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葬禮上的轉(zhuǎn)賬通知我的骨灰盒被擺上靈堂時，宋硯正摟著他的新歡在馬爾代夫潛水。
手機銀行的通知音在寂靜的靈堂里格外刺耳。
"?！蔡?476的賬戶收到轉(zhuǎn)賬500，000.00元，附言：喪葬費。
""宋總倒是大方。"閨蜜林喬冷笑著往我的黑白照片前放了支白玫瑰，
"你活著的時候連束花都要自己買，死了反倒值五十萬。"照片里的我穿著結(jié)婚時的旗袍，
那是三年前宋硯創(chuàng)業(yè)失敗，我陪他吃了一個月泡面省下布料錢做的。如今他成了科技新貴，
我卻在三十歲生日那天被確診胃癌晚期，死在一個雨夜。殯儀館的空調(diào)吹得骨灰盒發(fā)涼。
我飄在半空，看著林喬把宋硯的轉(zhuǎn)賬原路退回。她紅著眼眶戳屏幕："沈棠不需要你的臟錢。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某種禁錮。我的靈魂被拉扯著穿過云層，再睜眼時，
居然站在了宋硯的別墅客廳里。落地窗外是馬爾代夫的碧海藍天，宋硯只穿一條沙灘褲，
正把椰子喂到穿比基尼的女人嘴邊。那女人我認識，是宋硯的初戀白月光周媛，
上個月剛作為"海外引進人才"空降成他們公司的CFO。"硯哥，聽說你前妻死了？
"周媛的腳趾蹭著他的小腿，"不會還惦記著吧？"宋硯把椰子重重擱在桌上："掃興。
"他摸出手機看了眼退款通知，突然暴怒地摔了杯子。玻璃碎片濺到周媛腳邊，
嚇得她尖叫著跳開。"你發(fā)什么瘋？"宋硯沒理她，徑直走向書房。我跟過去，
看見他打開電腦登錄銀行系統(tǒng)，又一次給我的賬戶轉(zhuǎn)了五百萬。這次附言是七個字：沈棠，
別鬧了，回家。多可笑?；钪臅r候他三個月不歸家，現(xiàn)在倒要一具尸體回去。
轉(zhuǎn)賬再次被林喬退回。宋硯盯著屏幕，忽然抓起車鑰匙沖出門外。三小時后，
他站在我的骨灰盒前，眼底布滿血絲。"沈小姐的遺囑。"律師遞來文件，
"她名下所有財產(chǎn)捐贈給癌癥基金會，包括您今天試圖轉(zhuǎn)入的款項。"宋硯直接撕碎了文件。
他伸手想碰骨灰盒，被林喬一巴掌打偏了臉："她化療吐到脫水的時候你在哪？
她簽病危通知書的時候你在哪？"骨灰盒突然開始震動。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
盒蓋自己滑開了——一撮骨灰飛出來，精準糊在宋硯高定襯衫的胸口位置，像一道丑陋的疤。
第二章 附身宋硯盯著襯衫上的骨灰，臉色煞白。靈堂里瞬間安靜得可怕，
連呼吸聲都像是被抽走了。林喬后退兩步，嘴唇發(fā)抖：“沈棠……是你嗎？”沒人回答。
只有骨灰盒微微震顫，仿佛里面有什么東西在掙扎。下一秒，宋硯突然跪了下去。
他的膝蓋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飄在半空的我。
宋硯這輩子沒跪過任何人——結(jié)婚時他沒跪，吵架時他沒跪，連我病危時他都沒跪?？涩F(xiàn)在，
他對著我的骨灰盒，彎下了脊背?！吧蛱摹！彼曇羯硢?，像是被砂紙磨過，“你恨我，
是不是？”我當然恨他。恨他在我疼得整夜睡不著時，
電話那頭傳來周媛的笑聲；恨他把我一個人丟在醫(yī)院，
連手術同意書都是我自己簽的；恨他最后見我那天，說的是“沈棠，
你能不能別總用生病綁架我”。骨灰盒的震動更劇烈了，盒蓋“啪”地一聲徹底彈開。
一陣風卷著灰白色的粉末盤旋而起，像一場微型沙暴，直撲宋硯的臉。他閉上眼睛，
骨灰卻在他面前半寸停住了，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最終緩緩散落在地?！八慰偅?/p>
”助理沖上來想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皾L。”宋硯盯著地上的骨灰，忽然笑了，
笑得讓人毛骨悚然，“沈棠，你連碰都不愿意碰我？”我飄在空中，冷眼看他發(fā)瘋。
可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拽住我的靈魂，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扯了我一把。
天旋地轉(zhuǎn)間，我感覺自己猛地被塞進了一個狹窄的容器里——再睜眼時，
我看見了化妝鏡里的周媛。我抬起手，鏡子里的人也抬起手。我眨眼，她也眨眼。
我……附在了周媛身上？“媛媛？”浴室門被敲響，宋硯的聲音傳來，“你好了嗎？
”我下意識想罵他，可發(fā)出的卻是周媛甜膩的嗓音：“馬上好~”惡心感瞬間涌上來。
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夢。我真的變成了周媛。門開了，
宋硯走進來。他剛洗過澡，頭發(fā)還在滴水，身上只裹了條浴巾。我立刻別開眼，
卻被他捏住下巴轉(zhuǎn)回來。“怎么突然害羞了？”他湊近，呼吸噴在我耳邊，
“昨晚不是挺主動的？”我渾身僵硬。昨晚？主動？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猛地推開他，
沖進洗手間干嘔起來。宋硯皺眉：“你怎么了？”“不……不舒服?！蔽宜浪肋词峙_，
指節(jié)發(fā)白。他伸手想摸我額頭，我觸電般躲開。這個反應顯然激怒了他，宋硯眼神一沉，
直接把我按在墻上：“周媛，你最好別跟我玩欲擒故縱?！蔽姨ь^看他，突然笑了：“宋硯，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么嗎？”他一愣。“姜?！蔽乙蛔忠活D，“你身上有沐浴露的姜味，
熏得我想吐?！彼纬幍谋砬樗查g凝固。周媛根本不知道這個——他從來不用含姜的產(chǎn)品，
因為結(jié)婚第一年，我給他煮姜茶驅(qū)寒，他過敏進了醫(yī)院。從那以后，
家里連洗發(fā)水都不能帶姜。可現(xiàn)在，他用的沐浴露是周媛買的。他死死盯著我，
聲音發(fā)顫：“……沈棠？”第三章 殘存的意識宋硯的手還扣在我的手腕上，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呼吸變得又急又重，
像是缺氧的人突然被按進水里?！澳恪彼穆曇舻蛦〉貌幌裨?，“再說一遍?！蔽依湫?，
用周媛那張精致的臉露出他最熟悉的表情——沈棠式的譏諷。“怎么，三年不見，
連自己老婆的習慣都忘了？”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捅進他的軟肋。宋硯猛地松開我，
后退兩步，撞翻了洗手臺上的玻璃杯。碎裂的聲響在浴室里炸開，尖銳得刺耳。“不可能。
”他搖頭，像在說服自己，“沈棠已經(jīng)死了。”“是啊，我死了。
”我低頭看著周媛精心保養(yǎng)的指甲，上面還涂著裸粉色的甲油，“托你的福，死得挺難看的。
”宋硯的臉色瞬間慘白。就在這時，太陽穴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眼前一黑，
差點跪倒在地。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翻攪，像是一把鈍刀在緩慢地剮蹭腦髓?！簼L出去。
』一個聲音——不，更像是一種強烈的情緒，突然在我的意識里炸開。是周媛。
她還在這具身體里?！斑馈蔽椅孀☆^，指甲深深掐進頭皮。宋硯下意識要來扶我，
被我一把推開?！皠e碰我！”疼痛越來越劇烈，眼前的畫面開始扭曲。
浴室瓷磚上的花紋蠕動起來，像是無數(shù)條蛇在爬行。我踉蹌著撲到洗手臺前，
打開水龍頭拼命往臉上潑冷水。鏡子里，周媛的臉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嘿v人！
』她的意識像毒蛇一樣纏上來，『你敢用我的身體？！』我咬緊牙關，
在腦海中狠狠回擊：『借你身體用用而已，急什么？』“周媛？
”宋硯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到底怎么了？”我抬起頭，水珠順著下巴滴落。
鏡中的女人眼神渙散，嘴角卻詭異地揚起。“宋硯……”我聽見自己用甜膩的嗓音說，
“我好難受啊……”這不是我在說話。周媛在搶奪控制權(quán)。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像是有人在我眼前蒙了一層血色的紗。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輕輕勾住了宋硯的衣角。
“抱我去床上，好不好？”宋硯僵在原地。他的目光在我臉上來回掃視，像是在辨認什么。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前一秒還是沈棠的語氣，下一秒又變回周媛。
正常人都會覺得這是精神分裂。疼痛再次襲來，這次更劇烈。
我感覺到周媛的意識正在瘋狂反撲，像潮水一樣試圖把我擠出這具身體。『滾！滾出去！
』我死死抓住洗手臺邊緣，指節(jié)泛白。不能輸。如果現(xiàn)在被擠出去，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宋硯……”我艱難地開口，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你記不記得……我們結(jié)婚那天……”他的呼吸一滯。
“你喝醉了……把交杯酒……灑了我一身……”這是只有我和他知道的事。
婚禮那天他緊張得手抖，紅酒潑在我價值三千塊的婚紗上。后來我們窮得連干洗費都付不起，
那件婚紗上的酒漬一直沒洗掉。宋硯的眼神變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扣住我的肩膀：“沈棠？
”周媛的抵抗在這一刻達到頂峰。我的視野突然分裂成兩半——一半是浴室的景象，
一半是閃回的記憶碎片：周媛和宋硯在辦公室里接吻，周媛偷偷換掉我的胃藥，
周媛站在我的病床前冷笑……『你活該?！凰穆曇魩е鴲憾镜挠鋹偅?/p>
『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他早就厭煩你了?！粍⊥粗?，我猛地抓住宋硯的手，
按在周媛的胸口。“這里……”我喘著氣說，
“有一道疤……是你過敏住院那天……我給自己燙的……”宋硯的手開始發(fā)抖。
那是我們結(jié)婚第一年，他因為姜茶過敏住院。我在病房外等了一整夜，
不小心被開水燙傷了胸口。后來留下一個硬幣大小的疤，像個月牙。周媛不可能知道這個。
“真的是你……”宋硯的聲音哽咽了，“沈棠，你怎么會……”他的話沒能說完。
周媛的最后一波反撲來得又兇又急。我的意識被猛地掀翻，像是被人從高處狠狠推下。
在徹底墜入黑暗前，我聽見自己發(fā)出尖利的笑聲——“宋總，你該不會真信了吧？
”周媛奪回了控制權(quán)。她用我的身體，我的記憶，對宋硯露出一個嫵媚的笑。
“我只是……太了解你了?！钡谒恼?招魂宋硯把“周媛”鎖在了臥室里。
我飄在天花板角落，冷眼看著他摔門而出，在走廊里撥通了一個號碼?！袄畹篱L，
今晚能來一趟嗎？”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不住顫抖，“對，就是上次說的……招魂。
”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宋硯的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板X不是問題。”他回頭看了眼緊閉的臥室門，
“但我需要確定……里面到底是誰?！蓖ㄔ捊Y(jié)束，宋硯靠在墻上緩緩滑坐在地。他扯開領帶，
像是喘不過氣來。月光從落地窗照進來，
落在他無名指的戒痕上——那枚婚戒在我確診那天就被他摘了，可三年過去，痕跡還在。
臥室里傳來“周媛”的尖叫和砸門聲?！八纬?！你瘋了嗎？放我出去！”我飄進臥室，
看見“周媛”正用臺燈砸門鎖。她的動作突然停住，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我的方向?！澳氵€在？
”她的嘴唇扭曲著，“陰魂不散！”看來周媛能感覺到我。我故意讓吊燈晃了晃，
嚇得她后退兩步?！皾L開！”她抓起梳子扔向空中，當然砸不到我，“死都死了，
還回來干什么？”梳子穿過我的靈體掉在地上。我突然俯沖下去，貼著她的耳朵吹了口氣。
“啊——！”周媛觸電般跳開，撞翻了梳妝臺。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她光腳踩在玻璃渣上，
鮮血立刻滲了出來。門外傳來腳步聲，宋硯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周媛？
”周媛的表情瞬間變了。她癱坐在地上，
哭得梨花帶雨：“硯哥……有、有東西在房間里……”宋硯沒開門。“再忍忍。
”他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很快就好了?！蹦_步聲遠去，周媛的眼淚立刻收了回去。
她盯著腳上的傷口，眼神陰毒?！吧蛱??！彼龑χ諝饫湫?，“你以為這樣就能贏？
”我沒理她，飄向床頭柜。上面放著周媛的手機，屏幕還亮著——她剛才正在刪聊天記錄。
我集中意念，讓手機飄了起來?！白∈?！”周媛?lián)溥^來，卻抓了個空。手機懸浮在空中，
自動點開了最近刪除的相冊。里面全是周媛偷拍的病歷和藥單——我的病歷。
最后一張照片讓我的靈魂幾乎凍結(jié)：周媛和我的主治醫(yī)生在咖啡廳角落交換信封。
周媛的臉色徹底變了。她瘋狂跳起來想搶手機，卻被突然打開的房門撞倒在地。
宋硯站在門口，身后跟著個穿道袍的老太太。他的目光落在懸浮的手機上，瞳孔驟縮。
“李道長?！彼曇羲粏。熬褪乾F(xiàn)在?！崩咸挷徽f，
從布袋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向空中。糯米穿過我的靈體，卻在碰到周媛時突然爆出火花！
“啊——！”周媛慘叫一聲，皮膚上浮現(xiàn)出詭異的紅痕，像是被烙鐵燙過。
李道長瞇起眼睛：“一體雙魂?！彼杆僭诘厣蠑[出七盞油燈，點燃后形成一個圈，
把周媛圍在中間?！八蜗壬?，你想讓哪個魂留下？”宋硯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沈棠。
”“不！”周媛尖叫著想沖出圈子，卻被無形的屏障彈了回去，“宋硯！我才是活人！
她早就死了！”李道長充耳不聞，開始搖鈴念咒。油燈的火苗突然躥高，變成幽綠色。
劇痛襲來——比周媛擠占身體時還要疼千萬倍。我的意識被暴力拉扯，
像是有人用鉤子勾住靈魂往外拽?！吧蛱模 彼纬幫蝗粵_進圈子里，死死抓住周媛的肩膀，
“堅持??！”他在叫我。多么諷刺，生前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不在。現(xiàn)在我都死了，
他倒想起來挽留了。油燈的火光變成血紅色。周媛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
嘴里同時發(fā)出兩種聲音——“滾出去！
”（周媛的尖嗓） “宋硯……救我……”（我的聲音）李道長突然噴出一口血，
踉蹌后退：“不對！這具身體里不止兩個魂！”話音剛落，
周媛的右眼突然變成渾濁的灰白色。她用完全陌生的嗓音開口：“終于……等到這個機會了。
”宋硯猛地松開手：“你是誰？！”“周媛”歪著頭笑起來，
嘴角咧到不可思議的弧度：“三年前那場車禍……你們真以為是個意外？
”我的靈魂如墜冰窟。三年前，我和宋硯遭遇車禍。我脾臟破裂，從此落下病根。
而他只受了輕傷——因為撞擊前一秒，我撲過去護住了他。“周媛”的指甲突然暴長，
抓向宋硯的喉嚨：“這次，我要你們一起死！
”第五章 寄生宋硯被那只鬼手掐住喉嚨的瞬間，李道長甩出一張黃符。符紙在空中自燃，
化作一道火線纏上“周媛”的手腕。“啊——！”非人的尖嘯從“周媛”喉嚨里迸出，
她松開宋硯，踉蹌后退?；野咨挠已郫偪褶D(zhuǎn)動，左眼卻還維持著周媛的瞳孔。
“三魂七魄不全……”李道長抹掉嘴角的血，“這不是普通的附身，是‘寄生’！
”宋硯捂著脖子咳嗽：“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李道長又掏出一把銅錢撒在地上，
“這個魂魄二十年前就該散了，卻靠著吸食活人精氣茍活到現(xiàn)在！
”銅錢落地后詭異地立了起來，全部指向“周媛”。我飄在空中，
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李道長的法陣在無差別捕捉靈體。
我的意識被撕扯著向周媛的身體墜去，而那個灰白眼睛的魂魄正咆哮著抵抗?！吧蛱?！
”宋硯突然朝我的方向伸手，盡管他根本看不見我，“別過去！”太遲了。像被卷入漩渦，
我的靈魂被硬生生塞回周媛體內(nèi)。剎那間，
三種意識在顱腔內(nèi)瘋狂碰撞——周媛的尖叫：『滾出去！』 我的掙扎：『放開宋硯！
』 那個陌生魂魄的冷笑：『終于齊了。』劇痛中，我的視野被強行割裂。
到的是現(xiàn)實——宋硯慘白的臉、李道長搖動的銅鈴；右眼卻浮現(xiàn)出陌生的記憶畫面：暴雨夜，
急轉(zhuǎn)彎的卡車，后座女人染血的珍珠耳環(huán)……1998年？這不是我們的車禍！
“宋……硯……”我拼命爭奪聲帶控制權(quán)，
“你父親……1998年……是不是……”宋硯的表情瞬間凝固。李道長的銅鈴突然炸裂！
法陣的七盞油燈同時熄滅，整個房間陷入黑暗。在最后一絲光亮消失前，
我看到“周媛”的右手五指扭曲成爪，狠狠插向自己的左胸——噗嗤。鮮血噴濺在宋硯臉上。
“周媛”的嘴角咧到耳根，
“宋家父子……都該死在女人手里……”我的意識突然被拋進記憶洪流——1998年冬夜，
盤山公路。黑色奔馳急剎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對面卡車違規(guī)變道，直直撞上來。
后座穿旗袍的女人被甩向前座，珍珠耳環(huán)勾在檔把上，硬生生撕下半只耳朵。
駕駛座上的男人——年輕版的宋父轉(zhuǎn)頭大喊：“阿茵！
”女人滿手是血地抓住他胳膊：“后座……孩子……”卡車第二次撞上來。
奔馳翻滾下山崖時，男人用身體護住了女人隆起的腹部?；鸸馔虥]一切前，
我聽見女人詛咒般的呢喃：“我要你們宋家……斷子絕孫……”“沈棠！
”宋硯的喊聲把我拉回現(xiàn)實。我這才發(fā)現(xiàn)“周媛”的手已經(jīng)捅進胸口半寸，
鮮血浸透了真絲睡裙。更可怕的是——我能感覺到那個魂魄正在吸收我和周媛的生命力！
“她是你母親流產(chǎn)的胎兒！”我嘶吼出聲，
“1998年車禍后……寄生在醫(yī)療器械里……周媛三年前接觸過那家醫(yī)院！
”宋硯如遭雷擊。李道長突然撲上來，把一枚銅錢塞進“周媛”嘴里：“含住！
別讓它吞你的魂！”銅錢灼燒般的痛感讓我清醒了一瞬。我趁機奪回右手控制權(quán)，
住宋硯的衣領：“去找……我的病歷……周媛?lián)Q了我的藥……”灰白眼珠在顱腔內(nèi)瘋狂轉(zhuǎn)動，
那個魂魄開始發(fā)狂：『閉嘴！』劇痛席卷全身，我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消化。
周媛的魂魄更慘，已經(jīng)淡得幾乎透明?！皥猿肿?！”李道長往“周媛”眉心貼了張血符，
“宋先生，把你中指血抹在她眼皮上！”宋硯咬破手指按上來時，
我聽見皮肉灼燒的“滋滋”聲?！爸苕隆钡纳眢w劇烈抽搐，
…密碼是你生日……” 惡靈的詛咒：“我要你們……一起下地獄……”血符突然燃燒起來，
火舌舔舐到宋硯的手背，他卻死死按住不放：“沈棠，抓住我！”多么熟悉的場景。
三年前車禍那一刻，我也曾這樣對他喊過。恍惚中，我拼盡最后力氣，
把周媛的魂魄推向表層。她的眼睛短暫恢復清明，
吐出帶血的銅錢：“宋硯……那個孩子……是你雙胞胎妹妹……”李道長的桃木劍當頭劈下！
黑暗降臨前，我聽見惡靈最后的尖嘯，以及宋硯撕心裂肺的喊聲——“沈棠?。?！
”第六章 孕檢單周媛在ICU躺了三天。宋硯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外，眼底布滿血絲。
他手背上還留著血符灼燒的傷痕，結(jié)了一層猙獰的痂。李道長臨走前給了他一個錦囊，
里面裝著三枚銹跡斑斑的銅錢——1998年車禍現(xiàn)場的遺物。"那孩子怨氣太重，
靠吸食活人精氣茍活二十多年。"李道長嘆氣，"現(xiàn)在它被重創(chuàng)，但還沒散。
"宋硯盯著ICU的玻璃窗："沈棠呢？""魂魄受損，暫時沉睡了。"李道長欲言又止，
"宋先生，你身上有血親羈絆，它遲早會找上你。"我飄在宋硯身后，
看著他把錦囊攥得變了形。三天后，周媛醒了。她睜開眼的瞬間就發(fā)出非人的尖叫，
五個護士都按不住。醫(yī)生打了鎮(zhèn)靜劑才讓她安靜下來，但她的眼神已經(jīng)不對了——瞳孔渙散，
時不時突然抽搐，嘴里念叨著"別過來"。宋硯站在病床前，聲音冷得像冰："周媛，
看著我。"周媛的視線聚焦在他臉上，
突然詭異地笑了："硯哥......你長得真像你父親。"這不是周媛的語氣。
宋硯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滾出她的身體。""急什么？"周媛的舌頭舔過嘴角，
"你老婆孩子都在我手里......"孩子？我和宋硯同時僵住。
到死都不知道......她子宮里有個兩個月大的肉團......"我的靈魂劇烈震蕩，
差點當場潰散。懷孕？在我死前？宋硯的臉色瞬間慘白："你胡說......""去查啊。
"周媛歪著頭，"市一院，檢驗科劉主任......你的好妻子怕影響你上市路演，
連孕吐都不敢讓你知道。"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沫里混著黑色絮狀物。
等喘息稍平，眼神又變回周媛的驚恐："硯哥！它在騙你！它想——"話沒說完，
她的頭突然180度扭向背后！骨骼斷裂的"咔嚓"聲清晰可聞。醫(yī)護人員沖進來時，
周媛已經(jīng)癱軟在床上，只有眼珠還在轉(zhuǎn)動，直勾勾盯著宋硯："下一個......就是你。
"宋硯沖進市一院檔案室時，值班醫(yī)生嚇得差點報警。"我妻子沈棠，三年前的孕檢記錄。
"他聲音嘶啞，"現(xiàn)在就要。
"醫(yī)生在電腦前查詢的手突然頓?。?沈......沈女士的檔案被加密了。
""誰加密的？""劉主任，但他上個月......去世了。"宋硯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飄到他身邊，突然注意到醫(yī)生胸卡上的名字——張卉，
和劉主任的合影就貼在辦公桌玻璃板下。"張醫(yī)生，"我拼命集中意念讓臺燈閃爍，
"看照片......"宋硯猛地抬頭："你和劉主任什么關系？
"女醫(yī)生嚇得結(jié)巴："他、他是我導師......""檔案密碼是什么？""我不知道！
但......"她猶豫了一下，"劉老師有個習慣，
重要文件會留備份在舊硬盤里......"我們在儲物間最底層找到了落滿灰的硬盤。
插入電腦后，跳出一個需要密碼的文件夾，提示問題是：患者最常說的三個字。
宋硯顫抖著輸入"沒關系"。——密碼錯誤。"再試一次。"我讓電腦音箱發(fā)出電流雜音，
"試試別的......"宋硯深吸一口氣，輸入"宋硯呢"。——解鎖成功。
文件夾里是完整的孕檢記錄和B超影像。最后一份報告日期是我死亡前一周，
診斷欄觸目驚心：【先兆流產(chǎn)，疑似藥物中毒，建議立即住院】但我就診記錄顯示，
當天只開了保胎藥就離開了。"不對......"宋硯盯著屏幕，
"那天你說去參加同學聚會......"我突然想起什么，
讓電腦自動打開相鄰的監(jiān)控視頻文件夾。2019年12月24日，
婦產(chǎn)科走廊監(jiān)控——畫面里，我捂著肚子坐在長椅上等報告。周媛從電梯里走出來，
手里拿著和我一樣的檢查單。她親熱地挨著我坐下，
遞來一杯熱飲......宋硯的呼吸越來越重。下一段視頻是藥房監(jiān)控。
周媛拿著兩盒藥走向垃圾桶，把其中一盒的標簽撕掉，
換上另一張......"她換了你的藥。"宋硯的聲音像淬了毒。最可怕的視頻在最后。
停尸房監(jiān)控，我死亡當晚。周媛偷偷溜進來，
把什么東西塞進了我的壽衣口袋......宋硯瘋了一樣沖出門外。
殯儀館工作人員打開我的骨灰盒時，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骨灰里埋著一個燒變形的金屬小瓶，瓶身還殘留著"氰"字。
"怪不得......"我苦笑，"胃癌不會死那么快。"宋硯跪在地上，
把那個毒藥瓶攥進掌心。玻璃碎片割破皮膚，血混著骨灰滴在地上，像一串黑色的眼淚。
"沈棠......"他額頭抵著骨灰盒，
"我對不起你......"一滴溫熱突然落在我虛無的靈體上。難以置信地低頭，
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正在實體化——宋硯的血淚居然成了魂魄的載體！更可怕的是，
我感覺到一股熟悉的陰冷氣息正在逼近。ICU那邊出事了。"宋硯！"我試圖抓住他手臂，
手指卻穿了過去，"周媛有危險！"我們趕回去時，整層樓停電了。應急燈把走廊照得慘綠，
周媛的病房門大敞著，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長鳴——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個人形血印。
窗戶洞開，冷風灌進來，吹動床頭一張泛黃的孕檢單。那是我的B超單，
但被血畫了個巨大的叉。背面用血寫著：【哥哥，
我們回家】第七章 雙嬰棺宋家老宅的鐵門在風中發(fā)出刺耳的呻吟。
二十年無人居住的宅院爬滿藤蔓，月光下像一具腐爛的巨獸尸體。宋硯踹開大門時，
一群烏鴉驚飛而起，黑羽紛紛揚揚落在我們身上?！澳阈r候……住這里？”我飄在他身后，
看著走廊墻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宋硯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七歲前。
”他的手機光照出地上蜿蜒的暗紅色痕跡——新鮮的血跡，一直延伸到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的鐵門被七道鎖鏈纏住，每道鎖上都貼著褪色的黃符。
宋硯掏出從李道長那里拿來的銅錢，挨個撬鎖?！八渭易嬗枺魏稳瞬坏眠M入地下室。
”鎖鏈斷裂時，他的聲音發(fā)緊，“父親說下面有臟東西?！弊詈笠坏梨i“咔嗒”落地。
撲面而來的腐臭氣息讓我這個魂魄都感到窒息。
宋硯的手機光掃過墻角——兩口小棺材并排擺在供桌上。
紅木棺蓋刻著生辰八字：1998年11月7日。我的死亡日期。
“不對……”宋硯踉蹌著上前，“這是……”棺蓋突然炸開！腐黑的液體噴涌而出，
里面蜷縮著兩具嬰尸。一具已經(jīng)白骨化，另一具卻詭異保持著新鮮尸體的狀態(tài)，
皮膚上布滿針腳——像是被人反復縫合過。白骨嬰尸的頸骨上掛著珍珠耳環(huán)，
正是我記憶中車禍女人的遺物。“阿茵的女兒……”宋硯跪倒在地，
“和我同一天出生……”我猛地反應過來：“你母親當年懷的是雙胞胎？
”地下室的溫度驟降。供桌上的蠟燭無風自燃，
綠火照亮墻上的老照片——年輕的宋父摟著穿旗袍的女人，她腹部隆起，笑容溫柔。
照片被刀劃得支離破碎，每一道劃痕都滲出黑血?！八蚊髡\騙了所有人。
”周媛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我們猛地回頭，看見她血淋淋地站在樓梯口，
脖子仍以詭異的角度歪著?！澳隳赣H懷的是龍鳳胎，但宋家只要男孩?！彼孔咭徊剑?/p>
地上就多一個血腳印，“接生婆把你妹妹活活悶死在胎盤里……阿茵產(chǎn)后大出血，
真相后開車帶著你父親同歸于盡……”宋硯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那場車禍……”“是復仇。
”周媛的瞳孔擴散成兩個黑洞，“阿茵的怨氣附在女兒尸體上，靠吸食活人生氣存活。
它找到我時……我才知道當年接生婆是宋家買通的……”她的身體突然抽搐起來，
七竅爬出黑色絲狀物。“快走！”周媛用最后清醒的意識尖叫，
“它在利用我引你們來——??！”黑色絲狀物猛地刺穿她的太陽穴！
周媛像提線木偶一樣被吊到半空，四肢反關節(jié)扭曲。她的嘴被無形力量撕開，
吐出混著內(nèi)臟碎塊的黑色絮狀物。那些絮狀物落地后迅速聚攏，形成一個小女孩的輪廓。
“哥哥?！彼l(fā)出黏膩的水聲，“陪我玩呀?！彼纬幊鸸┳郎系臓T臺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