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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動請見孟氏,以王妃之禮,規(guī)矩周全,卻句句帶鋒:“若王妃之位不能護(hù)謝府周全,那便請府中另覓明珠?!?/p>
孟氏盯著我看了許久,終是冷笑一聲:“你倒是有幾分骨氣。”
我面色堅(jiān)定:“若是骨頭太軟,早被人嚼碎吞下去了?!?/p>
那日后,謝府再無人提起納妾之事。我的名義雖弱,卻借勢擋下了一劫。
再后來,謝珩自邊關(guān)歸來,風(fēng)塵仆仆,一身是傷。他站在我院前,看著那一盞我每日點(diǎn)亮的燈火,忽而開口道:
“為何日日點(diǎn)燈?”
我道:“怕你深夜歸來,不見燈火,不認(rèn)得自己的家。”
他站在雨里,沉默良久,終是低聲應(yīng)了一句:“嗯?!?/p>
那一刻,我知道,這段無言的婚姻,也許不會一直無言下去。
......
謝府的風(fēng),開始變了。
謝珩自邊關(guān)回京已有月余,雖未在府中長留,卻漸漸有了些“家主”的模樣。府中事若非要決斷,他也開始詢問我意見,哪怕只是簡短一句“你看著辦”,于我而言,已是立場初顯。
而這立場的微妙變化,也惹來了暗流。
三房的謝姨娘,是老王妃的侄女,眼看她那出閣的女兒謝瑤遲遲未嫁,便打起了主意,暗中求孟氏替她說情,想讓謝珩納女為妾,先固人心,后爭寵位。
孟氏雖表面不動聲色,但一日中秋宴,她卻突然提議:“今年由昭陽主持宴會,王妃初掌家務(wù),也當(dāng)讓族中人見見風(fēng)采。”
明里是抬舉,暗里卻是刀鋒。
我知道她在設(shè)局,但這局——我接了。
中秋宴席安排妥當(dāng),族中女眷一一就坐,偏那謝姨娘竟不按座次,執(zhí)意要謝瑤落座于我身旁,言辭客氣,動作卻毫不掩飾地親熱示好。
“王妃年輕能干,小女從小仰慕,今后還望王妃多教教她?!?/p>
我微笑不語,提壺為謝瑤斟茶,故意問她:“不知謝姑娘最擅長何藝?”
謝瑤笑靨如花:“女紅馬術(shù)皆通,棋藝稍遜?!?/p>
“既如此,今日便請你陪孟氏夫人下盤棋,權(quán)作助興。”我揚(yáng)聲喚來棋盤,“若能贏她一子,我便請王爺賞你一份秋禮。”
此言一出,席間皆嘩然。
孟氏本就是謝府老謀深算之人,謝瑤一個(gè)小姑娘如何能敵?
果然,三局過后,謝瑤慘敗,面色難看,卻不得不伏禮請罪。
我輕聲開口:“謝姑娘果然心氣高遠(yuǎn),只是禮數(shù)之中,尚需琢磨?!?/p>
這一盤棋,我不僅保住了正主之位,更借孟氏之手,巧妙回?fù)糁x姨娘,既不傷顏面,又明立威儀。
宴罷后,謝珩回府,聽了下人稟報(bào),只淡淡地掃我一眼,道:
“謝府眾人,真叫你馴得服服帖帖?!?/p>
我抬眸望他一眼:“我不過不想叫王爺家宅不寧罷了?!?/p>
他未語,只走至窗前,緩緩解下披風(fēng),將那柄沾雨的寶劍掛回架上,道:“旁人不寧也罷,只你,莫要叫自己受了委屈?!?/p>
那一刻,他終于不再只把我當(dāng)“昭國來的質(zhì)子新婦”。
他看見我了。
不只是王妃、棋子——而是我這個(g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