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鐘喻染站在海邊,咸濕的海風(fēng)拂過臉頰,發(fā)絲輕輕揚起。
遠(yuǎn)處,夕陽將海面染成橘紅色,浪花一層層涌上沙灘,又緩緩?fù)巳ァ?/p>
這里是她母親長大的地方,一個安靜的海邊小鎮(zhèn)。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感受著久違的寧靜。
“鐘小姐?”
一道溫和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鐘喻染回頭,看到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站在不遠(yuǎn)處,手里拎著一袋新鮮的海鮮。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休閑褲,眉眼清俊,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我是裴淮佑,住在你隔壁?!彼呓鼛撞?,聲音溫潤,“聽說你今天搬過來,我?guī)Я它c海鮮,算是鄰居的見面禮?!?/p>
鐘喻染微怔,隨即禮貌地笑了笑:“謝謝,不過不用了……”
“別客氣?!迸峄从訉⒋舆f過來,語氣自然,“南城的海鮮最新鮮,你剛來,嘗嘗本地的味道。”
他的態(tài)度既不熱絡(luò)也不疏離,恰到好處的友善讓人無法拒絕。
鐘喻染遲疑片刻,還是接了過來:“那……謝謝?!?/p>
裴淮佑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行李上:“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p>
“好,那有需要隨時叫我?!彼c點頭,轉(zhuǎn)身離開,背影挺拔而隨意。
鐘喻染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出神。
這是她來到南城后,第一個主動和她說話的人。
接下來的日子,鐘喻染漸漸適應(yīng)了小鎮(zhèn)的生活。
她在海邊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每天修剪花枝、包裝花束,日子平靜而充實。
偶爾,她會坐在店門口,看著遠(yuǎn)處的海發(fā)呆,思緒飄遠(yuǎn)又收回。
裴淮佑偶爾會來買花,有時是一束向日葵,有時是幾枝洋桔梗。
他從不刻意搭話,只是簡單地問候,付錢,離開。
直到某天傍晚,暴雨突至。
鐘喻染正準(zhǔn)備關(guān)店,雨點已經(jīng)噼里啪啦砸了下來。她站在屋檐下,看著越下越大的雨,微微皺眉。
“沒帶傘?”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回頭,看到裴淮佑撐著一把黑色長柄傘,站在雨幕中。
“我送你回去?!彼f。
鐘喻染本想拒絕,可雨勢太大,她最終只能點了點頭答應(yīng):“謝謝?!?/p>
兩人并肩走在雨中,傘不算大,裴淮佑卻刻意將傘往她那邊傾斜,自己的肩膀被雨水打濕了一片。
鐘喻染注意到了,往他那邊靠了靠:“你不用這樣……”
“沒事?!彼α诵Γ傲茳c雨而已?!?/p>
雨聲淅瀝,兩人都沒再說話。
到家門口時,鐘喻染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要不要進(jìn)來喝杯熱茶?”
裴淮佑看了她一眼,點頭:“好?!?/p>
那晚之后,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拉近了一些。
裴淮佑偶爾會來花店幫忙搬重物,鐘喻染也會在他加班時,順手帶一份晚餐給他。
他從不問她的過去,她也從不提。
直到某天,鐘喻染在整理花材時,不小心被玫瑰的刺劃傷了手指。
血珠滲出的瞬間,她的動作頓住了。
她想起了那天,她被抽了五十鞭后,周時逸站在她面前,冷冷地說:“這是你應(yīng)得的?!?/p>
手指微微發(fā)抖。
“怎么了?”裴淮佑的聲音突然響起。
她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劃了一下?!?/p>
裴淮佑皺眉,直接拉過她的手,仔細(xì)看了看:“傷口有點深,得消毒?!?/p>
他的掌心溫暖干燥,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
鐘喻染怔怔地看著他,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fā)熱。
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感涌上心頭。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被這樣關(guān)心過了……
兩人緊緊的靠在一起,內(nèi)心都多了些許不一樣的情緒。
夜幕降臨,篝火點燃,人群在沙灘上跳舞、唱歌,笑聲和海浪聲混在一起。
鐘喻染坐在沙灘上,靜靜地看著熱鬧的人群。
“不去玩?”裴淮佑在她身旁坐下,遞給她一杯熱可可。
她接過,笑了笑:“我更喜歡看著?!?/p>
裴淮佑沒說話,陪她一起坐著。
許久,他忽然開口:“喻染?!?/p>
“嗯?”她側(cè)過臉表示疑問。
“你值得更好的?!彼D(zhuǎn)頭看她,眼神認(rèn)真,“別讓過去困住你。”
鐘喻染愣住了。
海風(fēng)拂過,篝火的光芒映在他的側(cè)臉上,溫柔而堅定。
她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或許,她真的可以試著往前走。