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我出泥潭的人,是欺凌我的幕后主使。撞破真相的那天,陸凌把我關進地下室。
他抓起我的頭發(fā):“沈秋,你的罪還沒有贖完,不許逃?!?自從轉到新學校后。
我一直很倒霉。錯過集體組織活動、體育課受傷、練習冊也總是莫名其妙的失蹤。某天,
我被幾個流里流氣的混混圍堵在巷口。他們搶走我的書包,把我踹倒到地上。我護住頭,
卻被那幾個人強行架起來。他們剝下我的衣服,拿出手機。
為首的精神小伙對著我拍了一段視頻,接著將鏡頭對準我的臉。我朝他們吐口水,
被一拳打在臉上。我只能屈辱的閉上眼。陸凌救了我,他叫來了幾個保安?;旎靷円缓宥ⅰ?/p>
我衣不蔽體,狼狽地跌坐在地上。陸凌站在不遠處,低頭看手機。我整理好自己,向他道謝,
詢問他的姓名。他瞇了瞇眼睛,盯了我半天,緩緩開口?!拔医嘘懥?,凌厲的凌。
”2第二天,學校里的所有人收到了那份視頻。我的臉仿佛麻木了一樣,做不出表情。
竭盡全力,才能忽略那些不斷灌入耳朵的議論聲?!奥犝f沈秋得罪了他的老板,
這是給他的一個小警告……”“他被包/養(yǎng)過那么多次,
誰知道是哪一任干的……”“有人見過他上老頭的車,就是因為這個影響校風,
他之前才被開除的……”那些人絲毫不避諱。一個黃毛當著我的面,用大聲繼續(xù)蛐蛐。
“……”我站起身,離開教室。洗手間空蕩蕩的,我低頭捧了一捧水,把臉沁進去。
“不要在乎這些話……”“謠言止于智者……”“不要做被流言打敗的人,
堅強一點……”腦海中不斷回蕩著我自己的聲音。是從前我安慰過一個女孩的話。
她是我的同桌,因曾被一個輟學的富二代糾纏,受了不少的閑言碎語。對方四處潑臟水,
導致她長期郁郁寡歡。我只能用蒼白的語言干巴巴的開解她。后來她離開了。
現在這些話用來安慰自己。身后有腳步聲漸漸靠近,我轉過身。是陸凌。
“這些話……有傷害到你嗎?”原來剛才那場騷亂,他在場啊。我搖搖頭,
故作輕松道:“流言嘛,就是這樣,三人成虎,我不放在心上就好啦。
”他的眸色像是暗了暗,緊接著輕笑道:“對,只是流言,遠遠不夠…”我沒聽清。
“不夠什么?”“沒什么,我是說,流言是無法突破你的防線的,對嗎?
”他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我不禁心中撼動。陸凌是新學校、陌生的人潮中,
第一個愿意站在我身邊的人。3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我孑然一身,無以回報。
我會對陸凌很好。高中的最后一年過的很快,日子流水一樣逝去。
同學們紛紛專注于自己的前路。我是漸漸不再被注意的透明人。在偷閑的空隙,
我會和陸凌聊天。有時他找我,有時我主動。他似乎很樂于挖掘我的過去。
聽我講完曾經那些同學,是如何仗勢凌人,霸凌弱小。而我身在其中,沉默無力,
轉學是我能做出最大的抗爭。他會沉靜地久久注視我的眼睛。我聽到自己的心,砰砰作響。
高中生涯終于結束。即將上大學前的謝師宴,我沒有參加。段凌搖搖擺擺的走出包廂,
和在酒店打工的我不期而遇。他和我打了招呼,緊接著歪歪斜斜地往停車廠走去。
實在太危險。我用工資開了一間大床房,把他扶進去休息。熱毛巾擦完臉,
他似乎清醒了一點。嘴里喃喃說著什么,我湊過去聽。被他一把拉到身前。我支撐不住,
身體壓到他上面。因為身體交疊在一起,有些尷尬。我胡言亂語著要出去給他一個獨立空間。
陸凌伸出手,按住我喋喋不休的嘴唇?!吧蚯?。我想要你幫我?!蔽也唤?,迷惑地看向他。
他撐起身。“可以嗎?”4離開酒店時,夜幕低垂。我像做夢似的回到家中,
漱口、刷牙、洗澡。我想我是一個被支配的木偶??墒俏以敢?。孤獨的日子太久,
我貪戀陸凌的陪伴。除了朋友的身份,我在陸凌身邊找到一個新的位置。
我上了和他一個城市的大學。他的成績比我好很多,為了和他在一起,
我一降再降自己擇校的等級。Q米是我認識多年的網友。和陸凌正式在一起的那天,
我向他分享了這個好消息。Q米說:你真是為男人昏了頭。
我回復他一個表情包:“那又如何。”Q米:“你就是太缺愛了。”他恨鐵不成鋼,
發(fā)送過來無數個癡情錯付的案例,試圖叫醒我。我嘿嘿笑笑,不說話。我擁有的太少,
每得到一分,都要牢牢抓住。母親厭惡我,因我是她被冷漠的丈夫強迫生下來的孩子。
父親忽視我,他有優(yōu)秀而出眾的長子。哥哥、哥哥很少和我說話,
他看不起我這個非一母所生、沒有競爭力的弟弟。升高中的時候,
媽媽用剪刀刺穿了爸爸的喉嚨。她被扭送進了精神病療養(yǎng)院。爸爸在icu搶救了一個星期,
不治身亡。哥哥大發(fā)善心,愿意出資供我讀完大學。我很少擁有什么。
所以珍藏陸凌對我的每一份好,反復品嘗。5我躺在酒店干凈柔軟的大床上,等得百無聊賴。
陸凌最近有些忙,五次約他三次不來。好不容易約定好了見面,又拖到這么晚。已經快九點。
我預定好的外賣早就涼了。共進晚餐的計劃失敗。我嘆了口氣。陸凌終于姍姍來遲,
帶著一身冷氣進來。他隨意應付了幾句我的關切,就開始脫外套。
一股極淡的香從他身上傳來。我如墜冰窖。那是女香,媽媽宣泄對爸爸的怒火時,
曾失手打碎過一瓶。陸凌察覺到我的動作變得僵硬,很不滿?!澳憬裉煸趺椿厥拢?/p>
”我很快回神,迅速回到往日熱情的狀態(tài)。他才輕哼一聲,繼續(xù)。討好已經變成我的習慣。
我不想失去陸凌。我要想辦法留住他的心。6陸凌的朋友們,一直很討厭我。
在高中時欺負過我的黃毛也在里面,每次見我,他都要朝地上吐一口唾沫。
我厚臉皮、不聽勸,在任何可以的場合,都跟在陸凌不遠處。他們說我比狗還忠誠,
也比狗還下/賤。陸凌招招手,我就可以把自己整個奉上。一個男人,活得這么沒有自尊。
我笑笑,就當是夸我。百折不撓、屢敗屢戰(zhàn)。陸凌最開始很抗拒我,后來不知某一天想通,
或是被我打動。終于接受了我。一眨眼我們都在一起將近三年。三周年要送他什么禮物呢?
Q米說:送他一個自由。我氣的要順著網線捏死他。我提前訂好了包廂、鮮花。
抗著他的朋友們的辱罵,一一發(fā)送請?zhí)?。預備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向他示愛。
我只是想告訴他,我可以將自己完完全全奉送。
我期盼他在某一個和其他人會面或親密的片刻,會為我的癡心惻隱。
感覺陸凌最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不盡興。有些發(fā)愁。我開始節(jié)食和健身。
腰腹比之前更薄了些。終于快到了這一天。下了初雪,真是天公作美。
陸凌最近被我伺候得很舒心,很痛快的就去了預定好的地方。
微信上看到他的朋友們也三三兩兩的過去。我騎上單車準備出發(fā)。不巧,
在路口突然斷掉了車鏈。單車不受控,徑直撞向馬路水泥邊。我的膝蓋磕破了一大塊皮,
往外滲出殷紅的血。眼看約定的時間快到。我把單車??康铰愤叄业阶罱乃幍?。
看著血肉模糊的傷口,我咬咬牙,把酒精潑在上面。迅速拿紗布包裹住,拉下褲腿,
什么也看不出。忍著痛,我一瘸一拐走到會所門口時,還是遲到了。深深深呼吸,
我抬手準備開門。不期然聽到包廂里爆發(fā)出的笑聲。他們提到了我的名字?!瓣懜?,
這都幾年了,你還沒玩夠呢?”“你沒看陸哥有多享受啊,沈秋他就是個小媳婦,里里外外,
伺候的舒舒坦坦?!薄班?,陸哥有陸哥的節(jié)奏,懂得都懂。”“我們陸凌可是演技實力派,
沈秋那家伙現在也不知道視頻是誰讓拍的,還巴巴地當人舔狗……”“陸哥,怎么教的,
也教教我們唄……”“……”隔著門板,里面七嘴八舌不休。我像被掛在凌遲柱上,
一字一句,宛如千刀萬剮。陸凌啊陸凌。我……我想抬腳踹開門,大聲質問:“陸凌,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對得起我嗎?”我想給那些肆意羞辱我的人一人一巴掌。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呆呆地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連呼吸都停滯。門卻忽然開了。
6是陸凌,他捏著手機一邊打字一邊出門。見到我,他的臉色瞬間緊繃起來,
包廂內原本嘻嘻哈哈的聲音低了一些。有人探頭過來,看到是我,朝里面的人噓了一聲。
徹底安靜下來。陸凌有些慌亂似的上前,一手用力攥住我的手腕。“你什么時候到了?
怎么晚了這么久?”我用力想提起唇角,失敗,索性放棄。
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個無比陌生的人。我們無數次交頸而臥,那些充滿汗水、歡愉的瞬間,
化成一片片破碎的鏡子,直刺到我心臟中去。沉默良久,我掙了掙手腕,
陸凌又問道:“你都聽到了?”我點了點頭。開口,嗓音如吞了碎玻璃一般干澀,
我問道:“陸凌,為什么?”他的眸色暗了暗,似乎在考慮怎么開口。
黃毛從陸凌和門框的間隙里擠了出來,他看了看陸凌攥著我的手腕,開口道:“陸哥,
反正他都知道了,索性讓他死個明白?!蔽业哪樕珣撟儼琢艘稽c,
我不知道這無緣無故的恨意從何而來。我說:“你是誰?我得罪過你嗎?
”黃毛臉色變了一變,有些氣急敗壞地罵道:“你個臭/表子,給臉不要臉!
”他捏著拳頭要揍我,陸凌伸手擋了一下?!瓣愔Z,住手!”我趁機扭身跑了出去,
離開這個撞破我平靜生活的地方。陸凌沒有跟過來,余光中,
我看到他被幾個人拿著酒瓶勸回了包廂。我跌跌撞撞地奔到了馬路邊,
不知怎么地就恍惚著到了家。干凈溫暖的二居室,桌面上擺著今天新買的帶露水的玫瑰。
床上還整齊疊放著我為了今晚準備的衣服,我團成一團塞進了垃圾桶。昏黃的暖光燈,
我只覺得寒冷。東西不多,很快收拾出一個小行李箱。打開門,陸凌倚靠在門外抽煙,
腳邊散落著幾個煙蒂。似乎在這里已經等待了很久。我苦澀地開口:“你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他搖了搖頭,猩紅的火花在指間閃爍著。我拖著箱子,往電梯處走。一梯一戶的走廊,
十分寬敞,回響著我一步一步的腳步聲。另一個腳步聲忽然迅速地靠近,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后頸猝然一痛,世界天旋地轉。我暈了過去。7醒來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外窗,
卻不黑暗,幾盞冷光燈幽幽地投射到整個房間內。我的頭痛得厲害,緩了半天,
才揉著太陽穴慢慢地坐起。忽然察覺身后有什么動靜,我回頭。陸凌手中拿著什么東西,
朝我露出一個瘆人的笑?!澳阈蚜??”我悄悄的捏緊自己的手機,他察覺到了我的動作。
卻沒放在心上,走近,我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我想掙扎,被肌肉遒勁的陸凌鎮(zhèn)壓。
我想呼救,卻只能發(fā)出唔唔唔的聲音。一面墻上掛著我從未見過的東西。
陸凌絲毫不在意我的恐懼,他讓我一遍一遍地掙扎在痛苦與極樂的邊緣,卻不肯讓我解脫。
房間常日亮著燈,我甚至分不清黑夜與白天。他用最骯臟的話辱罵我。
仿佛我是世界上最罪孽深重的一個人。最初我還會掙扎反抗,時間久了,
我仿佛已經忘了身在何處。沒有人的時候我就睡覺,手機早被沒收,除了Q米,
大概也不會有人聯系我。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陸凌像是要把我關在這里一輩子。
陸凌已經無法再給我造成更大的傷害,他壓在我身上時,我只覺得麻木。
我想我可能快要死了,感受不到自己在活著。我開始絕食,陸凌送過來的飯讓我惡心想吐。
全部倒進馬桶,隨著水流沖下去。我的靈魂就像一片葉子,隨波逐流被卷入旋渦,
被撕碎、不見蹤影。不消幾日,我迅速的消瘦了下去。陸凌沒有再送往日的外賣,
他端來一盅湯,是我從前愛做的蟲草參雞湯。清澈的湯水撒著幾粒枸杞和蔥粒。
我只看了一眼就轉過頭。陸凌逼我喝下去,可是我不想和他說話。他把勺子塞進我的嘴里,
鮮香的雞湯被灌進喉嚨。我控制不住喉管的緊縮和胃部的痙攣,
低頭把參湯全吐到了陸凌的襯衫上。他的臉黑的像鍋底,他握著我的肩膀大力搖晃,
像在喚醒什么,又像在祈求什么?!澳愕降自趺戳??告訴我。”我像個木偶似的不言不語。
他有些崩潰似的貼上來。我狠狠地咬了下去,陸凌疼得全身抽動了一下,強忍著疼痛繼續(xù)。
血腥味道在唇齒間散開,我突然一個激靈。陸凌似乎覺得我態(tài)度軟化,我又咬了他一下。
他放開我,形狀姣好的薄唇沾著血跡,臉色帶著微紅。我伸出手指,揩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