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結(jié)束后，
我在微信群里看到蘇雅琳發(fā)的照片： 【感謝承謙律師今天代替我參加睿睿的家長會，
好爸爸就是不一樣！】 照片里，江承謙正認真地在家長意見欄簽字。
我看著手機上十分鐘前收到的消息： 【安然，臨時有個案子要處理，
糖糖的家長會你自己去吧?！?點了個贊，撥通了離婚律師的電話。1江承謙回來的時候，
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 我正在客廳整理糖糖明天要用的學習用品。
江承謙倚在門邊： 「老婆，我回來了，糖糖睡了嗎？今天家長會怎么樣？」 以前，
我很在意這些家庭活動。 不管是家長會、運動會、還是學校的各種表演，
都希望江承謙能參加。 不想讓糖糖像我小時候那樣，總是羨慕別人有爸爸陪伴。
但現(xiàn)在—— 我整理好書包，語氣平淡： 「挺好的，糖糖得了三好學生?！?/p>
江承謙臉上閃過一絲愧疚： 「安然，我今天真的是臨時有急案，
蘇雅琳的離婚官司很復雜?！?「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在幫老同學?！?我沒有多想，以后，
也不會胡思亂想了。 「沒什么，反正你也沒錯過什么重要的?！?聽見我的回答，
江承謙皺了皺眉： 「安然，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解釋了是有急事，你就不能理解一下嗎？」
我關掉臺燈，準備上樓： 「我理解，畢竟蘇雅琳的事比較重要?！?理解什么的，
無所謂了，畢竟糖糖今天問我： 「媽媽，為什么別的小朋友有爸爸參加家長會，我沒有？」
第二天早上，江承謙吃完早飯后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出門，
而是主動提出： 「今天我送糖糖上學。」 話是對著女兒說的，眼睛卻直勾勾看著我。
一年前，糖糖剛上小學的時候，江承謙每天都接送。 但蘇雅琳出現(xiàn)后，
他出門的時間越來越早，說是要處理她的案子，沒時間送孩子。 我一直信以為真，
直到上個月在學校門口看到。 明明應該在法庭的男人，正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走向校門。
原來他不是沒時間接送女兒，只是有更需要照顧的人罷了。 那天晚上，我們吵得很兇，
第二天開始，糖糖就再也沒鬧過要爸爸送她。 雖然已經(jīng)決定要離婚，
但江承謙畢竟還是糖糖的父親，我點了點頭。 男人松了一口氣，彎腰把糖糖抱了起來。
打開車門，我愣住了。 后座上放著一個粉色書包。
llo Kitty圖案、蝴蝶結(jié)裝飾、還有一個小熊掛件...... 注意到我的視線，
江承謙臉色微變： 「這是蘇雅琳買給蘇睿的，放我車上了?！?/p>
「你別又因為這種小事生氣?！?要是從前，我肯定會把書包扔出去，
再哭著質(zhì)問江承謙我和糖糖在他心里算什么。 可是現(xiàn)在，我點點頭： 「挺好看的?！?/p>
江承謙奇怪地看著我： 「你不生氣？」 生氣？或許我應該生氣，但不知為何，
心里卻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如此明顯的痕跡，
一向細心的江承謙難道看不出來嗎？ 無非是不在乎罷了。 「快上車吧，糖糖要遲到了?！?/p>
聽見我的催促聲，江承謙薄唇輕抿，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我剛要上車，
江承謙的手機鈴聲響了。 「承謙哥哥，我是你的小寶貝......」 電話那頭，
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爸爸！爸爸！你什么時候來接我？」 「媽媽說你會做我爸爸的！
」 掛斷電話，江承謙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蘇睿在幼兒園哭著找我，我得先去接他?！?/p>
黑色的奔馳絕塵而去，我蹲下身子安慰糖糖： 「爸爸有急事，
我們坐公交車去學校好不好。」 糖糖的臉上浮現(xiàn)出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媽媽，
爸爸不會回來的，他要去照顧蘇睿了。」2傍晚，江承謙打來電話： 「安然，
我今天晚點回去，蘇雅琳有些法律問題要咨詢......」 「好?！?我答應得太快，
江承謙的解釋一下子噎進了喉嚨里。 他以為我在鬧情緒，語氣里帶上了不滿： 「林安然，
別鬧脾氣?！?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十分鐘后，幾條微信發(fā)了過來。 【安然姐，
不好意思占用承謙這么多時間。】 【不過我這個案子真的很復雜，
他又是我們班最優(yōu)秀的律師。】 【我會盡快處理完的，你別生氣哦。
】 最后還配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是蘇雅琳，這幾條微信與其說是道歉，
不如說是宣示主權。 我沒心思跟她爭什么，直接刪除拉黑。 沒一會，江承謙再度來電。
「林安然，你究竟在鬧什么？雅琳跟你道歉，你就這個態(tài)度？」
電話那頭隱隱能聽見女人的啜泣聲。 我沒有說話，過了很久，
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 「安然，你怎么變成這樣了?！?「我對你太失望了?！?/p>
明明是蘇雅琳先挑釁我的，可只要她一哭，江承謙就會把責任全算到我頭上。 回到家，
我開始收拾行李。 江承謙打電話時，我正在咨詢律師，離婚后我可以分到一半的共同財產(chǎn)，
而糖糖會優(yōu)先判給母親。 最后一絲顧慮也沒有了。
衣服、包包、設計稿、糖糖喜歡的玩具，這些都是要帶走的。 收到最后一個箱子的時候，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雙手微微顫抖，打開了那個貼滿貼紙的盒子。
那是滿滿一盒紀念品—— 從大學到結(jié)婚的所有回憶。 我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張照片。
那是我們的結(jié)婚照，年輕的江承謙摟著我，笑得那么開心。
背面寫著： 【給未來的我們：希望十年后的今天，我們還是像現(xiàn)在這樣相愛。
】 手機響了，電話那頭，是現(xiàn)在的江承謙： 「林安然！
雅琳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了你知不知道！」 「她們要是有什么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看著照片背面的字跡。 【落款：永遠愛安然的承謙。】 心里一陣刺痛，
好像有什么東西，輕輕地碎了。 我掛斷電話，把盒子扔進了垃圾桶。3當晚，
江承謙沒有回來。 我沒有像以前一樣拼命給他打電話，哭著保證不會再為難蘇雅琳。
糖糖也沒有問起過爸爸，只是在我收拾行李的時候默默收起了她和江承謙的合照。
我和江承謙就這樣陷入了冷戰(zhàn)，直到一周后，糖糖的學校要填一份緊急聯(lián)系人表格，
需要父親簽字。 我給江承謙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拉黑了。 無奈，
只好帶上表格去律師事務所找他。 剛進門，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江承謙的辦公室出來。
前臺小心翼翼地說： 「嫂子，江律師說蘇小姐可以隨時進他辦公室。」
蘇雅琳這個特權，說起來，還是我促成的。 以前我經(jīng)常給江承謙送午飯，
有一次蘇雅琳來找他卻被前臺攔住。 江承謙知道后發(fā)了很大的火，
說我老是送飯影響他工作。 攔住蘇雅琳的前臺也被辭退了。 從那以后，人人都知道，
蘇雅琳是江承謙的特殊客戶。 我也再沒來過事務所。 微笑著沖前臺點了點頭，
我徑直向辦公室走去。 江承謙正在看文件，看見我，有些意外： 「你怎么來了？」
蘇雅琳坐在他桌子旁邊的椅子上，兩個人靠得很近。 注意到我的視線，
他欲言又止： 「安然，你別誤會，雅琳的案子比較復雜，需要經(jīng)常溝通。」 我點了點頭，
把表格遞給他： 「糖糖學校要填緊急聯(lián)系人，需要父親簽字?！?「你就為了這個來？」
「不然呢？」 男人的臉色沉下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憑著我對江承謙的了解，
他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 蘇雅琳輕笑： 「什么簽字這么重要，安然姐就是想跟承謙和好吧?！?/p>
「他這幾天一直在我家?guī)臀艺戆缸?，也該回去看看糖糖了?！?江承謙的眉頭舒展開來，
把表格扔在桌上： 「林安然，你現(xiàn)在學會用孩子當借口了？」 「跟雅琳道歉，不然這字，
我不會簽的?！?從前聽到這樣的話，我會很生氣，氣江承謙不關心自己的女兒。
可是現(xiàn)在，我沒有生任何人的氣，我只是在想，沒有父親簽字的話，
糖糖就填不了緊急聯(lián)系人，她會很失望的。 我看著江承謙，還有坐在他身邊的蘇雅琳，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大不了就寫我一個人的名字。 剛走出沒幾步，
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 「安然，需要幫忙嗎？」 正是剛從江承謙辦公室出來的男人。
我仔細打量著他，一身白大褂，溫文爾雅，看起來像是醫(yī)生。 「我是骨科的顧琛醫(yī)生，
剛才無意中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我直接將表格遞了過去，他很快就簽了字，
工整的字跡寫著： 【顧琛。】4離婚協(xié)議書已經(jīng)擬好了，我主動結(jié)束了這次冷戰(zhàn)，
讓江承謙晚上回家一趟。 去學校接糖糖的時候，他的奔馳已經(jīng)在校門口等著了，
副駕駛坐著蘇雅琳： 「安然姐，你也來接孩子?。俊?「這件外套是去年的款式吧？
我剛給睿睿買了今年的新款?！?「小孩子的東西還是要買好一點的?！?我懶得搭理她，
往遠處挪了挪。 蘇雅琳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滿臉委屈： 「承謙，
我是不是又說錯什么了，安然姐好像不高興?！?江承謙卻罕見地沒有回答，
看著我單薄的外套： 「安然，外面冷，先上車吧?！?我搖了搖頭。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之間變得越來越陌生，陌生到他說一句關心的話，
都顯得那么別扭。 快到放學時間的時候，人群里突然傳來爭吵聲，仔細一看，
其中一個孩子是糖糖！ 我趕緊跑過去把她拉開，這才發(fā)現(xiàn)，另一個打架的孩子，是蘇睿。
他看見我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后立馬坐在地上大哭： 「阿姨推我，好疼好疼！」
江承謙和蘇雅琳也趕了過來，蘇雅琳一把抱起兒子： 「安然，就算你不喜歡我，
也不能對孩子動手啊?！?「小孩子打鬧很正常，你有必要這么激動嗎？」
江承謙也不滿地看著我，完全忽視了糖糖才是他的親生女兒。
老師一臉為難： 「糖糖媽媽，睿睿媽媽，兩個小朋友剛才都說江先生是自己的爸爸，
爭著爭著就打起來了?！?現(xiàn)在是放學時間，周圍全是來接孩子的家長。
「這是什么情況啊，兩個孩子爭爸爸？」 「該不會是原配和小三吧，
現(xiàn)在孩子都這么早熟了?！?「看那男的就像有錢人，小孩可能攀比心重?！?/p>
蘇睿還在大哭，摟著江承謙的脖子喊爸爸。 而糖糖，她只是緊緊牽著我的手，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江承謙。 其他小朋友也好奇地問： 「叔叔，你到底是誰的爸爸呀？
撒謊的小朋友要道歉哦?！?江承謙張了張嘴： 「我是糖......」 就在這時，
蘇雅琳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眼神里滿是哀求。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明白，
江承謙動搖了，就像之前無數(shù)次一樣，只要蘇雅琳開口，我和女兒就成了他的第二選擇。
我咬著牙，冷聲提醒： 「江承謙，你現(xiàn)在的回答，會影響糖糖一輩子，想好了再說?！?/p>
男人的身體微微僵住，低垂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緒，
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我是蘇睿的爸爸?！?「小朋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心一緊，像是被重錘狠狠砸過，疼得幾乎要落淚。 這是我們的女兒啊。
圍觀的家長開始指責糖糖： 「小姑娘怎么亂認爸爸，還動手打人?！?「就是啊，
真相大白了還不道歉，沒家教?！?「估計是羨慕人家有錢，想做有錢人的女兒?！?/p>
「她媽媽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就是故意的?！?「江承謙，
你還是人嗎......」 話音未落，手心傳來一陣痛感。 糖糖咬著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