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沖了出去,病房門口的走廊空蕩蕩的,除了其他病房透出的咳嗽聲外,什么也沒有。
難道女兒的朋友只有她能看見,而我看不見嗎?這個猜測令我毛骨悚然,
再加上照片里奇怪的黑影……我正要找女兒仔細問問她那個“朋友”的模樣,
轉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女兒已經(jīng)睡著了。我茫然的坐在病床邊,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實在不愿意去想那個最壞的可能,猶豫再三,找出了女兒班主任的電話。
說不定女兒口中的朋友,是學校里的朋友呢?“老師你好,我是小橘的父親?!蔽掖蛄诉^去,
想問女兒在學校里有沒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誰知老師下一句話直接將我釘在原地。
“您是小橘的家長啊,我正想聯(lián)系您呢!”老師好像生怕我會掛電話似得,語速快得離譜,
“小橘在學校里總是對著空氣說話,給同學們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您看……”后面的話我已經(jīng)聽不清了。大腦嗡嗡作響,
昨天夜里的腥臭味和照片里的黑影不斷在眼前浮現(xiàn),我嘴里一苦,差點忍不住吐出來。
這次無論如何,我也沒辦法不如想那個最壞的可能了。昨天找上我的那個“臟東西”,
早就已經(jīng)纏上我女兒了。我怔怔地看著女兒小臉通紅的睡顏,這一細看才發(fā)現(xiàn),
她眼下已經(jīng)有了淡淡的烏青,整個人也比以前消瘦了不少。班主任對著電話喂了兩聲,
不知什么時候掛斷了。等我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手機上多了幾條老婆的消息?!袄瞎?,
你和女兒在醫(yī)院嗎?”“我剛買完菜回來,在家門口聽著屋里好像有動靜,
像是進賊了……”“我跑到保安室報警了,你盡快回來?!薄乙詾槲視ε拢瑫嵟?,
會驚慌失措??僧斦嬲鎸Φ臅r候,我心里竟什么情緒都沒有。我只是緊攥著手機,
用力到手指都發(fā)白了……然后做了一個決定。我抱著女兒回到家的時候,警察們已經(jīng)離開了。
家里很亂,幾乎所有的東西都不在原地了。老婆呆呆地坐在沙發(fā)上,直到扭頭看著我和女兒,
眼睛里這才多了幾分生氣?!袄瞎?,”她聲音很輕,“警察調(diào)了監(jiān)控,除了我們之外,
家里沒有人來過?!彼麄€人在沙發(fā)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
我飛快地明白了她在害怕什么。地板上布滿了紛亂的凹痕,像是用指甲生生挖出來的。
那些凹痕一路從女兒住的次臥挖到我和老婆的主臥門口,
在門上留下了道道觸目驚心的指痕和手印。更加詭異的是,門上的痕跡都很低,
高度可能都夠不到我的膝蓋。就像是誰趴在地上,費力舉起手臂,
在門口撕心裂肺的哭喊掙扎過。
老婆聲音顫抖:“我出門時家里還是好好的……我拜托警察仔細搜了一遍屋子,
什么都沒有找到……”“這些痕跡是憑空出現(xiàn)的!”她看上去已經(jīng)快崩潰了,
恨不得把整個身體都塞進沙發(fā)里躲起來。我不知該不該告訴她最好離沙發(fā)遠點,
我昨晚就是在這被鬼壓床的。猶豫了一下,我到底還是把這句話咽了回去,在她身邊坐下了。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老婆絕望地抓著我的手臂,
用力到指甲幾乎要鑲進肉里……我卻顧不上呼痛,只一遍遍地說:“我相信你。
”其實在女兒打完吊瓶后,我借口帶她在小區(qū)里曬曬太陽,
實則到處找人打聽了這棟房子上一任戶主的死因。法院不肯公布的死因細節(jié),
我在小區(qū)里足足打聽出了數(shù)十個截然不同的版本。
在這些版本里唯一的共同之處就是:那個孩子并沒有死在自己的房間里。
她在煤氣泄漏后醒了過來,試圖叫醒睡在主臥的父母未果,又想出門求救。
第二天救援人員破門而入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就趴在離主臥門口不遠的地方,
頭顱正對著大門口。此時看著地面上觸目驚心的凹痕,
我?guī)缀醵寄芟胂蟮侥莻€小小的孩子拼盡全力,卻還是熬不過急性一氧化碳中毒的時候,
是一種何等的絕望。我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老婆怔怔看著我,
整個身子都在控制不住的發(fā)抖?!八?,”她咽了咽口水,十分艱難的問,“這些天。
我們一直都和鬼共處一室?”她猛地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收拾東西,我們搬家!
”我想拉住她,手伸出去了卻根本用不住力氣。事實上,
自從我聽說這些細節(jié)之后就一直精神恍惚,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那東西湊近我的一幕。
如果當時老婆沒有出來找我,又或者我醒得再晚一點,我會不會被它殺掉?
甚至……當時和我對話的,真的是我老婆吳屏嗎?我心里亂糟糟的,
只覺得好多問題都找不到答案。老婆看我還坐在沙發(fā)上,急得撲過來拉我?!翱彀?!
這個家我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我任由她拉扯著我的手臂,坐在原地沒有動。
老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半晌才明白我的意思,發(fā)出一聲尖叫:“你瘋了!
你要和……”礙于女兒還在家,她生生咽下了那個“鬼”字,“……它們住在一起?
”我苦笑了一下。搬家哪是這么容易的事?
先不說這棟鬧鬼的法拍房還賣不賣的出去……當初為了買下這棟房子,
我們的存款已經(jīng)非常吃緊了。我看了一眼周圍,由于不清楚鬼能不能聽見我們說話,
我只能從兜里掏出一張紙筆,把想說的話飛快寫下來?!疚艺伊说朗繋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