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契為奴,絕路逢“仙”
“簽了它,你爹娘的命,爺便做主保下了?!?/p>
陰冷潮濕的監(jiān)牢深處,昏黃的油燈在墻壁上投下?lián)u曳幢幢的鬼影。一個(gè)滿臉橫肉,身著錦緞的中年管事,正將一卷泛著詭異紅光的獸皮契約,重重拍在沈硯面前的破舊木桌上。
桌上,朱砂混雜著不知名異獸的鮮血,散發(fā)著淡淡的腥甜氣息。
沈硯瘦削的雙手死死攥著,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他抬起頭,清秀的臉龐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一雙本該明亮的眸子此刻卻布滿血絲,死死盯著管事身后,那兩個(gè)被粗壯麻繩捆綁著,嘴角堵著破布,早已哭得沒了力氣的中年男女——他的父母。
“劉管事,”沈硯的聲音沙啞干澀,帶著一絲絕望的顫抖,“當(dāng)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家祖?zhèn)鞯哪菈K玉佩,不是說能抵一部分……”
“哼,一塊破玉也想抵消你們沈家欠下的三千下品靈石,外加這三年利滾利的血債?”劉管事嗤笑一聲,三角眼閃爍著貪婪與不耐,“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合歡血契’可是天大的機(jī)緣,多少人想簽還沒門路呢!簽了它,你不僅能替你爹娘還清所有債務(wù),還能一步登天,去那傳說中的仙家宗門——合歡宗修行!”
合歡宗?
沈硯心頭猛地一顫。這名字他聽過,坊間傳聞那是個(gè)女子為尊,專修陰陽采補(bǔ)之道的魔宗,進(jìn)去的男子,大多下場凄慘,淪為……
他不敢再想下去。
“若我不簽?zāi)??”沈硯牙關(guān)緊咬。
“不簽?”劉管事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笑容變得猙獰,“那簡單,先打斷你爹的腿,再賣了你娘去‘春風(fēng)樓’接客抵債。至于你嘛,這身皮囊倒還算細(xì)嫩,想來也能在礦山里挖個(gè)十年八年,直到挖穿了心肝肺為止!”
字字如刀,句句誅心。
沈硯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因?yàn)榭謶?,而是因?yàn)闃O致的憤怒與無力。他知道,劉管事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在這人命如草芥,強(qiáng)者為尊的修仙世界,他們這些沒有靈根,無法修行的凡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我兒,不要……不要簽啊!”沈母嗚咽著,拼命搖頭,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
沈父則用盡全身力氣,額頭青筋暴起,試圖掙脫束縛,卻只是徒勞。
“我簽?!?/p>
沈硯猛地抬起頭,眼神中最后一絲猶豫被決絕取代。他拿起桌上的尖銳石筆,蘸了蘸那血紅的朱砂。
“硯兒!”父母的悲呼幾乎撕裂了他的心臟。
他沒有回頭,只是用盡全身力氣,在獸皮卷末尾,一筆一劃刻下了自己的名字——沈硯。
就在他最后一筆落下的瞬間,那獸皮契約驟然紅光大盛,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契約中涌出,化作一道血色符文,如烙鐵般狠狠印在了他的眉心!
“啊——!”
難以言喻的劇痛和灼燒感傳來,仿佛靈魂都被撕裂了一角。沈硯慘叫一聲,渾身抽搐,栽倒在地。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里似乎被種下了什么東西,一種冰冷而霸道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間游走。
“很好,識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劉管事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小心翼翼地收起血契,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轉(zhuǎn)向牢門外。
“仙姑,人已經(jīng)簽了,您看……”
話音未落,一道清冷如月華般的聲音幽幽傳來:“嗯,這批‘貨色’里,就他勉強(qiáng)還算干凈?!?/p>
牢門無聲開啟,一股淡淡的異香隨之飄入。沈硯掙扎著抬起頭,只見一位身著粉色羅裙,身姿曼妙的女子緩步走了進(jìn)來。她面容絕美,肌膚勝雪,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媚意,卻又偏偏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又似勾魂攝魄的妖女。
女子的目光在沈硯身上逡巡片刻,尤其在他眉心那道剛剛形成的血色符文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玄嬰長老,這小子根骨雖然駁雜,但氣血還算旺盛,調(diào)教一番,應(yīng)該能成為不錯(cuò)的……‘爐鼎’?!迸由砼?,一位同樣身著合歡宗服飾的半老徐娘恭敬地說道。
爐鼎!
這兩個(gè)字如同驚雷般在沈硯腦海中炸響!他終于明白,等待自己的,究竟是怎樣的“仙緣”!
那被稱為玄嬰的絕色女子伸出纖纖玉指,輕輕勾起沈硯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她的指尖冰涼,卻帶著一絲奇異的觸感,讓沈硯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
“倒是有幾分倔強(qiáng),”玄嬰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玄嬰的人了。記住,進(jìn)了合歡宗,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若敢有二心……”
她沒有說完,但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中閃過的一絲寒芒,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劉管事早已帶著沈硯的父母,在玄嬰的示意下悄然退去??帐幨幍谋O(jiān)牢里,只剩下沈硯和這位神秘莫測的合歡宗長老。
絕望,如潮水般將沈硯淹沒。他本以為簽下血契,至少能換來父母的平安,卻沒想到,自己踏入的是一個(gè)比死亡更加屈辱的深淵。
他真不想當(dāng)什么爐鼎,更不想卷入這詭譎的修仙世界。他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著,哪怕是當(dāng)一輩子凡人。
可是,他還有選擇嗎?
玄嬰松開手,淡淡道:“帶上,跟我走?!?/p>
一道粉色的靈力匹練卷起地上的沈硯,如同提線木偶般,將他帶離了這座囚禁他身心的監(jiān)牢,也帶向了一個(gè)充斥著欲望、掙扎與未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