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滄溟仙尊養(yǎng)了三百年的替身。白月光本尊歸來那日,他親手剖開我的丹田,
取走靈根為她療傷。"能救她,是你的福分。"他擦著手上血跡淡淡道。
我倒在血泊里笑出了淚:"三百年來...你透過我,看到的到底是誰?"再睜眼時,
寒潭倒映出我眉心血蓮印記。前世記憶蘇醒——我才是上古隕落的神女。
而那個靠吸食我靈根續(xù)命的白月光,不過是我當年斬下的一縷惡念。
………………………………………………………………三百年的光陰,
在這蓬萊仙洲的流云殿里,不過是檐角風(fēng)鈴叮咚作響的尋常日子。我守著這一方寂靜,
守著那個身影,像守著天邊一抹永遠夠不著的流霞。滄溟仙尊,他賜我名字“阿璃”,
一個與那人截然不同的名字,卻要我將她的眉眼、她的姿態(tài)、甚至她撫琴時微蹙的眉峰,
都刻進骨血里。我以為,只要足夠像,像得足以撫平他深埋眼底那絲沉痛,這冰冷的仙宮,
或許也能捂出一點暖意。直到今日。素心回來了。那扇隔絕塵囂的流云殿大門轟然洞開,
久違的天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光暈里,滄溟仙尊的身影清晰起來,他懷中抱著一個人。
雪白的裙裾沾著暗沉的血跡,如同被揉碎的玉蘭花瓣,無力地垂落。那女子依偎在他胸前,
一張臉蒼白得近乎透明,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脆弱得令人心尖發(fā)顫。那是素心,
他心尖上永不褪色的朱砂痣,是他三百年寂寥歲月里唯一的執(zhí)念。而我,
不過是這漫長等待中,聊以慰藉的一個拙劣摹本。滄溟仙尊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徑直掠過侍立殿門兩側(cè)、恭敬垂首的仙娥,
也掠過了僵立在大殿中央、渾身血液仿佛都已凍結(jié)的我。
他眼中只有懷中那個失而復(fù)得的珍寶,那目光里的珍重與焦灼,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
密密麻麻地扎進我的四肢百骸。他抱著素心,
走向那張我曾無數(shù)次為他撫琴的、鋪著柔軟云錦的暖榻,動作輕柔得如同放置一件稀世瓷器。
“滄溟哥哥……”素心微弱的聲音響起,帶著劫后余生的驚悸和令人心碎的依賴,
“我……我回來了……”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滄溟玄色的衣襟,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嗯。”滄溟的聲音低沉下來,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寬大的手掌輕輕覆蓋在她冰涼的手背上,“別怕,素心,回來了就好?!蹦呛喍痰脑捳Z,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刃,狠狠刮過我的耳膜。三百年來,他對我,永遠只有“阿璃,
彈琴”、“阿璃,沏茶”、“阿璃,安靜些”這樣簡潔到近乎冷漠的命令。原來,
他并非不會溫柔,只是那份溫柔,從不屑施舍于我。素心似乎這才察覺到殿中還有旁人。
她微微側(cè)過臉,那雙含煙籠霧的眸子朝我望來,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探究,
隨即化為一個虛弱卻溫婉的笑意:“這位妹妹是……?”她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
帶著一種無形的審視,最終,那笑意深處,掠過一絲極淡、極快的了然與得意,
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滄溟甚至沒有回頭看我一眼,他的聲音平靜無波,
仿佛在陳述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實:“一個影子罷了,不必在意?!庇白印瓉恚?/p>
我三百年的存在,在他口中,不過是輕飄飄的兩個字。一股濃烈的腥甜猛地涌上喉頭,
又被我死死地壓了回去,口腔里彌漫開鐵銹般的苦澀。
“可妹妹似乎……”素心的聲音愈發(fā)低柔,帶著一絲憂慮,
她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撫上自己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頰,又輕輕滑向心口的位置,
眉頭痛苦地蹙起,“咳…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驟然爆發(fā),
她單薄的身體在滄溟懷中劇烈地顫抖起來,唇邊溢出刺目的鮮紅?!八匦模?/p>
”滄溟的聲音瞬間緊繃,那里面蘊含的恐懼和痛楚,是我從未聽過的。他猛地抬頭,
那雙總是如寒潭般深邃冰冷的眸子,此刻燃著焦灼的火焰,終于第一次,
真真正正地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目光,不再是透過我看另一個人,而是穿透了我的皮囊,
直刺向丹田深處——那是我賴以生存、苦苦修煉得來的靈根所在之地。“你的靈根,
乃罕見的溫養(yǎng)之體?!睖驿榈穆曇魯蒯斀罔F,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
“唯有它能滋養(yǎng)素心受損的仙元,穩(wěn)住她的神魂,助她徹底恢復(fù)?!焙猓?/p>
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直沖頭頂。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玩笑或猶豫的痕跡。沒有。只有一片冰封的決絕。
他甚至沒有問我一句“愿不愿意”,便已替我下了判決。
“不……”破碎的音節(jié)艱難地從我顫抖的唇間擠出,身體本能地向后退縮,
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殿柱,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只有滅頂?shù)慕^望,
“仙尊……那是我的……”是我在無數(shù)個孤寂的夜晚,忍著經(jīng)脈撕裂的痛楚,
一點點引氣入體,一點點凝聚淬煉,才得以結(jié)成的仙道根基!是我三百年卑微守望里,
唯一真正屬于我自己的東西!滄溟的眉頭不耐地蹙起,
那點殘留的、因我這張臉而起的最后一絲耐性也徹底消磨殆盡。他抱著素心,
一步步向我逼近,玄色云紋錦靴踏在光潔如鏡的玉石地面上,發(fā)出沉重而冷酷的回響。
素心蜷縮在他懷里,微微側(cè)過臉,將頭埋進他的頸窩,只露出一只眼睛,
那目光穿過滄溟臂膀的縫隙,幽幽地落在我臉上。那眼神,哪里還有半分方才的柔弱?
分明是淬了毒的蛇信,冰冷、怨毒,帶著一絲近乎殘忍的期待?!澳芫人?,是你的福分。
”滄溟的聲音毫無起伏,冰冷地宣判著我的命運。話音落下的瞬間,
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仙元威壓如無形的巨山轟然壓下!我的身體瞬間被死死禁錮在原地,
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所有的靈力都被徹底封鎖在經(jīng)脈之中,如同凝固的死水。
“滄溟哥哥……不……不要這樣……”素心微弱地出聲,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
仿佛于心不忍。她伸出蒼白的手,似乎想要阻止,但那動作軟綿綿的,
更像是一種無力的象征。她的目光,卻依舊牢牢地鎖在我身上,那深處翻涌的惡意,
濃烈得幾乎要溢出來。滄溟甚至沒有低頭看她一眼,他只是溫柔地、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將她那只象征性阻攔的手輕輕按了回去?!皠e怕,素心,很快就好。”他安撫著她,
聲音低沉溫柔。緊接著,
那只曾無數(shù)次輕撫過琴弦、也曾在我模仿素心神態(tài)時偶爾流露出片刻恍惚的手,此刻,
卻繚繞著刺目的金色仙芒,帶著撕裂一切的毀滅氣息,
毫不猶豫地朝著我的丹田位置狠狠刺來!“呃啊——!”無法形容的劇痛在那一剎那炸開!
那不是刀劍切割皮肉的痛,而是靈魂被生生撕裂、生命本源被強行剜出的極致酷刑!那只手,
冰冷而精準地穿透了我的皮肉,骨骼,無視我所有的掙扎與哀嚎,直抵丹田深處,
狠狠攫住了那團溫養(yǎng)了我三百年、與我性命交修的瑩白靈根!“噗——!
”滾燙的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流,從我口中狂噴而出,瞬間染紅了眼前冰冷的地面,
也濺上了滄溟玄色的衣袍下擺,開出大片大朵觸目驚心的血花。視線瞬間被一片猩紅覆蓋,
世界在瘋狂地旋轉(zhuǎn)、扭曲。劇痛吞噬了所有感知,
只剩下那雙手在我體內(nèi)殘忍翻攪、剝離的觸感,清晰得令人發(fā)瘋。
靈根被強行扯離丹田的剎那,我聽到了自己靈魂深處某種東西徹底斷裂的脆響。
身體失去了所有支撐,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重重地砸在冰冷堅硬的玉石地面上。
鮮血從身下汩汩涌出,迅速蔓延開,形成一片粘稠、溫?zé)?、散發(fā)著濃重鐵銹味的血泊。
意識在劇痛和失血的眩暈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破碎的丹田,帶來撕裂般的抽痛。
模糊的視線里,
我看到滄溟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團從我體內(nèi)生生挖出、依舊散發(fā)著柔和溫潤光華的靈根,
如同捧著舉世無雙的珍寶。他快步回到暖榻邊,
動作輕柔地將那團光華緩緩按入素心的丹田位置。素心發(fā)出一聲滿足的、近乎喟嘆的輕吟,
臉上迅速泛起一層健康的紅暈,那虛弱的氣息肉眼可見地強盛起來,
周身甚至開始流淌出溫潤的靈光。而滄溟,他看也沒看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我。
他慢條斯理地從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鮫綃帕子,
專注地、一絲不茍地擦拭著修長手指上沾染的、屬于我的滾燙鮮血。
每一根手指都擦得極其認真,仿佛沾上了什么骯臟不堪的穢物。直到十指再次恢復(fù)瑩白如玉,
他才隨手將那染血的帕子丟棄在地,輕飄飄地落在我眼前,
蓋住了我流出的最后一小灘尚未凝固的血液。“能救她,是你的福分。
”他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平淡無波,如同在陳述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福分?
哈……哈哈……一股癲狂的笑意猛地沖破喉嚨,混合著不斷涌出的鮮血,
發(fā)出破碎而嘶啞的嗬嗬聲。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滾燙地滑過冰冷的臉頰,
砸落在身下粘稠的血泊里。我死死地盯著他,盯著那張曾讓我癡迷了三百年、奉若神明的臉,
那上面只有一片漠然的平靜。所有的愛戀、卑微的祈求、無數(shù)個日夜的模仿與期盼,
在這一刻,都被他親手碾得粉碎,連同我的丹田和靈根一起,化作了這滿地的污血和狼藉。
“三……三百年了……”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破碎得不成調(diào)子,
卻固執(zhí)地想要問個明白,“你……你透過我……看到的……到底是誰?
”我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仿佛要穿透他冰冷的皮囊,看清里面那顆心的模樣。
滄溟的動作終于頓了一下。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那雙深邃的、曾無數(shù)次讓我沉溺其中、以為窺見了一絲溫情的眸子,
此刻清晰地倒映著我狼狽不堪、瀕臨死亡的模樣。那里面,沒有半分憐惜,
只有一絲被打擾的不耐,以及……一種終于可以徹底擺脫累贅的、如釋重負般的冷漠。
“素心?!彼〈捷p啟,吐出兩個清晰無比的字眼,如同兩柄淬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皬膩矶贾挥兴匦?。”他補充道,語氣斬釘截鐵,
沒有半分遲疑,徹底宣判了我這三百年存在的荒謬與可笑。
“呵……呵……原來……如此……”我扯動著嘴角,想笑,涌出的卻只有更多的血沫。
視線徹底被黑暗吞噬,意識沉入無邊無際的冰冷深淵。最后一絲感覺,是身體被粗暴地拖拽,
像處理一件廢棄的垃圾,拖過冰冷光滑的地面,然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拋了出去!
失重感驟然襲來。凜冽如刀的罡風(fēng)瞬間包裹了全身,撕扯著破碎的衣衫和血肉模糊的傷口。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急墜!穿過冰冷的、帶著咸腥氣息的厚重云層,
下方的景象在急速放大——那是蓬萊仙洲邊緣,
終年不散、據(jù)說連仙人神魂都能凍碎的萬丈寒淵!噗通!刺骨的寒意瞬間侵透骨髓!
冰冷刺骨的潭水如同億萬根鋼針,從每一個毛孔、每一道傷口狠狠扎了進來!
那寒意直沖天靈蓋,幾乎將殘存的意識徹底凍結(jié)。身體被巨大的沖擊力砸向幽暗的潭底,
無數(shù)冰冷的氣泡咕嚕嚕地向上翻涌。破碎的丹田處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
提醒著我方才那場剜心剔骨的酷刑。血液從傷口不斷滲出,
在墨綠色的深水中暈開淡淡的紅霧。好冷……好痛……意識在極致的寒冷和劇痛中沉浮,
如同風(fēng)中殘燭,隨時都會徹底熄滅。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撐不住,緩緩闔上,
最后一絲光線也被隔絕。三百年來的點點滴滴,如同走馬燈般在瀕臨渙散的意識里瘋狂閃現(xiàn)。
流云殿的孤寂晨昏,他偶爾投來的、透過我尋找另一個影子的恍惚目光,
素心歸來時他眼中再無旁騖的珍視,
那只穿透我丹田、冰冷而決絕的手……還有最后那句“從來都只有素心”,每一個畫面,
每一個字,都帶著鋸齒,反復(fù)切割著我殘存的靈魂。就這樣死了嗎?
像一個被利用殆盡的工具,像一堆被隨手丟棄的垃圾,沉在這無人知曉的萬丈寒淵之底?
帶著滿心的癡傻與不甘,帶著這被徹底否定的三百年?不!一股強烈到近乎焚滅靈魂的不甘,
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驟然在瀕死的心臟深處轟然爆發(fā)!憑什么?!
憑什么我三百年的真心與光陰,要被如此輕賤踐踏?!憑什么素心就能奪走屬于我的一切,
心安理得地享用我的靈根?!憑什么滄溟可以如此理所當然地決定我的生死?!
這滔天的恨意與不甘,像一道撕裂混沌的驚雷,
狠狠劈開了意識深處某個塵封已久的、堅不可摧的枷鎖!轟——!識海之中,
驟然掀起滅世般的狂瀾!一股無法形容的、古老而浩瀚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巨龍被徹底激怒,
猛然蘇醒!無數(shù)龐大駁雜、卻又無比清晰的畫面和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星河洪流,
洶涌狂暴地沖入我瀕臨潰散的意識!那是什么?是亙古星辰的誕生與寂滅!
是無盡寰宇的輪轉(zhuǎn)與悲歌!是神魔的咆哮響徹混沌!是無數(shù)生靈在腳下頂禮膜拜,
誦念著同一個至高無上的名號——“神女……離幽……”離幽!
這個名字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雷,帶著煌煌天威,重重劈落在我的靈魂之上!
每一個音節(jié)都蘊含著無上的威嚴與力量,震得我殘破的軀殼都在潭底微微顫抖!那是我!
記憶的碎片瘋狂重組、拼湊。我看到:混沌初開,鴻蒙未判,
一道至神至圣、又至冷至厲的身影立于虛無之巔。她銀發(fā)如瀑,流淌著星河的光輝,
眸若熔金,洞穿萬古時空。她執(zhí)掌造化與毀滅,
是諸天萬界誕生之初便存在的至高神祇——神女離幽!然而,神性并非絕對純粹。
在漫長的歲月里,為了追求那虛無縹緲的、真正無垢的至高境界,她以大毅力、大神通,
有可能阻礙神性圓滿的“雜質(zhì)”——貪、嗔、癡、慢、疑……種種可能滋生魔障的“惡念”,
盡數(shù)剝離、斬下!那些被剝離的惡念,在神力的余燼中并未徹底消散,反而如同附骨之蛆,
在漫長的時光中不斷汲取天地間的怨憎戾氣,
最終……竟凝聚成了一個扭曲的、充滿無盡貪欲與惡毒的生命體!那生命體的核心,
正是對神女離幽本體力量最極致的覬覦與渴望!
為了徹底湮滅這個由自身惡念化生、不斷成長的毒瘤,
神女離幽與之在混沌邊緣展開了毀天滅地的最終一戰(zhàn)。那惡念化身詭譎難測,
竟不惜自爆核心,引動混沌潮汐,試圖同歸于盡!劇烈的爆炸中,神女離幽的神軀被炸裂,
大部分本源神力連同核心神格陷入永恒的沉寂,散落無盡虛空。而她那最后一點真靈,
在神軀徹底崩毀的瞬間,裹挾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本源烙印,墜向了茫茫下界……這縷真靈,
帶著神女離幽最后一點純凈的本源,在輪回中飄蕩了不知多少萬年,直到三百年前,
才凝聚成新的生命形態(tài),投入一個凡俗女子的腹中,
降生于這個名為“蓬萊仙洲”的小小仙界一角。那個凡女,就是我。那個被滄溟仙尊撿回去,
取名為“阿璃”,做了三百年替身,最終被剖腹挖心、棄如敝履的可憐蟲。原來,
我根本不是誰的影子!我,離幽,才是那立于萬道之巔、俯瞰眾生的上古神女!
、需要靠剜取我的靈根來續(xù)命的素心……那個帶著一身柔弱與純凈表象歸來的白月光……她,
不過是我當年親手斬下、本該徹底湮滅的一縷惡念化身!是她,在混沌邊緣那場自爆中,
趁著我神軀崩碎、真靈墜落的混亂,竊取了一絲我逸散的本源神性碎片,
才得以茍延殘喘至今!她所謂的“重傷”、“仙元受損”,
根本就是因為她本身只是無根之萍,是依附于我的惡念!
她需要不斷汲取與我同源的力量——無論是靈根,
還是神魂——來維持她這具竊取來的、虛假的軀殼不散!難怪!
難怪滄溟會說我的靈根是“溫養(yǎng)之體”!那根本不是什么特殊體質(zhì),
而是因為我這具凡軀之內(nèi),流淌著一絲神女本源的氣息!對素心那個惡念化身而言,
我的靈根,就是她最本源、最契合的“大補藥”!滔天的怒火,混合著被徹底愚弄的屈辱,
如同熾烈的巖漿在我殘破的胸腔里瘋狂奔涌!每一滴血液都在咆哮!
每一寸骨骼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錚鳴!那沉寂了萬古、屬于神女離幽的意志,
帶著無上的威嚴與冰冷的殺意,正在這具瀕臨死亡的軀殼內(nèi),徹底蘇醒!“呃啊——!
”一聲非人的、飽含著無盡痛楚與滔天怒火的嘶吼,猛地從我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
這聲音穿透了萬丈寒潭的冰冷死水,帶著一種令萬物本源都為之顫栗的古老威壓!嗡——!
以我沉沒的身體為中心,一股無法言喻的、仿佛來自開天辟地之初的恐怖氣息轟然爆發(fā)!
墨綠色的深潭之水,在這股氣息的沖擊下,瞬間被排斥開,
形成一個巨大的、不斷擴張的真空領(lǐng)域!領(lǐng)域之內(nèi),時間與水流仿佛都凝固了!咔嚓!咔嚓!
刺耳的凍結(jié)聲密集響起!原本冰冷刺骨、足以凍碎仙骨的潭水,
在這股驟然降臨的無上意志之下,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jié)!不是普通的結(jié)冰,
而是瞬間化為一種妖異到極致的、如同凝固鮮血般的——赤紅玄冰!冰層瘋狂蔓延,
頃刻間覆蓋了整個寒潭之底,并且還在向上、向四周急速擴張!更驚人的是,
在這片急速凍結(jié)的赤紅玄冰之上,一朵朵巨大、妖嬈、栩栩如生的血色冰蓮,
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瞬間雕琢而成,次第怒放!每一片花瓣都晶瑩剔透,流轉(zhuǎn)著赤霞般的光澤,
散發(fā)著冰冷、肅殺、又帶著一種詭異神圣的氣息!與此同時,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吸力,
從我破碎的丹田處驟然產(chǎn)生!如同一個驟然成型的黑洞旋渦!
寒潭深處沉積了億萬年的至陰至寒之氣,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朝著我的身體匯聚而來!
這些足以瞬間凍斃金仙的恐怖寒氣,此刻卻如同最溫順的綿羊,
被那破碎丹田內(nèi)蘇醒的一絲神性本源貪婪地吞噬、煉化!它們不再帶來毀滅的冰寒,
反而化作最精純、最本源的生命能量,如同奔騰的江河,
洶涌地注入我殘破不堪的經(jīng)脈、骨骼、血肉之中!破碎的丹田,在那浩瀚的至陰能量沖刷下,
竟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生長、彌合!那感覺,不再是撕裂的劇痛,
而是一種新生的、帶著磅礴力量的麻癢與灼熱!更不可思議的是,隨著寒氣的瘋狂涌入,
我眉心深處,一點灼熱驟然亮起!那光芒越來越盛,越來越清晰,最終在光潔的眉心皮膚上,
烙印出一個繁復(fù)、玄奧、仿佛蘊含著宇宙至理、由純粹神光勾勒而成的——血蓮印記!
嗡——!血蓮印記成型的剎那,整個寒淵,不,是整個蓬萊仙洲所在的界域空間,
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撼動了一下!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無法抗拒的恐懼感,
瞬間掠過所有生靈的心頭!無數(shù)正在修煉、沉睡、或爭斗的仙人,無論修為高低,
都在這一刻猛地心悸,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一切,驚疑不定地望向寒淵的方向!
流云殿內(nèi)。
滄溟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剛剛?cè)诤狭恕皽仞B(yǎng)靈根”、面色明顯紅潤了許多的素心起身。
素心臉上帶著柔弱的笑意,依偎在他身邊,輕聲細語地說著什么。殿內(nèi)熏香裊裊,氣氛安寧。
突然!轟隆——!整個流云殿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殿頂鑲嵌的明珠光芒亂顫,墻壁上懸掛的仙劍法寶叮當作響,
案幾上的玉杯茶盞嘩啦啦滾落一地!“?。 彼匦膰樀没ㄈ菔?,腳下一軟,
驚呼著撲進滄溟懷中,緊緊抓住他的衣襟,身體瑟瑟發(fā)抖,“滄溟哥哥!怎么了?地震了嗎?
”滄溟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一手護住素心,一手掐訣穩(wěn)住身形,
深邃的眼眸猛地轉(zhuǎn)向寒淵的方向,銳利如鷹隼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層層宮闕的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