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媛姐:“程媛姐,程姓之女,生而聰慧。父無子,遂誓不嫁,以便供養(yǎng)雙親。及父卒,
痛父無嗣,將來不得血食,乃剖臂刺血書父事,上陳其狀,得祀鄉(xiāng)賢。媛姐少知書,
家貧為女塾師,自給多禮。名門閨秀咸敬之。壽終,人以為賢。
”(《漳浦縣志》)清咸豐年間,漳浦縣城西巷的老榕樹下,常坐著個扎著雙髻的小女孩。
她膝頭攤著半卷《孝經(jīng)》,手指跟著父親的教鞭劃過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
忽聽得隔壁王婆跟母親嘮叨:"程秀才無后,不如趁早給媛姐說門親事..." 話音未落,
程媛姐突然合上書本,墨色瞳孔映著榕樹須根:"阿娘,我不嫁,我要給阿爹養(yǎng)老。
"1程家祖屋的雕花窗欞上,糊著媛姐親手抄的《女誡》,卻在 "夫者,
妻之天也" 處畫了小小的問號。父親程秀才蹲在硯臺前教她寫 "孝" 字,
筆尖在宣紙上洇開:"媛姐啊,女子持家亦是大孝。
" 她盯著父親鬢角的白發(fā):"阿爹無男丁,女兒可以讀書,可以開蒙,為何一定要嫁人?
"十二歲那年,程秀才在縣衙當(dāng)差時摔斷了腿,媛姐跪在祠堂里替父親抄經(jīng)。
族老們圍著八仙桌商議 "過繼子嗣",堂伯拍著驚堂木:"女子終究是潑出去的水!
" 她突然抱著抄好的《孝經(jīng)》闖進(jìn)去,墨汁還沾在袖口:"《禮記》云 ' 孝子之養(yǎng)也,
樂其心 ',女兒愿終身不嫁,奉養(yǎng)雙親。"母親躲在屏風(fēng)后抹淚,
卻見媛姐跪在父親床前梳頭:"阿爹看,女兒梳的是男子的椎髻,
以后可以穿男裝替您去文廟上香。" 程秀才摸著她發(fā)間的木簪苦笑,
卻不知這簪子是她用繡活換的:自那日起,她開始幫繡莊描花樣,換得銀錢買筆墨紙硯。
2及笄之年的春宴,媒婆拎著紅漆匣子上門,匣底躺著對刻著 "宜室宜家" 的銀鐲。
媛姐正在教鄰家女孩認(rèn)字,筆尖在 "婦" 字上頓了頓,
忽然抓起案頭的斷簪:那是父親送她的十歲生日禮物,不慎摔斷后她用細(xì)銀線纏著繼續(xù)用。
"阿姐的字比男先生還好。" 女孩摸著她袖口的墨痕,媛姐望著窗外飄落的木棉花,
想起去年冬至,父親在病榻上念《詩經(jīng)》"哀哀父母,生我劬勞",
突然對媒婆說:"勞煩回告,程家女兒要等雙親百年后再議。"這話像顆投入深潭的石子,
激起族中嘩然。堂伯帶著族譜來興師問罪,
媛姐卻捧出父親整理的《漳浦鄉(xiāng)賢錄》:"宋朝有位林四娘,終身未嫁卻編修縣志,
女兒雖不才,愿效仿其志。" 燭光下,她鬢角的木簪泛著溫潤的光,
那是用母親陪嫁的妝匣木料刻的。3光緒三年霜降,
程秀才在媛姐的《論語》批注里閉上了眼。臨終前他指著空蕩蕩的牌位:"媛姐啊,
為父不怕死,怕的是百年后無人上香..." 她咬住嘴唇不讓淚落,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父親一生清廉,卻因無子嗣,連入祀鄉(xiāng)賢祠的資格都沒有。守靈第七日,
媛姐取出珍藏的徽墨,忽然發(fā)現(xiàn)墨錠上刻著 "血濃于水"。她盯著父親的棺木,
想起《明史》里記載的貞女刺血事,顫抖著取來銀針。母親推門進(jìn)來時,
正見她左臂纏著的白絹滲出點點紅梅,案頭擺著血書:"生為程氏女,死作程門鬼,
愿以女兒身,續(xù)父親香火。"這份浸透血淚的訴狀,隨著貨郎的擔(dān)子輾轉(zhuǎn)到了漳州府。
新任縣令展讀時,
行間皆為父親生平:創(chuàng)辦義塾、修撰縣志、疏浚河道... 最后一句 "女子非不能繼嗣,
心誠則靈" 力透紙背。三個月后,縣衙送來鎏金牌位,程秀才正式入祀鄉(xiāng)賢祠,
媛姐的血書被裝裱在祠堂東壁。4父親喪期過后,媛姐在祖屋西廂房里,
高高掛起 "媛心塾" 的匾額。她脫下素色衫子,換上月白長褂,
鬢邊別著自制的桂花簪:那是學(xué)生們從后院折的,
第一堂課她便說:"《周禮》有女祝、女史,女子讀書不為嫁人,為明事理。
"名門閨秀坐著青呢小轎來求學(xué),看見塾中供著的程秀才牌位,
見媛姐教她們讀《列女傳》時獨獨詳說 "緹縈救父",
在 "曹娥投江" 處批注:"孝悌在心不在形"。
十三歲的陳府千金將繡著并蒂蓮的帕子塞進(jìn)她手中:"先生不嫁,
卻比嫁人的姑母活得更明白。"媛姐用修縣志的俸銀在院子里種了三棵桂樹,
花開時便教學(xué)生們收集花瓣制香。有次暴雨沖垮了義塾的土墻,
媛姐帶著學(xué)生們冒雨搬運磚石,縣令夫人看見她綰著男子的發(fā)髻,
卻比任何男子都挺直:"程先生這雙手,既能握筆,也能持鍤,真乃奇女子。"5宣統(tǒng)元年,
漳浦縣迎來罕見的大雪。九十二歲的媛姐躺在雕花床上,望著窗欞上的冰花,
想起七十年前老榕樹下的誓言。學(xué)生們圍在床邊,最年長的已過花甲,
鬢角斑白卻仍帶著當(dāng)年的桂花簪。"把妝匣拿來。" 她指著床頭的檀木匣,
里面整整齊齊碼著:父親的斷簪、刺血的銀針、歷年修撰的縣志稿,
還有張泛黃的紙:那是當(dāng)年縣令批復(fù)的公文,"準(zhǔn)程氏媛姐以女身承嗣,入祀鄉(xiāng)賢,
開漳浦先例"。百年后,漳浦縣志里關(guān)于程媛姐的記載旁,多了段后人批注:"古之孝者,
或殉身,或繼嗣,媛姐以弱女子之身,兼而有之,更開女塾、修縣志,其德其才,
豈在須眉之下?"城西巷的老榕樹依然繁茂,每到深秋,總有穿著校服的女孩來樹下讀書。
她們不知道,曾有個叫媛姐的女子,那份女兒家的孝悌之心明耀千古,而她親手栽的桂樹,
哪怕不開花時,樹根也深扎在故土里,默默撐起一片天地。劉顯姑:“劉顯姑,賀縣人。
年十五,父母兄為擇婿,未得其人。姑曰:“我命如此,不得良配,寧終身不嫁。
”遂終身不嫁,壽七十六?!保ㄒ姟顿R縣志》)卷五)清光緒年間,賀江蜿蜒穿過廣西賀縣,
在青山環(huán)抱處有個叫竹溪村的地方。村頭老樟樹下的劉宅里,
十五歲的劉顯姑正蹲在青石臺階上,用鵝毛管往瓷碗里調(diào)靛青。她鬢角別著半朵白槿花,
指尖沾著靛藍(lán)染料,在素絹上勾著并蒂蓮的紋樣,
忽聽得東廂房傳來母親與媒婆的絮語:"隔壁周大叔說,李財主家的公子年方十八,
光田莊就有二十畝......"鵝毛管 "當(dāng)啷" 掉進(jìn)瓷碗,
靛青在水面暈開一圈圈墨色漣漪。顯姑盯著自己繡了三天的并蒂蓮,
花瓣邊緣被指尖蹭得發(fā)灰,山腳下的彩姑嫁去富戶家,
不到半年就被抬回來:男人嫌她不會持家,竟打斷了她三根肋骨。彩姑躺在床上咳嗽時,
顯姑看見她腕上的銀鐲子刻著 "永結(jié)同心",如今卻被血漬浸得發(fā)黑。1谷雨那天,
李公子第一次上門。15歲的劉顯姑躲在雕花屏風(fēng)后,偷窺到那少年穿著湖藍(lán)緞面長衫,
腰間墜著和田玉佩,說話時總用帕子擦拭鼻汗:"我家在后山有片橘園,
等成了親......" 話音未落,袖口沾到案上的靛青碗,頓時洇出大塊污漬。
他頓時變了臉色,呵斥隨行的小廝:"還不快去換件衣裳!"顯姑望著屏風(fēng)上的牡丹花紋,
突然覺得那些堆砌的綾羅綢緞,不過是給無趣的靈魂裹上華麗的繭。當(dāng)晚她跪在父母房門前,
掌心攥著被揉皺的并蒂蓮繡樣:"爹娘,女兒不想嫁這樣的人。
" 母親摸著她冰涼的指尖嘆氣:"傻丫頭,哪有女子不嫁人?
" 父親吧嗒著旱煙袋:"明日張秀才來,你再見見。"張秀才來時帶著半卷《詩經(jīng)》,
說話文縐縐的:"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 顯姑問他對女子讀書的看法,
他推了推眼鏡:"女子無才便是德,夫人只需通曉女紅即可。" 顯姑望著他青衫上的補丁,
回房翻開自己藏在樟木箱底的《列女傳》,那些才華橫溢的女子,為何總被要求困在繡房里?
2春去秋來,提親的人踏破門檻,顯姑卻愈發(fā)沉默。哥哥曾帶回個獵戶,
那糙漢子扛著山雞進(jìn)門,靴子上沾著泥土:"娶了你,家里婆娘就能幫我鞣皮子。
" 顯姑看著他腰間的獵刀,想起山路上遇見的母鹿,
帶著幼崽躲避獵人時的眼神:那是種刻在骨血里的警覺。十八歲生辰那日,
顯姑在賀江邊洗絹帕。江水映著她的倒影,鬢邊已添了幾根細(xì)白的發(fā)絲。
同村的王嫂子蹲在旁邊捶打衣裳:"顯姑啊,別挑了,再挑就成老姑娘了。
" 棒槌砸在青石板上,驚飛了水面的翠鳥。顯姑望著隨波逐流的花瓣,
忽然輕聲說:"若嫁得不如意,不如不嫁。"這話像顆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竹溪村激起千層浪。有人說她心高氣傲,有人說她克夫命,連父親的旱煙袋都磕壞了三支。
直到那個悶熱的夏夜,顯姑坐在天井里,望著銀河橫貫天際,
對父母說:"女兒命里若沒有良配,寧愿一輩子陪著爹娘。" 母親哭著抱住她,
父親卻長嘆一聲:"隨你吧。"3從此顯姑的繡房成了竹溪村的傳奇。她不再穿鮮艷的裙裾,
只著月白粗布衫,鬢邊常別著自采的野花。每日卯時初刻,她便在窗前臨帖,
用父親從縣城帶回的徽墨,寫《女誡》卻獨獨略過 "夫者,妻之天也" 那頁,
反而在空白處抄下李清照的 "生當(dāng)作人杰"。她將繡活賣給縣城的繡莊,
換得銀錢買了《山海經(jīng)》《水經(jīng)注》,用蠅頭小楷在扉頁記筆記。哥哥的孩子滿月時,
她繡了幅 "百子圖" 送去,卻在邊角藏了只單飛的雁。嫂子看著那只雁,
突然握住她的手:"妹妹,你比我們都勇敢。"顯姑還在院子里辟了塊藥圃,
跟著游方郎中學(xué)會辨識草藥。村西的劉大爺咳嗽不止,
她采來枇杷葉煮水;東鄰的小栓子出疹子,她用金銀花煎藥。漸漸的,
村里人不再議論她的婚事,路過劉宅時,總會捎帶些山貨放在門口:新摘的楊梅,剛打的魚,
還有孩子們采的野花。4父母離世那年,顯姑四十歲。她在墳前種了兩株桂樹,每年中秋,
滿院都是清甜的香氣。哥哥要接她去同住,她笑著搖頭:"我在老宅子慣了,
你們常來看看便是。" 其實她舍不得那方藥圃,舍不得窗臺上養(yǎng)了十年的茉莉,
更舍不得深夜里能獨自翻看的那些書卷。五十歲生辰,顯姑在賀江邊建了座石橋。
那是她用二十年繡活攢下的銀錢,橋欄上刻著并蒂蓮與單飛雁的圖案。孩子們在橋上奔跑時,
總聽見她哼著自編的山歌:"江水長,青山傍,不嫁郎,又何妨?"六十歲那年,
縣城來了位女先生,辦了所女子學(xué)堂。顯姑變賣了兩畝山地,捐了二十兩銀子。
她摸著學(xué)堂的木門,望著窗內(nèi)讀書的女孩,
忽然想起十五歲那年被揉皺的并蒂蓮繡樣:原來有些花開在別人的園子里,
有些花卻能在自己的心田里,開成一片永不凋零的花海。5光緒三十四年霜降,
顯姑七十六歲。她躺在雕花床上,望著窗欞上的月光,想起自己這輩子,沒穿過紅蓋頭,
沒生過兒育過女,卻看過賀江的晨霧、后山的雪景,讀過千年前的詩書,繡過萬朵不同的花。
哥哥的孫子趴在床邊,給她講學(xué)堂里的新鮮事,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皺紋像綻放的菊花。
"去把樟木箱里的藍(lán)布衫拿來。" 顯姑對侄媳說,"就穿這件吧,舒服。
" 那是她穿了三十年的衣裳,領(lǐng)口磨得發(fā)白,卻帶著淡淡的皂角香。臨終前,
她指著床頭的陶罐:"里面是給學(xué)堂的銀子,
還有給村里老人們的棉襪......"顯姑出殯那日,竹溪村的人都來了。
孩子們捧著她繡的香囊,老人們提著她送的草藥,就連當(dāng)年說她 "克夫" 的王嫂子,
也抹著淚說:"顯姑的心,比賀江水還清亮。" 當(dāng)棺木抬過她建的石橋時,
不知誰放了串鞭炮,驚起一群棲息在橋欄上的白鷺,它們振翅飛向天際,
像極了顯姑繡在絹面上的單飛雁。多年后,賀江邊的桂樹已亭亭如蓋,
顯姑的繡樣被學(xué)堂的女孩們臨摹,她的故事被編成山歌傳唱。有人說她可惜,有人說她可敬,
那個總在月光下臨帖的女子,用一生證明:女人的幸福,從來不該被一張婚書定義。
就像藥圃里的蒲公英,即便沒有沃土滋養(yǎng),也能在風(fēng)里,找到屬于自己的天空。
王氏女:“王氏女,性聰慧,知書達(dá)禮。人有求婚者,女不許,曰:“須待良配,豈可茍圖。
”年四十,復(fù)有人求之,女曰:“我已老矣,尚何嫁為?!苯K身不嫁,壽七十。
”(見(《崖州志》)卷一 )清乾隆年間,海南島崖州城南海邊的椰林村,
家家戶戶的竹籬上正攀著雪白的素馨花。十五歲的王秀蘭坐在窗前,
指尖撫過《詩經(jīng)》泛黃的書頁,忽聞院外傳來母親的笑語:"張媒婆來了,
說的是州府陳同知家的公子,
今天上門求親......"秀蘭手中的羊毫在 "關(guān)關(guān)雎鳩" 旁洇開墨點,
她抬頭望著窗外火紅的木棉樹。記得去年臘月,堂姐瑞蘭被迫嫁給漁霸之子,
舉行婚禮第二天,因打翻一碗魚翅湯,被新郎打了一記耳光。瑞蘭回門時,
秀蘭看見她腕上的齒痕,像道永遠(yuǎn)褪不去的墨疤。1谷雨時節(jié),陳公子乘著青呢小轎來訪。
秀蘭躲在屏風(fēng)后,見那少年折扇上繪著工筆牡丹,開口便是 "小姐可曾讀過《烈女傳》",
轉(zhuǎn)頭看見她案頭的《楚辭》,皺著眉透說道:"女子讀此等書,恐生癡念。
"當(dāng)晚秀蘭在油燈下抄錄《女誡》,筆尖卻不受控地滑向《班昭續(xù)漢書》的段落。
父親的咳嗽聲從隔壁傳來,這位在漁村開私塾的老秀才,總說 "女子讀書不為嫁人,
為明事理"。秀蘭摸著案頭父親手抄的《列女傳》,忽然明白:所謂良配,
該是能共賞詩書、互敬如賓的人,而非把她當(dāng)作 "烈女" 標(biāo)本的夫婿。
第二樁親事是同村的林獵戶。他扛著鹿腿進(jìn)門時,
靴底的泥沙蹭臟了父親新鋪的青磚:"娶了你,識文斷字,正好幫我記算漁獲。
" 秀蘭看著他腰間的魚叉,想起他曾當(dāng)街踢打討魚的老嫗,惡名遠(yuǎn)揚,心道:這樣的人,
如何懂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的道理?2及笄之年的中秋,
母親摸著秀蘭的繡繃嘆氣:"你看隔壁阿珠,孩子都會跑了。" 繡繃上的并蒂蓮,
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秀蘭放下銀針,淺淺笑:"娘,若遇不到能與我共讀《春秋》的人,
女兒寧愿終身不嫁。"這話像顆投入南海的珍珠,在椰林村激起層層漣漪。
有婦人稱她 "讀書讀傻了",有老者說 "女子不嫁便是違逆綱常",
唯有老父親在沉默了一個月以后,深夜敲開她的門,
親自遞上一本手抄的《李清照詞集》:"癡兒,隨你自己心意便好。"二十三歲那年,
州府來了位游學(xué)的書生。他在私塾講《孟子》時,秀蘭隔著竹簾聽見他說 "仁者愛人,
不分男女",竟破例推門而入:"先生如何看待女子求學(xué)?
" 書生見她衣著素凈卻目若朗星,笑道:"昔有薛濤制箋,今有娘子問學(xué),正是美事。
"兩人在木棉樹下論辯三日,從《詩經(jīng)》六義到程朱理學(xué)。書生離開前留下一卷《近思錄》,
扉頁題著 "愿得同心人,共剪西窗燭"。秀蘭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
有點淚目:所謂 "良配",不僅是才華相當(dāng),更要靈魂相契。而這樣的人,
或許窮盡一生也難遇見。3光陰在椰葉的沙沙聲中流逝,秀蘭的鬢角添了細(xì)霜。
父親已去世五年,母親也在三年前閉上了眼。她將私塾改成女塾,教漁村女孩識字,
案頭總擺著一本泛黃的《詩經(jīng)》。四十歲生辰那日,多年未見的張媒婆再次登門,
身后跟著個年約五旬的商人:"李老爺喪妻三年,
家有良田百畝......" 秀蘭望著商人腰間的翡翠玉佩,富貴逼人,
但他曾在米店克扣漁民糧款。秀蘭笑道:"我已老矣,豈敢耽誤老爺?
" 商人漲紅了臉:"娘子保養(yǎng)得宜,哪里老了?
" 指了指墻上的《朱子家訓(xùn)》:"小女只愿粗茶淡飯,讀些閑書,老爺?shù)母毁F,非我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