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掃了一眼,不過是一些尋常的封號,想到安父。
好歹是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從二品大員,弘歷選了一個宜字。
宜其室家,希望這位安家的女兒,能夠承受得住他的期許。
“皇上,那這位分……”
弘歷垂眸:“便作主位娘娘,賜居儲秀宮主位。安愛卿賢能,他的女兒入宮位分不宜過低,便是嬪位吧?!?/p>
更何況,安從簡曾經(jīng)與他有過一段師生情誼,弘歷自然愿意給他臉面。
“嗻,奴才明白。”
很快,沒多久,皇帝的圣旨就發(fā)了下去。
安陵容接了圣旨,沒想到皇帝如此著急,下了圣旨的第五天就要進宮。
她抬眼看向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這正是原身的父親。
安父安繁,字從簡。
他恭恭敬敬請走天子使臣之后,回來看著眼前自己的小女兒。
他長嘆一聲,一雙沉穩(wěn)睿智的眸子里流出幾分懷念:
“我兒已長成,皇宮之內(nèi)危機重重,為父不指望你成為皇帝寵妃。只盼你在宮中平安終老,一世安寧?!?/p>
這個孩子是他和夫人最小的女兒,家中三子皆已各奔前程,唯這幼女讓他們束手無策。
自小把她當(dāng)成掌上明珠一般寵著,沒想到竟縱得她如此無法無天。
前年選秀因病罷選,未曾想今年聽見葉赫那拉家的女子被送入宮中便一心想要進宮為妃。
他在皇上跟前豁出臉面求了皇上納其為妃,這往后深宮當(dāng)中,叫他們?nèi)绾伟残模?/p>
安陵容從未在自己父親身上感受到的愛,此刻在眼前的安父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原來,被父母疼愛著是這樣的感覺。
她幾欲落淚。
對著安從簡擔(dān)憂的眸子,立即跪下深深一拜,哽咽著:
“是女兒不孝?!?/p>
安從簡連忙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溫柔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卻也老懷欣慰:“我兒長大了?!?/p>
“只是往后你在宮中務(wù)必小心謹(jǐn)慎,不要輕易招惹是非。宮中寵妃眾多,若無把握得寵,你必得韜光養(yǎng)晦,獨善其身?!?/p>
“女兒明白。”安從簡點頭,把孩子交給夫人之后,頂天立地的男人又奔往宮中。
只盼著皇上看在他的老臉上,能多照顧兩分自己的女兒。
安陵容望著他步履穩(wěn)健的離開,久久不忘他的眼神。
這樣的一對父母,是自己夢寐以求想要的家人。
內(nèi)務(wù)府準(zhǔn)備著兩個娘娘的入宮事宜,于是宮中人發(fā)現(xiàn)儲秀宮極其的熱鬧。
因著皇上對外隱瞞安陵容進宮的事情,其余人都只當(dāng)皇上如此重視這位舒貴人。
長春宮里,金玉妍第一個忍受不住跑到皇后跟前上眼藥。
“這個葉赫那拉氏的格格不過才是一個貴人,皇上怎得要給她正殿所居?未免不合規(guī)矩?!?/p>
富察瑯?gòu)枚俗谏鲜?,手里端著茶盞漫不經(jīng)心撇著茶沫,聞言也沒有多大情緒起伏。
淡聲說:“她是葉赫那拉氏,早在圣祖時就已是顯赫非常,如今雖有不及,卻也不可小覷?!?/p>
“何況那舒貴人對皇上一片癡心,有何意外?”
金玉妍心中不忿,嫉妒舒貴人的同時依舊嘴硬:“難道就因為她的身世?皇上就不擔(dān)心她的姓氏……”
富察瑯?gòu)瞄]眼:“咱們心知肚明,這話往后不要再說了。”
再好的茶葉都喝不下去了,富察瑯?gòu)梅畔率种械牟璞K,發(fā)出一聲輕響。
長春宮陷入一片靜謐,金玉妍心緒不寧,皺著眉頭不想說話。
富察瑯?gòu)孟胫袢崭邥勗碌氖虑橐灿X得頭疼,這時候說什么晚了。
瞧著皇上昨日對烏拉那拉氏的舉動,儼然是還存著情誼,今日又利落的禁足了高晞月。
視線落到眼前容貌妍麗的金玉妍,她還算是比較受寵,可身份到底差了一些。
她閉上眼睛,往后意歡進宮,又是一個強勁的對手啊。
安府,安陵容坐在院中調(diào)香,遠(yuǎn)遠(yuǎn)瞧見安母進來,連忙起身相迎。
“母親怎么來了,這個時辰您怎的不在園中賞花?”
安母出身不高,安父也是出身寒門,二人相識于微末,如今并肩走到如今也是不容易。
二人感情甚篤,對子女雖嚴(yán)格卻也不缺關(guān)心愛護。
安家上下一心,倒是相處和睦。
安母慈愛的眸子看著眼前越發(fā)落落大方的女兒,淺笑著被她扶著進去。
“娘來看看你,再有兩日你就要進宮了,可收拾妥當(dāng)了?”
昨日安父進御書房哭訴一番之后,皇上特許安家送安陵容的嫁妝進宮。只要是宮中不忌諱的,交由內(nèi)務(wù)府查看過后便可送入儲秀宮了。
安父在朝中也是有人脈,內(nèi)務(wù)府總管魏大人獲罪后,接下這個位置的正是安父在朝中交好的好友。
這不,今日就找人喝茶去了,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要內(nèi)務(wù)府的克扣他寶貝女兒的嫁妝。
自然,這從他身上散出去的銀子也是不少。
縱然他為官清正,可在朝中少不得拿銀子打點上司。
如今也是熬出來了,這兩年手頭寬松了一些,家里也好過了。
他是正經(jīng)科考出身,那些繁文縟節(jié)他不得不注意一些,家中產(chǎn)業(yè)皆掛在夫人名下,由她打理。
安父要避嫌,免得被人彈劾與民爭利,輕則被皇上訓(xùn)斥,重則降位革職的都有。
更何況翰林院都是些讀書人,最不喜歡沾染銅臭味,他不得不遮掩一二。
若說安府沒錢,那倒不是。
如今給安陵容的嫁妝都是從前積攢下來的,一碰上什么好東西就都塞進安陵容的庫房里面。
這些年一一挑選下來,那也是個不菲的嫁妝了。
安陵容也是在拿到嫁妝單子的時候才知道家中為原主收集了這么多好東西。
光是銀票都放了數(shù)十萬,打點人的碎銀、金棵子都是擺滿了她的箱子。
更不說其余的綾羅綢緞、珠寶玉器和首飾頭面了。
安父都想好了,等這些東西浩浩蕩蕩進了內(nèi)務(wù)府之后,他就開始在外面哭窮。
只當(dāng)他們愛護女兒,舉全家之力送她進宮。
安陵容回神,扶著安母坐下之后輕笑著道:
“一應(yīng)物品皆收拾妥當(dāng),可惜宮中有規(guī)矩,很多東西都帶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