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劍鋒抵在咽喉的剎那，葉燃體內(nèi)元嬰突然爆發(fā)出刺目血光。右手指尖凝聚全身靈力，竟硬生生在劍鋒前撐開一寸空間！
"有意思。"男子輕笑，劍身火焰驟然暴漲。
"咔嚓——"
葉燃的護(hù)體靈力如薄冰般碎裂。她噴出一口鮮血，膝蓋重重砸在玉階上，卻仍倔強(qiáng)地昂著頭。
"勇氣可嘉。"男子收劍歸鞘，鎖鏈嘩啦作響，"本座在此等候千年，原想找個能接我三招的傳承者..."他俯視著葉燃狼狽的模樣，青銅面具泛起幽光，"沒想到等來個不要命的小瘋子。"
葉燃抹去嘴角血跡："要命的人...也走不到這里。"
"哈哈哈哈——"
男子突然放聲大笑，笑聲震得整座宮殿簌簌作響。他青銅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罕見的弧度："好一個寧折不彎的性子！本座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這么有趣的小輩了。"
笑聲戛然而止。
男子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遠(yuǎn)，指尖輕撫過金色長劍的劍身："可惜..."他低聲道，"本座曾與人立下血誓，定要為她尋一個完美的繼承者。"
葉燃撐著膝蓋艱難站起："那人與前輩是什么關(guān)系？"
"關(guān)系？"男子冷笑一聲，纏繞在身的九道鎖鏈突然繃緊，“這與你無關(guān)?！?/p>
"你夠狠，夠決絕。"男子直視葉燃的眼睛，"但你的道心滿是裂痕。"他抬手凝聚出一面水鏡，"看清楚了——仇恨鑄就的劍，終究會傷及自身。"
鏡中映出葉燃的元嬰——本該純凈無瑕的小人周身纏繞著血色煞氣，心口處已有蛛網(wǎng)般的裂紋。
"劍冢試煉，本是為篩選繼承者所設(shè)。"男子突然將青銅鑰匙捏碎，"但現(xiàn)在，本座給你另一個選擇——"
“你要是可以獲得她的承認(rèn)，那么寶物和傳承可就都?xì)w你了，可是相應(yīng)的，如果你沒有獲得承認(rèn)，你就會徹底消失。”
男子袖袍一揮，宮殿大門緩緩開啟，露出外面翻滾的黑水，"現(xiàn)在離開，你還能保住性命。"
"我選擇接受考驗。"葉燃啐出口中殘血，染血的指尖捏碎了落在衣襟上的青銅碎片，"修真之路本就九死一生。"
男子鎖鏈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猩紅光芒："好！"他屈指彈出一滴精血，在空中化作燃燒的契約，"記住，失敗即是湮滅。"
葉燃毫不猶豫伸手觸碰血焰。劇痛從指尖炸開的瞬間，她聽見男子最后的話語："若她承認(rèn)你......我再送你一件寶物。"
意識沉入黑暗前，葉燃突然叫道："等等！你究竟——"
可是還沒有等她說完，她的意識就已經(jīng)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身處于之前的那間宮殿之中。
還沒有等她好好查探一下這間宮殿到底藏著些什么古怪，葉燃就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嘿，我就知道有人會偷襲！”
葉燃早有準(zhǔn)備，下意識往后反擊出手，踏進(jìn)迷霧澤開始的每一分鐘，葉燃從來沒有放松過警惕。
靈力光刃打在地面，連那個人的衣角都沒有碰到，葉燃轉(zhuǎn)身——
“朕可不是你的敵人?！?/p>
葉燃的耳邊響起一道輕笑，葉燃也終于看清楚了那人的全貌。
“你好啊，小家伙。”
她立于殿門前面，一襲金線密織的云紋白袍垂落如雪瀑，九鳳銜珠的腰封將身形束得挺拔如松。面容并非絕色，眉間一道舊箭疤斜入鬢角，反襯得那雙含霜帶露的丹鳳眼更顯威儀。
她含笑看著她，雙手放于身前，顯然就是剛剛‘偷襲’葉燃的罪魁禍?zhǔn)住?/p>
葉燃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也敬人一尺的行事。
她看著眼前自稱‘朕’的女人，并沒有放下戒心，“您是……”
“天策國第一任君王——火凰?！?/p>
火凰抬起手，朝葉燃的眉心處凌空一指。
葉燃的視野驟然鋪開漫天金霞。九重玉階在腳下延展，每級臺階都鐫刻著展翅的鳳凰紋樣。遠(yuǎn)處宮墻內(nèi)矗立著十二棵參天金梧，枝葉間流淌著淡金色的靈霧。
“這是萬年前的天策國都‘明霄城’?！被鸹遂o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向葉燃述說著那一段輝煌的歷史。
眼前的畫面一直在變，晨鐘撞破云翳時，葉燃看見穿麻衣的農(nóng)婦從靈泉里舀水澆灌藥田，那些泛著瑩藍(lán)光澤的穗實竟是早已絕跡的"月華稻"；長街上背著書箱的少年們追逐嬉鬧，腰間木牌刻著"天策學(xué)宮"四字；更有修士御劍掠過市集上空時，賣糖人的老翁只是笑呵呵抬頭，隨手拋給空中人一串冰糖葫蘆。
"那是朝凰臺。"火凰的指尖點向中央高臺。葉燃看見白袍女皇正俯身接過老嫗懷中的嬰孩，指尖凝出一點金光沒入孩子眉心。"每月朔望之日，朕會為子民疏導(dǎo)靈脈。"她聲音里帶著懷念，"哪怕是沒有修煉資質(zhì)的凡人。"
“可惜——”
畫面忽如水面被石子打破。蒼穹裂開漆黑的縫隙，燃燒的隕石裹挾著尖嘯墜落。葉燃看見十二棵金梧同時燃起大火，靈泉在高溫中沸騰蒸發(fā)。那些穿星紋法袍的入侵者踏著法寶降臨，揮手便碾碎半座城池。
"上界修士。"火凰的白袍在幻境中獵獵作響，"他們說這片沃土給凡人耕種是暴殄天物。"葉燃目睹女皇站在崩塌的宮門前，九鳳腰封已斷成三截，她卻將佩劍插在地縫中筑起最后屏障。鮮血順著劍柄滴落時，竟在地面開出金色的鳳凰花。
青銅祭壇上，火凰散開發(fā)冠跪在陣眼中央，鎖鏈般的金光從她七竅中抽離。
"朕以神魂為祭，請?zhí)斓辣佑犹觳呋鸱N！"
金色的火焰熊熊燃起，火凰用自燃的方式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一絲絲的靈力不斷地從火焰中飛出，落到每一個天策國人的頭上。
幻境最終定格在女皇回首的剎那。她半邊身體已化為光粒，懷中還抱著一位剛剛出生就已經(jīng)死去的嬰兒。
“后輩，我為剛才阿川的無禮向你道歉?！?/p>
“過了這么多年，我在這片大陸上已經(jīng)感受不到天策國后輩的氣息了?！?/p>
她沒有再自稱朕，而是像一位溫柔的長輩對著葉燃說話。
畫面已經(jīng)淡去，葉燃又回到了先前的那座宮殿之中，心里面說不上來的憋屈。
火凰緩緩浮向半空，她雙手快速結(jié)印，腳下出現(xiàn)一個又一個金色的法陣，她手上出現(xiàn)了一本泛黃的書，火凰眼中一痛，這本書是當(dāng)年阿川保留下來的，一本記載天策國的書。
“年輕人，你愿意成為我的繼承者嗎？”
“作為回報，我愿意將我的傳承和伴生神火給予你。”
萬年的傳承和一位絕世強(qiáng)者的伴生神火，在葉燃如今所處的這片大陸上，估計已經(jīng)是最高規(guī)格的寶物了。
可是葉燃卻沒有立馬答應(yīng)下來，罕見的沉默了。
平心而論，如果有一天現(xiàn)在的天策國遭以前一樣的情況，她葉燃愿意像火凰一樣付出嗎？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為她的子民們付出生命，畢竟天策國也有許多真心崇拜她的人。
可是現(xiàn)在呢？
葉燃保持沉默。
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其實從一開始，除了那個叫做“阿川”的男人，她幾乎也沒有經(jīng)受過什么考驗，可是現(xiàn)在火皇卻那么輕易就對她許下了諾言。
火凰沒有出聲打擾她，她知道葉燃沒有理由拒絕。
“你們快要消失了，所以才會這么急不可耐的尋找繼承者?！?若不是如此，她估計也扛不住阿川的攻擊。
火凰臉上露出了贊許的笑容，“你很聰明，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將我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不可靠的人。所以——你想好了嗎，我命定是繼承者？”
葉燃的嘴角上揚(yáng)，往前幾步，深深地鞠了個躬?；鸹四樕弦猜冻鲋驹诒氐玫奈⑿?，她知道眼前的姑娘很優(yōu)秀。
“您是位偉大的帝王，小輩由衷的敬佩您?！?/p>
火凰臉上笑容更甚了，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了美好和未來。
“可是——我不愿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