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山南別墅區(qū)·戌時三刻 20:45
林川的鑰匙在鎖孔里轉(zhuǎn)了半圈就卡住——
曉蕓換了鎖。
門縫里漏出的燈光將他的影子釘在防盜門上,
像幅拙劣的剪影畫。
他聞到自己西裝領口殘留的茉莉香,
是兩小時前蘇文畫室里的熏香,
此刻卻成了罪證。
中年人的婚姻就像這把生銹的鎖,
明明鑰匙還在手里,
卻怎么也打不開那扇門。
客廳·戌時正 20:00
曉蕓新做的水晶甲敲擊茶幾,
每一下都精準落在監(jiān)控攝像頭的拾音范圍內(nèi)。
她腳邊散落的珍珠中,
有顆帶著三十年前婚禮錄像里的反光。
林川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痕比婚戒還深,
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疤。
“蘇文馬上到。”
曉蕓的嘴角揚起手術刀般的弧度,
“你們不是兄妹情深嗎?”
林川的領帶夾突然崩開,
金屬彈片在地板上彈跳:
“你裝了監(jiān)控?”
窗外突然傳來布偶貓的叫聲,
和他們二十年前養(yǎng)死的那只一模一樣。
猜忌是最鋒利的拆信刀,
總能精準剖開那些自以為密封很好的往事。
玄關·亥時初 21:00
蘇文的羊皮短靴在門檻上蹭了三下——
這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
她看見自己倒映在玄關鏡里的臉,
眼下青影像是被人用油畫棒狠狠涂抹過。
曉蕓的睡袍腰帶垂在地上,
像條吐信的銀環(huán)蛇。
“來得真快?!?/p>
曉蕓的睫毛膏暈成蜘蛛腿,
“急著見情郎?”
“嫂子...”
蘇文的手指掐進掌心,
美甲裂開一道縫,
“您誤會了?!?/p>
林川突然橫插進來,
他的古龍水味裹著冷汗,
讓蘇文想起父親醉酒后的氣息。
有些傷害會代際傳遞,
就像酒鬼父親的暴力,
最終變成女兒擇偶時的戰(zhàn)栗。
客廳中央·亥時一刻 21:15
曉蕓播放錄音時,
手機殼上的水鉆硌得她拇指發(fā)紅。
陳宇經(jīng)過變聲處理的嗓音像只濕黏的蝸牛,
在房間里留下粘稠的痕跡。
蘇文發(fā)現(xiàn)林川的后頸滲出細汗,
順著襯衫領口流進那道曉蕓去年用指甲抓出的舊傷。
“耳垂...”
曉蕓突然揪住林川的耳朵,
“當年你也這樣摸我的!”
蘇文后退時撞翻博古架,
景德鎮(zhèn)花瓶的碎片劃破絲襪——
正是林川去年送的那雙。
“夠了!”
林川的聲音震落窗臺上的多肉,
“蘇文你走!”
婚姻是把雙刃劍,
握得太緊會割傷自己,
握得太松又會掉下來砸到別人。
電梯間·亥時三刻 21:45
電梯鏡面映出蘇文龜裂的唇妝。
她盯著樓層數(shù)字不斷跳動,
突然發(fā)現(xiàn)按鍵“4”的漆被磨掉了——
這個小區(qū)交付才三年。
轎廂角落貼著泛黃的尋人啟事,
照片里的小女孩扎著和她當年一樣的蝴蝶結(jié)。
凌晨的淮南突然下雨,
林川站在陽臺抽煙,
煙灰掉在曉蕓新買的真絲睡裙上。
而蘇文畫室里,
那幅未完成的睡蓮正在滲水,
顏料順著畫框滴落,
在地板上匯成小小的藍色水洼。
遠處高架橋上,
一輛救護車鳴笛駛過,
蘇文摸到口袋里那顆卡在門縫的珍珠,
它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既不像珍珠也不像藥丸,
倒像是某種未命名的、
介于傷害與治愈之間的物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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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