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的茶寮飄著裊裊炊煙,柳相生用帕子仔細擦拭著青瓷茶盞,指尖殘留的藥香混著新茶的清苦,在晨霧里氤氳不散。隨行的兩名弟子阿七和阿九正蹲在路邊逗弄野狗,馬蹄聲卻突然由遠及近,驚得黃狗夾著尾巴竄進草叢。
“駕!駕!”
疾馳的棗紅馬嘶鳴著掠過茶寮,馬上的少女鬢發(fā)散亂,鵝黃襦裙上濺滿泥點。柳相生抬眼的瞬間,恰好對上她倉皇回望的眼神 —— 那雙眼睛像浸在寒潭里的琉璃,明明透著懼意,卻偏要倔強地咬著唇。
“追!別讓她跑了!”
破空聲驟起,三支淬毒的弩箭擦著少女耳畔釘入樹身。柳相生幾乎是下意識地抄起茶案上的青瓷茶盞,腕間運力甩出。瓷片劃破空氣,精準擊落在追兵的手腕上,弩機 “當(dāng)啷” 墜地。
“何人敢壞我們的事!” 追兵勒馬怒喝,刀鋒映著寒光。柳相生這才看清,為首的黑衣人面罩上繡著銀色飛鳥,正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 “夜梟” 殺手組織。
阿七和阿九已抽出腰間軟劍護在他身前,柳相生卻緩步上前。藥王谷的藥香混著殺意撲面而來,他袖中銀針暗扣,聲音卻溫和平靜:“夜梟何時也做起了追殺毒手無縛雞之力女子的勾當(dāng)?”
“少管閑事!” 黑衣人揮刀劈來,柳相生側(cè)身避開,銀針如流星般刺入對方曲池穴。那人悶哼一聲,握刀的手頓時癱軟無力。余下的殺手見狀,紛紛抽出兵器將他圍住。
混戰(zhàn)中,柳相生瞥見那少女翻身落馬,捂著小腹蜷縮在路邊。鮮血正順著她的指尖汩汩滲出,染紅了滿地碎石。他心中一緊,旋身避開刺向面門的匕首,揚手甩出幾枚特制的迷藥彈。煙霧彌漫間,他疾步?jīng)_向少女,將人攔腰抱起。
“得罪了?!?柳相生撕下衣襟為她簡單包扎傷口,這才發(fā)現(xiàn)她懷中死死護著一卷泛黃的帛書。少女意識模糊間,仍用盡全力拽住他的衣袖:“別... 別讓他們拿到...”
“放心,有我在?!?柳相生將她背在背上,對著阿七和阿九喊道:“走!往西邊林子去!”
追兵的呼喊聲在身后越來越近,柳相生背著少女在林間穿梭。他對草藥的熟悉在此刻發(fā)揮了巨大作用,隨手采擷幾株止血的車前草和消炎的蒲公英,嚼碎了敷在少女傷口上。阿七和阿九則在后方布下迷陣,延緩追兵的腳步。
暮色漸濃時,他們終于甩開了追兵,在一處破廟落腳。柳相生將少女輕輕放在稻草堆上,取出隨身攜帶的藥箱?;鸸鈸u曳中,他這才看清少女的面容 —— 小巧的鼻梁上沾著灰塵,蒼白的唇畔卻還殘留著倔強的弧度。
“傷口已經(jīng)處理好,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休養(yǎng)?!?柳相生為她喂下一顆益氣養(yǎng)血的藥丸,“姑娘,能否告知為何被夜梟追殺?”
少女緩緩睜開眼睛,警惕地盯著他:“你為何救我?”
“路見不平而已?!?柳相生微笑著將熱水遞過去,“在下柳相生,藥王谷少谷主。姑娘若是信得過,不妨將事情緣由告知,或許我能幫上忙。”
少女猶豫片刻,終于松開緊攥的帛書。展開一看,柳相生瞳孔微縮 —— 上面赫然畫著與父親遺留圖紙上相似的神秘符號!
“我叫云升?!?少女聲音沙啞,“這帛書是我在城隍廟撿到的,本以為是什么藏寶圖,沒想到...” 她苦笑一聲,“當(dāng)晚就被夜梟的人追殺。他們說這帛書關(guān)乎天下大勢,絕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柳相生的心跳陡然加快。父親的遺愿,神秘的符號,夜梟的追殺... 這些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線索,此刻卻在他腦海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wǎng)。他望著云升疲憊的臉龐,心中暗自下定決心 —— 或許這個意外相遇的少女,將成為解開一切謎團的關(guān)鍵。
“云姑娘放心,在你傷好之前,我會護你周全?!?柳相生重新為她掖好被角,“只是這帛書事關(guān)重大,我們得盡快查出背后的真相。”
云升望著他認真的模樣,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鸸庥痴障?,藥王谷少谷主溫潤如玉的面容,竟讓她想起兒時在城隍廟看到的那尊慈悲神像。
破廟外,夜色漸深。柳相生坐在門檻上,望著漫天繁星,思緒萬千。他知道,自己平靜的江湖歷練之路,已經(jīng)因為這個意外的相遇而徹底改變。而前方等待著他和云升的,將會是怎樣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