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寒是京城最負盛名的外科醫(yī)生，我是他的專屬麻醉師。
那一天他突然對我說：
“等我從美國進修回來，就娶你?！?/p>
我毫無防備，卻也只能拼命的點點頭。
可我這一等，便是三年之久。
三年后他終于歸來。
我卻在醫(yī)院走廊聽見了不該聽的對話。
“主任，您真要和林醫(yī)生結婚嗎？可安安都兩歲了，這孩子跟您這么像……”
“當年悅姐懷了您的孩子，您騙林醫(yī)生說要出國進修，如今這事要是被她知道了……”
陸時寒漫不經心，冷聲說道：
“這事永遠不能讓林晚知道，我的妻子只會是她?！?/p>
“你告訴程悅，讓她管好自己的嘴。”
原來，我苦等的三年，不過是他為別人編織的謊言。
我顫抖著撥通了電話：
“姑姑，之前說讓我和京醫(yī)集團的少東家結婚，我同意了。”
1.
放下手機，我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跌坐在診室的地板上。
腦海中依然回蕩著走廊里的對話。
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塊，痛得幾近窒息。
這三年，每一封郵件我都反復閱讀，每一通電話我都仔細分析。
可到頭來，他根本沒去美國。
那些所謂的學術研究，不過是為了陪伴程悅，陪伴他們的孩子。
正當我神思恍惚之際，診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陸時寒大步走了進來。
“怎么了，晚晚？地板這么冷，是不是身體不適？”
他的眼中滿是關切。
那雙曾在手術臺上無比凌厲的眸子，此刻溫柔如水，一如過往的每一天。
從相識到相戀的五年，再到他回國后的這一個月，他始終都是這樣體貼。
若不是親耳聽見那段對話，我?guī)缀跻贿@份溫柔蒙蔽了雙眼。
我收起手機，強撐出一抹微笑。
“可能是今天手術太多，有點疲憊?！?/p>
聽了我的話，他這才稍稍放松，伸手將我從地上扶起。
“下周去馬爾代夫怎么樣？你不是一直想去那里嗎？正好可以拍婚紗照?！?/p>
他依然是那個記得我每個小心愿的陸時寒。
可現(xiàn)在聽來，這些溫柔的話語卻讓我作嘔。
“不必了?！?/p>
顯然沒料到我會拒絕，他眉頭微蹙。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們不是說好的，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坦誠相待。”
聽到"坦誠相待"四個字，我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諷刺。
“陸時寒，你確定沒有什么事瞞著我？”
他愣了一瞬，隨即揚起一貫溫和的笑容。
“我能有什么事瞞著你？”
我強忍著眼淚，輕輕點頭。
一夜平靜，我們都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轉天清晨，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我們。
門外站著眼眶泛紅的程悅，懷里抱著個兩三歲的男孩。
“時寒，安安一直哭著找你，整晚都睡不著?！?/p>
“我知道你說過不讓我來打擾，可是……”
陸時寒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下意識回頭看我。
“晚晚，你別誤會，這是兒科的程醫(yī)生，她丈夫是我曾經的老師。”
“不久前老師突發(fā)疾病去世了，我只是照顧他們母子?！?/p>
程悅摸著眼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哽咽：
“林醫(yī)生，我知道你們要結婚了，我也不想來打擾?！?/p>
“可安安太想爸爸了，我實在沒辦法?！?/p>
他們的演技實在拙劣，拙劣到有些可笑。
可我還是忍住惡心感，冷冷地看向陸時寒。
“孩子在找爸爸，陸主任，你是他父親嗎？”
因為程悅的話，他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
被我質問后，倒是對我有了些怒意。
“你在說什么，安安才兩歲多，他的父親是我的導師，你能不能別瞎想?！?/p>
我仔細端詳著孩子的五官。
那眼睛，那鼻子，分明就是陸時寒的翻版。
姑姑明天就來接我，我不想再起波瀾，只是點點頭。
“隨便問問而已，你快去照顧好他們吧?！?/p>
轉身要走，他緊跟著我。
“晚晚，你別多想，我保證不會讓他們影響到我們?！?/p>
程悅的聲音又響起，帶著幾分哀求，
“時寒，安安這幾天都沒胃口，我想帶他去做個檢查?！?/p>
“你知道的，現(xiàn)在我就剩下安安了，要是他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p>
我看著陸時寒眼中閃過的擔憂，輕聲道。
“去吧，孩子的身體要緊。”
他的表情瞬間輕松下來。
“我很快回來，晚晚，謝謝你能理解?！?/p>
他快步走到門口，熟練地接過孩子。
動作之自然，仿佛已經重復過無數(shù)次。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那個孩子親昵地靠在他肩頭的模樣。
我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扔進了無底深淵。
2.
夜幕降臨，陸時寒才帶著程悅母子回到醫(yī)院。
整整一天，我都把自己關在值班室里，一步未出。
當他推門而入時，臉上帶著歉疚。
我的心猛地一沉，預感到了什么。
他沉默片刻，終于開口：
“晚晚，安安的檢查結果不太好，需要長期治療，程悅在這里沒有親人?！?/p>
“我想著醫(yī)院宿舍很寬敞，能不能讓他們暫時住在這里？”
我閉了閉眼，努力平復著翻涌的情緒。
今早他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會讓他們影響我們的生活。
可轉眼就要讓他們，住進醫(yī)院給我們的宿舍。
為了這對母子，他一直把我當傻子來騙。
正要開口，程悅已經牽著孩子站在門口。
“林醫(yī)生，您別怪時寒，他只是擔心安安的身體?！?/p>
“這孩子還在我肚子里的時候，時寒就一直在照顧我們，安安依賴他，也是情理之中?！?/p>
“如果你介意，我這就帶他離開?！?/p>
程悅還在喋喋不休。
而我的目光，卻落在了孩子胸前的玉墜上。
呼吸瞬間凝滯。
雙手也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抬頭看向陸時寒，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那玉墜，又是怎么回事？”
五年前，我剛進醫(yī)院實習，陸時寒是我的帶教老師。
那時他剛完成一例高難度的心臟手術，卻在術后突發(fā)心梗。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憑著實習醫(yī)生的直覺，第一時間為他做了心肺復蘇。
他的心跳一度停止，我拼盡全力，終于把他從死神手中搶了回來。
當我從手術室出來時，陸時寒躺在病床上，眼中含淚。
“從今天起，我的命就是你的。”
“我陸時寒此生，絕不負你?！?/p>
他將那枚祖?zhèn)鞯挠駢嬎徒o了我，輕輕吻了吻玉墜。
“這枚玉墜就是我的護身符，只要我活著，它就會一直陪在我身邊?！?/p>
不知是那天的他太過虛弱，還是那個吻太過虔誠。
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淪陷。
可如今，那枚他發(fā)誓永不分離的玉墜，正掛在他孩子的胸前。
陸時寒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程悅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您說這個玉墜啊？我生安安時難產，醫(yī)生說孩子有危險?！?/p>
“時寒就把這個送給了安安，從出生起，安安就一直戴著它?！?/p>
“說來也怪，自從戴上這個玉墜，安安的身體就……”
程悅話未說完，陸時寒厲聲打斷：“住口！”
3
陸時寒拽著程悅快步離開，安安的哭聲在走廊回蕩。
我無力理會，腦海中全是程悅的話。
直到凌晨，隔壁值班室傳來曖昧聲響。
我循聲而去，發(fā)現(xiàn)聲音來自程悅的休息室。
男人的聲音壓抑著情欲。
“別這樣，晚晚還在值班室?！?/p>
女人的聲音嬌媚。
“不會的，我已經鎖好門了?！?/p>
“時寒，這么久沒見，你都不想我嗎？”
就在氣氛最濃烈時，程悅突然轉頭，目光與我相撞。
看著她眼中的挑釁，我明白了——門是虛掩的。
她是存心讓我撞見這一幕。
我默默轉身，輕輕帶上了門。
轉天，我走進醫(yī)院餐廳，只有安安一個人坐在那里吃早餐。
看到我，他甜甜地笑了。
“林阿姨，要不要嘗嘗這個海鮮粥？”
話未說完，他突然劇烈咳嗽，整張小臉漲得通紅，從椅子上滑落。
我慌忙上前，程悅的尖叫聲卻在這時響起。
“林晚！你對安安做了什么！”
她沖上前推開我，檢查著安安的狀況。
“安安從小就對海鮮過敏，我從來不敢讓他碰這些。你怎么能給他吃海鮮粥！”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指控驚住了。
“我沒有，是他自己吃的?！?/p>
程悅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你沒有？難道您要說這海鮮粥是安安自己點的嗎？他才三歲！”
陸時寒抱起安安就往外跑。
“別說了，先送急診。”
我拉住他的白大褂：“陸時寒，不是我?！?/p>
他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不耐。
“放手，我要送安安去急診?！?/p>
“安安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p>
程悅猛地將我推開，我重重摔在走廊的長椅上。
后腰撞在扶手上，劇痛瞬間蔓延全身。
可從前我稍有不適就緊張不已的陸時寒，此刻卻對我的痛苦置若罔聞。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手機震動起來，是姑姑發(fā)來的消息。
【車馬上到，你收拾一下出來吧?！?/p>
我擦干眼淚，忍著腰間的劇痛站起身，回到值班室。
什么都沒帶，只拿了證件和銀行卡就離開了醫(yī)院。
坐上車后，我給陸時寒發(fā)了最后一條信息。
【分手吧，陸時寒?！?/p>
【你演了這么久的戲，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一家三口，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p>
同一時間，收到信息的陸時寒，猛地呼吸一滯。
再給我打電話時，也只能聽到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