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缸邊的對峙
趙父的腳步聲如悶雷般由遠(yuǎn)及近，趙華空下意識將黎田護(hù)在身后。李小姐得意地?fù)P起下巴，她身后跟著幾個身著綢緞的商人，目光在染缸邊的布料上打量，露出輕蔑的神色。
“爹，您聽我解釋！” 趙華空看著父親鐵青的臉，聲音不自覺發(fā)顫，“這批布料是用新方法染制的，效果比傳統(tǒng)工藝更好！”
趙父一把推開兒子，抓起染好的布料反復(fù)查看，渾濁的眼珠里布滿血絲：“好？好在哪？花里胡哨的顏色，不倫不類的圖案，這是要丟盡趙家祖宗的臉！” 他突然將布料狠狠摔在地上，“還有你，” 他轉(zhuǎn)頭瞪向黎田，“三番五次蠱惑我兒子，究竟安的什么心！”
黎田膝蓋一軟，差點(diǎn)跪下。母親的病剛有起色，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蛇€沒等她開口，趙華空已擋在她身前：“爹，所有事都是我一人所為，與她無關(guān)！而且這些布料...”
“住口！” 趙父怒喝一聲，“從今日起，你哪也不許去，就在祠堂跪著思過！” 他又轉(zhuǎn)頭吩咐王伯，“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燒了，再把這個雜工趕出去！”
“老爺且慢！” 黎田突然出聲，聲音雖輕卻帶著幾分堅定，“您說這些布料不倫不類，可您仔細(xì)瞧瞧，” 她蹲下?lián)炱鸩剂?，“這藍(lán)色取自霜降后的藍(lán)草，混著艾葉和紫蘇，不僅顏色持久，還帶著淡淡的藥香，穿在身上能驅(qū)寒祛濕?！?/p>
幾個商人聞言，忍不住湊近查看。其中一人摸了摸布料，驚訝道：“確實如此，這手感細(xì)膩，還有股草藥清香?！?/p>
李小姐臉色一變，連忙說：“不過是些旁門左道，趙家染布坊向來以傳統(tǒng)工藝立足，怎能被這些小把戲壞了名聲！” 她轉(zhuǎn)頭看向趙父，眼中閃過一絲算計，“趙伯父，您可要三思啊?！?/p>
趙父的臉色陰晴不定，正猶豫間，染布坊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周明急匆匆跑進(jìn)來，身后跟著幾個舉著布料的伙計：“趙伯父，您快看看！城南幾家布莊推出了和趙華空設(shè)計相似的布料，生意火爆得很！”
眾人定睛一看，那些布料雖做工粗糙，卻與趙華空實驗的成品有幾分相似。趙華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 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李小姐冷笑一聲，“趙少爺整日和雜工鬼混，指不定哪天就把染布坊的秘方泄露出去了?！?/p>
“你胡說！” 黎田氣得渾身發(fā)抖，“我們一直都在染布坊后院，從未...”
“夠了！” 趙父一聲怒吼，打斷了她的話，“趙華空，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趙華空咬著牙，突然想起這些天實驗時，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窺探。他轉(zhuǎn)頭看向李小姐，目光如刀：“是你！你派人監(jiān)視我們！”
李小姐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趙少爺這是血口噴人！我好心來幫趙家解決問題，你卻...”
“李小姐，事到如今，何必再裝？” 周明突然開口，“我已派人查清，那些布莊背后的東家，正是李家?！?/p>
眾人一片嘩然。李小姐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跺了跺腳：“就算是又怎樣？趙家守著老祖宗的手藝不知變通，我不過是提前讓這些新式布料面世罷了！”
趙父踉蹌了一下，扶住身旁的染缸：“原來... 原來你接近華空，就是為了...”
“沒錯！” 李小姐索性撕破臉皮，“我留過洋，見識過外面的世界，怎會甘心嫁給一個守著破染坊的老古董？要不是為了拿到趙家的染布秘方，我才懶得...”
“夠了！” 趙華空怒喝一聲，眼中滿是失望，“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p>
李小姐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臨走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黎田，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你以為贏了這次就能高枕無憂？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風(fēng)波過后，染布坊陷入一片死寂。趙父坐在太師椅上，蒼老的臉上寫滿疲憊：“華空，爹老了，跟不上時代了。這些新式布料... 你看著辦吧。”
趙華空和黎田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喜。然而，還沒等他們高興太久，王伯急匆匆跑來：“不好了！那些買了問題布料的客人又找上門了，說穿了之后皮膚瘙癢，要我們給個說法！”
趙華空臉色大變：“不可能！我們實驗的布料經(jīng)過多次檢驗，絕不可能...” 他突然想起李小姐臨走前的狠話，心中一沉，“是李小姐！她一定是在布料上動了手腳！”
黎田握緊拳頭：“現(xiàn)在怎么辦？”
趙華空咬牙道：“不管怎樣，我們不能讓染布坊的聲譽(yù)毀了。走，去會會那些客人！”
兩人趕到前廳，只見幾個客人正在大吵大鬧，其中一人挽起袖子，手臂上果然有大片紅疹。
“趙老板，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 為首的客人怒吼道，“否則我們就去官府告你！”
趙華空深吸一口氣，上前說道：“各位請息怒，我們一定會查出真相。只是這布料...” 他話未說完，突然瞥見角落里一個熟悉的身影 —— 正是李小姐的貼身丫鬟。
那丫鬟見趙華空看過來，神色慌張，轉(zhuǎn)身就要溜走。趙華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站?。〔剂系氖?，是不是你干的？”
丫鬟臉色煞白，拼命掙扎：“我不知道！你放開我！”
“還不說實話？” 周明走上前，冷冷道，“你以為李小姐倒了，就沒人治得了你？”
丫鬟嚇得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我說... 我說... 是小姐讓我在布料上涂了會讓人過敏的草藥...”
真相大白，客人們紛紛道歉離去。趙父看著兒子和黎田，嘆了口氣：“是爹錯了，差點(diǎn)毀了染布坊。華空，以后染布坊就交給你了?！?/p>
趙華空激動地跪下：“爹！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然而，危機(jī)并未真正解除。深夜，黎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一群黑衣人攔住。為首的人冷笑一聲：“黎姑娘，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就要付出代價！”
黎田握緊手中的剪刀，心中充滿恐懼。她知道，李小姐的報復(fù)才剛剛開始。而在暗處，一雙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