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郵件，手指在鍵盤上懸停了三秒，最終重重敲下回車鍵?！复_認(rèn)發(fā)送?！?/p>
下一秒，手機(jī)響了。是顧沉舟。我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林晚意，
你認(rèn)真的？”“對?！蔽衣犚娮约旱穆曇舫銎娴仄届o，“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了，
財產(chǎn)分割也按你的要求來，公司股份我不要，現(xiàn)金我也不爭?！彪娫捘穷^沉默了兩秒，
然后傳來一聲冷笑：“行，你夠狠?！彪娫拻鞌啵野c在椅子上，手心全是汗。狠？
比起他當(dāng)年把我從公司掃地出門時的決絕，我這算什么？三年前，
我和顧沉舟還是人人羨慕的模范夫妻。我們一起創(chuàng)業(yè)，從一個小工作室做到上市集團(tuán)，
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天作之合。直到他遇見了蘇瑤。蘇瑤是他的新助理，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
清純得像一朵小白花，說話輕聲細(xì)語，看人的眼神怯生生的。顧沉舟開始頻繁加班，
襯衫上偶爾沾著不屬于我的香水味。我問他，他皺眉：“林晚意，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疑神疑鬼？”后來，我在他手機(jī)里看到了蘇瑤發(fā)來的消息：「沉舟，
我害怕……」再后來，他提出離婚，理由是“性格不合”。我笑了。性格不合？
我們在一起十年，從窮得吃泡面到身家上億，現(xiàn)在跟我說性格不合？但我沒鬧，
干脆利落地簽字走人。因為我知道，顧沉舟最討厭糾纏不清的女人。我要讓他記住我的干脆，
我的體面，我的……不甘心。離婚后，我拿著分到的錢，成立了一家投資公司。
顧沉舟以為我會頹廢，會消沉，甚至?xí)笏麖?fù)合。但我偏不。我要讓他看看，沒有他，
我照樣能活得風(fēng)生水起。半年后，顧沉舟的公司資金鏈出了問題。
聽說他連續(xù)見了十幾個投資人，都沒談攏。我坐在辦公室里，翻著助理送來的資料，
輕笑了一聲?！奥?lián)系顧總?！蔽覍χ碚f，“就說，我想和他談?wù)勍顿Y的事。
”顧沉舟見到我的時候，臉色難看至極?！傲滞硪?，你什么意思？”他盯著我，
眼神鋒利得像刀。我慢悠悠地攪著咖啡，抬頭沖他笑：“顧總，別緊張，我只是來談生意的。
”他冷笑：“你覺得我會信？”“信不信隨你。”我放下勺子，“但除了我，
沒人敢接你這個爛攤子。”顧沉舟沉默了。我知道他別無選擇。他的公司撐不過這個季度，
如果再沒有資金注入，他十年的心血就會毀于一旦。而我，是唯一能救他的人。“條件呢？
”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我微微一笑：“我要40%的股份，
以及……董事會的一票否決權(quán)?！鳖櫝林勖偷卣酒饋?，
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你做夢！”我聳聳肩：“那算了?！闭f完，
我拿起包準(zhǔn)備離開?！暗鹊?！”他叫住我。我回頭，看見他攥緊的拳頭，和眼底壓抑的怒火。
“30%?！彼а溃安荒茉俣嗔?。”我歪頭想了想，笑了：“成交。”簽完合同的當(dāng)晚，
顧沉舟喝得爛醉，給我打了電話。“林晚意……”他的聲音含糊不清，
“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我站在陽臺上，看著遠(yuǎn)處的霓虹燈，輕聲說：“顧沉舟，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報復(fù)?！薄拔抑皇亲屇銍L嘗，被人捏住命脈的滋味。”電話那頭，
他沉默了許久，最后掛斷了。我放下手機(jī)，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復(fù)仇的滋味，
原來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痛快。但這才剛剛開始。顧沉舟的公司叫“沉舟資本”，
名字取自“破釜沉舟”，是他創(chuàng)業(yè)時我隨口提的。沒想到，現(xiàn)在真的快沉了。
我成了他最大的投資人，手握30%的股份，董事會里有一席之地。第一次參加股東大會時，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尤其是蘇瑤。她現(xiàn)在是顧沉舟的未婚妻，掛著“品牌總監(jiān)”的頭銜，
坐在會議桌的另一端，指甲掐進(jìn)掌心，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我沖她笑了笑，
轉(zhuǎn)頭看向顧沉舟：“顧總，開始吧？”他臉色陰沉，但不得不點頭。會議進(jìn)行到一半，
財務(wù)總監(jiān)匯報季度虧損時，蘇瑤突然插話：“其實我覺得，問題出在市場部，
推廣策略太保守了……”我低頭翻報表，沒忍住笑了一聲。全場安靜。“林總有什么高見？
”顧沉舟冷冷地問。我合上文件，語氣輕松：“市場部的問題先放一放，我倒想問問，
品牌部上個季度花了800萬做推廣，ROI（投資回報率）是多少？”蘇瑤臉色一僵。
財務(wù)總監(jiān)小聲回答：“0.7?！蔽姨裘迹骸耙簿褪钦f，每花1塊錢，只賺回7毛？
”會議室鴉雀無聲。顧沉舟的臉色更難看了。我靠在椅背上，
慢悠悠地說：“品牌部負(fù)責(zé)人是誰？該換人了?！碧K瑤猛地站起來：“林晚意！
你——”“蘇總監(jiān)，”我打斷她，“這是董事會，不是菜市場?！鳖櫝林坶]了閉眼，
沉聲道：“散會。”會后，顧沉舟把我堵在走廊?！澳愎室獾模俊彼麎旱吐曇?，眼底壓著火。
我聳聳肩：“我只是在商言商?！彼⒅?，忽然冷笑：“林晚意，你變了?！薄笆前?，
”我迎上他的目光，“拜你所賜?！彼粑粶?，最終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空了一下。但很快，我就調(diào)整好情緒。這才哪到哪？第二天，
公司內(nèi)部炸開了鍋。蘇瑤被降職為普通員工，品牌部由我親自接管。
她紅著眼睛沖進(jìn)顧沉舟的辦公室，摔門聲整層樓都聽得見。半小時后，顧沉舟黑著臉來找我。
“把蘇瑤調(diào)回來?！彼苯用畹馈Ｎ翌^也不抬：“理由？”“她是我未婚妻。
”我笑了：“所以呢？公司是你家開的？”他猛地拍桌：“林晚意！”我這才抬頭，
平靜地看著他：“顧沉舟，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要么按我的規(guī)矩來，要么我現(xiàn)在撤資，
你等著破產(chǎn)清算。”他死死盯著我，胸口劇烈起伏。最終，他咬牙道：“你狠?！敝苣?，
我約了閨蜜許妍喝酒。她聽完我的“戰(zhàn)績”，笑得直拍桌子：“顧沉舟活該！
當(dāng)年他為了那個小白臉?biāo)δ愕臅r候，我就想揍他了！”我晃著酒杯，沒說話。許妍湊過來，
小聲問：“晚意，你不會還喜歡他吧？”“怎么可能？”我嗤笑，“我只是想讓他嘗嘗，
被人拿捏的滋味。”許妍盯著我看了幾秒，嘆了口氣：“但愿吧。”周一早上，我剛到公司，
助理就匆匆跑來：“林總，出事了！”“怎么了？”“顧總……顧總剛剛提交了辭職信！
”我愣住。顧沉舟要辭職？他瘋了嗎？我推開顧沉舟辦公室的門時，他正在收拾東西。
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桌上擺著一個紙箱，
里面零零散散放著幾本書、一個相框——那是我們創(chuàng)業(yè)初期拍的合照。
我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兩秒，然后移開視線：“什么意思？”顧沉舟頭也不抬：“字面意思。
”“就因為我把蘇瑤降職？”我冷笑，“顧沉舟，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感情用事了？
”他終于抬頭看我，眼神冷得嚇人：“林晚意，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
”我重復(fù)了一遍，忽然覺得可笑，“當(dāng)初你為了蘇瑤把我踢出公司的時候，怎么不問這句話？
”他沉默。我走近一步，盯著他的眼睛：“現(xiàn)在，要么你收回辭職信，
老老實實當(dāng)你的CEO；要么我立刻召開董事會，投票罷免你——選一個。
”顧沉舟瞇起眼：“你以為董事會會聽你的？”我笑了：“試試？”我們對峙了足足十秒。
最終，他一把抓起辭職信，撕成兩半扔進(jìn)垃圾桶?！皾M意了？”他冷冷地問。我沒回答，
轉(zhuǎn)身往外走?？斓介T口時，他突然叫住我：“晚意?！蔽夷_步一頓。
“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他的聲音很低，幾乎像是自言自語。我背對著他，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顧沉舟，”我輕聲說，“有些船，沉了就是沉了?！蹦翘熘?，
顧沉舟變得異常沉默。他不再干涉我的決策，甚至主動配合我整頓公司。蘇瑤雖然還在公司，
但徹底沒了存在感，每天低著頭進(jìn)出，再也沒了當(dāng)初趾高氣揚(yáng)的樣子。一個月后，
公司業(yè)績開始回升。董事會上，股東們紛紛夸我手段厲害，
連當(dāng)初反對我的幾個老頑固都開始笑臉相迎。只有顧沉舟始終面無表情。散會后，
他攔住我：“聊聊？”我挑眉：“公事私事？”“都有?！蔽覀?nèi)チ斯緲窍碌目Х葟d。
顧沉舟點了一杯美式，不加糖——他以前最討厭苦的東西，是我硬逼著他養(yǎng)成喝咖啡的習(xí)慣，
說對提神有幫助?，F(xiàn)在，他居然習(xí)慣了。“公司最近好轉(zhuǎn)，你功不可沒?！彼_門見山。
我攪著拿鐵，笑了笑：“所以？”“我想把CEO的位置讓給你?！蔽沂忠欢?，
勺子撞在杯壁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澳阏J(rèn)真的？”他點頭：“你比我更適合。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顧沉舟，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就能贖罪吧？”他臉色一僵。
“我投資你的公司，不是為了當(dāng)什么CEO。”我放下勺子，直視他的眼睛，
“我只是想讓你記住——沒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說完，我起身離開。第二天，
公司群里炸了。有人匿名發(fā)了一段視頻：深夜的辦公室里，蘇瑤哭著撲進(jìn)顧沉舟懷里，
而他……沒有推開。視頻拍攝時間是上周，正是公司最忙的時候，顧沉舟幾乎天天加班。
我盯著手機(jī)屏幕，忽然覺得呼吸困難。原來，他從來沒有變過。
許妍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晚意！你看到那個視頻了嗎？
顧沉舟那個王八蛋——”“看到了?！蔽掖驍嗨?，聲音出奇地平靜，“幫我聯(lián)系媒體，
我要開記者會?！薄澳阋墒裁?？”我扯了扯嘴角：“送他們一份大禮?！比旌螅?/p>
記者發(fā)布會現(xiàn)場。我穿著利落的黑色西裝，站在臺上，面對無數(shù)閃光燈。“今天，
我正式宣布兩件事。”我環(huán)視全場，聲音清晰，“第一，
沉舟資本將更名為'新辰資本'；第二，我決定收購顧沉舟先生手中全部股份，即日起，
他將不再擔(dān)任公司任何職務(wù)?！比珗鰢W然。顧沉舟坐在臺下，臉色慘白。
有記者舉手提問：“林總，傳聞您和顧先生曾是夫妻，這次收購是否涉及私人恩怨？
”我微微一笑：“商場如戰(zhàn)場，只有利益，沒有恩怨?！鄙龊?，顧沉舟在停車場堵住我。
“為什么？”他聲音沙啞。我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忽然覺得疲憊：“顧沉舟，
我給過你機(jī)會的。”“可你永遠(yuǎn)學(xué)不會珍惜。”當(dāng)晚，
我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對不起?！刮覜]有回復(fù)，直接刪除了消息。有些錯誤，
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抹去的。顧沉舟徹底離開了公司。聽說他賣掉了市中心的公寓，
帶著蘇瑤去了南方。有人說他重新創(chuàng)業(yè)，也有人說他徹底一蹶不振。但這些都與我無關(guān)了。
我把公司改名為“新辰資本”，重新調(diào)整了戰(zhàn)略方向。半年后，公司估值翻了三倍，
成了業(yè)內(nèi)新貴。許妍說我變了，眼神比以前更鋒利，笑的時候也不達(dá)眼底。
“你現(xiàn)在像個沒有感情的賺錢機(jī)器。”她半開玩笑地說。我晃著紅酒杯，沒反駁。感情？
那東西太奢侈了。直到那天，我在機(jī)場偶遇了蘇瑤。她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臉色憔悴，
完全沒了當(dāng)初的光鮮。看到我時，她明顯僵了一下，轉(zhuǎn)身就要走?！疤K瑤?！蔽医凶∷?。
她停下腳步，背對著我，肩膀微微發(fā)抖?！邦櫝林勰?？”我問。她猛地轉(zhuǎn)過身，
眼圈通紅：“你滿意了？他現(xiàn)在天天喝酒，公司倒閉了，連房租都交不起！
”我皺眉：“你們不是一起去了南方？”“早分了！”她聲音哽咽，“他說他從來沒愛過我，
他愛的始終是你！”我愣在原地。蘇瑤抹了把眼淚，冷笑道：“林晚意，你贏了。
但你也沒贏——你這輩子都得不到真正想要的東西。”說完，她拖著箱子快步離開。
我站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當(dāng)晚，我鬼使神差地?fù)芡祟櫝林鄣碾娫?。響了很久才被接起?/p>
“喂？”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我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碰撞的聲音，他似乎在倒酒。“晚意？”他忽然笑了，“真難得，
你居然會打給我?！薄澳恪谀?？”我艱難地開口?！袄霞??！彼嗔丝诰?，“還記得嗎？
我們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的地方?！蔽耶?dāng)然記得。那間不到三十平的出租屋，夏天熱得像蒸籠，
冬天冷得睡不著。我們擠在一張二手沙發(fā)上寫商業(yè)計劃書，吃泡面吃到想吐。他說：“晚意，
等我們有錢了，我要給你買個大房子。”我說：“我不要大房子，我只要你。
”回憶像潮水般涌來，我握緊手機(jī)，喉嚨發(fā)緊?！盀槭裁椿貋恚俊蔽覇?。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耙驗椤彼曇艉茌p，“這里有你留下的味道。
”我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第二天，我開車去了那個小城。三年沒來，這里變化很大。
我憑著記憶找到那棟老舊的居民樓，站在門前，卻遲遲不敢敲門。正當(dāng)我猶豫時，
門突然開了。顧沉舟拎著垃圾袋，胡子拉碴地站在門口?？吹轿?，他猛地僵住，
垃圾袋掉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我們四目相對，誰都沒說話。
最后是他先開口：“你……怎么來了？”我深吸一口氣：“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他苦笑：“差點?！蔽疫@才注意到，他瘦了很多，眼下青黑，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
曾經(jīng)的商業(yè)精英，現(xiàn)在像個落魄的流浪漢。我心里一陣刺痛。“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
”我故作輕松地問。他側(cè)身讓開，我走進(jìn)這個曾經(jīng)充滿回憶的小屋。然后愣住了。
墻上貼滿了我們當(dāng)年的照片，桌上擺著我用過的杯子，
連沙發(fā)都是當(dāng)年那張——雖然已經(jīng)破得不成樣子。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顧沉舟，
”我哽咽著問，“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從背后輕輕抱住我，聲音顫抖：“晚意，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閉上眼，淚水滾落。這一刻，我突然明白——我恨他，
可我更恨自己。因為即使到了現(xiàn)在，我還是愛他。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
他說當(dāng)年是被蘇瑤設(shè)計，那段視頻是借位拍攝。他說離婚后每天都在后悔，
投資失敗是他故意的，只是想找個理由見我。“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彼椭^，
“但我還是想試試?！蔽覜]說話，只是拿起他的手機(jī)，輸入我的新號碼?！懊魈靵砉緢蟮?。
”我站起身，“從基層做起，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彼偷靥ь^，
眼睛亮得驚人：“你……還愿意給我機(jī)會？”我轉(zhuǎn)身往外走，在門口停下：“顧沉舟，
這是最后一次。”夜風(fēng)吹散了我的話音，但我知道他聽見了。因為他在我身后，
輕輕說了聲：“好。”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許妍的電話?！澳惘偭藛幔俊彼饨?，
“居然讓顧沉舟回公司？他當(dāng)初怎么對你的你忘了？”我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輕聲說：“我記得。”“那你還——”“妍妍，”我打斷她，“有些人，就像一根刺。
拔出來會流血，留在肉里會疼。”“那怎么辦？”我笑了笑：“等它長成身體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