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雨中的抉擇暴雨如注。寧氏集團總部大樓68層的總裁辦公室內(nèi),
寧致遠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腳下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燈火。他的身影修長挺拔,
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
左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寧總,這是今天的第五份收購意向書。
"助理周揚輕扣門扉,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將一份文件放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上。
寧致遠沒有回頭,聲音低沉而冷峻:"哪家的?""林氏集團。"周揚猶豫了一下,
"比前四家的條件更苛刻。"窗玻璃上倒映出寧致遠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
他轉身走向辦公桌,修長的手指翻開文件,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掃過那些數(shù)字和條款。
"通知財務部,三十分鐘后開會。"他合上文件,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讓法務部把上季度所有合同都調(diào)出來。""是,寧總。"周揚點頭退出,輕輕帶上了門。
辦公室里重歸寂靜,只有落地鐘的秒針走動聲和雨水拍打玻璃的聲響。寧致遠松了松領帶,
坐回真皮座椅上。他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36小時,太陽穴隱隱作痛,但眼神依然清明銳利。
金融風暴席卷亞洲,寧氏集團這艘商業(yè)巨輪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沖擊。更糟的是,
那些虎視眈眈的競爭對手們正伺機而動,想要趁火打劫。
其中以林氏集團最為咄咄逼人——因為林家的獨女林雨晴,正是他半年前分手的前女友。
寧致遠揉了揉眉心,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分析眼前的報表。但那些數(shù)字在他眼前跳動、模糊,
一種久違的煩躁感爬上心頭。他忽然站起身,拿起西裝外套大步走出辦公室。"周揚,
取消會議。我出去一趟。"半小時后,寧致遠的黑色邁巴赫停在了城市藝術館門前。
雨已經(jīng)小了,他拒絕了司機遞來的傘,獨自走進這座巴洛克風格的建筑。周三下午,
藝術館人不多。寧致遠漫無目的地在各個展廳間穿行,
那些價值連城的藝術品在他眼中不過是些色彩和線條的組合。
他來這里只是因為——這里是林雨晴最討厭的地方,
因此成了他現(xiàn)在唯一能獲得片刻安寧的所在。"您對這幅畫感興趣嗎?
"一個清亮的女聲從身后傳來。寧致遠轉身,
看見一個穿著米色針織衫和淺藍牛仔褲的年輕女孩。她抱著一本素描本,
栗色的長發(fā)松松地挽在腦后,幾縷碎發(fā)垂在耳際,襯得肌膚如雪。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
大而明亮,像是蘊含著整個星空的溫柔。寧致遠微微皺眉,沒有回答。
女孩——俞曉萱并不在意他的冷淡,
微笑著走到那幅抽象畫前:"這是當代藝術家李文生的《混沌與秩序》,
很多人覺得難以理解,但它其實描繪的是現(xiàn)代人內(nèi)心的矛盾。"她的手指輕輕劃過空氣,
指向畫布上交織的色塊:"您看這些銳利的黑色線條,代表著社會強加給我們的規(guī)則和框架,
而這些流動的彩色部分,則是人內(nèi)心真實的情感和欲望。
"寧致遠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指引看去。奇怪的是,那些原本雜亂無章的色塊突然有了意義。
"您注意到中間這個金色的小點了嗎?"俞曉萱的聲音輕柔,
"那是畫家留給我們的希望——無論多少混沌與束縛,人心中總有一處光明是屬于自己的。
"寧致遠轉頭看向這個陌生的女孩,突然怔住了。在燈光下,
她側臉的輪廓、微笑時眼角的小痣、甚至說話時微微上揚的尾音——都與林雨晴有七分相似。
但不同于林雨晴的艷麗張揚,這個女孩身上有種寧靜溫暖的氣質(zhì),像是一縷春風。
"你是這里的講解員?"他開口問道,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柔和。
俞曉萱搖搖頭:"只是兼職。我是美院的學生,平時在這里打工,
偶爾也幫美術館做些解說工作。"她看了看手表,歉意地笑了笑,"抱歉,
我該去下一個展廳了。"寧致遠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我可以請你吃晚飯嗎?
"俞曉萱驚訝地睜大眼睛,隨即禮貌地拒絕:"謝謝您的好意,但不必了。""五萬。
"寧致遠突然說。"什么?""一個月五萬,做我的情人。"寧致遠直截了當,
仿佛在談一筆生意,"合同期半年,結束后另付五十萬。"俞曉萱的臉瞬間漲紅,
她后退一步:"先生,您誤會了,我不是——""十萬。"寧致遠打斷她,
"這是我最后的報價。"俞曉萱緊緊抱住懷中的素描本,像是抓住最后的盾牌。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屈辱和憤怒,但更多的是掙扎。
寧致遠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種掙扎——這是急需用錢的人才會有的表情。"為什么是我?
"她終于低聲問道。寧致遠沒有回答,
只是從西裝內(nèi)袋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考慮好了打這個電話。有效期到今天午夜。"說完,
他轉身離開,沒有看到身后女孩眼中閃過的淚光。俞曉萱站在父親病房門外,
手里緊攥著那張燙金名片。醫(yī)生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必須馬上手術,加上后續(xù)治療,
保守估計需要八十萬..."她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三天后,
俞曉萱簽下了一份長達十頁的合同,搬進了寧致遠在金融區(qū)頂層的高級公寓。
方私生活、不得對外透露關系...寧致遠甚至為她的著裝、發(fā)型和妝容都制定了詳細規(guī)定。
"從今天起,你的頭發(fā)保持這個長度和顏色。"寧致遠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冰冷,
"每周三、五晚上我有空,你要準備好晚餐。其他時間不要打擾我工作。
"俞曉萱沉默地點頭,感覺自己像是被買回來的精致玩偶。當晚,寧致遠粗暴地占有了她,
沒有一絲溫存。俞曉萱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卻在寧致遠睡后悄悄起身,
在月光下畫了一幅素描——畫中是兩個孤獨的影子,隔著無法跨越的距離。
第二章 藝術館的邂逅鬧鐘響起時,俞曉萱恍惚間以為自己還在大學宿舍。
直到手指觸到絲滑的埃及棉床單,她才猛然驚醒——這里不是宿舍,
而是寧致遠價值千萬的頂層公寓。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空蕩蕩的另一側床鋪。
寧致遠昨晚沒回來,這已經(jīng)是這周的第三次。俞曉萱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慶幸,
她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向?qū)挸ǖ昧钊诵幕诺脑∈?。鏡中的女孩眼圈微青,
鎖骨處還留著一處淡紅的吻痕。俞曉萱用指尖輕輕觸碰那塊皮膚,
寧致遠留下的痕跡總是這樣,既不會深到難以消退,又恰好能讓她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
"叮"——手機屏幕亮起,一條消息彈出:「今晚七點,華悅酒店。穿黑色那條裙子,
不要遲到?!狽」俞曉萱放下手機,機械地開始洗漱。一個月了,
她逐漸摸清了寧致遠的習慣——命令式的短信、不容拒絕的約會、沉默的晚餐,
然后是幾乎沒有溫情的親密。就像一份精確執(zhí)行的工作清單,沒有意外,也沒有交流。
擦干臉上的水珠,俞曉萱的目光落在梳妝臺抽屜上。她輕輕拉開,
里面藏著一本小小的素描本和幾支鉛筆——她偷偷從原來的公寓帶過來的全部家當。
手指撫過素描本邊緣,俞曉萱想起了美院的導師上周發(fā)來的郵件:"曉萱,
你的畢業(yè)設計很有潛力,為什么突然申請休學?畫廊的兼職也不要了?出什么事了嗎?
"她能回復什么呢?難道說"我被包養(yǎng)了,金主不允許我繼續(xù)學業(yè)"?手機又響了一聲,
是醫(yī)院的賬單提醒。俞曉萱深吸一口氣,把素描本推回抽屜深處。父親的腎移植手術很成功,
這才是最重要的。尊嚴和夢想,在生存面前都是奢侈品。華悅酒店的燈光總是太亮。
俞曉萱按照要求穿了那條黑色修身連衣裙,領口開得恰到好處,既不會過于暴露,
又能展示她優(yōu)美的頸部線條——寧致遠對細節(jié)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控制。"你遲到了兩分鐘。
"寧致遠坐在包廂里,頭也不抬地切著牛排。俞曉萱悄悄看了眼手表——18:32。
她明明提前半小時就到了,只是在洗手間多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對不起,路上堵車。
"她輕聲說,在侍者拉開的椅子上坐下。寧致遠終于抬頭看了她一眼,
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件家具:"下次早點出發(fā)。"晚餐在沉默中進行到一半,
包廂門突然被推開。"致遠,果然是你!
"一個穿著紅色緊身裙的女人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了進來,
濃烈的香水味瞬間填滿了整個空間。俞曉萱注意到寧致遠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雨晴,我在談生意。"寧致遠的語氣冷了幾分。林雨晴——俞曉萱立刻想起了這個名字。
財經(jīng)雜志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林家大小姐,寧致遠的前女友。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背,
感覺有一道銳利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這就是你養(yǎng)的小麻雀?"林雨晴輕笑一聲,
涂著猩紅指甲油的手指劃過俞曉萱的肩膀,"長得確實像我,就是氣質(zhì)差了點。
"俞曉萱握緊了餐刀,指節(jié)發(fā)白。她知道自己的角色——在這種場合應該保持沉默,
像個沒有感情的花瓶。"有事嗎?"寧致遠放下酒杯,語氣里已經(jīng)帶上警告。
林雨晴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什么,寧致遠的臉色瞬間陰沉。俞曉萱低頭盯著盤中的食物,
假裝對這場對話毫不在意。"......別做夢了。"寧致遠冷冰冰地說,"周揚,送客。
"一直站在角落的助理立刻上前,禮貌但堅決地將林雨晴請出了包廂。門關上后,
空氣似乎都輕松了幾分。"別管她。"寧致遠擦了擦嘴,仿佛剛才的插曲不值一提,
"吃完直接去地下車庫,周揚會送你回去。我有應酬。"俞曉萱點點頭,
心里卻泛起一絲異樣。寧致遠沒有解釋,也沒有安撫,但剛才那句"送客"里,
似乎藏著一絲保護?回到公寓已是深夜。俞曉萱脫下高跟鞋,揉了揉酸痛的腳踝。
寧致遠果然沒回來,她早已習慣這種等待。洗漱完畢,她輕手輕腳地取出素描本,
坐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fā)上開始畫畫。鉛筆在紙上游走,
勾勒出今晚的場景——傲慢的紅裙女人、冷漠的西裝男人,
還有角落里那個無人注意的黑色身影。畫著畫著,俞曉萱給那個黑色身影加上了翅膀,
一只被囚禁在金籠子里的鳥。"你在畫什么?"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
俞曉萱嚇得差點跳起來。素描本"啪"地掉在地上,寧致遠彎腰撿起,眉頭漸漸皺起。
"我...我只是隨便畫畫..."俞曉萱聲音發(fā)顫,合同里雖然沒有明確禁止,
但她知道寧致遠不會喜歡這種"多余的活動"。出乎意料的是,寧致遠并沒有發(fā)火。
他盯著那幅畫看了很久,眼神復雜。"你學過美術?"他最終問道,語氣平淡得聽不出情緒。
"我是美院油畫系的學生,今年本該畢業(yè)的。"俞曉萱小聲回答,心跳如鼓。
寧致遠把素描本還給她,轉身走向酒柜:"以后別在別人面前畫這些。"俞曉萱愣在原地,
不確定這是警告還是默許。"明天晚上有個酒會,七點周揚來接你。
"寧致遠倒了一杯威士忌,冰塊在琥珀色的液體中叮當作響,"穿那件深藍色的禮服。
""好的。"俞曉萱把素描本藏到身后,猶豫了一下又問道,"是什么性質(zhì)的酒會?
需要我準備什么嗎?"寧致遠晃酒杯的手停頓了一秒,
似乎沒想到她會提問:"華辰集團的融資發(fā)布會,你只需要安靜地站在我旁邊。
"第二天傍晚,周揚準時出現(xiàn)在公寓樓下。這位三十出頭的助理總是彬彬有禮,
是寧致遠身邊少數(shù)對俞曉萱保持基本尊重的人。"俞小姐,這是今晚的賓客名單。"車上,
周揚遞給她一份文件,"標紅的是需要特別注意的人物。
"俞曉萱驚訝地接過:"寧先生讓你給我的?"周揚笑了笑:"寧總從不解釋他的安排,
但我想這對您會有幫助。"翻閱名單時,俞曉萱發(fā)現(xiàn)林雨晴的名字赫然在列,
旁邊還標注了"林氏集團投資部總監(jiān)"的頭銜。她的手指在那個名字上停留了一會兒。
"周助理,寧先生和林小姐...他們?yōu)槭裁捶质郑?話一出口俞曉萱就后悔了,
這太越界了。周揚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地回答了:"林小姐背叛了寧總。
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她選擇了站在他競爭對手那邊。"俞曉萱沒想到會得到答案,
更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寧總看起來冷酷,但他..."周揚似乎在斟酌用詞,
"他經(jīng)歷過太多背叛。所以俞小姐,如果您真的沒有別的目的,請耐心一點。
"俞曉萱怔住了,她從未想過寧致遠的冷漠背后可能藏著傷痕。酒會現(xiàn)場觥籌交錯,
俞曉萱挽著寧致遠的手臂,努力記住那些復雜的公司名稱和人臉。
寧致遠全程保持著商業(yè)微笑,偶爾向人介紹她時只說"這是俞小姐",
不解釋關系也不多作說明。"寧總,聽說您最近對當代藝術很感興趣?
"一位滿頭銀發(fā)的企業(yè)家問道,"我們基金會正在籌備一個青年藝術家扶持計劃。
"寧致遠敷衍地點點頭:"略有涉獵。""俞小姐有什么看法?
"老人突然把話題轉向俞曉萱,"年輕人應該更了解這些。
"俞曉萱感到寧致遠的手臂微微僵硬,
但她已經(jīng)本能地回答起來:"我認為扶持計劃很有意義,
尤其是對那些堅持原創(chuàng)卻缺乏資源的藝術家..."她越說越投入,
從市場過度商業(yè)化談到藝術院校畢業(yè)生的生存困境,完全忘了自己的"花瓶"身份。
直到寧致遠輕咳一聲,俞曉萱才猛地剎住話頭,臉頰發(fā)燙。出乎意料的是,
那位企業(yè)家卻聽得津津有味:"說得好!寧總,您的女伴很有見地啊!
"寧致遠低頭看了俞曉萱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確實...出人意料。
"酒會臨近結束時,俞曉萱去洗手間補妝,卻在走廊遇到了林雨晴。"小麻雀挺會表現(xiàn)嘛。
"林雨晴攔住她的去路,紅唇勾起一抹冷笑,"不過別以為致遠真的對你有興趣。
你只是個替代品,明白嗎?"俞曉萱握緊手包,想起周揚說的話。她抬起頭,
直視林雨晴的眼睛:"林小姐,如果您真的了解寧先生,就該知道他最討厭被人操控。
而現(xiàn)在試圖操控他回憶的人,似乎是您。"林雨晴臉色一變,正要反擊,
一個低沉的聲音插了進來:"俞曉萱,該走了。"寧致遠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
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俞曉萱快步走過去,心跳如雷——她不確定寧致遠聽到了多少,
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越界了?;爻痰能嚿?,寧致遠異常沉默。
俞曉萱緊張地望著窗外流動的霓虹,等待著一場暴風雨般的訓斥。"你懂藝術投資?
"寧致遠突然開口。俞曉萱愣了一下:"我...學過一些藝術史,也關注行業(yè)動態(tài)。
"寧致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說話。但當晚,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讓司機送俞曉萱回公寓,
而是帶她去了一個私人畫廊。"老板是我朋友,剛收了一批新人作品。"寧致遠簡單解釋,
仿佛帶情人看畫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畫廊里安靜得能聽見腳步聲。
俞曉萱小心翼翼地跟在寧致遠身后,不敢貿(mào)然發(fā)表意見。直到在一幅水彩畫前,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你喜歡這個?"寧致遠注意到她的駐足。
俞曉萱點點頭:"色彩運用很有個性,構圖雖然不傳統(tǒng),
但有種奇妙的平衡感..."她突然住口,
評論太過專業(yè)會引起寧致遠的懷疑——畢竟一個被包養(yǎng)的女學生不應該有太高的藝術鑒賞力。
但寧致遠只是靜靜地聽她說完,然后做了一件讓俞曉萱震驚的事——他叫來畫廊老板,
買下了那幅畫。"明天送到我辦公室。"他簡短地吩咐,然后在俞曉萱茫然的目光中補充道,
"放你房間。那面墻太空了。"回到公寓已是凌晨。寧致遠徑直走向書房,
俞曉萱則站在自己臥室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她輕輕敲響了書房的門。"進來。
"寧致遠正在電腦前工作,頭也不抬。俞曉萱走到他桌前,
鼓起勇氣開口:"謝謝你今天的畫...還有,對不起我在酒會上多話了。
"寧致遠終于抬起頭,銳利的目光讓她無所遁形:"你沒有什么要問我的?
"俞曉萱咬了咬唇:"關于林小姐的事...我不該多嘴。""她說得沒錯。
"寧致遠的聲音冷得像冰,"你確實像她,尤其是側臉。
"這個直白的承認像一把刀扎進俞曉萱心口。盡管早知道自己是替代品,
但親耳聽到還是讓她呼吸困難。"但你們完全不同。"寧致遠突然站起身,
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她永遠不會為一個陌生人的醫(yī)療費出賣自己,
也不會在被羞辱時保持尊嚴。"俞曉萱屏住呼吸,
寧致遠的眼睛在臺燈下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的琥珀色,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專注,探究,
甚至帶著一絲困惑。"回房休息吧。"寧致遠最終松開手,聲音恢復了平常的冷靜,
"下周我要去新加坡出差,你一起去。"門關上后,寧致遠回到電腦前,
卻發(fā)現(xiàn)屏幕上的數(shù)字全都變成了模糊的色塊。他煩躁地合上電腦,
從抽屜深處取出一本舊相冊。翻開第一頁,是二十歲的自己和林雨晴在哈佛校園的合影。
那時的他還會真誠地笑,還會相信人心。直到林雨晴在他父親去世、公司最動蕩的時候,
帶著商業(yè)機密投奔了競爭對手。寧致遠合上相冊,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俞曉萱的房門。
那個女孩有著和林雨晴相似的輪廓,
卻有一雙完全不同的眼睛——林雨晴的眼睛里永遠閃爍著野心和算計,
而俞曉萱的眼里...有光。第三章 情人合同的簽訂凌晨三點十七分,
俞曉萱被門鈴聲驚醒。她摸索著打開床頭燈,絲綢睡衣肩帶滑落手臂。電子門鈴監(jiān)控屏幕上,
周揚正扶著搖搖欲墜的寧致遠站在公寓門口。俞曉萱匆忙攏了攏頭發(fā)跑去開門。
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寧致遠的領帶松散地掛在脖子上,昂貴的西裝外套皺巴巴的,
整個人幾乎靠在周揚身上。"抱歉這么晚打擾您,俞小姐。"周揚氣喘吁吁,
"寧總堅持要回這里,不肯去酒店。""沒關系,交給我吧。"俞曉萱接過寧致遠的手臂,
他滾燙的皮膚貼著她的肩膀,呼吸間帶著威士忌的醇烈。
周揚猶豫了一下:"他今天見了美國投資方,心情不太好...可能需要人照顧。
"俞曉萱點點頭,攙扶著寧致遠走向主臥。他比看起來要沉得多,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好不容易把他放到床上,俞曉萱已經(jīng)出了一身薄汗。"水..."寧致遠含糊地嘟囔,
手指無力地扯著領帶。俞曉萱連忙倒了杯溫水,扶起他的頭小心喂下。寧致遠喝了幾口,
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水灑在了襯衫上。"我?guī)湍鷵Q件衣服。"俞曉萱輕聲說,
手指顫抖著解開他襯衫的紐扣。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寧致遠的身體——結實的胸膛上有幾處淡疤,
鎖骨下方有一個小小的紋身,是字母"M"。寧致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半睜的眼睛里布滿血絲:"媽媽..."俞曉萱僵住了。
這個稱呼從寧致遠口中說出顯得如此違和,就像冰山突然融化了一角。"您需要休息。
"她試圖抽出手,卻被抓得更緊。"別走..."寧致遠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脆弱,
"房間里太安靜了..."俞曉萱的心突然軟了下來。她輕輕拍著他的手:"我去拿熱毛巾,
馬上就回來。"廚房里,俞曉萱用熱水浸濕毛巾,又泡了一杯蜂蜜檸檬水。當她回到臥室時,
寧致遠已經(jīng)自己脫掉了襯衫,正盯著天花板發(fā)呆。"擦擦臉會舒服些。"俞曉萱坐在床邊,
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拭額頭和脖頸。寧致遠出奇地配合,
甚至在她碰到他太陽穴時輕輕嘆了口氣。"頭疼?"她輕聲問。
寧致遠閉上眼睛:"一直疼...從八歲開始..."俞曉萱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繼續(xù)輕柔地按摩他的太陽穴:"為什么是八歲?""父親說...男子漢不許哭。
"寧致遠的聲音飄忽,像是在夢囈,
"他打碎了...我的畫板...說寧家不要軟弱的繼承人..."俞曉萱屏住呼吸,
生怕打斷這難得的傾訴。寧致遠的眉頭緊鎖,仿佛即使在醉酒狀態(tài)下,
回憶這些往事也是一種痛苦。"媽媽走了...帶著妹妹..."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她說...這棟房子會吃人..."一滴汗水從寧致遠的鬢角滑落,
俞曉萱下意識地用手帕擦去,卻發(fā)現(xiàn)那是眼淚。
她的心臟猛地收縮——這個在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此刻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脆弱。
"睡吧,我在這兒。"她不由自主地說,手指輕輕梳理他汗?jié)竦念^發(fā)。寧致遠慢慢平靜下來,
呼吸變得均勻。俞曉萱守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輕手輕腳地離開。次日中午,
俞曉萱正在廚房準備午餐,身后突然傳來冰冷的聲線:"昨晚我說了什么?
"她差點摔了手中的盤子。寧致遠站在廚房門口,已經(jīng)恢復了往日的整潔與威嚴,
深藍色西裝三件套一絲不茍,只有略微蒼白的臉色透露著昨晚的放縱。"您...要了水,
然后睡著了。"俞曉萱低下頭,假裝專注于切水果。寧致遠走近一步,
身上帶著薄荷沐浴露的冷香:"我討厭別人撒謊。"刀尖在砧板上頓了一下。
俞曉萱深吸一口氣:"您提到了一些童年的事...關于您父親和...母親。
"空氣瞬間凝固。寧致遠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記住你的身份。
這些事如果傳出去——""合同第七條規(guī)定,保密協(xié)議涵蓋甲方所有隱私。
"俞曉萱平靜地接話,"我記性很好,寧先生。"寧致遠瞇起眼睛,
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找出嘲弄或憐憫的痕跡。但俞曉萱的眼神清澈見底,
只有一絲他讀不懂的情緒。"下午我要去公司。"他最終松開手,轉身前丟下一句,
"晚上不回來吃飯。"門關上的聲音在公寓里回蕩。俞曉萱長舒一口氣,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她走回臥室,
從枕頭下取出一個小本子——這是她記錄重要日期的習慣。
今天的日期上畫著一個很小的蛋糕圖標。她的二十五歲生日。父親還在醫(yī)院康復,
朋友們都以為她去了國外交換學習。寧致遠當然不會記得這種小事。俞曉萱苦笑一下,
繼續(xù)準備午餐——盡管她知道寧致遠不會回來吃。下午,她去了趟醫(yī)院。父親的氣色好多了,
甚至能下床走幾步。他問起她的"留學"生活,俞曉萱編造了一些校園見聞,
心里像壓了塊石頭。"對了,今天是你生日吧?"父親突然說,"爸爸現(xiàn)在沒法給你買禮物,
等出院了補上。"俞曉萱眼眶發(fā)熱,強笑著搖頭:"您快點好起來就是最好的禮物。
"回公寓的路上,她買了一個小小的奶油蛋糕,剛好夠一個人吃。寧致遠說過晚上不回來,
她可以安靜地為自己慶祝。七點整,俞曉萱點燃蠟燭,關上所有燈。
溫暖的燭光在黑暗中跳動,她閉上眼睛許愿:希望父親早日康復,
希望...寧致遠能多笑一笑。這個念頭冒出來時,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為什么會在生日愿望里想到那個買下自己的男人?"你在干什么?""啪"的一聲,
客廳大燈突然亮起。俞曉萱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寧致遠站在玄關處,手里拿著車鑰匙,
眉頭緊鎖地盯著她面前的蛋糕。"我...今天是我生日。"俞曉萱下意識地解釋,
隨即意識到?jīng)]必要,"對不起,我馬上收拾掉。"寧致遠的表情變得古怪。他慢慢走近餐桌,
看著那個簡陋的小蛋糕——白色的奶油,幾顆草莓,用巧克力醬寫著"萱萱生日快樂"。
"為什么不說?"他問,聲音低沉。俞曉萱眨了眨眼:"合同里沒規(guī)定您需要記得我的生日。
"寧致遠的下頜線繃緊了。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周揚,取消今晚的會議。另外,
在Jean Georges訂個位置,兩人,現(xiàn)在。"掛斷電話,
他看向呆住的俞曉萱:"去換衣服。那條香檳色的裙子。"二十分鐘后,
俞曉萱坐在寧致遠的邁巴赫里,仍然不敢相信發(fā)生了什么。寧致遠親自開車,
修長的手指輕敲方向盤,等紅燈時瞥了她一眼:"你父親情況怎么樣?"這是第一次,
他問起她的家人。俞曉萱謹慎地回答:"好多了,醫(yī)生說再觀察兩周就可以出院。
"寧致遠點點頭,沒再說話。但俞曉萱注意到他換了一條領帶——深藍色帶暗紋的,
比平時戴的那些要活潑一些。Jean Georges是城里最難訂的法餐廳,
但寧致遠的名字就是通行證。經(jīng)理親自將他們引到靠窗的最佳位置,
黃浦江的夜景在落地窗外鋪展開來。"生日快樂。"寧致遠舉起酒杯,輕輕碰了碰她的杯子。
香檳的氣泡在舌尖炸開,俞曉萱有種不真實感。燭光下,寧致遠的輪廓比平時柔和,
甚至稱得上英俊。她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們第一次像普通情侶一樣共進晚餐。"謝謝您。
"她小聲說,感覺臉頰發(fā)燙。寧致遠正要說什么,一個尖銳的女聲插了進來:"致遠?
真巧啊!"林雨晴穿著露背紅裙,挽著一個中年男人的手臂站在他們桌邊。那男人禿頂微胖,
與挺拔的寧致遠形成鮮明對比。"布萊恩,這是我跟你提過的寧總。"林雨晴甜蜜地笑著,
"致遠,這是布萊恩·陳,摩根士丹利的董事總經(jīng)理。"寧致遠冷淡地點點頭,
目光掃過林雨晴緊挽著男人的手:"我們在慶祝生日,失陪了。""哦?誰的生日?
"林雨晴故作驚訝地看向俞曉萱,"不會是你這只小麻雀吧?致遠以前從不記女伴生日的,
看來你確實有特殊之處?"俞曉萱握緊了餐刀。她能感覺到寧致遠的怒氣在積聚,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也許是香檳給了她勇氣,也許是那個小蛋糕上的燭光還留在心底。
"林小姐,"她抬起頭,微笑如常,"您說得對,
我很特殊——特殊到寧先生愿意為我取消重要會議。您有過這種待遇嗎?
"林雨晴的笑容僵住了。布萊恩·陳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們該去我們的座位了,雨晴。
""對了,林小姐。"俞曉萱補充道,聲音輕柔卻清晰,"您口紅的顏色很美,
但沾到牙齒上了。"林雨晴臉色鐵青,匆忙跟著男伴離開。俞曉萱低頭切牛排,
不敢看寧致遠的反應。"你很大膽。"寧致遠終于開口,
聲音里有一絲她從未聽過的...贊賞?俞曉萱冒險抬頭,
發(fā)現(xiàn)寧致遠嘴角竟然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個發(fā)現(xiàn)比香檳更讓她頭暈目眩。
回程的車上,寧致遠打開了天窗。夜風灌進來,帶著初秋的涼意。
俞曉萱偷偷看著他的側臉——高挺的鼻梁,緊抿的嘴唇,下頜線如刀削般鋒利。
這個男人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即使不說話也讓人無法忽視。"看什么?
"寧致遠突然問,眼睛仍盯著前方。俞曉萱慌忙移開視線:"沒什么。"車停在公寓樓下,
寧致遠沒有立刻熄火。沉默在車內(nèi)蔓延,俞曉萱不確定是否該主動下車。"俞曉萱。
"寧致遠突然叫她的全名,聲音低沉,"今天...抱歉。"這是第一次,他為某事道歉。
俞曉萱的心跳漏了一拍:"沒關系,您不知道很正常。""我查了你的資料。
"寧致遠轉頭看她,眼神專注,"二十五歲,美院油畫系第一名畢業(yè),父親是兒科醫(yī)生,
母親十年前病逝。你喜歡莫奈和梵高,討厭胡蘿卜和雷雨天。"俞曉萱瞪大了眼睛。
這些細節(jié)遠遠超出了背景調(diào)查的必要范圍。"為什么...?""我不喜歡意外。
"寧致遠打斷她,重新變回那個冷靜自持的商業(yè)帝王,"生日快樂。"他下車為她打開車門,
這個舉動如此紳士,與平日判若兩人。電梯上升的幾十秒里,
俞曉萱能感覺到他的氣息近在咫尺,混合著古龍水和紅酒的味道,令人心跳加速。進門后,
寧致遠徑直走向書房,但中途停下腳步:"明天我要去新加坡三天,你一起。"這不是詢問,
而是命令。但語氣比平時柔和了些。"好的。"俞曉萱點頭,突然想起什么,
"那個...蛋糕..."寧致遠挑眉:"怎么?""您要不要嘗一塊?
雖然很小..."她聲音越來越小,覺得自己太冒失了。出乎意料的是,
寧致遠點了點頭:"一小塊。"俞曉萱趕緊去廚房切了一塊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瓷盤里。
寧致遠接過,用叉子挑起一點奶油送入口中。他的表情很淡,但眉頭舒展了些。"太甜。
"他評價道,卻又吃了一口,"下次去Lady M買。"俞曉萱忍住笑意:"是,寧先生。
"寧致遠放下盤子,突然伸手拂去她嘴角的一點奶油。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兩人都愣住了。他的手指溫熱,輕輕擦過她的唇邊,
像一片羽毛落下又飛走。"早點休息。"寧致遠收回手,轉身走向書房,背影略顯僵硬。
俞曉萱站在原地,摸著被他碰過的嘴角,心跳如鼓。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只知道今晚的一切——取消的會議、法式晚餐、分享的蛋糕——都超出了合同的范疇。
與此同時,寧氏集團總部會議室里,幾位董事正在密談。"寧致遠最近心不在焉。
"白發(fā)蒼蒼的李董事敲著桌面,"上周的并購案決策遲緩,今天又臨時取消重要會議。
""聽說是因為那個小情人的生日?"另一位董事嗤笑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林氏那邊已經(jīng)等不及了。"李董事壓低聲音,"如果寧致遠繼續(xù)這樣感情用事,
董事會不得不考慮...調(diào)整領導結構。"眾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窗外,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第四章 深夜的醉酒與傾訴新加坡的雨來得急去得也快。俞曉萱站在酒店落地窗前,
看著濱海灣金沙酒店上空的烏云逐漸散去。三天來,寧致遠幾乎沒怎么回酒店,
每天早出晚歸,有時甚至通宵達旦地開會。手機震動起來,是醫(yī)院護士長的電話。
俞曉萱快步走到浴室才接聽——她不想讓可能回來的寧致遠聽到。"俞小姐,
您父親今早檢查發(fā)現(xiàn)肌酐值偏高,主治醫(yī)生建議調(diào)整用藥方案。
"護士長的聲音透著職業(yè)性的關切,"他想見您。
"俞曉萱的指甲陷入掌心:"我...我現(xiàn)在在國外,最快明天才能回去。
請告訴爸爸我很好,讓他配合治療。"掛斷電話,她盯著鏡中蒼白的自己。
合同明確規(guī)定未經(jīng)允許不得擅自離開寧致遠所在城市,但她必須回去看看父親。
浴室門突然被推開,寧致遠西裝筆挺地站在門口,領帶松開,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收拾東西,今晚回上海。"他的目光掃過她緊握的手機,"有問題?
"俞曉萱下意識把手機藏到身后:"沒、沒有。"寧致遠瞇起眼睛,
那種銳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他轉身走向衣柜,
開始收拾行李:"給你二十分鐘準備。"飛機上,俞曉萱坐立不安。寧致遠一直在處理文件,
修長的手指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擊,偶爾停下來揉揉太陽穴。她偷偷瞄著他緊繃的側臉,
想起周揚說過的話——"他經(jīng)歷過太多背叛"。"有話就說。"寧致遠突然開口,
眼睛仍盯著屏幕。俞曉萱深吸一口氣:"寧先生,我...我父親病情有些反復,
我想明天去醫(yī)院看看他。"鍵盤敲擊聲停了。寧致遠轉過椅子,
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合同第三條。
""乙方外出需提前24小時向甲方報備并獲得書面同意。"俞曉萱機械地背誦,手心冒汗,
"但我真的很擔心...""原因?""他肌酐值升高,
可能是排異反應..."俞曉萱突然停住,意識到寧致遠問的不是她父親的情況,
而是她為何違約。寧致遠合上電腦:"為什么不說實話?""我...我怕您不同意。
"俞曉萱低下頭,"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該提要求。"機艙內(nèi)一時寂靜,只有引擎的嗡鳴。
寧致遠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你父親在華山醫(yī)院?"俞曉萱眨了眨眼,
驚訝于他竟然知道:"是的,腎內(nèi)科。"寧致遠松開手,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陳院長,
我是寧致遠。俞明哲醫(yī)生的治療方案需要調(diào)整...對,
就是那個腎移植病例...我要求組建專家會診團隊...費用記在我賬上。
"俞曉萱呆若木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寧致遠掛斷電話,重新打開電腦,
仿佛剛才只是處理了一封普通郵件。"明天上午十點,周揚會送你去醫(yī)院。
"他的語氣平靜如常,"現(xiàn)在,別打擾我工作。"俞曉萱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急忙轉向舷窗,
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失態(tài)。窗外的云海在夕陽映照下如同燃燒的火焰,
就像她胸腔里突然升騰的那股暖流。回到上海第二天,周揚準時出現(xiàn)在公寓樓下。
令俞曉萱意外的是,他開的不是平時那輛商務奔馳,而是寧致遠的私人座駕。"寧總吩咐的,
說這樣您父親會更放心。"周揚解釋道,遞給她一個保溫袋,"這是錦江飯店的養(yǎng)生粥,
寧總說病人需要清淡飲食。"俞曉萱接過保溫袋,手指微微發(fā)抖。
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懷比任何奢侈品都更讓她心顫。
華山醫(yī)院的VIP病房比她記憶中的寬敞明亮許多。父親靠坐在床上,氣色明顯好轉,
一見她就露出笑容:"萱萱,你怎么突然從新加坡回來了?""項目提前結束了。
"俞曉萱勉強笑道,把粥放在床頭柜上,"您感覺怎么樣?""好多了!"父親拍拍她的手,
"說來奇怪,昨天突然來了個專家團隊,連陳院長都親自來了。
他們說有位匿名捐助者指定要給我最好的治療..."俞曉萱喉嚨發(fā)緊,
低頭假裝整理花束以掩飾表情變化。寧致遠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遠遠超出了一個金主對情人的義務范疇?;爻搪飞?,
她忍不住問周揚:"寧先生為什么幫我父親?"周揚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俞小姐,
我跟了寧總七年,從沒見他為誰安排過醫(yī)療團隊。"這個回答讓俞曉萱心跳加速。
她想起飛機上寧致遠打電話時的樣子——公事公辦的語氣,卻為她解決了最大的擔憂。當晚,
寧致遠罕見地回家吃晚飯。俞曉萱做了他喜歡的清蒸鱸魚和上湯菜心,還特意擺上了燭臺。
寧致遠看到餐桌布置時挑了挑眉,但什么也沒說。"我父親讓我謝謝那位匿名捐助者。
"俞曉萱試探性地開口,為寧致遠盛了一碗湯。寧致遠接過碗,表情淡漠:"不必。
我只是投資了一項醫(yī)學研究,你父親恰好符合條件。
"俞曉萱知道他在撒謊——陳院長明明在電話里提到了"腎移植病例"。但她沒有戳破,
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無論如何,謝謝您。"晚餐在相對和諧的氛圍中結束。
寧致遠甚至評價了一句"魚蒸得不錯",這對挑剔的他來說已是極高的贊揚。然而好景不長。
第三天早晨,俞曉萱被一陣摔東西的聲音驚醒。她披上睡袍循聲而去,
發(fā)現(xiàn)寧致遠在書房大發(fā)雷霆,地上散落著文件和一只破碎的咖啡杯。
"一群吃里扒外的老東西!"他對著電話怒吼,"告訴他們,想撤資就撤,寧氏不缺那點錢!
"俞曉萱悄悄后退,卻撞到了門框。寧致遠猛地轉身,眼神凌厲如刀:"誰讓你進來的?
""我...我聽到聲音..."俞曉萱結結巴巴地說。"滾出去!
"寧致遠幾乎是咆哮著說,"別在這礙眼!"俞曉萱?zhèn)}皇退出,心臟狂跳。她回到自己房間,
蜷縮在床上,聽著書房里持續(xù)傳來的怒罵和摔東西的聲音。兩小時后,
公寓終于恢復了寂靜——寧致遠摔門而去。接下來三天,寧致遠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俞曉萱按部就班地生活,每天去醫(yī)院看望父親,其余時間就在公寓畫畫。第四天晚上,
她正在廚房準備晚餐,門鈴突然響了。監(jiān)控屏幕上,寧致遠站在門外,西裝外套搭在肩上,
領帶不知所蹤。俞曉萱忐忑地打開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酒氣。"您...回來了。
"她小聲說,接過他的外套。寧致遠搖搖晃晃地走進來,直接倒在沙發(fā)上。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餓了嗎?
我做了——""安靜。"寧致遠打斷她,用手臂遮住眼睛,"就...坐在這里。別說話。
"俞曉萱默默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看著他的胸膛隨著呼吸起伏。不知過了多久,
寧致遠突然開口:"董事會聯(lián)合撤資。"他的聲音沙啞,"十年交情,
為了一點利益..."俞曉萱不確定他是在對她說話還是自言自語,謹慎地保持沉默。
寧致遠移開手臂,直視天花板:"你知道我父親臨死前說什么嗎?'商場如戰(zhàn)場,
信任是最奢侈的愚蠢'。"這是第一次,他主動提起家人。俞曉萱輕輕走到廚房,
倒了一杯溫水,又加了一勺蜂蜜。回到客廳時,寧致遠已經(jīng)坐了起來,正揉著太陽穴。
"喝點水。"她遞過杯子,小心地坐在他旁邊,"我煮了醒酒湯,一會兒就好。
"寧致遠接過水杯,手指不經(jīng)意間碰到她的指尖。他停頓了一下,
突然說:"前幾天的事...抱歉。"俞曉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寧致遠第二次道歉,而且是在清醒狀態(tài)下。"沒關系,您壓力大我理解。"她輕聲說。
寧致遠盯著水杯,仿佛那里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我不該對你發(fā)脾氣。
"這句簡單的承認似乎耗盡了他的力氣。他仰頭喝完整杯水,然后靠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
俞曉萱悄悄起身去廚房看醒酒湯,心跳比平時快了幾拍。次日清晨,
俞曉萱發(fā)現(xiàn)寧致遠已經(jīng)離開了,但書房門罕見地敞開著。平時這個房間是絕對的禁區(qū),
寧致遠甚至不允許保潔人員進入,都是親自打掃。她猶豫地站在門口,
不確定這是否是一個邀請。書房里陳設簡潔,一整面墻的書架上擺滿了商業(yè)書籍和檔案盒,
唯獨最下層有一個格格不入的舊木盒。俞曉萱鬼使神差地走進去,蹲下來查看那個盒子。
盒蓋沒有上鎖,里面是一本破舊的兒童畫冊,封面用稚嫩的筆跡寫著"致遠的畫"。
她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呼吸為之一窒——那是一幅蠟筆畫,
畫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和一個微笑的女人牽著一個小男孩。畫工笨拙卻充滿童真,
但男人的部分被用力涂抹過,幾乎看不出原貌,女人的臉也被撕掉了一角。
后面的畫作越來越陰暗,從全家出游變成了男人獨自喝酒的場景,
最后幾頁甚至被撕得七零八落。俞曉萱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傷痕般的撕痕,胸口發(fā)緊。
她突然理解了寧致遠對藝術的矛盾態(tài)度——這不僅是興趣的缺失,更是一種自我保護。
"誰讓你進來的?"冰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俞曉萱嚇得差點跌坐在地。寧致遠站在門口,
臉色陰沉得可怕。"對不起,門開著...我..."她慌亂地合上畫冊,
卻弄掉了幾張散頁。寧致遠大步走來,一把奪過畫冊:"滾出去。"俞曉萱?zhèn)}皇退出,
在門口又停下腳步:"那些撕壞的地方...我可以幫你修復。我是說,
如果你愿意的話..."寧致遠的背影僵住了。他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說:"不需要。
"俞曉萱默默退回自己房間,心沉到谷底。她冒犯了他的底線,這下一切都完了。整個上午,
書房門緊閉,里面沒有任何聲音。中午時分,她鼓起勇氣敲了敲門:"寧先生,要吃午飯嗎?
"沒有回應。正當她轉身要走時,門突然開了。寧致遠站在門口,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似乎一上午都在處理那本畫冊。他沉默地遞給她一個紙袋,然后徑直走向餐廳。
俞曉萱打開紙袋,里面是那本畫冊和一套專業(yè)修復工具。沒有紙條,沒有說明,
但這個舉動本身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他信任她,至少在這一刻。接下來的三天,
俞曉萱幾乎足不出戶,全身心投入到畫冊修復中。她小心地拼接每一片碎片,
用專業(yè)顏料填補缺失的部分,甚至還原了幾幅被完全撕毀的畫作。
最難修復的是封面那幅全家福,她參考了寧致遠現(xiàn)在的樣子,推測出他父親可能的相貌,
又根據(jù)那些未被涂抹的部分還原了母親的微笑。第四天早晨,她把修復好的畫冊放回原處,
沒有留下任何說明。當晚寧致遠回家后直接進了書房,關上門直到深夜。
俞曉萱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反應,只知道第二天清晨,她房門口多了一個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套頂級水彩顏料和一支Montblanc鋼筆,附帶一張便簽:「謝謝。
——N」簡單的兩個字,卻讓俞曉萱眼眶發(fā)熱。她小心地把便簽夾進自己的素描本,
第一次感到和寧致遠之間建立了一種超越契約的聯(lián)系。同一天下午,
寧氏集團總部正在召開緊急董事會。寧致遠坐在首席位置,面色如常,
仿佛前幾天那個醉酒失態(tài)的男人是另一個人。"各位的撤資申請我已經(jīng)批準。
"他推過一疊文件,聲音冷靜,"但請記住,離開寧氏這艘船,就別想再上來。
"李董事冷笑一聲:"寧總,商場不是賭氣的地方。您最近的決策越來越情緒化,
董事會不得不考慮——""考慮什么?"寧致遠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換掉我?
別忘了,我手里有51%的投票權。"會議室鴉雀無聲。寧致遠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還有一件事。下個月的慈善晚宴,我會帶女伴出席。
希望各位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有任何不得體的言論。"離開會議室后,
周揚快步跟上:"寧總,您真要帶俞小姐出席?那等于公開承認...""有問題?
"寧致遠冷冷地反問。周揚明智地閉上了嘴。但他注意到,老板走向電梯時,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俞曉萱的側臉素描——不知何時偷拍的,畫中的女孩正在專注地畫畫,
陽光透過發(fā)絲,為她鍍上一層金邊。第五章 生日宴的真相晨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
俞曉萱揉了揉眼睛,伸手摸向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兩條未讀消息,
都是寧致遠發(fā)來的:「今天中午有客人來家里吃飯?!埂复┠羌\藍色連衣裙?!?/p>
俞曉萱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是寧致遠第一次要在家接待客人,
而且提前告知了她——通常他都是臨時發(fā)號施令。她翻身下床,快步走向衣帽間。
淺藍色連衣裙是上周寧致遠讓助理送來的,意大利品牌,剪裁簡約卻處處精致。廚房里,
俞曉萱正在準備午餐食材時,公寓門鈴響了。監(jiān)控屏幕上,
寧致遠身旁站著一位銀發(fā)的外國男士,兩人正在交談。她匆忙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前去開門。
"俞曉萱,這是馬克·威廉姆斯,威廉姆斯藝術基金會的創(chuàng)始人。"寧致遠簡短地介紹,
"馬克,這是俞小姐。""你好,俞小姐。"馬克微笑著伸出手,中文帶著英倫腔,
"寧說你對當代藝術很有見解。"俞曉萱驚訝地看了寧致遠一眼,沒想到他會這樣介紹自己。
她禮貌地與馬克握手:"歡迎您,威廉姆斯先生。寧先生過獎了,我只是學過一些皮毛。
"午餐進行得意外地愉快。馬克是個健談的人,從文藝復興聊到街頭涂鴉,
而寧致遠雖然話不多,但偶爾的點評總是切中要害。俞曉萱漸漸放松下來,
加入了關于抽象表現(xiàn)主義的討論。"康定斯基的作品看似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