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遇與因果第一章 玄衣染血青丘故地的殘垣斷壁間翻涌著黑紫色魔氣,
三條雪白狐尾裹著血水泥漿的幼狐跌進泥坑。雪漓喉間嗆著腥甜,爪下枯骨突然碎裂,
魔將枯槁的手掌已掐住她后頸:"銀月天狐的血脈?倒能補本座三分修為!
"劇痛中她望見遠處石臺上碎裂的狐族圖騰,母親自爆妖丹時的靈光仿佛還在眼前炸開。
魔將指尖刺入她脊椎的剎那,九天之上傳來清越龍吟,玄色劍光劈開混沌蒼穹。
"北天玄冥宮的地界,何時容得魍魎撒野?"雪漓被甩落在地時,
正見那魔將化作齏粉消散于劍氣余波。玄金云紋袍角掠過她染血的眼瞼,
墨發(fā)未束的男子踏著虛空緩步而下,腰間玉玨撞出泠泠聲響。他垂眸掃過廢墟,
目光落在她斷尾處泛著銀光的血跡。"竟是銀月血脈。"凌蒼神君指尖凝起霜色靈光,
雪漓渾身傷口突然灼燙如烙鐵。她掙扎著仰頭,
正對上那雙比極北寒淵更冷的眸子:"青丘狐族百年前勾結魔道,你倒敢在此處茍活?
"雪漓喉間發(fā)出破碎嗚咽,沾血的爪子突然抓住男子袍角。她看見對方眉心微蹙,
玄冥劍已出鞘三寸,卻終究停在半空。遠處傳來魔物嘶吼,更多猩紅眼瞳自廢墟中浮現。
"麻煩。"凌蒼抬手結印,雪漓突然被扯進泛著雪松冷香的懷抱。
天旋地轉間她望見萬千冰棱自虛空凝結,將撲來的魔物盡數釘死在半空。神君廣袖翻飛時,
她斷尾處劇痛驟然平息,銀白光暈自傷口流瀉如月華。當雪漓再次睜眼,
已置身于飄著細雪的云臺。玄色幔帳外傳來仙娥竊語:"神君竟帶妖物回宮?
""聽說青丘余孽......"話音未落便被冰棱擊碎的脆響打斷,
凌蒼的聲音裹著寒意穿透殿宇:"本君的侍女,輪得到爾等置喙?"雪漓蜷在暖玉榻上,
望著掌心新生的淡金紋路發(fā)怔。殿門忽開,
挾著霜雪氣息的神君將玉瓶擲在榻邊:"每日辰時服三滴瓊華露。"轉身時又頓住,
"既承了銀月狐族的因果......"他指尖輕點,雪漓額間突然灼起銀焰印記,
"便拿千年修為來還。"此后三月,雪漓總在子夜驚醒。夢里玄冥劍氣貫穿母親胸膛,
睜眼卻見案頭擺著新折的雪魄花。這夜她循著藥香摸到后殿,
隔著氤氳霧氣望見凌蒼浸在寒池中的背影。猙獰傷疤貫穿他脊骨,
心口鱗片狀的金紋正滲出血珠。"看夠了?"雪漓慌得撞翻玉瓶,
瓊漿潑在神君未著寸縷的背上竟騰起白霧。凌蒼轉身時她已化作原形,三條狐尾炸成絨球,
卻被靈力鎖住咽喉提起。"銀月狐火可焚盡魔氣。"他心口金紋突然剝落一片,
化作鱗甲覆在雪漓斷尾處,"待你修出人形,本君允你入誅魔陣報仇。
"第二章 化形之劫玄冥宮后殿的丹爐第三次炸開時,雪漓的狐耳尖還冒著青煙。
她抖落皮毛上的藥渣,
盯著滿地狼藉的紫云草欲哭無淚——這是凌蒼神君昨日才從瑤池取來的千年靈植。
"九十八次。"玉屏風后傳來冷冽嗓音,凌蒼捏著古籍的手指骨節(jié)泛白。
他玄色衣襟沾著幾片丹爐殘片,方才替雪漓擋下爆裂靈火的袖口已燒成焦黑。
雪漓蜷在案幾底下,三條狐尾將臉埋得嚴嚴實實。自那日寒池撞破神君療傷,
她已半月未敢直視這人的眼睛。偏生今日炸爐時,他竟用護體金光將她裹了個密不透風。
"若明日再煉不出固元丹......"凌蒼突然俯身拎起她后頸,
雪漓猝不及防撞進他寒潭般的眸色里,"本君便把你扔進誅魔陣喂血魔。
"雪漓喉間發(fā)出委屈嗚咽,爪子胡亂扒拉間勾住他腰間玉佩。
瑩白玉佩墜著玄冥宮獨有的冰晶流蘇,刻著"蒼溟"二字的暗紋硌得她肉墊發(fā)燙。
這是她第一次觸碰神君貼身之物。"放肆!"凌蒼廣袖翻卷,
雪漓連同玉佩一齊被甩出三丈遠。她踉蹌著撞上殿柱時,聽見玉佩落地裂開的脆響,
更聽見神君壓抑的悶哼——他心口金紋又滲出血珠。當夜子時,雪漓叼著藥杵溜進后山。
月光穿過玄冰砌成的聚靈陣,照見陣眼處懸浮的龍鱗狀金片。
那物什正與凌蒼心口剝落的金紋如出一轍,此刻卻源源不斷將靈氣注入她體內。
"護心鱗都舍得給這小畜生?"譏誚女聲驚得雪漓炸毛。
她回身便見花神絳朱踩著蓮臺飄然而至,手中花枝直指她眉心:"玄冥宮何時成了畜牲窩?
"雪漓脊背弓成弧形,喉間發(fā)出威脅低吼。她認得這聲音——半月前在瑤池邊,
就是這女人帶著眾仙娥笑她"毛都沒長齊的狐媚子"。"放肆的是你。"冰棱破空之聲驟響,
凌蒼踏月而至時將雪漓攏入袖中。他赤足踩碎絳朱擲來的曼陀羅,
足踝纏繞的鎖魂鏈叮當作響:"本君倒要問問,花神夜闖玄冥禁地,
是想試煉誅魔陣新添的萬花冢?"絳朱面色煞白后退半步,蓮臺險些撞上聚靈陣。
她望著凌蒼將小狐貍捧出衣袖的動作,突然嗤笑:"神君這般護著銀月余孽,
莫不是想效仿當年......""滾。"凌蒼抬手結印,整座后山瞬間冰封。
雪漓瑟縮在他掌心,第一次感受到這人體溫燙得驚人。他心口金紋已蔓延至脖頸,
卻仍將靈力注入護心鱗:"看夠了?還不運轉周天?"雪漓慌忙閉眼調息,
未瞧見凌蒼凝視她額間銀焰的神情。那目光穿過千年光陰,
落在青丘狐族獻祭銀月天狐那夜的滔天業(yè)火上。彼時他奉命誅殺墮魔狐王,
卻救下襁褓中啼哭的嬰孩。"你若修不出人形......"神君指尖輕點小狐貍濕潤鼻尖,
將未盡之語咽回喉間。陣外風雪呼嘯,
護心鱗映出少女虛影——那是雪漓自己都未察覺的化形前兆。
第三章 瑤池驚變瑤池的碧波映著九重天的霞光,雪漓捧著玄冥宮玉碟的手微微發(fā)顫。
她額間銀焰印記被凌蒼施法掩去,此刻化作普通仙娥模樣,
卻仍被眾仙掃過的目光刺得脊背生寒。"玄冥宮何時用得起這般嬌俏的侍女?
"絳朱花神的蓮臺堪堪擦過雪漓裙角,金盞中的瓊漿突然傾翻。雪漓急退半步,
仍被潑濕了半邊云袖。瑤池水榭陡然寂靜,眾仙望著碎裂的琉璃盞竊竊私語。
"這可是西王母親賜的千年玉露。"絳朱撫著鬢邊牡丹輕笑,
"小妖物怕是賠上三條狐尾也抵不過......"話音未落,雪漓腕間突然纏上霜色靈力,
整個人被扯進帶著雪松冷香的懷抱。凌蒼玄色披風裹住她濕透的身子,
指尖凝冰將滿地瓊漿凍作冰雕:"本君的侍女,輪得到花神管教?"他廣袖拂過玉案,
新盞已盛滿更瑩潤的仙釀,"既碎了舊物,便用這北天寒淵的玄冰盞抵了如何?
"雪漓縮在披風里嗅到血腥味——凌蒼心口金紋又裂開幾寸。她想起昨夜聚靈陣中,
這人將護心鱗生生剜下半片融進她經脈。此刻他搭在她腰間的掌心灼熱異常,
靈力卻穩(wěn)得仿佛瑤池從未起過波瀾。宴至半酣,雪漓偷溜至蟠桃林透氣。
腰間玉佩忽被藤蔓纏住,她回頭正撞進絳朱淬毒的眼眸:"小畜生倒是會討巧,
可惜玄冥宮容不下銀月余孽。"花枝化作利刃刺來,雪漓額間銀焰驟然爆開,
整片桃林瞬間籠上狐火。"放肆!"凌蒼的怒喝與天將腳步聲同時逼近。雪漓慌忙收火,
卻見滿地焦土間躺著西王母的九轉琉璃燈。絳朱云鬢散亂泣訴:"這妖女盜取神器不說,
竟敢在瑤池縱火!"雪漓被天將按跪在地時,望見凌蒼捏碎玄冰盞的手滴著血。
他玄冥劍未出鞘便震退眾人,披風一展將她整個裹進懷里:"本君的人,何時輪到瑤池定罪?
"劍氣橫掃間,九重天的云階寸寸冰封。三更時分,雪漓蜷在玄冥宮寒池邊的青石上。
她腕間鎖靈環(huán)叮當,是凌蒼親手扣上的——為封住她暴走的銀月狐火。池中傳來衣物窸窣聲,
神君浸在冰水中的脊背新添數道雷刑傷痕。"神君何必......""閉嘴。
"凌蒼甩來藥瓶砸在她腳邊,池水卻泛起漣漪。
雪漓忽然看清他心口護心鱗的裂痕——那形狀與她昨夜吸收的碎片嚴絲合縫。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觸到池水的剎那,整座寒池突然沸騰。銀白光暈自她額間漫開,
九條虛影狐尾在身后綻放。凌蒼赤瞳驟縮,徒手捏碎鎖靈環(huán)將她扯入池中:"現在知道怕了?
"他掌心貼著她后心,任由狐火灼穿皮肉,"銀月血脈覺醒時若無人疏導,你早被燒成灰了。
"雪漓在劇痛中聽見自己的心跳與對方共振。護心鱗碎片在她靈臺流轉,
映出千年前畫面——凌蒼渾身是血地抱著嬰孩穿過狐族火海,將染血的鱗片按進孩子心口。
"為什么......""本君欠銀月狐族一條命。"凌蒼忽然咬破指尖點在她眉心,
狐火瞬間化作溫順的流光,"現在,該你還了。
"第四章 血脈暴走玄冥宮穹頂的星軌圖被銀焰燒穿時,
凌蒼正捏著雪漓的后頸將她按進寒池。小狐貍渾身毛發(fā)倒豎,
九條虛影狐尾絞碎了十二重結界,琉璃瓦裹著冰碴暴雨般砸落。"收心!
"神君掌心雷紋烙進她脊骨,雪漓卻一口咬住他手腕。銀月狐火順著血脈逆行,
凌蒼玄色衣袖寸寸成灰,露出布滿金色裂痕的手臂——那是三日前替她擋下九天雷劫的傷。
"放開......"雪漓赤瞳流火,喉間滾出獸類低吼。她看著凌蒼心口護心鱗徹底碎裂,
卻控制不住狐火吞噬兩人交纏的靈氣。寒池沸騰如熔巖,池底冰髓玉床轟然炸開。
凌蒼忽然扣住她天靈蓋,舌尖血混著冰魄直灌靈臺:"本君縱出來的禍,自當親手收拾。
"雪漓神識劇震,千年前的畫面洶涌而至——襁褓中的嬰孩吮著他指尖血止啼,
青年神君剜下護心鱗時輕笑:"這小東西倒與我有緣。"現實與記憶重疊,
雪漓爪尖刺入凌蒼胸膛。她看著金紅血液漫過自己爪縫,突然清醒:"神君!
""現在知道怕了?"凌蒼抹去唇角血漬,徒手捏碎她暴走的第九尾虛影,
"銀月天狐成年禮需飲神血,你倒是會挑時候。"雪漓蜷在池底殘玉上發(fā)抖,
三條實體狐尾蔫蔫垂落。她望著凌蒼心口猙獰傷口,
那處皮肉竟緩慢愈合成銀狐圖騰:"這是......""債契。
"神君將染血的護心鱗殘片按進她眉心,"本君既用半顆元神鎮(zhèn)了你的血脈,從今往后,
你的命就是玄冥宮的。"三日后,雪漓縮在煉丹房角落啃靈果。額間銀焰化作朱砂痣,
九尾雖斂卻總在不經意間泄出流光。門外傳來仙娥嗤笑:"聽說那狐妖把玄冥殿燒了?
""何止,連誅魔陣都驚動了......"雪漓爪下果核碎成齏粉。
她想起昨夜誤闖誅魔陣,凌蒼徒手撕開虛空將她拽回時,后背被魔氣蝕出的血洞。
那人卻只說:"再亂跑,本君便鎖了你的琵琶骨。""小畜生果然在此。
"絳朱的蓮臺碾碎滿地靈草。雪漓炸毛后退,卻撞上禁制光壁——是凌蒼今晨布下的護陣。
花神見狀冷笑:"玄冥宮這般防你,倒省得本座動手。"雪漓忽覺妖丹刺痛,周身靈力凝滯。
絳朱指尖捻著半片護心鱗冷笑:"你以為他真在乎你這孽種?
不過是養(yǎng)著銀月血脈補他元神......"話音未落,玄冥劍已抵住她咽喉。
凌蒼踏碎虛空而來,足下冰棱瞬間凍住整座丹房。"本君的東西,你也敢碰?
"神君眼底赤芒大盛,誅魔陣紋自地底翻涌。絳朱手中護心鱗突然灼如烙鐵,
慘叫著化作流光遁走。凌蒼轉身捏住雪漓下頜:"旁人挑撥兩句便信?
"雪漓望著他心口銀狐圖騰,突然伸手觸碰:"神君的血......是甜的。
"凌蒼瞳孔驟縮,甩袖將她掀翻在地:"放肆!"卻在她撞上玉柱前卷來云毯。
雪漓滾在柔軟織物里,嗅到毯上沾染的雪松香——與那日瑤池裹她的披風同源。當夜,
雪漓偷溜進藏經閣。指尖撫過《三界秘錄》時,
凌蒼的聲音自背后響起:"銀月天狐乃上古神裔,成年需歷九重雷劫。"他玄衣松散,
心口圖騰在夜明珠下泛著妖異光澤。
"所以神君用護心鱗......""本君需要一把鑰匙。"凌蒼突然掐訣,
閣中星辰圖化作流光沒入她眉心,"青丘地底鎮(zhèn)著玄冥宮失落的弒神戟,
唯有銀月狐火可熔封印。"雪漓神識中浮現血色秘境,
母親自爆妖丹前的畫面清晰可辨——那祭壇中央插著的,正是纏繞玄冥之氣的方天畫戟。
她渾身發(fā)抖:"所以救我,是為......""是。"凌蒼捏碎她掌心血玉,
"但本君改主意了。"他將殘玉碾成粉末,"明日啟程青丘,
你若敢逃......""我便拆了弒神戟喂誅魔陣。"雪漓突然咬住他手腕,
狐尾纏上他腰身,"神君教的好,以牙還牙。
"第五章 青丘折戟青丘地脈的震顫驚起萬千血鴉,雪漓踩著焦土間的狐族骸骨踉蹌前行。
凌蒼玄冥劍劈開最后一道禁制時,她額間銀焰突然灼穿偽裝,露出原本的狐耳絨尾。
"弒神戟認主時會吞噬心智。"神君劍尖挑起她下頜,"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雪漓拍開冰涼的劍身,狐尾纏住他手腕往祭壇拖:"神君剜護心鱗時怎不問后不后悔?
"她指尖劃過他心口銀狐圖騰,那處皮肉突然泛起妖異紅光。祭壇中央的弒神戟嗡鳴震顫,
戟身纏繞的玄冥之氣化作九條黑龍撲來。凌蒼揮劍斬碎三條,
后背卻被利爪撕開血口:"運轉狐火!"雪漓掌心銀焰暴漲,剩余黑龍竟調頭吞噬同類。
她躍上戟桿時,識海突然涌入破碎畫面——千年前的凌蒼渾身浴血跪在同樣位置,
懷中嬰孩啼哭震碎祭壇封印。弒神戟破土而出穿透他胸膛,卻被硬生生掰斷戟尖。
"發(fā)什么呆!"凌蒼的暴喝驚醒雪漓,她才發(fā)現自己正將狐火注入戟身。玄鐵熔化的剎那,
整座青丘地動山搖。弒神戟化作流光沒入她眉心,
凌蒼卻突然嘔出黑血——他心口圖騰正被銀焰焚燒。
"果然......"神君抹去唇角血跡,玄冥劍插地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形,
"銀月狐火克玄冥之氣。"他扯開衣襟露出蔓延至脖頸的金紋,"三個時辰內取不出弒神戟,
你我就得在這殉葬。"雪漓狐尾卷住他腰身躍入地裂。熔巖河中漂浮著狐族水晶棺,
她母親的面容栩栩如生。凌蒼突然捏訣凍住巖漿:"別碰!那是......"遲了半步。
雪漓指尖觸到棺槨的瞬間,萬千怨靈尖嘯著鉆入七竅。她看見母親被玄冥劍氣貫穿的畫面,
看見凌蒼冷著臉將嬰孩扔進誅魔陣。"騙子!"狐火焚盡冰棺,雪漓赤瞳滴血,
"你說青丘勾結魔族,原來屠族的正是玄冥宮!"九尾虛影破體而出,
弒神戟凝形直刺凌蒼咽喉。神君不避不擋,徒手攥住戟尖:"這就是你要的真相?
"他心口圖騰剝落,露出封印千年的狐族咒印,"當年本君奉命誅殺墮魔狐王,
卻發(fā)現他體內種著玄冥宮禁術。"巖漿突然沸騰如注,
凌蒼扯開衣袍露出滿背鎖魂釘:"弒神戟不是兵器,是封印玄冥邪氣的容器。
你母親自愿祭戟,只為保住襁褓中的銀月血脈。"雪漓踉蹌后退,弒神戟在手中劇烈震顫。
怨靈畫面忽變——母親捧著嬰孩跪求凌蒼:"請神君剜妾護心鱗,為漓兒改命!
"記憶如潮水涌來,雪漓想起凌蒼剜鱗時說的"債契",想起他每次療傷都避開后背。
玄冥宮穹頂的星軌圖、誅魔陣的鎖鏈聲,原來皆是鎮(zhèn)壓反噬的禁制。
"為什么不說......""本君不養(yǎng)廢物。"凌蒼突然劈手奪戟,任由狐火灼穿掌心,
"弒神戟已認主,你該......"地底傳來洪荒獸吼,被封印的玄冥邪氣沖天而起。
凌蒼反手將雪漓推出巖漿范圍,獨自迎向黑霧中現形的梼杌巨獸:"滾回你的魔淵!
"雪漓看著玄冥劍碎成星光,看著神君以身為牢困住邪氣。弒神戟在手中發(fā)出悲鳴,
母親的聲音穿透時空:"銀月天狐生來為鎮(zhèn)魔而戰(zhàn)!"九尾徹底凝實的剎那,
整座青丘亮如白晝。雪漓踏著狐火躍至梼杌頭頂,弒神戟貫穿獸首時,
凌蒼的封印咒文恰好完成最后一筆。煙塵散盡,雪漓跪在廢墟中抱住昏迷的神君。
他后背鎖魂釘盡數脫落,心口圖騰化作小狐蜷縮狀。弒神戟乖順地繞著她旋轉,
戟身浮現兩行古篆——"以我血脈,鎮(zhèn)爾邪祟。千年因果,盡付東流。
"第六章 銀月燎天玄冥宮的星晷碎裂時,雪漓正把凌蒼浸在寒池血水中。
弒神戟懸浮在半空,將漆黑的玄冥邪氣源源不斷抽離神君經脈。她三條狐尾纏著他腰腹,
額間銀焰燒穿了穹頂結界,九重天的雷云在宮外翻涌如沸。"再抽三成邪氣,你會碎成渣。
"雪漓爪尖抵著凌蒼心口,那里銀狐圖騰正滲出金紅血珠。神君卻突然扣住她手腕,
將最后一股邪氣逼入弒神戟:"本君說過......"他嗆出血沫染紅池水,
"銀月天狐不該沾這些腌臜東西。"雪漓暴怒地甩尾拍碎玉階。三日前青丘歸來,
凌蒼昏迷中仍用禁制封住弒神戟,自己卻因邪氣反噬幾近兵解。此刻見他連指尖都凝出冰霜,
終于忍無可忍撕開衣襟:"債契不是同生共死么?
神君要是隕落......"她突然咬破舌尖,混著銀月精血吻上他冰冷的唇。
寒池炸起沖天水柱,弒神戟發(fā)出龍吟般的嗡鳴。凌蒼瞳孔驟縮,
掌心雷紋按住她后腦加深這個血腥的吻。糾纏的銀焰與玄冰撕碎整座宮殿,
九重天外的雷劫終于劈下。"放肆!"天帝怒喝穿透云層時,雪漓九尾已完全實體化。
她裹著凌蒼的玄色披風立于廢墟,弒神戟洞穿第九道天雷:"玄冥宮主誅魔負傷,
天庭不來救人,倒急著降雷罰?"凌蒼倚在殘柱上低笑,
指尖凝出冰棱替她束發(fā):"牙尖嘴利。"他心口圖騰泛起暖光,
債契血線順著兩人手腕纏繞成結。天帝幻影見狀震怒:"凌蒼!
你竟縱容銀月余孽......""陛下怕是忘了。"凌蒼忽然召來玄冥劍殘片,
劍尖直指天帝虛影,"千年前玄冥宮代天行刑,
青丘狐王體內挖出的噬心蠱——"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蠱蟲疤痕,"可是凌霄殿獨有。
"雪漓狐火瞬間暴漲,弒神戟化作流光刺破幻影。她轉身時撞進凌蒼帶著血腥氣的懷抱,
聽見他胸腔震動:"本君教你個道理。"他咬著她耳尖注入靈力,
"打不過的時候......"玄冥宮地脈突然轟鳴,整座仙府裹著銀焰墜向凡間,"就跑。
"凡界梨花谷被砸出天坑時,雪漓正用狐尾給凌蒼當褥子。神君蒼白著臉捏訣,
將仙宮幻化成農家小院:"弒神戟封印著三成玄冥邪氣,你......""我要是入魔,
神君親手殺我便是。"雪漓舀著泉眼水給他擦身,指尖拂過他后背新舊交疊的傷疤,
"就像當年對青丘那樣。"凌蒼忽然攥住她手腕按在榻上。茅草屋頂漏下的月光里,
他眼底金紋流轉:"當年本君剖了狐王內丹。"他引著雪漓的爪尖抵住自己咽喉,
"從這里刺進去,就能看到真相。"雪漓渾身發(fā)抖。弒神戟在墻角震顫,
母親臨終畫面突然清晰——狐王將噬心蠱按進心脈時狂笑:"凌霄殿想要銀月血脈,
本座偏要送給玄冥宮!"記憶如潮水褪去,
她摸到凌蒼頸側暴跳的血管:"你早知道天帝要滅口?""護心鱗不是白給的。
"凌蒼翻身將她籠在陰影里,發(fā)絲垂落纏住她狐耳,"債契鎖著本君半條命,
三界之內......"他喉結擦過她額間銀焰,"唯你能殺我。"雪漓在晨霧中驚醒時,
凌蒼正用弒神戟削竹籬。他粗布麻衣掩不住脊背傷痕,腳邊卻擺著新編的狐尾草蚱蜢。
見她呆望,隨手擲來顆野果:"看夠了就去喂雞。""神君還會養(yǎng)家禽?
""本君在凡間歷劫時......"凌蒼忽然噤聲,雪漓卻看見他耳尖泛紅。
她蹦跳著去抓蘆花雞,沒留意身后人凝視的目光——八百年前他化身書生遇劫,
是只三尾小白狐撞翻毒酒救了他。暮色染紅山巒時,雪漓在溪邊逮到沐浴的凌蒼。
水珠順著他脊背蠱蟲疤痕滑落,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噬心蠱發(fā)作時......""比現在疼百倍。"凌蒼掬水潑她,
"所以別輕易死掉。"雪漓甩著濕漉漉的狐尾撲過去:"神君在凡間歷什么劫?情劫么?
"凌蒼掐訣將她定在岸邊:"殺劫。"夜半雷聲驚醒了雪漓。她赤足沖進主屋,
見凌蒼蜷在榻上青筋暴起,弒神戟正瘋狂吸收著溢出的邪氣。債契血線灼得她手腕發(fā)燙,
索性掀被鉆進去環(huán)住他腰身:"冷就直說......""雪漓。"凌蒼第一次喚她名字,
喉間滾動著壓抑的喘息,"銀月天狐的命契一旦......""知道,同生共死嘛。
"她把臉埋在他沁冷汗的后背,"所以神君得好好活著,
等我修成九尾......""如何?""把天庭燒個窟窿。"凌蒼低笑震得胸腔發(fā)顫。
他翻身將小狐貍按進懷里,窗外忽有流螢漫天,仿佛千年前青丘那場未燼的狐火。
第二卷·情愫暗生第七章 凡塵炊煙梨花谷的晨霧裹著柴火焦味漫進窗欞時,
凌蒼正捏著訣給灶臺滅火。雪漓頂著滿臉煙灰從廢墟里扒拉出半塊黢黑的糕餅,
三條狐尾蔫蔫垂在身后:"人間的話本子都是騙人的......""第五個灶臺。
"神君揮袖掃開濃煙,露出被熏黑的冷白下頜,
"你若再糟蹋凡間吃食......"話音未落,雪漓突然撲過來攥住他衣袖,
沾著糖霜的指尖戳向他唇畔:"嘗一口嘛!"凌蒼偏頭避開,發(fā)梢卻被灶糖黏住。
他拎起小狐貍后頸提到眼前:"本君辟谷千年。"卻見雪漓耳尖泛紅,
才驚覺自己中衣被火星燎開,露出鎖骨下蜿蜒的蠱蟲疤痕。"不許看!
"霜氣驟然凍結整個廚房,雪漓被冰棱架在房梁上晃蕩。她望著凌蒼泛紅的耳尖沒入里間,
狐尾卷走灶上僅存的蜂蜜罐——昨夜她親眼見這人就著月光嘗了三勺。晌午溪邊,
雪漓踩著凌蒼的玄色外袍摸魚。弒神戟化作魚叉戳起條青鯉,
總圍著冷臉郎君轉......""聽說私奔出來的......"水花突然濺濕雪漓裙裾。
凌蒼赤足踏入溪流,徒手捏住她亂揮的魚叉:"弒神戟是讓你這么用的?
"他腕間債契血線忽明忽暗,驚得魚群四散奔逃。"反正又用不上。
"雪漓故意將魚叉往他懷里塞,"神君不是最愛說'物盡其用'?
"凌蒼突然扣住她手腕按向心口。蠱蟲疤痕在掌心下突突跳動,
雪漓聽見他喉間滾出悶笑:"確實該物盡其用。"弒神戟化作銀光沒入溪底,
再浮起時串著七條肥魚。雪漓望著凌蒼濕透的里衣貼在腰腹,
突然覺得這凡間的秋陽燙得過分。暮色染紅茅檐時,雪漓終于端出碗勉強成形的魚羹。
凌蒼握著竹箸在湯里挑出片魚鱗:"砒霜都比你做的安全。"卻在她垮下臉時舀了滿勺,
喉結滾動兩下:"鹽放多了。"夜半驚雷劈中谷口老槐,雪漓抱著枕頭赤腳沖進主屋。
凌蒼正倚在榻邊調息,弒神戟懸浮在側吸收著溢出的邪氣。她掀開被角鉆進去,
狐尾纏上他微涼的手腕:"冷......""回你自己屋。""債契說同甘共苦。
"雪漓把冰涼的腳丫貼在他小腿上,"神君明明也冷。"凌蒼掐訣的手勢頓住,
窗外忽有夜雨傾盆。他聽著小狐貍漸漸綿長的呼吸,
將弒神戟召至榻邊——戟身纏繞的邪氣竟比往日溫順三分。次日趕集,
雪漓攥著凌蒼的袖角往胭脂鋪擠。神君玄衣玉冠的模樣惹得大姑娘小媳婦偷瞄,
她卻抄起盒口脂抹在他手背:"這個顏色襯你。
"凌蒼抹著猩紅胭脂掐她臉頰:"再胡鬧......""兩位可是新婚?
"掌柜的突然湊近,"小店有上好的合衾酒......"雪漓被凌蒼拎出鋪子時,
狐耳尖還冒著熱氣。她沒瞧見神君袖中捏碎的銀兩,更沒注意他悄悄收起那盒口脂。
谷雨這日,雪漓在桃林撿到個受傷的修仙者。
少年攥著她裙角咳血:"姑娘快逃......魔修在追......"話音未落,
凌蒼的劍氣已斬落三顆頭顱。魔血濺上雪漓襦裙時,他眼底泛起赤芒:"誰準你碰外人?
""你兇什么!"雪漓甩開他擦拭的手,
"我又不是你養(yǎng)的......"唇瓣突然被含霜的指尖按住。凌蒼將人抵在桃樹干上,
發(fā)絲垂落纏住她狐耳:"你以為弒神戟為何認主?"他引著她的手撫上心口蠱疤,
"銀月天狐的心頭血,是本君續(xù)命的藥。"雪漓在滿樹亂顫的桃花里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少年修士的驚呼打破寂靜:"玄冥神君?!您怎會......"凌蒼揮袖將人掀出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