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徹底瘋了。
柳如煙的脖子被掐得生疼,她卻不管不顧地往前湊:“沈公館的主母位,本就該是我的!孟妙漪都走了,你還要守著那個賤人到幾時?”
空氣瞬間安靜。
沈清辭一把將她推出門外,對副官厲聲道:“傳令下去,百樂門即日起停演柳如煙的戲碼?!?/p>
“還有,沒我的手令,誰敢放她進帥府,軍法處置!”
柳如煙的眼淚瞬間決堤:“沈清辭!你當初明明說過要娶我的!”
沈清辭轉(zhuǎn)身重重關(guān)上辦公室的門,將她歇斯底里的哭喊隔絕在外。
但這次,她的眼淚再也打動不了這個男人。
當夜,原本聲討沈清辭貪污的《申報》讀者來信欄,在公署的“引導(dǎo)”下漸漸變了風(fēng)向。
“少帥有什么錯?是孟院長自己登報毀婚的!”
“可憐沈帥一片真心,孟妙漪根本不知好歹!”
“聽說她當年為了進戰(zhàn)地醫(yī)院,用色相勾引軍醫(yī)署長,要不是少帥壓下消息,她早被軍方除名了!如今不知感恩,反而倒打一耙!”
沈清辭盯著報紙上的新聞,喉間泛起腥甜。
這些“爆料”都是他默許參謀處提供給報社的。
可聽到人們對她的謾罵,他連攥著報紙的手都在發(fā)抖。
沈公館的留聲機還放著孟妙漪最愛聽的《夜上?!罚尼t(yī)藥箱、聽診器、染著碘伏痕跡的白大褂,全都在她離開前,被清理得一干二凈。
連半點念想都不給他留。
留聲機的唱片突然卡住,發(fā)出刺啦的雜音。
沈清辭踉蹌著扶住窗臺,看著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
“妙漪……”他對著空蕩的屋子輕聲喚道,只有窗外的落葉沙沙作響。
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推開房門,帶著一身消毒水味,笑著說“我回來了”。
仲孟,上海已經(jīng)熱起來了,可沈清辭的心里卻結(jié)著冰。
他獨自回到沈公館,獨自用膳,獨自就寢,一切如常。
但這夜,他夢見了孟妙漪。
夢里是最后一次相見,她穿著素白的醫(yī)師服站在黃包車旁,“清辭,我有話......”
他卻因柳如煙的邀約,冷聲打斷:“有事等我回去再說?!?/p>
軍車揚長而去,后視鏡里她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茫茫人海。
就像從此天人永隔。
“妙漪!”
沈清辭猛地驚醒,軍裝已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喘息,卻仍覺得窒息。
跌跌撞撞點亮煤油燈,他發(fā)瘋似的翻遍公館每個角落,想找她留下的一絲痕跡。
最終站在書房,盯著離婚協(xié)議上那行清秀的鋼筆字——“孟妙漪”
這就是她留給他的全部。
人在極痛時,心會筑起高墻自保。
可痛楚從未消失,只是深埋心底。
此刻,白紙黑字的離婚書擊碎了最后防線。
沈清辭攥緊拳頭,淚落如雨:“妙漪,我錯了,回來......”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嗚咽的風(fēng)。
晨光微熹時,沈清辭又變回了那個冷峻的少帥。
唯有眼尾一抹薄紅,泄露了昨夜的崩潰。
此后數(shù)月,他如常練兵、議事,將原本留給孟妙漪戰(zhàn)地醫(yī)院的藥品配額,轉(zhuǎn)給了其他部隊。
仿佛她的離開,于他不過清風(fēng)拂面。
但只有沈清辭知道,這副從容不過是精心維持的假象。
他就像一具精雕的人偶,外表光鮮,內(nèi)里早已被蛀空。
處理完軍務(wù),沈清辭剛踏進沈公館的大門。
就聽見廳內(nèi)傳來爭執(zhí)聲。
沈夫人聲音尖利,“老爺,您瞧瞧,如煙肚子里可是咱們沈家的骨肉!”
“那個孟妙漪嫁進來兩年,連個蛋都沒下,現(xiàn)在倒好,自己跑了,還登報毀婚,簡直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