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晚棠做了侯府二十年的掌上明珠,直到真千金上門滴血驗親。
她才知曉,自己被抱錯,是個冒名頂替的鄉(xiāng)野丫頭。
自覺難堪,她收拾好行囊準備離開,卻在離家那晚,被沈硯辭抱上了馬車。
那個向來對她冷淡疏離的兄長,將她抵在雕花車廂壁上,弄哭了她整整三次。
她哭得嗓子都啞了,他卻掐著她的腰,一遍遍在她耳邊說:“很早之前,我就想對你這樣?!?/p>
那一刻,她才明白 ——
這些年他對她的冷淡,不過是故作克制。
很快,他宣布與她定親,誰勸都無用。
父母反對,他便直接請旨承襲爵位,成為沈府唯一的當家人。
真千金又哭又鬧,他就停了她所有的月例,放言再鬧就把她送回鄉(xiāng)下。
沈晚棠無法接受和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在一起,跑了無數(shù)次,卻被他一次次抓回來。
天羅地網(wǎng),她無處可逃。
直到半月前,他騎馬為她入深山獵一只珍稀白狐做斗篷,不慎墜馬重傷。
醒來后……竟忘了一切。
沈家歡天喜地,在向沈硯辭介紹沈晚棠時,沒說她是他心愛之人,只說她是府里的婢女。
而如今,他們想趁著沈硯辭失憶,趕緊將她送走。
“這是黃金萬兩?!?/p>
沈老爺和夫人忙不迭地將銀票推到沈晚棠面前,“趁著硯辭如今失憶,不記得你了,你趕緊拿上這些銀錢離開,我們從前也養(yǎng)育過你,就算我們求你,你莫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也絕不要再讓他找到你?!?/p>
沉默許久,沈晚棠才緩緩開口。
“好,我會在十日內(nèi)辦好戶籍文書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p>
她接過輕飄飄的銀票,只覺得這一年都像場荒誕的夢。
他們想送她走,而她,也的確想走。
誠然,沈硯辭這一年的確將她寵到骨子里,可這種強取豪奪的愛,她承受不起。
如今沈硯辭失憶,這是她唯一能離開他的機會。
“你們在做什么?”
恰在此時,沈硯辭從屋內(nèi)走出來,身后跟著沈清禾。
男子身著華服,俊逸非凡,上位者的壓迫感無聲蔓延,連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沈老爺和夫人臉色一變,連忙賠笑:“無事,跟府里的婢女交代些事情?!?/p>
沈夫人推了推沈老爺,干笑道:“我們回房了。”
臨走前,她狠狠剜了沈晚棠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沈晚棠垂眸,攥緊了萬兩銀票,剛要轉(zhuǎn)身回下人房……
“站住?!?/p>
沈硯辭的聲音冷得像冰。
她僵在原地,低著頭,心跳幾乎停滯。
朝靴踩在雕花青磚上的聲音漸近,下一秒,她的下巴被狠狠抬起,被迫對上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
她呼吸微顫,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那些被他抵在雕花窗前、按在床榻之間、甚至壓在庭院石桌上的畫面。
他指腹摩挲著她的下巴,眼神冷冽:“你用的何種香粉?”
沈晚棠張了張嘴,剛要回答……
“以后別用?!?他松開她,語氣厭惡,“婢女就守好婢女的本分,別妄想勾引主家?!?/p>
她指尖微蜷。
從前,他也總愛埋在她頸間,低笑著問:“用的何物?這般香?!?/p>
她搖頭:“什么都沒用?!?/p>
他咬住她耳垂,在她耳邊啞聲笑:“體香也這般好聞?晚棠,你當真是每一處,都為我而生,不準離開我,你逃到哪兒,我就抓到哪兒,知道了嗎?”
她也曾以為永遠都逃不掉了,可是,這一次,上天給了她機會……
沈晚棠不和他解釋,也不爭執(zhí),只是點頭:“奴婢遵命。”
眼看他轉(zhuǎn)身進了書房,她松了口氣,剛要回去收拾行李,沈清禾卻突然沖上來,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沈晚棠,你竟如此不知廉恥!”她尖聲罵道,“先前勾引兄長,如今他都失憶了,你還能勾到他?!”
“我且告訴你,兄長已定親!”她得意地笑,“結(jié)親的消息不日就會公布,這位嫂嫂比你強千倍萬倍!”
沈晚棠身子微微一顫。
定親?
是了,他如今失憶,依照沈府的家世門第,結(jié)親的對象自然前仆后繼。
不過,這和她無關(guān)了。
可沈清禾卻還不放過她,厲聲道:“來人,給我抓住她!丟到冰窖去!讓她知道勾引我哥的下場!”
府里的護院面面相覷,沒人敢動。
只因誰都知道,往日沈硯辭有多寵沈晚棠。
曾經(jīng)有位與沈府交情匪淺的公子無意間撿到她的手帕,第二天,他的手就出現(xiàn)在了沈硯辭的書案上。
沈清禾氣得發(fā)抖:“我兄長如今失憶了!她既不是大小姐,也不是兄長愛護之人!你們有何懼?!”
她指著護院:“不抓她,我就把你們?nèi)s出府!”
護院們依舊猶豫。
這時,書房的門猛地打開 ——
沈硯辭皺著眉:“在鬧什么?”
沈清禾立刻換上討好的笑:“兄長,沈晚棠辦事不力,我想罰她去冰窖,可這群護院不聽我的!”
沈硯辭冷冷掃了一眼護院,聲音森寒:“她給了你們什么好處?連主子的話都不聽?”
他看向沈晚棠,眼神厭惡:“趕緊拖下去,別在這礙眼?!?/p>
說完,他 “砰” 地關(guān)上了門。
有了沈硯辭的話,護院立馬再無顧忌。
沈晚棠閉上眼,任由護院拖走她。
她自小怕冷,所以沈硯辭總是讓她房中四季溫暖如春。
夜里她手腳冰涼,他甚至?xí)u尊降貴,將她的腳捂在心口暖著。
可如今,他親自下令,將她關(guān)在這里受罰。
寒氣刺骨,沈晚棠蜷縮在角落,意識逐漸模糊。
沒關(guān)系,忍一忍。
很快就能離開了。
很快,她就可以……做回沈晚棠,而不是,沈硯辭的私有物。
就在她即將暈過去時,隱約聽到有人瘋了般喊她的名字。
“晚棠!!”
一道身影沖進冰窖,顫抖著將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