鐘!”“科學檢測只看數(shù)據(jù)?!?陳巖頭也不抬,
試管 “咔嗒” 掉進收納盒,“根據(jù)《食品衛(wèi)生微生物學檢驗》,
沸水燙碗若水溫低于 100℃,殺菌率會隨時間遞減,
你們這種方式理論上無法達到商用消毒標準?!闭羝麖你~壺口猛地竄出來,燙得我眼眶發(fā)酸。
爺爺臨終前握著我的手說:“水滾茶靚,碗凈客安?!边@話在我耳邊響了二十年,
現(xiàn)在卻被拆解成冰冷的數(shù)字。我抓起滾燙的茶壺,壺嘴對著他的采樣試管就倒:“阿叔,
你阿嬤沒教過你,滾燙的開水能燙去晦氣?”直播間的提示音突然炸響。
那個戴夸張假睫毛的網(wǎng)紅正舉著培養(yǎng)皿:“家人們看!林記茶樓的碗,細菌多得像星星!
”評論區(qū)瞬間被 “退錢” 刷屏,我沖過去要搶手機,卻被陳巖一把攔住。
后巷的手機鈴聲救了場。我躲在垃圾桶后面,聽著電話那頭趙總油膩的笑聲:“汪教授啊,
那些差評夠勁兒吧?等林記撐不下去,
咱們就能低價收了這塊百年招牌......”我捏著錄音鍵的手在發(fā)抖,
鐵皮垃圾桶被撞得哐當作響 ——原來汪明哲不僅是學術投機者,更是資本臺前的提線木偶。
再回大堂時,陳巖正在檢查后廚的消毒柜。他忽然轉身,鏡片閃過一道冷光:“林小姐,
你們的檢測報告......”話沒說完,店門 “轟” 地被踹開,
三個舉著 “抵制陋習” 橫幅的人沖進來,其中一個抄起板凳就砸向燙碗架。
祖?zhèn)鞯募t漆木架應聲而裂,銅壺滾落在地,滾燙的開水濺在 “百年老字號” 的牌匾上,
燙出一片猙獰的黑斑。3 根斷魂飛暴雨砸在騎樓的瓦片上,發(fā)出炒豆子般的聲響。
我渾身濕透地沖進佛山非遺展覽館,
懷里緊緊護著剛從老書房翻出的半本《廣府食俗錄》殘卷。
原以為能在這里找到燙碗習俗的歷史鐵證,可推開檔案室大門的瞬間,
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蹦出來 ——存放原件的玻璃柜被砸得粉碎,
檀木底座上只留下幾道新鮮的撬痕。 “怎么回事?” 我拽住路過的管理員,
聲音比暴雨還急。對方戰(zhàn)戰(zhàn)兢兢指向墻角,褪色的展板上,
“燙碗技藝” 四個金字被潑滿紅漆,旁邊用馬克筆歪歪扭扭寫著 “細菌溫床”。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 以前爺爺帶著我來參加非遺申報時,
這塊展板上還貼著燙碗的老照片,照片里爺爺笑得比茶花開得還燦爛。手機在包里瘋狂震動,
是汪明哲接受采訪的視頻鏈接。畫面里他端坐在真皮沙發(fā)上,
身后書架上的燙金證書閃著刺眼的光: “所謂的傳統(tǒng)食俗,
本質就是缺乏科學認知的落后行為。就拿燙碗來說,不過是細菌培養(yǎng)皿罷了!
” 我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定制袖扣 —— 那是趙氏集團周年慶的紀念品,
看來他早已和資本深度綁定。評論區(qū)的點贊數(shù)像坐火箭般飆升,我氣得把手機狠狠砸在床上,
卻又顫抖著撿起來反復查看 ——視頻右下角那個一閃而過的 logo,
分明是趙總投資的傳媒公司。雨幕中突然傳來急促的剎車聲。
陳巖舉著濕透的文件夾沖進茶樓時,頭發(fā)上的水珠順著下巴往下淌。 “林小滿!
” 他把文件拍在桌上,紙頁間滑落出張泛黃的檢測報告,
“三個月前你們茶樓的餐具抽檢結果,菌落總數(shù)合格。
可現(xiàn)在網(wǎng)上流傳的報告......”他指著數(shù)據(jù)欄被涂改的痕跡,
鋼筆字跡與展板上的 “細菌溫床” 如出一轍。后廚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我們沖進霧氣彌漫的操作間,正撞見送貨員慌張地踢開滿地瓷片。那人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陳巖一個箭步追出去,回來時手里攥著半張送貨單,
發(fā)貨地址赫然印著 “趙氏消毒餐具廠”。雷聲在頭頂炸響,閃電照亮墻上掛著的老照片。
爺爺站在燙碗架前,身后是排隊等位的食客。照片下方用毛筆寫著家訓:“碗凈心誠”。
我摸著照片上微微翹起的邊角,
有群人盯著咱們的老手藝呢......” 陳巖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我查過,
負責篡改報告的檢測員,上周剛買了輛新車。他們要的不是簡單的差評,
是要徹底毀掉燙碗這個傳統(tǒng)?!?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仿佛要把這座百年茶樓的每塊磚瓦都浸透。我望著滿地狼藉的非遺展板照片,
終于明白這場風波的可怕 —— 他們要的不僅是林記茶樓,更是要掐斷老祖宗傳下來的根。
4 反擊之戰(zhàn)雨下了整整三天,林記茶樓的卷簾門也關了三天。
我蹲在柜臺后數(shù)著見底的存款單,手機突然“叮咚”響了一聲。點開消息,
是美食圈泰斗蘇墨白老先生發(fā)來的好友申請,備注欄寫著:“小滿丫頭,
讓我來會會這些‘專家’!”第二天傍晚,蘇老拄著龍頭拐杖,帶著全套古董茶具進了茶樓。
直播間鏡頭前,他銀白的胡須隨著動作輕輕顫動:“今天,
老頭子我就給大伙復原一下清代的燙碗秘法!”話音未落,銅壺里的山泉水已經(jīng)咕嘟作響,
蘇老手持長嘴銅壺,手腕輕抖,沸水呈弧形注入白瓷碗中,碗壁在蒸汽中緩緩旋轉。
“瞧見沒?”蘇老舉起測溫槍,屏幕上數(shù)字定格在98℃?!肮湃擞玫氖亲香~厚壁壺,
蓄熱能力強,配合特制的旋轉手法,120秒內(nèi)持續(xù)高溫,殺菌率可達九成!”蘇老介紹道。
彈幕瞬間刷屏,“老祖宗的智慧太牛了”“原來燙碗這么講究”的評論不斷滾動,
在線人數(shù)突破百萬大關。我趁熱打鐵,聯(lián)合二十三家老字號茶樓發(fā)起“燙碗申遺聯(lián)名”活動。
茶樓大廳里,紅綢布鋪就的聯(lián)名長卷上,一個個老字號印章鮮紅如血。陳巖混在人群里,
襯衫領口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跡,他趁人不注意,
往我手里塞了張紙條:“檢測員銀行流水有問題,正在查?!笨删驮诼?lián)名活動進行到高潮時,
意外發(fā)生了。負責布展的小徒弟,突然臉色煞白:“姐!準備展示的茶具...上面有黑斑!
”我湊近一看,精致的白瓷碗底,赫然爬著細密的黑色霉斑,一股腐臭味若有若無地飄來。
“這不可能!”我抓起碗沖進后廚,滾燙的開水澆下去,黑斑卻紋絲不動。手機突然響起,
是趙總發(fā)來的語音。背景音里混雜著得意的笑聲:“林老板,聽說你們要申遺?
我特意讓人準備了‘驚喜’——大腸桿菌超標百倍,夠不夠熱鬧?
”窗外突然炸開一陣閃光燈,幾個舉著攝像機的網(wǎng)紅不知何時闖了進來?!凹胰藗兛炜?!
”帶頭的網(wǎng)紅對著鏡頭驚呼,“林記茶樓為了申遺,居然用發(fā)霉的碗糊弄人!
”評論區(qū)瞬間被罵聲淹沒,而我死死攥著那只發(fā)霉的碗,指甲在瓷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陳巖不知何時擠到我身邊,他壓低聲音說:“別慌,我聯(lián)系了省疾控中心的朋友,
馬上來取樣?!彼男淇诓溥^我的手背,帶著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可不等檢測人員趕到,
現(xiàn)場已經(jīng)亂成一團,有人掀翻了聯(lián)名長卷,有人砸碎了展示茶具,
有人叫罵“騙子”“黑心商家”……就在這混亂之中,我看見人群外汪明哲戴著墨鏡,
正對著手機冷笑。5 真相大白“三、二、一,開播!”刺眼的補光燈亮起,
我盯著鏡頭里那張“林記碗具菌落超標”的檢測報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對面坐著的網(wǎng)紅舉著試管,假睫毛下的眼睛閃著算計的光:“家人們,
看看這觸目驚心的數(shù)字!”彈幕瞬間沸騰?!霸缯f過燙碗就是心理安慰!”“退錢!
必須給個說法!”我正要開口反駁,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冷笑。
汪明哲拄著雕花手杖踱進鏡頭,西裝革履的模樣和茶樓斑駁的墻壁格格不入:“林老板,
現(xiàn)在道歉還來得及?!睗L燙的血沖上頭頂。我搶過網(wǎng)紅手里的試管,
冰涼的玻璃管壁貼著嘴唇:“這根本不是我們茶樓的碗具!”當我把辛辣的液體灌進喉嚨時,
直播間徹底炸了。汪明哲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網(wǎng)紅尖叫著后退,導播手忙腳亂地切鏡頭。
“瘋了!這女人瘋了!”彈幕瘋狂刷新。我抹了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