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碎光里的初遇鈷藍色顏料在調(diào)色盤邊緣凝結(jié)成干涸的淚痕,林凜的筆尖懸在畫布上方,
遲遲未落。電腦屏幕上,編輯發(fā)來的修改意見如紅色利刃,
"太寡淡"" 缺乏沖擊力 " 的批注狠狠劃過她的視網(wǎng)膜。
四月的陽光被窗外的摩天樓群切割成冷硬的幾何圖形,將工作室割裂得支離破碎,
正如她此刻崩塌的自我認(rèn)知。她恍恍惚惚,拖著沉重的身軀,
不知何時走到了那個昏暗的街角。舊書店的招牌在風(fēng)中搖晃,
玻璃櫥窗蒙著一層十年未擦的灰,像被時光遺忘的角落。推開門,門鈴發(fā)出瀕死般的輕響,
撲面而來的不是書香,而是混合著霉味與時光腐朽的氣息,
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吞噬著歲月的殘渣。書架頂層,一本封面扭曲的書猛然攫住了她的目光。
皮革封面上的紋路如同某種生物的血管,暗紅油墨寫成的書名《暗蝕》,
邊緣滲著不規(guī)則的暈染,如同未凝的血痕,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到書脊時,另一只手同時伸來。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
虎口處有常年握筆留下的繭,無名指纏著半褪的創(chuàng)可貼,
滲出的血珠在蒼白皮膚上映出暗紅星點,像是藝術(shù)家與畫布廝殺的勛章。
"你也..." 男人的聲音低沉如砂紙磨過生銹的鐵軌,帶著一種獨特的沙啞,
"被它吸引?"林凜抬頭,撞進一雙深潭般的眼眸。瞳孔里翻涌著近乎原始的狂熱與吞噬欲,
像深海里潛伏的巨型生物,表面平靜,下一秒?yún)s可能掀起驚濤駭浪,將獵物徹底碾碎。
"蘇然。" 男人報出名字,指尖在書脊上敲了兩下,仿佛在測試獵物的硬度,
"這本書很危險。" 他的目光掃過林凜調(diào)色盤般的指甲,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但你的眼睛里有和它共鳴的東西。"她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書架上發(fā)出悶響。
危險的直覺讓她想逃,卻又被某種更深的牽引力釘在原地 —— 就像飛蛾明知火焰致命,
卻無法抗拒光熱的蠱惑,心甘情愿地?fù)湎蚰强赡軒須绲墓饷?。?dāng)蘇然松手讓她拿走書時,
她注意到他腕間纏繞著黑色皮繩,上面串著一枚扭曲的金屬片,形狀像被燒融的畫筆,
仿佛承載著無數(shù)次與顏料、畫布抗?fàn)幍挠洃洝A謩C毫不猶豫地將《暗蝕》塞進帆布包,
金屬書角隔著布料硌著肋骨,像某種黑暗的胚胎在體內(nèi)扎根,帶著一種奇異的刺痛與興奮。
離開書店時,陽光突然被云層吞噬,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昏暗,仿佛預(yù)示著某種未知的開始。
2 潘多拉的顏料罐暴雨如注的夜晚,第一幅異變的畫作誕生了。
林凜原本在畫一組都市夜景,鉛筆稿里的建筑如同精密的機械零件,棱角分明,充滿秩序。
然而,當(dāng)她沾取群青顏料時,手腕突然不受控制,畫筆在畫布上撕裂出猙獰的裂痕,
黑色顏料如活物般蔓延,將樓宇扭曲成吞噬月光的怪物,街道上的行人化作流動的血珠,
在陰影中凝結(jié)成眼睛的形狀,仿佛無數(shù)雙眼睛在暗處注視著她,審視著她的每一筆每一劃。
她盯著完成的畫作,渾身發(fā)抖,卻聽見心底有個聲音在歡呼,那是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快感,
像是被壓抑已久的另一個自己終于破土而出。
這幅名為《裂界》的插畫被藝術(shù)博主轉(zhuǎn)發(fā)百萬次,
評論區(qū)沸騰著 "黑暗美學(xué)"" 靈魂深處的嘶吼 " 之類的驚嘆,
仿佛她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而門外是無數(shù)人渴望卻又畏懼的黑暗深淵。
編輯連夜打來電話,說頂級藝術(shù)雜志要做專題報道,言語中滿是興奮與期待。
本以為這是生命的重生,卻不想隨之而來的是噩夢的開始。每個深夜,
她都會夢見自己在無盡的書架間奔跑,《暗蝕》的書頁在身后嘩啦作響,
每一頁都映出她扭曲的臉,那是一種陌生的、被黑暗侵蝕的模樣,讓她在驚醒后心悸不已。
醒來時,右手總是緊緊攥著畫筆,
指甲縫里嵌著干掉的紫色顏料 —— 那是她從未用過的顏色,
仿佛有某種力量在暗中操控著她的雙手。三周后的江城藝術(shù)展,
林凜在展廳中央看到了蘇然的作品。六米高的畫布上,城市被腐蝕成骸骨般的結(jié)構(gòu),
鋼筋水泥的骨架裸露在外,像是被剝?nèi)チ似と獾能|體。天空中漂浮著無數(shù)眼睛,
每只瞳孔里都倒映著掙扎的人形,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黑暗中沉淪,
而那些人形正是無數(shù)在現(xiàn)實中掙扎的靈魂。畫作名為《飼靈》,
筆觸里的冷酷與精準(zhǔn)讓她渾身發(fā)冷 —— 那是比她更成熟的黑暗,
如同已經(jīng)吞噬過無數(shù)靈魂的深淵,深不可測。"歡迎來到食物鏈頂端。
" 蘇然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身上帶著松節(jié)油與煙草混合的氣息,那是藝術(shù)家特有的味道,
混雜著創(chuàng)作的狂熱與疲憊。他的左眼角多了道劃傷,血痂呈暗紅色,像朵微型的曼陀羅,
為他原本冷峻的面容增添了一絲危險的魅力,"《暗蝕》沒選錯人。
"她轉(zhuǎn)身時撞進他的陰影里,發(fā)現(xiàn)他左眼角多了道劃傷,血痂呈暗紅色,像朵微型的曼陀羅。
"它在喂養(yǎng)我們,也在消化我們。" 他指尖劃過她的鎖骨,
那里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淡青色的紋路,形狀如同《暗蝕》封面上的血管,
仿佛黑暗正在她的體內(nèi)扎根生長,"你以為這是靈感?不,這是某種共生體的覺醒。
"林凜揮開他的手,卻在觸到他腕間皮繩時觸電般縮回 —— 那枚金屬片上,
赫然刻著與她鎖骨下相同的紋路,像是某種神秘的契約,將他們兩人緊緊相連,
而這契約的背后,是未知的命運與危險。3 刀尖上的探戈他們開始合作,
在蘇然位于廢棄工廠的工作室。那里沒有窗戶,天花板懸掛著數(shù)百盞手術(shù)燈,
將畫布照得慘白如停尸臺,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冷峻而又詭異的氛圍。
林凜第一次看到蘇然的創(chuàng)作過程:他用解剖刀代替畫筆,將顏料混著動物膠刮在畫布上,
每一道痕跡都帶著外科醫(yī)生般的精準(zhǔn)與冷酷,仿佛不是在創(chuàng)作畫作,
而是在進行一場精密的手術(shù),解剖著黑暗與藝術(shù)的關(guān)系。"控制黑暗的第一步,
是承認(rèn)它的存在。" 蘇然將沾著赭石顏料的刀片抵在她咽喉,刀片的涼意透過皮膚傳來,
帶著一種刺骨的危險,"你在害怕,怕自己比想象中更享受這種力量。
"畫布上的城市正在融化,鋼筋水泥化作粘稠的液體,緩緩流淌。林凜的筆觸卻越來越狂放,
仿佛體內(nèi)的黑暗被徹底釋放,顏料仿佛有了生命,在畫布上肆意生長出尖刺與藤蔓,
如同黑暗在現(xiàn)實世界的具象化。他們的聯(lián)名系列《蝕骨》在開展首日售罄,
藝術(shù)評論家稱這是 "對現(xiàn)代文明最鋒利的解剖",而他們也在黑暗與藝術(shù)的交織中,
越陷越深。當(dāng)夜晚的畫室變成戰(zhàn)場。蘇然會突然掐住她握筆的手腕,
糾正她 "不夠狠辣" 的線條,
指尖的力度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掌控欲;林凜則故意在他的畫作里混入明亮色塊,
挑釁他對純粹黑暗的執(zhí)念,像是在黑暗中投入一絲光明,打破他所追求的絕對黑暗。
有次爭執(zhí)中,蘇然的刀片劃破她的臉頰,血珠滴在畫布上,卻意外成為整幅畫的點睛之筆,
仿佛鮮血為畫作注入了靈魂。"疼痛是最好的催化劑。" 蘇然用指尖蘸起她的血,
在畫布上勾勒出裂痕,血跡在畫布上蜿蜒,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傷痕,"你看,
連你的身體都在為黑暗歡呼。"林凜盯著他染血的指尖,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咬破。
鐵銹味在舌尖蔓延,她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某種隱秘的快感,像是黑暗在體內(nèi)的共鳴。
蘇然瞳孔驟縮,下一秒?yún)s將她按在堆滿顏料的工作臺上,
彼此的血混著鈷藍與赭石在地面蜿蜒,如同兩條交纏的毒蛇,在黑暗中互相糾纏,不分彼此。
4 機場的對峙蘇然收到紐約頂級畫廊的駐留邀請時,工作室的溫度計顯示零下三度。
他站在落地窗前,曼哈頓的摩天樓群在雪霧中若隱若現(xiàn),像極了他們畫作中正在崩解的城市,
冰冷而又疏離。"三個月。" 他將邀請函拍在沾滿顏料的桌面上,
紙張與桌面接觸的聲音在寂靜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那里有更古老的藝術(shù)藏館,
可能找到《暗蝕》的起源。"林凜正在調(diào)制新的顏料,聽到這話時,手中的玻璃瓶突然炸裂。
碎玻璃劃過手掌,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只盯著蘇然腕間的皮繩 —— 那上面不知何時多了枚銀色吊墜,形狀像半片被啃食的書頁,
仿佛預(yù)示著某種分離與未知的危險。"你想擺脫我。" 她用流血的手抓起畫布,
畫布上的顏料蹭在手上,與鮮血混合,形成一種詭異的色彩,"怕我超越你,
怕黑暗選擇我而不是你。"蘇然轉(zhuǎn)身時,大衣帶起的風(fēng)掀翻了調(diào)色盤,顏料在地面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