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過一次,凍在那個沒水、沒電、沒愛的冬天。重生回1977年,
我第一件事就是沖到他面前說:“賀靳堯,咱倆結(jié)婚吧?!彼渲樋次?,以為我瘋了。
可只有我知道——上輩子,是這個男人在我最難的時候,偷偷在門口放了壺?zé)崴?。這一世,
我不只要那壺水,我還要他整個人。01我死在那個冬天,凍得像條沒人要的野狗。
躺在破舊的煤渣爐旁,滿臉是被渣男扇過的手印,
耳邊是母親扯著嗓子的哭罵:“江暖你活該!當(dāng)年要是聽我的嫁給老賀家,現(xiàn)在哪有這些事?
!”呵。我想說,我想嫁啊。那年賀靳堯站在知青點門口,手里提著一只銹掉的工具箱,
眉眼沉靜得像一尊石像。別人都在看我笑話,只有他給我留下了一壺?zé)崴?/p>
我擰開蓋子那一瞬,熱氣撲臉,差點哭了。可惜,那年我沒選他。
我被親媽哄著簽了一份婚姻登記介紹信,嫁給了一個根本不是人的廠區(qū)二流子。一年后,
我流產(chǎn)、毀容、錯過高考,連城都沒能回成。再后來,命沒了。可老天偏偏讓我重來一次。
當(dāng)我再睜開眼,頭頂是知青點熟悉的棚頂,
耳邊是蟬聲和老李頭的廣播:“1977年10月21日,恢復(fù)高考的政策通知已下發(fā),
各地將擇日組織報名……”我差點從炕上跳起來。1977年,我剛滿二十,
一切都還來得及!我用最快的速度從床上爬起來,套上衣服,沖出門?,F(xiàn)在是10月底,
還有一個月,我媽就要帶著介紹信來逼我嫁人。
我必須搶在她之前——先把我想嫁的那個男人拐到手!院子里日頭正曬,幾個知青在剝玉米,
遠(yuǎn)遠(yuǎn)地,一道高大清瘦的身影正在圍著煤爐修管道。賀靳堯。他還沒娶別人,
還沒升車間副工長,還沒變成那個別人家口中的“技術(shù)高工”,還……“賀靳堯!
”我朝他喊。他抬頭,動作一頓。我大步走過去,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站在他面前,
仰頭,字字清晰地說:“我想嫁你?,F(xiàn)在就結(jié)婚那種。”全場安靜三秒。
有人“噗”地笑出來:“江暖瘋了吧?”賀靳堯卻沒有笑。他盯著我,眸色深沉如水,半晌,
薄唇輕啟:“你說真的?”“我說的每一個字,連標(biāo)點符號都認(rèn)真?!薄啊阏J(rèn)識我嗎?
”“我當(dāng)然認(rèn)識你。我還知道你左手有道疤,是十歲掉煤渣坑里摔的;你喜歡吃甜口,
早飯從不喝稀的;你每次進廠都帶一把舊扳手,
還愛把袖子卷到小臂……”“你怎么知道這些?”我眨了眨眼,故作神秘:“我夢見的。
”我不能說我是重生的吧?他肯定以為我瘋了??晌乙差櫜簧夏敲炊嗔?。命只有一條,
這輩子我要命,也要你。我盯著他不說話,心里其實慌得一批。畢竟再怎么重活一世,
我也沒想過第一次主動追人,還是在這么多人的圍觀下。可我知道,
賀靳堯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不多話、不親熱、不招惹人,但他做過的每一件事,
全都在護人周全。前世我不敢靠近他,現(xiàn)在重來一次,我才不要再錯過。更何況,
再過一個月,我親媽就要帶著介紹信來逼我嫁人。這回,我要先出手為強。對方沉默片刻,
終于開口:“你真想結(jié)婚?”我:“嗯?!薄案??”“就你?!彼⑽⒌皖^,
視線從我眼睛落到手腕。我知道他看見了,我重生醒來時太急,
手腕上還戴著前世那條老式紅繩手鏈——這條繩子,是他前世后來送給他老婆的?,F(xiàn)在,
還戴在我手上。他沒再多問,只淡聲說了句:“那就去扯證?!薄澳悴辉倏紤]考慮?
”我試探。他一字一句:“我不輕易答應(yīng)別人事,一旦答應(yīng),就不會后悔。”兩天后,
我們站在民政所門口,陽光暴曬,曬得我手心出汗。辦證的老李頭看著我們倆,
一臉錯愕:“賀靳堯?你結(jié)婚?你確定?”賀靳堯從褲兜里摸出蓋好章的介紹信:“確定。
”“這姑娘,是你主動追的?”我搶話:“當(dāng)然是他主動。他早就看我順眼了,
平時都偷偷送水、送雞蛋……”“我沒有。”賀靳堯冷冷地反駁。
我笑得無比甜美:“他害羞,不好意思承認(rèn)?!崩侠铑^搖頭,一臉“你們年輕人真會玩”。
我眼睛一彎:“快點給我蓋章,我怕我對象反悔?!弊罱K,一紙紅本,兩顆公章,
我們成了合法夫妻。我看著紅本上的名字,心里一陣波濤洶涌。上輩子,
這個名字離我那么遠(yuǎn),我連碰都不敢碰一次?,F(xiàn)在,它和我的名字并列在一起,
紅彤彤的紙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我笑了,笑得特別明亮,特別得意,特別像——搶到寶了。晚上,
我們一前一后回了賀靳堯那間宿舍。小屋不大,東西卻收拾得整整齊齊,灶臺干凈得發(fā)亮,
床上鋪著一條新棉被,一看就知道是剛晾過的。他拿出一只臉盆放下,淡淡地說:“你先洗。
”我脫口而出:“你連熱水都燒好了?”他轉(zhuǎn)身:“今天熱,水自己曬的?!蔽也恍?。
我重生回來知道,今天廠區(qū)下半場突然斷水,上午十點前沒接水的,全得等到半夜。
而這個臉盆里,水還是溫?zé)岬?,剛剛好。我眼睛一瞇,
嘴角往上勾:“你該不會上午就燒好了?”他抬頭看我:“你到底怎么知道我要答應(yīng)?
”我攤手:“女人的第六感?!彼麤]再問,只是拿了衣服坐在床邊,默不作聲擦著工具箱,
整個人像塊木頭。我看他那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心里突然癢癢的,湊過去問他:“賀靳堯,
你是不是有點緊張?”他動作頓住?!澳銊e怕,我不咬你?!蔽疑焓贮c了點他肩膀,
笑著眨眼,“咱倆雖然是閃婚,但你長得不錯,人也老實,將就一下,我不吃虧。
”他扭頭看我,嗓音低沉:“江暖?!薄班??”“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故意什么?
”他盯著我,目光幽深,像是要看透我。可我一笑:“我是故意想嫁你,算嗎?
”賀靳堯別開眼:“……你太會說話。”我沒忍住撲哧一笑,心想,前世你話少沒關(guān)系,
這一世我替你說夠。你負(fù)責(zé)寵,我負(fù)責(zé)撩,我們剛好互補。入夜后我躺在床上,背對他,
裝作睡著了。賀靳堯從門口輕手輕腳走進來,身上還有一點外頭煤火的味道。我眼睛微瞇,
看著他停在床邊,看我一會兒,才慢慢躺下去。他離我很遠(yuǎn),像怕碰著我。但他沒關(guān)燈,
光線在墻上投下兩道影子。我想了想,悄悄地開口:“你要是后悔,現(xiàn)在還來得及。
”他很快回答:“我沒后悔?!蔽肄D(zhuǎn)身看他,
借著光影笑了一下:“那你是不是要適應(yīng)一下新身份?”他不說話了。我靠近他一些,
幾乎貼著他,壓低聲音問:“賀靳堯,我是你媳婦了,你高不高興?”良久,
他嗓音低啞而清晰:“……挺高興的?!蔽倚臐M意足地閉上眼。前世錯過的人,這輩子,
我要狠狠地愛回來。02婚后第一天,我五點就醒了。不是我矯情,
是賀靳堯那張床——太窄了。我們倆昨晚一左一右,誰也不挨著誰,
中間留了個能養(yǎng)貓的空檔。我側(cè)翻兩次差點掉下去,結(jié)果早上頂著一頭亂發(fā)坐了起來,
發(fā)現(xiàn)賀靳堯已經(jīng)不見了。床邊折得整整齊齊的軍綠色棉被,墻角立著他擦得锃亮的工具箱,
一切整潔得像沒住過人。我一瞬間有點恍惚,懷疑昨天是不是一場夢。
直到我看見炕桌上放著兩顆水果糖。一顆白皮薄荷,一顆紅皮草莓。
我記得前世廠里哪位老職工說過,賀靳堯有個習(xí)慣:收到禮物會不動聲色地還一個。
昨天我給了他兩顆糖,他現(xiàn)在……還給我了。我忍不住笑出了聲,拆開薄荷那顆,含進嘴里,
涼涼甜甜的,像早晨的風(fēng)。剛想洗漱,我就被門口“哐當(dāng)”一聲嚇了一跳。門被推開,
一股熱氣先涌了進來,緊接著是賀靳堯拎著小煤爐進了門,臉上、脖子上還掛著幾滴汗。
他掃了我一眼,語氣平淡:“醒了?你先洗臉,水熱的?!蔽业皖^一看,
木盆里果然冒著騰騰熱氣。我驚訝地抬頭:“你一大早去燒水了?
”“宿舍后頭的廚房還能用,我去借了灶臺?!蔽乙粫r不知道該說什么,心口有點發(fā)燙。
一個從不多話、不主動的男人,會在婚后第一天就替我準(zhǔn)備好洗漱熱水,
甚至提前想好去哪燒。他不說愛,卻把細(xì)節(jié)做到極致。我接過毛巾,
笑著說:“你這樣太殷勤了,我怕以后習(xí)慣了嫁不掉了?!彼麆幼饕活D,
回頭看我:“你已經(jīng)嫁了。”“哦,是哦?!蔽颐蜃煲恍?,“那我就繼續(xù)蹭下去啦。
”他沒說話,耳根卻慢慢紅了。我滿意地舔了舔嘴里的糖:“還挺甜的。
”賀靳堯:“……”早飯我執(zhí)意要做。畢竟我是重生女主,不能總讓男主忙活。
我把提前藏好的雞蛋從籃子里拿出來,
又用昨天從廠食堂順來的白面做了兩個煎餅果子樣的餅皮,順手煮了碗菜粥。
賀靳堯洗完回來,一推門就聞到了香味?!澳阕龅??”他挑眉?!爱?dāng)然?!蔽也嬷?/p>
“你娶我,不止娶了個長得好看的,還娶了個會做飯的?!彼攘艘宦?,坐下。
我一邊給他盛粥一邊問:“你以前早飯吃什么?”“饅頭、咸菜、熱水?!薄昂每蓱z。
”“我習(xí)慣了?!薄澳阋院蟛辉S習(xí)慣了?!彼ь^看我。
我笑瞇瞇地把餅塞他碗里:“你以后是有老婆的人了,要吃飽、吃好、吃甜甜。
”他眼神復(fù)雜,盯著我良久,才低聲說:“你變了?!薄拔乙郧安贿@樣?”“以前你不說話,
也不笑,對人戒備?!蔽倚睦镆徽稹Kf的是前世的我。
那時候我早就被生活打磨得沒有熱情,防備心重,對誰都冷。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重新來過,
得到了你,我還怕什么?我笑著靠近他:“現(xiàn)在不是有你了嗎?我當(dāng)然要笑一點,活一點,
要不然你不喜歡我怎么辦?”賀靳堯看著我,手指握緊了筷子,卻沒說話。我知道,
他心里已經(jīng)起波瀾了。吃完飯他照常上班去了。我在屋里開始打掃,
擦桌拖地、理衣柜、修補窗簾,干勁十足。午后,我偷偷跑了一趟廠醫(yī)務(wù)室,
從熟人那兒換了點葡萄糖粉——他愛吃甜,我得準(zhǔn)備著。還順了點牛奶粉回來,
晚上熬個奶湯,喂人。誰說寵人只能男的來?我這輩子要把他寵得離不開我。下午他回來時,
我已經(jīng)把炕鋪好了,被子曬過,連枕頭都換了新的干凈枕巾?!澳阌置α艘惶??
”“誰讓我嫁人了,得做點兒賢妻的樣子。”他放下工具箱,坐到門口洗手,我遞了毛巾。
他猶豫了一下,接過了。我靠著門框看他洗手,忽然說:“你今天是不是累壞了?
”他低頭:“沒事。”我眨眼:“要不,我晚上給你揉肩?
”賀靳堯:“……”他猛地抬頭看我,眼神像要燒起來。我嚇了一跳,
笑著后退兩步:“開玩笑的?!彼谅曊f:“別逗了?!蔽亦阶欤骸澳阋郧安贿@樣冷的。
”“你以前不這樣熱的?!蔽覀兯哪肯鄬?,氣氛忽然變得奇妙起來。我心跳加快,
忍不住小聲說:“我是你媳婦啊,賀靳堯。”他喉結(jié)滾動,半晌才道:“我知道?!蔽倚α耍?/p>
笑得特別甜。這就是婚后生活第一天。他沒說愛我,我也沒逼他??晌抑溃男?,
已經(jīng)一步步被我包圍。等哪天他回過神來,我已經(jīng)成了他離不開的甜味。
03我是在晾衣服的時候說起高考的。那天陽光正好,我把曬了一上午的棉被抖了抖,
拍在炕頭,賀靳堯在門口剁黃豆準(zhǔn)備腌醬菜。我用余光看了他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