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跪下!”馮老夫人怒的抓起一只滾燙的茶盞就往康樂侯身上砸去,
燙的康樂侯手臂紅了一大片。沒想到母親會如此生氣,康樂侯驚愣一瞬后,
一掀衣擺跪了下去。馮老夫人低頭打量著面前的兒子,
目光冰冷且不可置信:“你可知曉你在說什么?”都說虎毒不食子,他這個兒子作為父親,
竟然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她此刻心中是說不出的失望與寒心。
“青禾是你的女兒,晚棠難道不是你親生的嗎?,作為父親,
我不求你將幾個兒女一碗水端平,畢竟五指有長短,可你總不能坑害自己的女兒吧,
她才十四歲!”荒唐!簡直荒唐!“兒子知曉。”康樂侯低下頭不敢看滿眼失望的母親,
“兒子知曉此事對不住晚棠,可是青禾...青禾沒幾日可活的了,她放不下一雙兒女,
這是她臨終遺愿,作為父親,我不能讓她死不瞑目啊,母親,青禾從小是在您跟前長大的啊,
您就忍心看她死不瞑目嗎?”“再者,母親,您也是一個母親,應(yīng)該能明白兒子的苦心?。?/p>
”“是啊,我也是一個母親,我也生養(yǎng)了一兒一女,”馮老夫人冷笑道:“但我捫心自問,
我對得起我生的一雙兒女,可沒做出你這等荒唐無恥之事,你配讓晚棠叫你一聲父親嗎?
”“你因當(dāng)初無法給楊娥正妻之位,偏愛她和她的女兒,我管不著,
此事畢竟是侯府有愧于你,可你也不能如此過分!女子嫁人可是關(guān)乎一輩子,
且晚棠尚未及笄,你為了青禾,要將她嫁給庶姐夫做繼室,你自己不覺得可恥嗎?
”“晚棠尚有無限可能,你如今卻要?dú)Я怂?,將她嫁給庶姐夫,
只為讓她照顧庶姐的一雙兒女,你哪里是她的父親,是仇人還差不多!
”“都說兒女是前世債,我看是晚棠前世欠了你,你今生如此作踐她!”康樂侯頭越來越低,
只覺臉上臊的通紅,還是開口辯駁:“兒子知曉此事對不起晚棠,
可我實(shí)在不忍心看到青禾死不瞑目,不能給她嫡長女的身份,讓她從小低人一等,
是我這父親不稱職,如今她大限將至,唯一的心愿便是能選個妹妹代她護(hù)住一雙兒女,
我實(shí)在不忍心看她死不瞑目?!薄皼r且疏桐已經(jīng)與太子定親,自是不能悔婚,
家中只剩晚棠一個女娘......是我欠了晚棠,我會補(bǔ)償她的......?!薄靶υ挘?/p>
晚棠是嫡女,你將嫡女嫁給庶姐夫,這不是讓她這個嫡女一輩子矮了庶姐一頭,
此生都要在庶姐牌位前執(zhí)妾禮嗎?再者青禾與她的孩子如何,是她們自己的命,作為娘家人,
我康樂侯府自會照拂外孫和外孫女,斷然沒有拿我侯府嫡女的一生去成全她的道理!
”“你寵妾滅妻的名聲已經(jīng)讓我康樂侯府蒙羞,如今再做出嫡庶不分,
任由庶出子女欺壓嫡出的事來,你就不怕圣上得知,削了你的爵?”“母親此話嚴(yán)重了,
晚棠自愿去照顧侄子侄女,外人看來也是他們姐妹情深......”“閉嘴!既如此,
你們父女情深,你便自己嫁過去好了,有你照顧她的一雙兒女,青禾應(yīng)最是放心不過了。
”馮老夫人冷笑打斷?!笆裁?,母親,這怎么可能,
兒子可是男人......”“怎么不行,我看就很好,你模樣俊俏,風(fēng)姿不減當(dāng)年,
換上女裝,畫上胭脂,蓋上蓋頭,對外就說是青禾的姐姐,上了花轎風(fēng)光嫁入江家,
皆大歡喜!”“至于侯府爵位,你就更不用擔(dān)心了,林樾聰慧過人,
定然能在今年秋闈去的名次,屆時(shí)正好襲爵,雙喜臨門。”馮老夫人越說越覺得此事可行,
上前扶起康樂侯,眼神閃爍著金光,“如此也算是大家都滿意了,青禾的兒女有人照顧,
晚棠也不用犧牲,林樾還能提前襲爵,三喜啊,三喜!你若是沒異議,就這么辦吧!
明日我就親自去江家談此事。”“不,不是”康樂侯懵懵的有些神志不清,
待聽到母親就要定下此事,忙道“母親,萬萬不可啊!”“怎的就不可了,
我覺得此計(jì)甚妙啊!不然讓楊娥嫁過去,順理成章的照顧外孫,定然是盡心盡力,
這樣江家和侯府都是萬分放心的。”康樂侯:“母親,小娥是青禾生母,
哪有嫁給女婿的道理......”“那就你嫁!
”康樂侯整個人尷尬的能在地上摳出一個洞來,“母親,此事委實(shí)荒謬,恕兒子不能從命。
”“你也知道荒謬,讓晚棠嫁給她庶姐夫就不荒唐嗎?馮承川啊馮承川,
我怎么就養(yǎng)出你這個逆子!”馮老夫人咬牙切齒的往他身上捶去,
“刀子扎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怎么,晚棠就不疼了嗎?”“我今天就把這話撂這兒,
要想禍害我的晚棠,就先殺了我這個老婆子,來啊,為了你的小娥和青禾,殺了我吧!
”“母親,您冷靜些,兒子怎敢弒母?”康樂侯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弒母不孝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拔液芾潇o,是選擇讓你的愛女瞑目還是要我老婆子的命,
你選吧!”“母親,兒子錯了,您消消氣,此事我再也不提了,
求母親莫讓兒子背上不孝的罵名啊。”“你給我滾!你們一家子黑心肝,
欺負(fù)我晚棠年幼不懂事,再提此事,我就死給你看!”臨安侯連忙彎腰作揖:“不敢,不敢!
”馮老夫人見他應(yīng)下此事,跌坐在椅子上無力的揮了揮手:“行了,滾吧,
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見此事告吹,康樂侯只得縮著脖子悻悻離開。窗外,
馮晚棠緊緊拽著姐姐馮疏桐的衣袖,擔(dān)心的輕聲喚道:“姐姐,我怕......”“別怕,
有姐姐在,姐姐會保護(hù)你的。”憐愛的摸了摸妹妹滑嫩的臉蛋,馮疏桐盯著父親離去的背影,
眼眸幽深如寒潭。第二章夜間,馮晚棠因害怕,央著與姐姐一同回了梧桐居,
床上緊緊地抱著姐姐的手,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馮疏桐嘆了口氣,卻怎么也睡不著。
父親是康樂侯府唯一的男丁,還未成年便襲爵,自幼與戶部尚書府嫡女姜知夏定親。
誰知父親婚前奉命去揚(yáng)州辦事,偶遇了揚(yáng)州瘦馬楊娥,墜入愛河,無法自拔,
一心要退婚娶其為妻。戶部尚書府哪能忍受如此羞辱,便湊請圣上做主。
圣上懲戒他收回爵位,老夫人便以姓名要挾他乖乖與姜知夏成親?;楹蟀肽?,
楊娥挺著大肚子上門逼別無他法,只得同意其進(jìn)門為妾,并在楊娥生下長女馮青禾后,
老夫人做主一碗紅花,絕了楊氏再懷孕的可能,眼見無法生下男丁繼承侯府,
康樂侯和楊氏才消停這來??山谋镏豢跉?,只為證明自己比楊氏強(qiáng),
想挽回康樂侯的心,接連生了一子二女。然而康樂侯對其子女從不放在心上,
偏寵馮青禾和楊氏,將自己大半私產(chǎn)全都給了她們,更厚著臉皮請求老師蔣首輔,
傾盡侯府十里紅妝,將馮青禾嫁與嫡次子蔣鴻儒為妻?;叵肫鹦r(shí)候,
母親的眼里心里除了父親,便是大哥,原因無他,一個是她求而不得的夫君,
一個是她唯一的兒子。馮疏桐兩歲便搬出母親的院子了,只因她不得父親喜愛,
無法為母親留住父親的目光。她至今記得第一個在梧桐居的夜晚,害怕的蜷縮在床上,
哭的聲音嘶啞,期望母親來看她一眼,然而她等來的是第二天的曙光,
從那之后她便再也不怕黑暗,因?yàn)楣饷骺倳砼R。記得小時(shí)候妹妹總是體弱多病,
有一次她看見母親大冬天給一歲的妹妹洗冷水澡,妹妹當(dāng)夜便發(fā)起高燒,
母親命丫鬟半夜從楊氏屋里將康樂侯叫回,折騰了半夜,那次妹妹差點(diǎn)夭折。
后來她將此事告知哥哥:“哥哥,母親為何用冷水給妹妹洗澡?
”向來端方持正的哥哥氣憤的摔了茶盞,氣沖沖的去找母親理論,后來事情被祖母知曉,
罰母親跪了三天祠堂,并將妹妹從正院搬到了海棠苑。從那以后,母親每每見到她,
都罵她白眼狼,不知幫忙籠絡(luò)父親的心。慢慢的母親越來越無所顧忌,
瘋狂的與楊氏爭風(fēng)吃醋,將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討好康樂侯上,對子女越發(fā)冷淡。
后來她長大了,也開始逐漸明白母親,母親這半輩子,不是在討好男人就是在與侍妾爭寵,
和其可憐又可恨。思及此,馮疏桐默默垂淚,不是為了瘋癲的母親,不是為了偏心的父親,
而是為了沒有感受過父愛母愛的兄妹三人。不知如果母親知曉父親和馮青禾的打算,
是會堅(jiān)決不同意呢,還是為了討好父親委屈妹妹呢?如果父親承諾此后只她一人,
估計(jì)母親會答應(yīng)的吧,畢竟這是她畢生夙愿。翌日,思來想去,馮疏桐還是將此事告知哥哥,
因她明白,父親和楊氏不會就此罷休,必須借助哥哥的力量一同保護(hù)妹妹。哥哥聽后,
沉默不語,似是像下定了什么決定一般,眼眶通紅的將她送回梧桐居,
囑咐她時(shí)刻將妹妹帶在身邊,便外出游學(xué)娶了。原本沒幾日可活的馮青禾,
因著康樂侯進(jìn)宮苦求了一根千年人參,延長了一年壽命。轉(zhuǎn)眼間到了乞巧節(jié)前夕,
馮老夫人在早起問安時(shí)說道:“今日一早,蔣家那邊來信了,
青禾想讓幾個妹妹陪她去過乞巧節(jié)?!苯下勓悦碱^一皺:“去蔣家過乞巧節(jié)?這怎么行,
咱家女娘哪有去蔣家過節(jié)的道理?”“青禾的意思是,這應(yīng)是她最后一個乞巧節(jié)了,
想和家中姐妹聚一聚,不留遺憾?!瘪T老夫人眼含冷意,心中嗤笑,
什么遺憾不遺憾的先放一邊,怕是那邊還沒有歇了讓晚棠做續(xù)弦的心思。馮疏桐心中一驚,
這明顯是場鴻門宴,晚棠要是去了,指不定就回不來了,她得想辦法推脫此事,
既不能顯得不近人情,又能名正言順拒絕。“祖母,大姐想與姐妹們相聚,
為何不讓父親將她接回侯府過節(jié),畢竟祖母和母親也好久未見她了,回家不是更好?”“這,
能這樣最好,只不過如今青禾的身子,怕是不能來回奔波?!薄拔矣X得姐姐說得對,
哪有去姐夫家過節(jié)的道理,沒準(zhǔn)兒是龍?zhí)痘⒀ǎチ司突夭粊砹四??!蓖硖慕K是年齡小,
心直口快到?!巴硖?,休要胡言。”馮老夫人皺眉呵斥,卻也遞了一塊糕點(diǎn)給她。
這句話算是點(diǎn)名馮青禾別有用心了,姜氏戀愛腦但不傻,
一下子就觸碰到了腦海中閃過的信息,“這是怎么回事?楊氏母女到底想干什么?
”她霍然起身,直視這馮老夫人?!扒嗪套灾獣r(shí)日無多,擔(dān)心將來新人進(jìn)府對兩個孩子不好,
便動心思想讓侯府嫁一個妹妹過去。”“她休想!她一個庶女,也敢讓我的女兒嫁過去填坑,
她怎么敢想!”姜氏聲音都變了,這簡直是對她的羞辱,“侯爺是不是知道此事?
他是不是同意的?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同意!”姐妹倆被母親的態(tài)度驚到了,
母親似乎是第一次因她們的事情怨懟父親?!澳慵笔裁??”馮老夫人揉了揉被吵疼的額頭,
“現(xiàn)在知道你生了女兒?往日里也不見你多關(guān)心她們姐妹?
”姜氏前半生最在意的子女便是唯一的兒子馮林樾,因?yàn)檫@是她唯一贏了楊氏的驕傲,
但隨著年齡越大,越渴望兒女繞膝,奈何她與兩個女兒之間都有隔閡,平日里冷漠疏離慣了,
她有心想要修復(fù)卻也遲遲不肯抹下面子邁出第一步?!扒也还芪覀兡概绾?,
但晚棠是后府嫡女,要她給庶姐夫做繼室,我絕對不同意!”“好了,你放心,
此事我已經(jīng)跟侯爺說明了,除非我死,否則他休想禍害晚棠。
”“我說怎么突然想邀她們?nèi)ナY府過乞巧節(jié),這個賤人竟然打著這樣歹毒的心思,
可見人在做天在看,怪不得年紀(jì)輕輕就要收了她!”“好了,積點(diǎn)口德吧,
就由你去跟侯爺說讓她們夫婦回侯府過乞巧節(jié)吧?!薄笆?,兒媳這就去!”姜氏憤恨,
臨出門前看了晚棠姐妹一眼,似有千言萬語,卻一句話沒說,匆匆走了。當(dāng)晚,
康樂侯頂著鮮紅的巴掌印在書房度過一夜,天不亮就派小廝去蔣府傳信了。
第三章乞巧節(jié)當(dāng)天,馮青禾攜夫君孩子回府??禈泛钜辉绫闩c楊氏一早便在門口等候,
一會差人過問青禾居是否打掃干凈,一會兒關(guān)心馮青禾喜愛的四喜丸子是否備好,
氣的姜氏臉都黑了。終于臨近午時(shí),蔣府的馬車由遠(yuǎn)及近,
馮青禾被蔣鴻儒抱下馬車直到飯廳。飯桌上,姐妹倆看著面色如紙的馮青禾不由心驚,
一直從別人口中聽到大姐姐命不久矣,原來真的是大限將至??禈泛钜笄诘臑轳T青禾補(bǔ)菜,
絲毫沒有侯爺?shù)耐?yán),“禾兒,這是你愛吃的四喜丸子,你嘗嘗?”“禾兒,
背后靠這個軟墊,能舒服些?!薄昂虄海瓤陔u湯,是你小娘一早起來熬得,鮮美的很。
”看的姜氏母女三人氣紅了眼眶,馮疏桐小聲安慰妹妹,“妹妹不必在意,她是將死之人,
我們還有很多以后?!薄敖憬阄抑?,只是爹爹從來沒有給我夾過菜?!薄敖憬阋矝]有,
沒關(guān)系,姐姐夾給你?!薄笆巢谎詫嫴徽Z,你們的規(guī)矩呢?一個個都要出閣了,成何體統(tǒng)?
”姜氏砰的閣下筷子,“我吃飽了?!贝掖译x開,眾人面面相覷。一場家宴不歡而散,
除了見到女兒的康樂侯和楊氏,其他人都心情抑郁。睡過午覺,
馮疏桐遲遲不見妹妹過來尋她,心中愈發(fā)不安,起身前往海棠苑卻不見妹妹身影,
問了丫鬟才知道,午膳過后,康樂侯派人請馮晚棠,說是大姐姐準(zhǔn)備了乞巧節(jié)禮盒,
每人都有,晚棠便帶著丫鬟去取了。馮疏桐頓時(shí)警鈴大作,為何沒人告知她?心中暗道不好,
往青禾居狂奔而去。青禾居此時(shí)安靜的可怕,竟無一個丫鬟看門,
馮疏桐腳下一軟就要栽倒在地,忽的聽到一個男子的痛呼聲從偏房傳來,
馮疏桐連滾帶爬的來到門口,一時(shí)竟恐懼開門后見到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鼓足勇氣,
一把推開房門,馮疏桐愣在原地......只見她膽小懦弱的妹妹此時(shí)正舉著一張椅子,
正要朝倒在地上痛呼的男子砸去,因著房門被推開,正瞇著眼睛朝門口看來。
見來人是二姐姐,頓時(shí)將椅子一扔,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男子頭上,“嗷!”的一聲,
男子頭上剎時(shí)一個大包鼓起?!敖憬?,救我!嗚嗚......”,剛還兇神惡煞的小姑娘,
此刻可憐又無辜的撲在她懷里掉起了金豆豆?!霸趺椿厥??”上上下下打量了妹妹一翻,
雖發(fā)絲凌亂,但衣著完好,也不見什么傷口,馮疏桐舒了一口氣?!敖憬?,
剛父親派人叫我來青禾居拿節(jié)禮,丫鬟帶我來了偏院后就把我關(guān)在屋子里,
后來大姐夫就進(jìn)來了,說要什么生米煮成熟飯,讓大姐安心?!惫缓退舷氲囊粯?,
“后來呢?”“后來我拿出大哥外出游學(xué)前給我的藥丸,給大姐夫倒了杯茶,
他喝了就癱倒在地,我要走,他非拉著我不許,我就拿椅子打他讓他松手,
然后姐姐就來救我了,嗚嗚,姐姐我怕!”凌厲的掃了一眼正在捂頭痛呼的蔣鴻儒,
馮疏桐腳底升起一股寒意,此事定和父親、楊小娘還有馮青禾脫不開關(guān)系,其他人也就算了,
父親難道真的不顧念一絲父女之情,非要把晚棠往火坑里推嗎?那就不要怪她自救了!
“棠棠不怕,既然他們都想害你,咱們就把事情鬧大,徹底絕了她們的齷齪心思,
咱們自己為自己討回公道!”“棠棠,這個畜生既然想欺負(fù)你,你就繼續(xù)打,不要心軟,
生死不論,姐姐去找祖母?!薄鞍??姐姐,
這......”“棠棠難道不想為自己討回公道嗎?”“想,我聽姐姐的!
”馮晚棠在心底給自己打氣,一把掄起椅子,走到馮鴻儒旁邊,使勁揮下......“嗷,
我錯了,不要打了,救命啊,殺人了!”冷靜的關(guān)上房門,馮疏桐朝著祖母院中而去。
這邊看著時(shí)辰差不多了,康樂侯帶著楊氏母女二人往青禾居走去,
他也并沒打算讓馮鴻儒真的對晚棠做什么,畢竟孩子還小,只是讓她們獨(dú)處一室,
有些肢體接觸,到時(shí)候就只能嫁給他做繼室了??禈泛畲藭r(shí)心中喜憂參半,
心情別提多復(fù)雜了。到了青禾居門口,遇到了匆匆趕來的馮老夫人和二女兒,
康樂侯在老夫人的逼視下不敢抬頭,倒是楊氏聽到里面的聲音不對,趕忙走到偏房推開了門,
于是眾人看到了還在揮舞椅子的馮晚棠和一動不動的蔣鴻儒。馮青禾驚呼一聲,
氣喘吁吁的快走幾步癱倒在夫君身邊,顫抖著手去試探他的鼻息,還好,
還有氣......“三妹妹這是做什么?”“打畜生啊,誰叫他欲對我圖謀不軌,死了沒?
沒死我在打幾下。”“晚棠,夠了,來祖母這里?!瘪T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見沒什么大礙,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馮鴻儒。此刻馮鴻儒一身凌亂,
裸露的皮膚均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額頭都有血跡,臉上還有腳印,是晚棠打的太累了,
于是踩了好幾腳。“真是造孽!將他抬到床上去,去請府醫(yī)?!北娙耸置δ_亂的做事,
等屋子里終于安靜下來,老夫人上前一巴掌甩在了康樂侯臉上,呼吸沉重:“孽子!
我看你真是瘋了!我看你今后如何面對晚棠,如何面對你的妻兒!”她是怎么也沒想到,
堂堂康樂侯,竟然如此下作的算計(jì)自己的女兒,真是畜生!發(fā)生了今日之事,伺候,
一家子骨肉就真的分崩離析,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了。“晚棠畢竟是我親女,
我沒想讓他真的......”“親女?你且看看他還認(rèn)不認(rèn)你這個父親!”馮老夫人冷笑,
康樂侯始終不敢看三女兒,頭愈發(fā)的低了?!澳愫煤孟胂胧Y鴻儒若是死了,殘了,
你要怎么善后?我可告訴你,他要是有什么萬一,我會告知蔣府,是你失手打死了他,
是一命抵一命,還是去坐牢,都得是你!”康樂侯頹然的蹲在地上,心里慌慌的,空落落的,
五味雜陳,事情怎么就變成這樣了?都是青禾,如果不是她一再逼迫,他怎會如此?第一次,
他對捧在手心的大女兒生出怨懟。府醫(yī)很快來了,得出結(jié)論:“回老夫人,
姑爺身上多處顧著,頭也被重?fù)暨^,很可能...可能醒不過來了,再則,便是醒來了,
也很可能變成...變成傻子...”馮青禾終于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府里的動靜終于驚動了姜氏,李嬤嬤將青禾居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bào),
姜氏氣的起身就要去找馮青禾算賬,但聽到她暈過去了,一口血堵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
氣得她咬牙切齒:“她倒是好本事,暈的真是及時(shí)!”李嬤嬤在一旁提醒道:“夫人,
大小姐暈了,楊小娘還在呢?!睂Γ热淮虿涣诵≠v人,就去教訓(xùn)她娘。至于康樂侯,
或許在姜氏看來,康樂侯是清白的,就算有錯,那也是“奸臣”的錯,
她現(xiàn)在要去“清君側(cè)”。姜氏領(lǐng)著幾個嬤嬤將跪在青禾居的楊娥一把推倒廝打起來,
“楊氏你個賤人,竟然敢算計(jì)我的女兒,看我今日不撕了你!給我打,往死里打!”“侯爺,
侯爺救命!”康樂侯終于將頭抬起來,起身大喊:“住手,住手!
”“侯爺...嗚嗚嗚...救救妾身,妾身快被打死了...嗚嗚嗚...”“姜氏,
你干什么,這般仗勢欺人,哪有侯府主母的樣子!”“我仗勢欺人,
你怎么不說她一個侍妾竟然膽大包天,算計(jì)嫡女, 今天不打死她,也要報(bào)官!”“姜氏,
你敢!”在康樂侯夫妻倆人僵持之際,馮疏桐開口了?!案赣H,都說虎毒不食子,
父親為了侍妾,連自己的女兒都害,可見是連畜生都不如,也對,你只是馮青禾的父親,
哪里是我們的?!薄白】?!你......”康樂侯氣的臉紅脖子粗,想出口反駁,
卻硬生生被噎住,他此刻是真的后悔了?!笆柰?,此事自有長輩做主,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對長輩喊打喊殺,傳出去名聲不好?!薄伴L輩?”姜氏炸毛了,
“她一個侍妾也敢讓嫡女稱她為長輩,你說這話不覺得可笑?馮承川,我為你生兒育女,
為你操持家務(wù),我的女兒還要被你們?nèi)绱讼莺Γ憷切墓贩?!”“你說的什么渾話,
此事是我之過,可楊氏也是一番慈母之心,這才做錯了事,青禾也是如此,念在她時(shí)日無多,
也叫你一聲母親,你就不能放過......”“真是可笑,時(shí)日無多就可以坑害自家姐妹?
時(shí)日無多就能逃脫懲罰?”“大周例律,庶出謀害嫡出,逐出族譜;妾侍謀害嫡出,
亂棍打死!”馮疏桐盯著康樂侯,一字一句的說道?!岸妹?!”馮青禾被丫鬟扶著走出來,
臉色更蒼白了,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千算萬算,沒想到三妹妹竟然如此歹毒,
將蔣鴻儒打成這樣,此事鬧成這樣,恐怕不能善了?!案赣H,母親,這件事是我想差了,
怕我的一雙兒女將來受后娘磋磨,我也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我沒幾日可活了,
能不能不要除族,父親,我生是您的女兒,死了也......”“夠了!
”馮老夫人聽不下去了,終于出聲,“青禾你如此逼迫,可有顧念你的父親,
他并不是你一人的父親!”馮青禾終于閉了嘴,期期艾艾的看著馮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
馮老夫人說出了最終處置:“楊小娘以侍妾之身謀害嫡女,念在為侯府生下子女,
打五十大板,發(fā)配莊子。二小姐庶出謀害嫡出,念在時(shí)日無多,將名下全部財(cái)產(chǎn)補(bǔ)償給晚棠。
蔣鴻儒對侯府小姐圖謀不軌,我侯府小姐也將他打成重傷,便互相抵消,如果蔣家有異議,
青禾你自行消解。至于你,待林樾歸家,你便自請讓其襲爵吧?!瘪T老夫人也真是狠,
將他們一家三口的退路堵的死死的,沒有侯爺/夫君父親,便再也掀不起風(fēng)浪了?!澳赣H,
我......”康樂侯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馮老夫人,他才四十,正值壯年啊,
就讓位......馮老夫人睨他一眼,失望之色讓康樂侯心驚,仿佛在說,
單反當(dāng)年侯府多一個兒子,侯爺只為都輪不到他,母親真的放棄他了。
姜氏盯著楊小娘五十大板打完,壓上去莊子的馬車,
又將馮青禾與蔣鴻儒轟出侯府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今日總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氣,
可想著侯爺一會兒心疼楊小娘,一會兒勸解馮青禾,仿佛她是一個拆散一家三口的天大惡人,
心里堵得不行,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禈泛顒t萬分不忍的看著這一切,
心愛之人和愛女都被送走了,爵位也馬上就要不是他的了,心灰意冷的康樂侯躺在床上,
亦是一夜無眠。同一片夜空下,懸在頭頂?shù)奈C(jī)終于解除了,還獲得了一大筆財(cái)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