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把最后一件襯衫熨好掛進衣柜時,墻上的掛鐘正好指向九點半。
丈夫李明的視頻通話如約而至,屏幕那頭的酒店背景板印著"深圳國際醫(yī)療器械展"的字樣。
"今天參展商送了陽澄湖大閘蟹禮盒,放冰箱冷凍層了。
"她說著把攝像頭轉向一塵不染的廚房,水龍頭滴答聲在空蕩的房子里格外清晰。
"辛苦你了。"李明推了推眼鏡,
"下周的學術論壇我還要做主題發(fā)言..."雨點突然砸在玻璃窗上,
林婉清望著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路燈。結婚十二年,丈夫的行程表永遠比結婚證更厚,
而她的生活就像這套二百平的學區(qū)房——寬敞明亮,卻冷清得能聽見自己腳步聲的回音。
暴雨在深夜變得肆虐。林婉清蜷在真皮沙發(fā)上刷劇時,門鈴突然響起。
監(jiān)控屏幕里站著個渾身滴水的外賣員,藍色頭盔下是張棱角分明的年輕面孔。
"您點的海鮮粥。"他遞過包裝袋時,手腕內側露出道猙獰的疤痕。
"我沒點..."林婉清突然聞到熟悉的香氣,"是荔灣那家的艇仔粥?
""訂單備注說不要香菜。"外賣員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顧客是尾號6678的李先生。
"她怔怔接過還燙手的粥碗,這是她和丈夫戀愛時常去的老店。年輕男人轉身時,
她鬼使神差地開口:"要不要...擦擦頭發(fā)再走?"陳默沒想到客戶會是這樣的女人。
米色家居服裹著窈窕的身段,發(fā)梢還帶著剛洗過的茉莉香。他拘謹地坐在入戶花園的藤椅上,
看女人纖細的手指推來干毛巾。"疤痕是當兵時留的?"林婉清注意到他刻意遮掩的右手。
"消防隊。"陳默喉結動了動,"去年退伍后開始跑單。"落地窗映出兩人模糊的倒影,
她保養(yǎng)得宜的側臉和他曬傷的脖頸形成奇妙對比。當雷聲再次炸響時,
陳默突然說:"您陽臺的綠蘿該換土了。"這句話像把鑰匙,
打開了林婉清封存已久的某種情緒。她看著這個能一眼發(fā)現(xiàn)植物生病的年輕人,
第一次注意到他制服下精瘦的腰線。暮色像打翻的葡萄酒浸染著客廳,
林婉清第無數次整理著根本不需要整理的沙發(fā)靠墊。當熟悉的電動車引擎聲在樓下響起時,
她的手指無意識絞緊了真絲窗簾,布料在掌心皺出潮濕的漩渦。陳默今天沒戴頭盔,
汗?jié)竦膭⒑YN在額頭上,灰色連帽衫的領口歪斜著露出鎖骨凹陷處。
他取餐盒時小臂肌肉繃出流暢的弧度,后頸那塊胎記在樓道感應燈下泛著蜜糖般的光澤。
"您點的冰糖雪梨。"他聲音比昨日沙啞,遞來的青瓷盅外壁凝著水珠。林婉清伸手去接時,
他忽然用拇指擦過她食指關節(jié)——那里有道幾乎看不見的燙傷疤痕。
"前天煎魚濺到的油..."她呼吸一滯。這個年輕人居然記得三天前隨口提的瑣事,
而丈夫上周連她新染的栗棕色頭發(fā)都沒發(fā)現(xiàn)。瓷盅傳遞間,他虎口的繭蹭過她無名指的婚戒。
那種粗糲觸感像通了電,讓她想起地質系實習時觸摸的玄武巖標本,帶著大地深處的熱度。
而丈夫的手永遠帶著消毒凝膠的涼意,連擁抱都像在操作精密儀器。
"其實..."她突然按住搖晃的外賣箱,塑料外殼發(fā)出空洞的回響。
陳默的瞳孔在昏暗樓道里放大,喉結滾動時帶動鎖骨凹陷處的陰影流動。
林婉清聞到他身上混合著汗水的松木香,還有紫荊花被體溫烘出的甜膩。
她本該質問這些天莫名出現(xiàn)的外賣,話到嘴邊卻變成:"要不要嘗嘗?我一個人喝不完。
"聲音輕得自己都吃驚。年輕人怔住時,她鬼使神差地用指尖蘸了滴糖水,
抹在他干燥的唇縫上。陳默的呼吸驟然加重,卻只是輕輕含住她的指尖。
溫熱的觸感讓林婉清脊椎發(fā)麻,那種久違的戰(zhàn)栗像少年時偷喝的第一口紅酒。
遠處傳來電梯到達的提示音,她慌亂抽手時,婚戒在感應燈下劃出刺眼的銀光。
林婉清今天特意換了新買的酒紅色真絲睡裙,V領設計露出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曲線。
她對著玄關鏡第三次調整肩帶時,指甲上剛涂的櫻桃紅指甲油在燈光下像十滴凝固的血珠。
醫(yī)療會議日程表從她顫抖的指間滑落,第三頁折痕處那枚模糊的口紅印,
與她梳妝臺上那支迪奧999的試色如出一轍。她突然用力扯開睡裙腰帶,
讓布料更貼緊腰線——這個動作讓胸前的藍寶石吊墜滑進了溝壑深處。
陽臺傳來花盆碎裂的脆響。陳默蹲在三角梅的殘骸間,鮮血正順著他的掌紋滲進泥土,
在白色陶片上開出詭異的花。林婉清赤著腳跑過去時,睡裙下擺勾住了鐵藝花架,
發(fā)出布料撕裂的聲響。"別動。"她跪坐在他面前抓住那只流血的手,
真絲裙擺下的膝蓋直接壓在碎瓷片上。碘伏棉簽劃過消防疤痕時,
年輕人手臂上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林婉清故意放慢包扎速度,
感受著他脈搏在指尖下越來越快的跳動。
"您..."陳默的視線落在她因為俯身而敞開的領口,那里的藍寶石正隨著呼吸起伏閃爍。
林婉清突然用沾血的手指抹過他的下唇,在他震驚的目光中,將染血的指尖含進自己嘴里。
鐵銹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她看見年輕人喉結劇烈滾動。
儲物間里那張未激活的健身年卡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就像她從未啟封的欲望,
此刻正在血色夕陽下瘋狂滋長。周日,晨霧還未散盡的花卉市場里,
林婉清穿著鵝黃色亞麻連衣裙,腰間的系帶特意松垮地打了個結,
隨著步伐若隱若現(xiàn)地露出后背的蝴蝶骨。她今早花了四十分鐘卷的慵懶大波浪,
此刻正隨著她俯身聞馬蹄蓮的動作滑落肩頭。"小心!"遮陽帽被風吹走的瞬間,
她故意踉蹌了半步。陳默從人群中沖出來時,白襯衫第三顆紐扣不知何時崩開了,
露出鎖骨下方一道淺色疤痕。他懷里的曇花幼苗沾著晨露,葉片擦過她裸露的手臂,
激起一片細小的戰(zhàn)栗。"三年才開一次的花..."年輕人聲音發(fā)緊,
耳尖紅得像她藏在手提包里的那支斬男色口紅。林婉清假裝整理裙擺,
膝蓋"不經意"蹭過他牛仔褲的破洞邊緣。當他把花株放進后備箱時,
她突然伸手拂去他肩頭并不存在的花瓣,指尖順著T恤領口滑進去半寸。
珍珠手鏈斷裂的瞬間,渾圓的珠子滾落在他們腳邊。兩人同時彎腰去撿,
陳默的鼻尖擦過她抹了柑橘精油的頸動脈。陽光透過塑料棚頂的裂縫,
將他們的影子釘在車廂上,像標本盒里正在交尾的鳳蝶。
林婉清看著后視鏡里自己暈開的唇線——這個總是準時送餐的年輕人,
此刻正用沾著泥土的手指,將她跑進內衣肩帶的珍珠一顆顆拾起。
林婉清今天穿了那件丈夫從巴黎帶回的真絲吊帶裙,
墨綠色的綢緞襯得她肌膚像浸在牛奶里的玉石。她故意沒穿內衣,
裙擺開衩處露出的大腿在每次走動時都閃過一道瓷白的光。天氣預報說有暴雨,
她卻涂了防水睫毛膏和櫻桃色的唇釉——那些化妝品此刻正隨著她急促的呼吸微微發(fā)燙。
當陳默踩著預警信號登門時,她正踮著腳去夠高處的窗戶鎖,
裙擺因為這個動作提到了危險的高度。年輕人沖過來幫忙的瞬間,
她感覺到他帶著雨氣的呼吸噴在自己后頸,像一塊融化的干冰。"小心!
" 狂風突然撞開半扇窗,陳默轉身將她護在懷里時,
林婉清聞到了他T恤領口里藏著的松木香。雨水浸透的布料緊貼在他胸膛上,
勾勒出肌肉的輪廓。她假裝害怕雷聲,手指"不經意"地滑進他牛仔褲后袋,
摸到一張被體溫烘熱的電影票根。黑暗降臨得恰到好處。當整個小區(qū)陷入停電的混沌,
林婉清感覺到陳默的唇顫抖著落在她頸側。她仰起頭時,珍珠耳墜刮擦著他的下巴,
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二十歲在馬爾代夫潛水時的記憶突然浮現(xiàn)——那種被溫暖洋流包裹的窒息感,
與此刻年輕人滾燙的手掌貼在她腰間的觸感完美重合。
"我們..."她的話被又一個驚雷打斷,陳默的手已經順著真絲裙的開衩探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