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醉輕輕嘆口氣。
說完,她轉(zhuǎn)身走了。
沈父沈母一聽錢都被胡錦明要走了,天都塌了。
“這個黑心肝的,你的錢可都是你媽給你留下來保命的啊!”
沈父一臉正義。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替黎醉惋惜。
黎醉默不作聲。
他們心里怎么想的,她心知肚明。
“你是個好孩子,但你跟沈馳沒緣分,今天晚上我跟你沈姨就不送你去火車站了,你路上小心?!鄙蚋改囟诶枳?。
黎醉扯唇笑了笑,“好?!?/p>
等黎醉進(jìn)了警察局,沈母焦心道,“錢都被胡錦明這個黑心肺的給要走了,咱們還怎么從黎醉手里要錢?”
“還有咱們兒子學(xué)醫(yī)的費(fèi)用,到時候得找關(guān)系送禮,那可是個填不到底的大窟窿?。 ?/p>
沈母只覺得頭皮發(fā)緊,快要喘不上來氣。
沈父眼底閃爍著算計的精光,“他們既然要逃去香江,那別墅里丟失的家產(chǎn)肯定就是障眼法,他絕對已經(jīng)把東西偷偷轉(zhuǎn)移了,這些都是演給外人看的!”
“真是萬惡的資本家,心眼子這么多,把咱們兩個都給算計進(jìn)去了?!?/p>
“為了兒子,咱們絕對不能讓他逃去香江?!?/p>
“你說的對,咱們?nèi)フ覂鹤?,讓兒子舉報他?!?/p>
黎醉進(jìn)警察局后,警官問她跟胡錦明什么身份,黎醉就說是后爸。
盤問一圈,發(fā)現(xiàn)黎醉跟胡錦明根本沒有血緣關(guān)系,“小姑娘,這件事的性質(zhì)很嚴(yán)重,你既然不是他們家的,就別牽扯進(jìn)來,快走吧?!?/p>
黎醉眼圈紅紅,低垂著的脖頸,纖細(xì)脆弱,整個人無助極了,“警官,那我爸還能出來嗎?”
“這得等上面查清楚,如果有證據(jù)證明他要偷渡去香江,重則吃槍子,輕則勞改?!?/p>
黎醉一滴眼淚落下來,身子搖搖欲墜。
警官把她請出去后,黎醉抬手擦拭掉那兩滴眼淚,胡錦明出不來,那她就徹底安心了。
晌午的時候,黎醉已經(jīng)把行李收拾好。
她聽到街上吵鬧起來,大概知道,胡穗穗跟沈馳要被游街示眾了。
這種關(guān)頭敢亂搞男女關(guān)系,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前世她能活著去西北,全仰仗她有個當(dāng)兵的老公,但胡穗穗沒有,不僅如此,胡錦明還被懷疑偷渡香江,罪名層層疊疊,他們一家想翻身,難如登天。
走到街頭,黎醉遠(yuǎn)遠(yuǎn)看著。
只看到胡穗穗一人。
她哭得兩只眼睛都腫了,人滄桑無比,像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
沒瞧見沈馳,看來沈家人要舉報胡錦明轉(zhuǎn)移家產(chǎn)的事了。
“你們聽說了嗎?這女的亂搞男女關(guān)系,在人家國營飯店,光天白日就脫了衣裳,咦……也不嫌臊得慌!”
“我知道!我還知道她爸,好像是要偷渡,變賣了家里所有家產(chǎn),被人舉報了,這事鬧得大,上頭現(xiàn)在正查呢。”
“要我說,這種資本家就該吃槍子,當(dāng)初我男人在黎氏集團(tuán)下頭做苦力,胡錦明不給錢,還打斷我男人的腿,現(xiàn)在這都是報應(yīng)!”
黎醉站在人群中,聽著他們議論紛紛。
自從胡錦明接管黎氏集團(tuán)后,確實(shí)做了很多畜生不如的事,把黎氏集團(tuán)這些年的好名聲都給毀了。
如今這一切,都是他們該得的報應(yīng)!
爛臭的菜葉子被扔到胡穗穗的臉上,胡穗穗尖叫一聲,猛地瞪大眼睛。
似有預(yù)感一般,胡穗穗一眼捕捉到人群中的黎醉。
黎醉朝著她歪了歪頭,笑意明媚清亮。
她用唇形對著胡穗穗說了兩個字:活該。
胡穗穗一個激靈,腦子驟然清醒下來,她指著黎醉的方向破口大罵,“都怪你,是你!明明該被游街示眾的是你,你這個賤人,你該死,你才該死——”
槍桿子狠狠敲在胡穗穗的頭上,把她直接打暈過去。
黎醉抬眉看了眼,轉(zhuǎn)身走了。
沈馳舉報了胡錦明后,上頭就開始徹查起來胡錦明。
胡錦明這些年手腳根本不干凈,黑吃黑的事他沒少干,一查一個準(zhǔn)。
為了逼胡錦明說出家產(chǎn)的下落,里頭的人把他折騰的不輕,各種刑罰用上,把人活活折磨到脫掉一層皮。
沈馳以為,自己舉報了胡錦明,亂搞男女關(guān)系這事就能將功贖罪了,但沈家忘了,前些年他們?yōu)榱伺鹾\明的臭腳,早就已經(jīng)剪不斷理還亂了,不被連累,是不可能的。
如今胡錦明出事,沈家絕無可能徹底擺脫干系。
黎醉也被盤問了。
但她已經(jīng)結(jié)婚,還有介紹信和結(jié)婚證,男人已經(jīng)被下放,索性讓她去找她男人。
黎醉臨行前,最后去了趟陳秋生家。
陳秋梅送給陳秋生的那盒子黃金她故意沒拿走,胡錦明一出事,上頭徹查親朋好友,把陳秋生一家抓了個正著。
該吃槍子的吃槍子,該下放的下放,該勞改的勞改。
黎醉心滿意足帶著所有財產(chǎn)去了火車站。
她決定要去西北后,就給遠(yuǎn)在宿城的顧燼寫了信。
等她快到西北時,估計顧燼就收到信了。
她在信上寫自己要去西北隨軍,讓顧燼來接她,如果顧燼不來接,黎醉也能理解,畢竟她之前為了沈馳,給顧燼寫了那么多要跟他離婚的信。
信上抱怨顧燼連累她,毀了她一輩子。
還說,自己死都不會來西北隨軍,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
想到那些信,黎醉嘆口氣。
她愧對顧燼,這一世,她會珍惜眼前人,好好跟他過日子。
傍晚。
火車鳴笛聲響徹云霄。
黎醉拎著小箱子往火車站里走,臨了,她最后看了眼這個自己生活這么多年的城市,心中不免有些難言的酸澀。
收拾好心情,黎醉提著箱子上火車。
胡錦明給她買火車票的時候,怕她嫌棄火車上條件不好她反悔,特意找關(guān)系給她買的硬臥。
幸好是硬臥。
不然去西北四五天的車程,讓她坐在硬座上,她的腰肯定會廢掉。
這年頭,綠皮火車上不算安全。
黎醉還是孤身一人。
更是容易被人盯上,她特意穿了身灰撲撲的衣裳,用頭巾把腦袋包住,只露出一雙眼睛來。
胡錦明給黎醉買的下鋪,這樣挺好,免得她上下麻煩。
這種硬臥的被子都是不怎么清洗的,黎醉就從包里掏了床單被套出來。
正收拾著,她對面的下鋪進(jì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