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蘇晚死在了自己的大婚之日。喜燭高燃，紅綢滿殿，她鳳冠霞帔，端坐在東宮喜床上，
等著她的夫君——當(dāng)朝太子蕭景琰。殿門被推開時(shí)，她垂眸淺笑，手指絞緊了嫁衣的袖口。
"殿下。"她輕聲喚道。腳步聲漸近，一雙金線蟒紋靴停在她面前。"晚晚。
"蕭景琰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她剛要抬頭，胸口卻驟然一痛。一柄匕首，
深深刺進(jìn)了她的心口。2蘇晚怔怔低頭，看著那柄鑲著東珠的匕首——那是她及笄時(shí)，
蕭景琰親手所贈(zèng)。鮮血順著刀柄滴落，在她大紅的嫁衣上洇開更深的顏色。
"為什么……"她艱難地抬頭，對(duì)上蕭景琰含笑的眼。他俯身，薄唇貼在她耳畔，
溫?zé)岬臍庀⒎鬟^她冰涼的耳垂：“晚晚，你不過是個(gè)替身?！钡钔鈧鱽憝h(huán)佩叮咚的聲響，
一個(gè)穿著與她一模一樣嫁衣的女子緩步而入，笑盈盈地挽上蕭景琰的手臂。
——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蘇晴。"姐姐，"蘇晴甜膩地喚她，“多謝你這五年，
替我陪著殿下?！碧K晚的瞳孔驟然緊縮。3劇痛從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蘇晚踉蹌著后退，
撞翻了喜燭?；鹕嗵蛏洗孤涞募t紗帳，映得滿殿血色。她跌坐在血泊中，
看著蕭景琰溫柔地為蘇晴拂去鬢角并不存在的灰塵。"晴兒身子弱，受不得刺激。
"蕭景琰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所以晚晚，你得死?！碧K晴掩唇輕笑：“姐姐放心，你死后，
我會(huì)好好’照顧’父親和幼弟的。”蘇晚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父親……幼弟……原來他們?cè)缇退阌?jì)好了一切！4鮮血從唇角溢出，視線逐漸模糊。
最后的意識(shí)里，她看見蘇晴俯身，從她染血的嫁衣上扯下一塊紅綢。"殿下，
用這個(gè)蒙眼可好？"蘇晴嬌笑著將紅綢覆在蕭景琰眼上，“今晚，我扮姐姐給您看。
”蕭景琰大笑著一把抱起蘇晴，轉(zhuǎn)身走向內(nèi)殿。他們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鸸庵?，
蘇晚的指尖動(dòng)了動(dòng)，想抓住什么，卻只握住了一把灰燼。若有來世……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5“姑娘！姑娘醒醒！”急促的呼喚聲在耳邊響起，蘇晚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熟悉的藕荷色床帳，窗外傳來清脆的鳥鳴。"呼……原來是夢。
"丫鬟青杏長舒一口氣，“姑娘魘著了，一直說胡話。
”蘇晚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白皙纖細(xì)，沒有血跡，沒有傷痕。"今兒是姑娘及笄禮，
可耽誤不得。"青杏扶她起身，“二小姐一早就來催了?！倍〗悖刻K晴？！
蘇晚一把抓住青杏的手：“如今是哪一年？”"永和十二年啊。"青杏被她嚇著了，
“姑娘怎么了？”永和十二年——她竟回到了五年前！6銅鏡中，少女眉目如畫，
額間一點(diǎn)朱砂鮮艷欲滴。這是十五歲的蘇晚，尚未遇見蕭景琰的蘇晚。"姑娘，
這支紅玉簪可好？"青杏捧來首飾盒。蘇晚的目光落在最底層——那里靜靜躺著一枚白玉佩，
是前世蕭景琰送她的定情信物。"扔了。"她冷聲道?！鞍?？”"我說，"蘇晚一字一頓，
“把這塊玉，扔進(jìn)后院的枯井里?！鼻嘈訃樀貌桓叶嘌?，匆匆退下。蘇晚緩緩撫上心口，
那里似乎還殘留著匕首刺入的劇痛。她看向窗外，蘇晴正穿著素白紗裙，在院中撲蝶。
天真爛漫，人畜無害。誰能想到，這副皮囊下藏著怎樣的蛇蝎心腸？7"姐姐！
"蘇晴推門而入，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母親讓我來問你，及笄禮上要穿哪套衣裳？
”蘇晚垂眸，掩去眼底的殺意：“就那套石榴紅的吧。”"紅色？"蘇晴驚訝地瞪大眼，
“姐姐不是最討厭紅色嗎？”"突然喜歡了。"蘇晚輕笑，指尖撫過妝臺(tái)上的胭脂，
“尤其是……血一樣的紅?！碧K晴莫名打了個(gè)寒顫。"對(duì)了，"蘇晚狀似無意地問，
“聽說今日太子殿下會(huì)來觀禮？”"是啊，"蘇晴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姐姐怎么知道？
”蘇晚對(duì)著銅鏡，將紅玉簪緩緩插入發(fā)髻。“猜的?！辩R中，她的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冷下來。
蕭景琰，蘇晴。這一世，我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8及笄禮那日，蘇府張燈結(jié)彩，
賓客如云。蘇晚一襲石榴紅長裙，發(fā)間紅玉簪灼灼生輝，站在回廊下冷眼瞧著滿院喧囂。
前世今日，她因不喜艷色，穿了素白紗裙，被太子蕭景琰評(píng)價(jià)"寡淡無趣"。
而蘇晴一身嬌粉，倒得了句"靈動(dòng)可人"。"姐姐怎么獨(dú)自在此？"蘇晴提著裙擺款款而來，
今日果然穿了粉霞錦緞裙，發(fā)間珠釵叮咚，襯得一張小臉?gòu)善G欲滴。
蘇晚指尖輕撫過廊柱上雕刻的牡丹紋，微微一笑：“妹妹今日好生漂亮。
”蘇晴臉上閃過一絲得意，故作羞澀地低頭：“太子殿下剛才夸我手如柔荑呢?！?是嗎？
"蘇晚目光落在她腕間——那里赫然戴著一枚羊脂白玉鐲，玉質(zhì)溫潤，雕著并蒂蓮紋。前世，
這鐲子是蕭景琰送她的定情信物。9"姐姐你看。"蘇晴迫不及待地壓低聲音，
"這是殿下私下給我的，說……"她臉頰緋紅，“說要納我為側(cè)妃呢。
”蘇晚袖中的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前世這一幕發(fā)生在三個(gè)月后。
——看來她的重生，已經(jīng)掀起了漣漪。"恭喜妹妹。"蘇晚笑得溫柔，
伸手替她理了理鬢角碎發(fā)，“只是父親素來嚴(yán)厲，
若知道你們私相授受……”蘇晴臉色一白：“姐姐千萬別告訴父親！”"我怎會(huì)害你？
"蘇晚輕嘆，“只是這鐲子太扎眼，不如先收起來?！彼f著，
不動(dòng)聲色地?fù)徇^玉鐲內(nèi)側(cè)——那里刻著"景琰"二字，是前世蕭景琰親手所刻。
10宴席過半，蘇晚借口更衣離席。后院的錦鯉池映著月光，水面浮著幾片落花。
她從袖中取出那枚白玉鐲，指尖摩挲著內(nèi)側(cè)刻字。"就這么迫不及待？"她輕聲自語。前世，
蕭景琰是在秋獵時(shí)將這鐲子贈(zèng)她，說非她不娶。而今生，他竟在初見時(shí)就給了蘇晴！
池水泛起漣漪，映出她冷笑的倒影?！凹热荒氵@么想嫁……”玉鐲劃出一道弧線，
"撲通"落入池中?！拔揖妥屇惝?dāng)個(gè)死人嫁過去?！?1“姐姐！我的鐲子不見了！
”宴席將散時(shí)，蘇晴慌慌張張地拉住蘇晚，眼眶通紅：“定是掉在園子里了，
若是被父親發(fā)現(xiàn)……”"別急。"蘇晚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我讓青杏幫你找?！彼D(zhuǎn)身時(shí)，
余光瞥見蘇晴偷偷望向男賓席——蕭景琰正與幾位皇子飲酒，眉眼如畫，風(fēng)度翩翩。
前世她就是這樣淪陷的。"姑娘。"青杏匆匆回來，低聲道，
“二小姐的丫鬟在池邊撿到這個(gè)?！彼f來一枚翡翠耳墜——正是蘇晴今日所戴。
蘇晚唇角微勾："去告訴二小姐，耳墜找到了，但鐲子……"她壓低聲音，
“有人看見太子身邊的小太監(jiān)從池子里撈走了什么。”12夜半，蘇晚倚在窗前，
看著蘇晴鬼鬼祟祟地溜出閨房。"姑娘，要跟上去嗎？"青杏小聲問。"不必。
"蘇晚把玩著一枚黑子，“讓她去。”棋盤上，白子已被黑子圍困，岌岌可危。
前世蕭景琰最愛與她下棋，總說她"棋風(fēng)太過仁厚"?！@一世，
她要讓他見識(shí)真正的殺招。遠(yuǎn)處傳來"撲通"一聲悶響，接著是壓抑的驚呼。蘇晚落下一子，
黑棋徹底吞沒白龍。"蠢貨。"她輕聲道，“那池邊的青苔，可是我親手抹的油。
”13次日清晨，府里炸開了鍋?！奥犝f二小姐半夜去撈鐲子，失足落水！
”“太子親自跳下去救人，兩人……咳，有了肌膚之親?！薄袄蠣敋獾盟ち瞬璞K，
說二小姐不知廉恥！”蘇晚慢條斯理地梳著長發(fā)，銅鏡映出她冰冷的笑意。
前世蘇晴設(shè)計(jì)她落水，讓蕭景琰"英雄救美"，這才有了婚約?！缃襁@"美"，
換人來當(dāng)了。"姑娘！"青杏慌慌張張沖進(jìn)來，“太子、太子來提親了！
”蘇晚手一頓：“向誰？”“二小姐！老爺已經(jīng)應(yīng)了，說……說下月就過門！
”梳齒"啪"地折斷在掌心。比前世，整整提前了半年。14"姐姐！"蘇晴闖進(jìn)來，
臉上還帶著病容，眼里卻閃著得意的光，“殿下說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我過門呢！”蘇晚放下斷梳，
溫柔地拉過她的手：“妹妹好福氣。”蘇晴突然"嘶"了一聲——她腕上有一圈淤青，
像是被誰狠狠攥過?！斑@是……？”"殿下救我心切，力道大了些。"蘇晴慌忙拉下袖子，
卻露出脖頸處一抹紅痕。蘇晚眼神一暗。前世蕭景琰也有這個(gè)習(xí)慣——情動(dòng)時(shí)愛咬人脖頸，
說是"標(biāo)記所有物"。"妹妹要小心身子。"她遞上一盒香膏，“這藥能化瘀，
大婚時(shí)總要漂漂亮亮的?！碧K晴歡天喜地地走了。青杏不解：“姑娘為何幫她？
”蘇晚打開妝奩最底層，取出一只青瓷小瓶："因?yàn)檫@藥里……"她輕笑，“摻了東西啊。
”15蘇晴的婚事定在下月初八。蘇府上下忙得腳不沾地，蘇晚卻日日躲在閨房里調(diào)香。
"姑娘，這是您要的龍涎香。"青杏小心翼翼遞上錦盒，“藥鋪掌柜說，這香能安神。
”蘇晚指尖捻起一撮香粉，在燭火上輕輕一烘，甜膩的氣息頓時(shí)彌漫開來。"安神？
"她輕笑，“若配上曼陀羅汁，就是最好的致幻藥?！贝巴鈧鱽硖K晴嬌滴滴的笑聲，
她正指揮丫鬟們布置嫁妝。自從定了親，她越發(fā)張揚(yáng)，連嫡母都敢頂撞。蘇晚垂眸，
將香粉倒入青瓷瓶?！芸?，你就笑不出來了。16三日后，長公主府送來請(qǐng)?zhí)?/p>
邀蘇家姐妹赴春日宴。"聽說太子殿下也會(huì)去！"蘇晴興奮地翻著衣箱，“姐姐，
我穿這件海棠紅的可好？”蘇晚正在系披風(fēng)帶子，聞言手指一頓：“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她選的是一襲素白羅裙，只在袖口繡了幾枝紅梅。前世蕭景琰最厭她穿白，說像守喪。
——而今，她偏要觸這個(gè)霉頭。"姑娘怎么不穿那件紅的？"馬車上，青杏小聲問。
蘇晚閉目養(yǎng)神：“獵物，總要有個(gè)對(duì)比才顯眼。”17長公主府的春宴極盡奢華。
蘇晚坐在角落，冷眼看著蘇晴像只花蝴蝶般在貴女中穿梭，
腕上的翡翠鐲子晃得人眼花——那是蕭景琰新送的定情信物。“蘇大小姐。
”一道溫潤嗓音在身后響起。蘇晚轉(zhuǎn)身，正對(duì)上一雙含笑的鳳眼。蕭景琰一襲月白錦袍，
玉冠束發(fā)，手持一柄泥金折扇，端的是翩翩公子模樣。前世她就是這樣淪陷的。"殿下。
"她屈膝行禮，聲音比表情更冷淡。蕭景琰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姑娘認(rèn)識(shí)我？
”“太子龍章鳳姿，天下誰人不識(shí)。”這話說得恭敬，卻帶著刺。蕭景琰笑意更深，
竟在她身旁坐下：“蘇大小姐今日這身打扮，倒讓本王想起一句詩——‘雪魄冰姿俗不侵’。
”蘇晚垂眸，掩去眼底的譏誚。前世他也念過這句詩，只不過對(duì)象是穿粉裙的蘇晴。
18宴席過半，侍女奉上桃花釀。蕭景琰親自斟了一杯遞給蘇晚：“蘇大小姐不飲一杯？
”"謝殿下。"她接過酒杯，指尖在杯沿輕輕一劃。無色無味的粉末融入酒液。
蕭景琰渾然不覺，仰頭飲盡自己那杯，喉結(jié)滾動(dòng)間，一滴酒液順著下頜滑入衣領(lǐng)。
蘇晚唇角微勾：“殿下，酒可還合口味？”"甘冽清甜，如見佳人。"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是嗎？"她輕聲道，“那殿下可要好好記住這滋味?！薄吘?，噩夢才剛開始。
19“姐姐！”蘇晴突然沖過來，一把挽住蕭景琰的手臂，
警惕地瞪著蘇晚：“殿下怎么在這兒？長公主正找您呢。
”蕭景琰皺眉抽出手臂：“蘇二小姐，請(qǐng)自重?！碧K晴臉色刷地變白。
蘇晚適時(shí)起身：“妹妹來得正好，殿下剛問起你的嫁衣花樣呢?！彼D(zhuǎn)身欲走，
卻被蕭景琰攔住：“蘇大小姐留步，本王還有話——”話未說完，他突然晃了晃身子。
"殿下？"蘇晴慌忙扶住他。蕭景琰甩了甩頭，再抬眼時(shí)，
瞳孔微微擴(kuò)散：“你……”他死死盯著蘇晚，仿佛第一次看清她的臉。
蘇晚福了福身：“殿下醉了，妹妹好生照顧?！弊叱鐾ぷ訒r(shí)，
她聽見蕭景琰夢囈般的聲音：“紅……好多血……”20回府的馬車上，蘇晴一直陰沉著臉。
“姐姐和殿下說了什么？”"不過是詩詞歌賦。"蘇晚漫不經(jīng)心地撩開車簾。"你撒謊！
"蘇晴突然尖叫，“殿下看你的眼神不對(duì)！他從來沒用那種眼神看過我！”蘇晚轉(zhuǎn)頭，
第一次認(rèn)真打量這個(gè)妹妹——扭曲的面容，發(fā)紅的眼眶，脖子上還有未消的掐痕。
多像前世的自己啊。"妹妹多慮了。"她溫柔地替蘇晴理了理衣領(lǐng)，“殿下待你一片真心，
怎會(huì)看旁人？”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那處紅痕，蘇晴猛地一顫。"對(duì)了，"蘇晚恍然想起什么，
“殿下是不是有夜游癥？
方才他迷迷糊糊說什么’血’啊’紅’的……”蘇晴臉色驟變：“他、他還說了什么？
”"好像還喊了一個(gè)名字。"蘇晚蹙眉思索，“叫什么來著……”"夠了！
"蘇晴突然厲聲打斷，“停車！我要下去！”馬車還未停穩(wěn)，她就跌跌撞撞沖了出去。
青杏目瞪口呆：“姑娘，二小姐這是……”"心虛了。"蘇晚冷笑，“看來蕭景琰夢里喊的，
果然不是她的名字。”21當(dāng)夜，蘇府西廂傳來瓷器碎裂聲。蘇晚倚在窗前，
聽著隱約的哭罵聲，慢條斯理地碾碎一朵干花。"姑娘，太子府來人了！"青杏慌張跑來，
“說殿下突發(fā)癔癥，滿口胡話，太醫(yī)都查不出原因！”蘇晚將花末撒入香爐：“是嗎？
真令人擔(dān)憂?！鼻酂熝U裊升起，幻化出一個(gè)模糊的人形——紅衣女子手持染血匕首，
正是前世死去的蘇晚。"殿下這病啊……"她對(duì)著煙霧輕聲道，“得用命來醫(yī)。
”22太子突發(fā)癔癥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京城。蘇晚坐在銅鏡前，慢條斯理地梳著長發(fā)。
青杏匆匆推門進(jìn)來，手里攥著一封信箋?！肮媚铮〗阋辉缗扇怂蛠淼??！碧K晚接過信箋，
指尖輕輕一挑，火漆印裂開，露出里面娟秀的字跡——“姐姐，今日未時(shí)，邀你同游碧波湖。
太子殿下已應(yīng)允，望姐姐賞臉?！碧K晚唇角微勾。前世，蘇晴也是這樣邀她游湖，
然后"失足"落水，被路過的蕭景琰救起。那一場戲，讓蘇晴成了太子心尖上的人，
而她則被扣上"嫉妒嫡妹"的惡名?！案嬖V二小姐，我一定準(zhǔn)時(shí)赴約。
”青杏欲言又止：“姑娘，二小姐突然這么殷勤，怕是……”"怕是有詐？"蘇晚輕笑，
從妝奩底層取出一只青瓷小瓶，“所以，我們得先下手為強(qiáng)?！?3碧波湖畔，楊柳依依。
蘇晴一襲粉霞羅裙，發(fā)間珠釵搖曳，遠(yuǎn)遠(yuǎn)看見蘇晚便親熱地招手：“姐姐！
”她身旁站著蕭景琰，一襲月白錦袍，面色卻有些蒼白，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
顯然這幾日未曾安睡。"殿下。"蘇晚福身行禮，聲音輕柔，“聽聞殿下身體抱恙，
可好些了？”蕭景琰目光復(fù)雜地看她一眼：“蘇大小姐掛念，本王已無大礙。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像是許久未曾好好說話。蘇晴挽住蕭景琰的手臂，
嬌聲道：“殿下聽說姐姐也來，特意帶了您最愛的桂花釀?！碧K晚垂眸淺笑：“妹妹有心了。
”她目光掃過石桌上的酒壺，壺嘴處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xì)痕——前世，
蘇晴就是在這酒里下了藥，讓她渾身無力，才得以"推她落水"。24"姐姐嘗嘗這酒。
"蘇晴殷勤地斟了一杯，“是殿下從江南帶回的佳釀?！碧K晚接過酒杯，
指尖在杯沿輕輕一撫：“妹妹先請(qǐng)?！碧K晴笑容一僵：“我、我不勝酒力……”"哦？
"蘇晚挑眉，“那殿下請(qǐng)?！笔捑扮碱^微蹙，伸手接過酒杯，正要飲下，
蘇晴突然驚呼一聲：“哎呀！”她"不小心"打翻了酒壺，酒液潑灑在蘇晚裙擺上。
"姐姐恕罪！"蘇晴慌忙掏出手帕，“我?guī)徒憬悴敛??！彼龔澭乃查g，
蘇晚袖中滑落一粒藥丸，無聲無息地落入蘇晴的茶盞中。"無妨。"蘇晚溫柔地按住她的手，
“妹妹別忙了，喝口茶壓壓驚?！彼龑⒉璞K遞到蘇晴唇邊，眼神溫柔得近乎蠱惑：“來。
”25未時(shí)三刻，湖心亭漸漸聚滿了賞景的貴女。蘇晴突然變得異?；钴S，笑聲越來越尖利，
臉頰泛起不自然的潮紅。"妹妹可是醉了？"蘇晚關(guān)切地問。"醉？"蘇晴咯咯笑起來，
“我才沒醉！殿下，您說是不是？”她伸手去拉蕭景琰的衣袖，
卻被他皺眉避開：“蘇二小姐，注意儀態(tài)?！碧K晴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儀態(tài)？
殿下現(xiàn)在嫌棄我了？那當(dāng)初在榻上怎么不說——”"住口！"蕭景琰厲聲喝止。但已經(jīng)晚了。
周圍貴女們倒吸一口涼氣，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涌來?！疤彀?，她說什么？
”“還未出閣就……真是不知廉恥！”蘇晴似乎這才意識(shí)到自己說了什么，
臉色刷地變白：“不、不是的，我……”她突然捂住頭，
痛苦地呻吟一聲：“好熱……好難受……”26"妹妹怎么了？"蘇晚故作驚慌地上前。
蘇晴猛地推開她，眼神渙散：“滾開！別碰我！”她開始撕扯自己的衣領(lǐng)，
精致的繡花襦裙被扯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天??！”“瘋了！她瘋了！
”貴女們尖叫著后退，蕭景琰臉色鐵青，厲聲喝道：“來人！把蘇二小姐扶下去！
”但蘇晴已經(jīng)徹底失控。"你們都想害我！"她尖聲嘶吼，一把扯下發(fā)間珠釵，
烏黑的長發(fā)散亂如鬼魅，“尤其是你——”她指向蘇晚，眼中滿是怨毒：“你這個(gè)賤人！
是你害我！”蘇晚后退半步，眼中含淚：“妹妹，你在說什么？我是你姐姐啊……”"閉嘴！
"蘇晴歇斯底里地?fù)渖蟻恚拔乙獨(dú)⒘四?！”蘇晚"驚慌失措"地后退，蘇晴撲了個(gè)空，
踉蹌幾步，竟一頭栽進(jìn)了湖中！27“救命！救……咕嘟……”蘇晴在水中瘋狂掙扎，
發(fā)髻散開，衣裙像水草般纏住她的四肢。岸上一片混亂，貴女們尖叫著，卻無人敢下水相救。
蕭景琰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蘇晚緩步走到湖邊，俯視著水中掙扎的蘇晴，
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冷笑。"上輩子你讓我溺斃，"她輕聲道，“這輩子，
你也嘗嘗這滋味?！碧K晴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聽懂了這句話的含義。她掙扎得更厲害了，
手指拼命抓向岸邊：“姐……救……”蘇晚緩緩蹲下身，伸手似乎要拉她，
卻在即將碰觸的瞬間——松開了指尖。28最終是一個(gè)路過的漁夫跳下水，
將奄奄一息的蘇晴撈了上來。她渾身濕透，衣衫不整，
昏迷中還在喃喃自語：“賤人……殺了你……”蕭景琰臉色難看至極，轉(zhuǎn)身就走。
蘇晚掏出手帕，輕輕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妹妹怕是中了邪，得請(qǐng)道士做法才行。
”回府的馬車上，青杏小聲道：“姑娘，二小姐怎么會(huì)突然……”"突然發(fā)狂？"蘇晚輕笑，
從袖中取出一個(gè)空了的香囊，“因?yàn)樗肓颂嗦恿_花粉啊。
”青杏倒吸一口涼氣：“那茶里的藥丸是……”"不過是加速藥效的引子。"蘇晚望向窗外，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著她冰冷的眼眸，“好戲才剛開始呢。”29當(dāng)夜，
蘇府請(qǐng)來了京城最有名的道士。道士在蘇晴房內(nèi)做法，銅鈴聲響了一整夜。子時(shí)，
蘇晚獨(dú)自來到后院枯井邊，將一枚白玉佩系上紅繩，緩緩放入井中。"前世你讓我身敗名裂，
"她對(duì)著幽深的井口輕聲道，“這一世，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井底傳來"咚"的一聲回響，像是某種回應(yīng)。月光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像極了一個(gè)穿著嫁衣的女子。30蘇晴落水后，一病不起。大夫診脈后搖頭嘆息，
說是"邪風(fēng)入體，心神俱損"，開了幾副安神的湯藥便告辭了。蘇晚站在廊下，
看著丫鬟們端著藥碗進(jìn)進(jìn)出出，唇角微勾。"姑娘。"青杏低聲道，“太子府送來帖子，
邀您明日過府賞花?！?哦？"蘇晚挑眉，“太子殿下竟還有這等閑情逸致？
”青杏湊近：“聽說殿下這幾日也睡不安穩(wěn)，夜夜噩夢，太醫(yī)束手無策。”蘇晚撫了撫鬢角，
笑意更深：“那正好，我新調(diào)的安神香，可以給殿下試試?！?1太子府的花園里，
蕭景琰面色蒼白，眼下青黑更甚。"蘇大小姐。"他勉強(qiáng)扯出一抹笑，“多謝賞光。
”蘇晚福身行禮：“殿下氣色不佳，可是為舍妹憂心？
”蕭景琰眼中閃過一絲陰郁：“蘇二小姐……咎由自取?！边@話說得極重，
蘇晚故作驚訝：“殿下？”"不提她了。"蕭景琰揉了揉太陽穴，“本王近日總做怪夢，
聽聞蘇大小姐精通調(diào)香，特請(qǐng)來一敘。
”蘇晚從袖中取出一個(gè)精致的香囊：“此香名為’安魂’，可助殿下安眠。
”香囊遞過去的瞬間，她指尖輕輕一彈，些許粉末落在蕭景琰袖口。32當(dāng)夜，東宮寢殿。
蕭景琰點(diǎn)燃了蘇晚送的香囊，裊裊青煙升起，帶著淡淡的芍藥香。他躺下不久，
便陷入昏沉睡意。夢里，他站在一片血紅的花海中，遠(yuǎn)處有個(gè)穿嫁衣的女子背對(duì)著他。
"你是誰？"他問。女子緩緩轉(zhuǎn)身——鳳冠下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殿下……"她伸出森森白骨，“還我命來……”蕭景琰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寢衣?！皝砣耍?/p>
掌燈！”燭火亮起，他瞳孔驟縮——枕邊赫然放著一片染血的嫁衣碎片！33“查！
給本王徹查！”次日清晨，東宮侍衛(wèi)將整個(gè)府邸翻了個(gè)底朝天，卻一無所獲。
蕭景琰面色鐵青地坐在書房，手中攥著那片嫁衣碎片。"殿下。"心腹侍衛(wèi)低聲道，
“昨夜守衛(wèi)森嚴(yán)，絕無外人潛入?！?那這鬼東西是哪來的？！
"蕭景琰猛地將茶盞砸在地上。瓷片飛濺中，他突然想起什么：“去查查蘇晚昨日送的香囊！
”侍衛(wèi)很快回報(bào)：“太醫(yī)驗(yàn)過了，香囊中確實(shí)是安神的藥材，并無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