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
張偉剛起床洗漱完畢,張開明就讓他去給夏枝家送蛇肉。
縱然再不情愿,張偉也只得依從。
經(jīng)過一晚上,去了皮的蛇凍成了一根白花花的超大號冰棍,拿在手里滑不溜秋的,還冷得入骨。
張偉只好找了個蛇皮袋,將兩根蛇裝進去,拎著蛇皮袋出門。
雪,昨晚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
早春的陽光灑在白雪上,泛出幽清的冷意。
同在一個村,兩家離得并不遠,只十來分鐘的路程,轉過一個山坳就到了。
夏枝的媽叫周紅菊,正在堂屋里揀紅苕,見張偉進門,親熱的道:“偉偉,你來了啊,吃早飯了沒有?我正準備煮紅苕稀飯,沒吃的話就在這里吃。”
“周嬸兒好!”張偉連忙打招呼。
周紅菊臉上頓時顯出不樂意,嘟嘴道:“你還喊我嬸兒?。康酶目诮袐屃?!”
張偉尷尬不已,他都準備退婚了,哪還好意思叫人家媽?
慌忙中,他趕緊顧撇開這一茬,揚了揚手里的蛇皮袋,說道:“我昨天挖疙蔸時挖到蛇窩,抓了幾條蛇,給你們送兩條來!”
一聽有蛇肉,周紅菊的注意力果斷轉移,沒再去糾結張偉是不是改口叫她媽,欣喜的道:“偉偉,你運氣真是好,居然抓到了蛇!”
去年生產(chǎn)隊沒養(yǎng)豬,就是村長家也沒肉吃啊。
她都好久沒吃過肉了。
歡喜的接過蛇皮袋,一臉的欣慰,直夸“好女婿,媽沒白疼你!”
張偉被夸得臉紅,趕緊說道:“啊......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過兩天我再來!”
說完,不等周紅菊說話,轉身溜走。
“誒,你這么著急回去干嘛??!”
“留下來吃早飯了再走??!”
“我還有事給你說呢!”
“......”
周紅菊拎著蛇皮袋,沖著張偉的背影大喊。
張偉哪里敢留下來,腳下生風,跑得更快。
不過還是回了一句,“我真有重要的事情,忙完了我再來!”
他并沒有回家,而是朝村里的保管室走去。
在大集體時代,保管室是收存生產(chǎn)隊糧食和勞動工具等物資的地方,也是全生產(chǎn)隊成員核對一天所得工分的地方。
可以說,不管在哪個生產(chǎn)隊,保管室都是最重要、最熱鬧的地方。
但隨著分田到戶政策的落實,石河村的生產(chǎn)隊解散,以前的物資也大多都分發(fā)給了各家各戶,保管室里剩下的就只有還未上交的公糧和一些破爛家具。
曾經(jīng)最熱鬧的保管室,現(xiàn)在變得冷冷清清的,只有跛了一條腿的老王頭在看管。
說起來,老王頭和張偉的關系并不好。
原因也很簡單,老王頭有個兒子叫王飛,就是跟著張偉的大哥張文進山打獵,摔斷了一條腿的那個。
老王頭本來就是一個跛子,干活掙公分少不說,平時還遭受過不少白眼,知道一個殘疾人的日子不好過。可兒子又斷了一條腿,情況比他還嚴重。
他將王飛的殘疾,怪罪到張文頭上。
而張文已經(jīng)死了,他對張文的憎恨就延續(xù)到張家人身上。
張偉走到保管室場壩時,老王頭正在洗臉,見到張偉,他臉也不洗了,端起木盆,“嘩啦......”一盆洗臉水潑了過去。
好在張偉眼疾腳快,匆忙間一個退步閃身,熱氣騰騰的洗臉水從他身旁潑到地上,瞬間融化掉地上的一大塊積雪。
“王叔......”
一大早的,平白的就被人潑洗臉水,張偉也有些不悅,若換成上一世他現(xiàn)在的年紀,肯定沖上去就開打了。
但他畢竟是重生的,上一世作為軍人,他的克制力極強,加上他也殘疾了好多年,現(xiàn)在的他能理解老王頭的心理,只低喝了一聲:“你潑我做什么?”
老王頭咬牙切齒的道:“我潑你怎么了?我愛潑,我就要潑你,你能怎么樣?”
他一副潑皮無賴的樣子,張偉還真有些無奈。
總不能因為這么一點小事,就去打他一頓吧!
再說了,他來來這里是有正事要做的,不愿意跟一個殘疾老頭起沖突,擺了擺手,算了,懶得理他。
張偉朝保管室后陽溝走去,一路仔細的查看。
老王頭見張偉不僅不理會,還在保管室后面轉悠,他就更加來氣,跟在張偉身后,嘴里罵罵咧咧的不停。
“小子,你來保管室做什么?”
“是不是想偷東西?”
張偉給氣到了,反駁道:“王叔,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偷東西了?”
老王頭強硬的道:“你現(xiàn)在還沒偷,但你肯定是打算偷,要不然你在這后陽溝找什么?”
張偉一時語塞,他還真是在這里找東西。
不過,他找的是痕跡。
根據(jù)上一世的記憶,今天有一頭野豬從山里跑到保管室的后陽溝找東西吃,還將老王頭撞倒。
這事,上一世時他也是聽人議論才知道的,并沒有親眼看到。
據(jù)說,野豬之所以會撞老王頭,是因為他在保管室內(nèi)聽到動靜,到后陽溝查看發(fā)現(xiàn)野豬,i就想抓了吃肉。
結果是野豬沒抓到,老王頭還受了不輕的傷。
重生回來,張偉暫時無法進山打獵,他就想起這件事。
這可是送上門的肉??!
不要沒天理?。?/p>
只是他不知道野豬具體是什么時間來的,但估計是在傍晚天快黑的時候。
張偉就想著先來看看地方,到時候想辦法將父親帶來,制造一次跟野豬的“巧遇”,好讓父親親眼看到他打野豬的實力,為以后進山打獵作一個鋪墊。
沒想到的是,他只不過提前來看看地方,卻遇到了老王頭胡攪蠻纏,還給他按了一個“準備偷東西”的罪名。
“果然,糟老頭子壞得很!”
張偉瞥了老王頭一眼,心想要不是現(xiàn)在不能進山打獵,他就不打那頭野豬的主意了。那樣,上一世該發(fā)生什么就還是會發(fā)生,野豬會撞傷老王頭。
可又一想,這樣太虧了。
一頭野豬可有不少肉啊!
比起野豬肉,老王頭沒那么重要!
不過,張偉也不想慣著老王頭。
有些人啊,本性雖然不壞,使壞也可能是事出有因,但你若一味退讓,他就會變本加厲,最終受傷害的是自己。
張偉神情淡淡,心里卻瞬間有了一個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