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亮著,映出我的臉,疲憊而焦躁。這是我給他發(fā)的第十二條微信了。“林峰,
你什么時候能把錢還給我?”“你不是說急用嗎?現(xiàn)在怎么不回復(fù)了?”“我已經(jīng)很著急了,
請你盡快給我一個答復(fù)。”每一條信息都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
他的頭像依然是那張他抱著我們女兒小溪的照片,笑得那么燦爛。可現(xiàn)在,
這張照片在我眼里卻顯得格外刺眼。我試圖撥打他的電話,一遍又一遍。
每次都是漫長的嘟嘟聲,然后是機械的女聲提示:“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仿佛墜入冰冷的深淵。他失聯(lián)了,徹底的失聯(lián)。距離他上次聯(lián)系我,
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五天。五天前,他給我打來電話,語氣里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
他說公司資金周轉(zhuǎn)出了問題,急需一筆錢救急。我當(dāng)時沒有多想,畢竟我們曾經(jīng)是夫妻,
小溪也需要他這個父親。他向我開口借了十萬元。這筆錢,是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原本打算給小溪存作教育基金。但看他那么焦急,我還是心軟了。我們離婚后,
他一直表現(xiàn)得對小溪很關(guān)心,每個月也會按時支付撫養(yǎng)費。所以我對他還是抱有一絲信任的。
我把錢轉(zhuǎn)給他的時候,他再三保證,最多一周就會還給我。他還說,這次難關(guān)度過,
公司會給他一筆獎金,到時候他會連本帶利一起還我。我當(dāng)時信了,傻傻地信了。誰能想到,
這竟然是他設(shè)下的一個陷阱。轉(zhuǎn)賬記錄還在手機上,明晃晃地刺痛著我的眼睛。
轉(zhuǎn)賬金額:100,000.00元。轉(zhuǎn)賬時間:五天前。收款人:林峰。
我點開他的朋友圈,上次更新還是在一個月前,是小溪的生日照。他為小溪買了生日蛋糕,
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時的我們,至少表面上還維持著一份平和。現(xiàn)在,
這份平和徹底被打破了。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
失眠是常態(tài),每天晚上都在想著這筆錢。它不僅僅是十萬元,更是我對小溪未來的期盼,
是我辛勤勞動的成果。現(xiàn)在,這一切都可能付諸東流。我甚至開始懷疑,
他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還這筆錢。這個念頭讓我感到一陣惡寒。畢竟,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他對我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責(zé)任和義務(wù)。除了小溪,我們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就是這筆債務(wù)。
我試著聯(lián)系他身邊的朋友,甚至他父母。
可他們的回復(fù)都如出一轍:“我們也很久沒聯(lián)系他了。”“他最近工作很忙,
可能沒時間回復(fù)吧。”“你們離婚了,他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
”【2】我的生活徹底被打亂了。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查看。
期盼著能看到他的回復(fù),哪怕只是一句敷衍的“我在忙”。但每次都是同樣的失望,
微信里一片死寂。電話打過去,依然是那冰冷機械的提示音。我開始吃不下飯,
晚上也睡不著覺。腦海里不斷回放著我們曾經(jīng)的畫面。從相識相戀,到步入婚姻,
再到小溪的出生。那些甜蜜的瞬間,如今都成了諷刺。我努力回想他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
可是,一切都顯得那么正常。他依然會定期來看小溪,依然會給我發(fā)一些小溪的照片。
甚至在借錢前幾天,他還特意帶小溪去游樂園玩了一天。我當(dāng)時覺得,
他至少是個合格的父親?,F(xiàn)在看來,這都是他精心編織的謊言。為了這筆錢,
他究竟準(zhǔn)備了多久?我的憤怒開始滋生,像藤蔓一樣纏繞住我的心。這種憤怒,與日俱增,
幾乎要將我吞噬。我已經(jīng)無法正常工作了。在單位,我總是走神,
同事們看我的眼神也帶著一絲擔(dān)憂。“小李,你最近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我只能強顏歡笑,找各種借口敷衍過去。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狼狽,更不想讓人知道我的前夫是個騙子。但我內(nèi)心的煎熬,
已經(jīng)快要壓垮我了。我甚至想過報警??墒?,這屬于民事糾紛,警察能幫我做什么呢?而且,
他是我女兒的父親。如果真的鬧到那一步,對小溪又會造成多大的傷害?這些顧慮,
讓我猶豫不決。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面是錢的壓力,另一方面是對女兒的擔(dān)憂。
這十萬元,對我來說不是小數(shù)目。它關(guān)系到小溪未來的教育,關(guān)系到我們母女的生活質(zhì)量。
我不能就這么算了。絕望的情緒開始在我心中蔓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
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本就不易?,F(xiàn)在又遭遇這樣的變故,我?guī)缀跻罎⒘恕?/p>
我嘗試聯(lián)系了我們共同認(rèn)識的一些朋友。他們有的表示同情,有的則顯得愛莫能助。
“他這個人啊,平時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我也聯(lián)系不上他,
他好像把所有人都拉黑了?!边@些話,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心。他不僅對我失聯(lián),
也對他身邊的人失聯(lián)了。這說明什么?說明他是有預(yù)謀的。說明他可能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
這個認(rèn)知,讓我不寒而栗。我開始回想起我們離婚前的種種。他是否有過類似的行為?
他是否曾經(jīng)對我有所隱瞞?我發(fā)現(xiàn),過去的很多細節(jié),現(xiàn)在看起來都透著一絲不尋常。比如,
他總是抱怨公司壓力大,但很少提及具體工作內(nèi)容。比如,他會突然消失一段時間,
然后又若無其事地出現(xiàn)。當(dāng)時我只覺得他工作辛苦,需要放松?,F(xiàn)在想來,那些消失的時間,
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我越想越覺得心驚。原來我一直生活在一個謊言之中。
而現(xiàn)在,這個謊言徹底崩塌了。我感覺自己像個傻瓜,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這種被欺騙的感覺,比失去金錢本身更讓我痛苦。它讓我對人性產(chǎn)生了懷疑。我開始害怕,
害怕再次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曾經(jīng)親近過的人。小溪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緒。
她會時不時地抱住我,用稚嫩的聲音問:“媽媽,你怎么不開心?”每當(dāng)這時,
我都會努力擠出笑容,告訴她:“媽媽沒事,只是有點累。”我不想讓小溪看到我的脆弱。
我必須堅強起來,為了她。我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了。我需要采取行動。但這行動,
該從何開始呢?我沒有任何他的新線索,也沒有任何他可能躲藏的地點。
仿佛他從這個世界上蒸發(fā)了一樣。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在黑暗中摸索的人。
每一步都充滿不確定,每一步都可能踩空。但我知道,我不能放棄。
這不僅僅是為了那十萬元,更是為了我自己,為了小溪。我要找到他,
要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意識到,僅僅依靠微信和電話是行不通的。
他擺明了就是要躲著我,躲著這筆債務(wù)。我必須采取更積極的行動。首先,
我決定去他公司看看。也許他還在那里工作,只是不愿意見我。我請了半天假,
忐忑不安地坐上了前往他公司的地鐵。一路上,我的心像要跳出來一樣。
我腦海里預(yù)演了無數(shù)種可能的情景。他看到我,會說什么?他會立刻還錢嗎?
還是會繼續(xù)推脫?抵達他公司樓下,我仰頭看著那棟高聳的寫字樓。曾經(jīng),
我為他在這樣的地方工作而感到驕傲?,F(xiàn)在,只剩下心里的空蕩和不安。我走進大堂,
找到前臺?!澳愫?,我想找一下林峰?!蔽冶M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前臺小姐露出職業(yè)的笑容:“請問您有預(yù)約嗎?”我遲疑了一下:“沒有,
我是他的……朋友?!鼻芭_小姐查閱了一下電腦,然后歉意地告訴我:“不好意思,
我們公司沒有叫林峰的員工?!蔽业男拿偷匾怀痢!安豢赡?!”我失態(tài)地喊出聲,
“他在這里工作了好幾年了!”前臺小姐疑惑地看著我,
再次確認(rèn):“我們公司最近進行過一次人員調(diào)整,但系統(tǒng)里確實沒有林峰這個名字。
”我感到一陣眩暈,像被人當(dāng)頭潑了一盆冷水。難道連工作都是假的嗎?
他一直在我面前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我強撐著離開了公司大樓,腦子里一片混亂。
他不僅失聯(lián),連他的工作單位都成了謎。這讓我感到更加絕望。他就像一個幽靈,
徹底消失了。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周圍人來人往,
沒有人注意到我的痛苦。我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拋棄的孤魂野鬼。我該怎么辦?
我該去哪里找他?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在這個城市。我打電話給我的律師朋友,李律師。
她聽完我的遭遇后,語氣里帶著一絲無奈?!跋襁@種情況,如果找不到人,確實很難辦。
”“雖然有轉(zhuǎn)賬記錄,但如果他名下沒有任何財產(chǎn),也很難執(zhí)行?!彼拿恳痪湓挘?/p>
都像重錘一樣敲擊著我的心。我追問:“那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李律師沉默了片刻,然后說:“也不是完全沒有。但你可能需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
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彼ㄗh我可以向法院提起訴訟。即使他失聯(lián),
法院也會通過公告送達等方式進行審理。但如果他真的沒有任何可執(zhí)行的財產(chǎn),
就算贏了官司,錢也可能拿不回來。而且,訴訟需要時間和金錢。這讓我更加猶豫。
我真的要為了這筆可能追不回來的錢,耗費更多的精力和財力嗎?可是,如果不追究,
這筆錢就真的打了水漂。我不甘心。我回到家,看著熟睡的小溪,心中的酸楚無以言表。
我不能讓女兒未來的生活因為這件事情受到影響。我決定,無論多難,我都要嘗試一下。
我整理了所有能找到的證據(jù)。轉(zhuǎn)賬記錄,我們之前的聊天記錄,
甚至是一些他寫給小溪的卡片。這些,都是我能證明他借錢的憑證。我告訴自己,
這是為了小溪,也是為了我自己。我不能讓一個騙子逍遙法外。第二天,
我再次聯(lián)系了李律師,告訴她我決定起訴。李律師表示理解,并開始指導(dǎo)我準(zhǔn)備相關(guān)的材料。
她說,雖然機會渺茫,但至少要爭取一下。這是一個漫長而充滿不確定性的過程。
但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我只能選擇相信,相信法律會給我一個公道。即使前方是未知,
我也要勇敢地走下去。因為我身后,還有我可愛的女兒。我必須給她一個未來。
我不再是那個只會哭泣和絕望的女人。我要為自己,為小溪,而戰(zhàn)。
【4】起訴的程序比我想象的還要復(fù)雜。我每天都在和李律師溝通,提供各種材料。
等待法院立案,等待送達,等待開庭。時間一天天過去,我的內(nèi)心卻像被架在火上烤。
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法律程序上。我決定自己也嘗試著尋找一些線索。
既然他公司是假的,那他之前認(rèn)識的那些朋友呢?我開始翻看我過去的朋友圈,
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他是否曾和某個朋友走得特別近?是否曾提到過新的生意伙伴?
我一條條地翻看,眼睛幾乎要盯酸了。突然,一張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幾年前他生日時,我們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的照片。照片里有一個女人,叫小雅,
是他在大學(xué)時的同班同學(xué)。我們離婚后,我和小雅雖然沒有經(jīng)常聯(lián)系,
但也偶爾會在朋友圈互動。我決定試著聯(lián)系一下小雅。也許她會知道些什么。
我編輯了一條微信,小心翼翼地措辭?!靶⊙?,你好。冒昧打擾,想問你個事。
”“你最近有沒有聯(lián)系過林峰?”消息發(fā)出去后,我緊張地盯著手機。大約過了十幾分鐘,
小雅回復(fù)了?!傲址??好久沒聯(lián)系了啊。怎么了?”我簡單地把事情告訴了她,
省略了借錢的細節(jié),只說他失聯(lián)了。小雅的回復(fù)很快,帶著一絲驚訝:“失聯(lián)了?
這不像他的風(fēng)格啊?!薄安贿^,他確實有一段時間沒在同學(xué)群里冒泡了?!蔽矣行┦?,
但并沒有放棄?!澳氵€記得他有沒有什么特別好的朋友,或者比較親近的親戚?
”小雅想了想,回復(fù)道:“親戚的話,他有個表哥,好像在南方做生意。
”“不過具體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了?!薄芭笥崖铩髮W(xué)時有個特別鐵的哥們,
叫張磊,關(guān)系特別好?!睆埨??這個名字我有點印象。我們結(jié)婚時,張磊還來參加過婚禮。
但我一直覺得他倆關(guān)系再好,也不會知道林峰的動向?,F(xiàn)在看來,這是我唯一的突破口了。
我趕緊向小雅要來了張磊的聯(lián)系方式。拿到號碼后,我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畢竟,我和張磊并不熟。但為了小溪,我別無選擇。我撥通了張磊的電話。電話那頭,
傳來一個有些粗獷的男聲:“喂,哪位?”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
“你好,我是小溪的媽媽,林峰的前妻。”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然后傳來張磊有些尷尬的聲音:“哦,是你啊。找林峰有事嗎?
”我把林峰失聯(lián)的事情告訴了他,并旁敲側(cè)擊地詢問他是否知道林峰的近況。
張磊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閃爍?!八 罱_實有點忙,可能沒顧得上聯(lián)系大家吧。
”“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他好像換了個城市發(fā)展?!蔽业男挠质且怀痢Q了城市?
這意味著找到他更難了。但我沒有放棄,繼續(xù)追問:“他換到哪個城市了?具體做什么呢?
”張磊支支吾吾地回答:“這個嘛……他沒說具體是哪個城市,就說是做點小生意。
”“可能不太方便透露吧?!蔽腋械綇埨谒坪踉诳桃怆[瞞什么。他可能知道林峰的去向,
但不想告訴我。我沒有直接戳穿他,而是換了個策略?!皬埨冢也皇且宜闊?,
只是小溪想爸爸了?!薄叭绻娴膿Q了城市,能不能麻煩你轉(zhuǎn)告他一聲,
讓他抽空和小溪視頻一下?”我試圖用小溪來打動他。也許親情牌會管用。
張磊沉默了更長時間,然后嘆了口氣。“好吧,如果我聯(lián)系上他,會轉(zhuǎn)告的。
”雖然他沒有直接告訴我林峰的下落,但他的態(tài)度讓我感覺到,他確實知道些什么。
這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一個微弱的希望了。掛斷電話后,我的心情并沒有輕松多少。
我仍然不知道林峰在哪里,但我多了一個潛在的聯(lián)系人。我開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